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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昨天喝酒了?
顾盼停止了哭泣,她打开水龙,往脸上拍了几下冷水。
她隐隐觉得,自己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她扶着脑袋,坐下来,试图想起昨夜种种。可完整的记忆,仅到了她豪气干云地举起第三杯酒,就戛然而止。剩下些零零星星的碎片,怎么拼也拼不完整。
是谁抱着一棵盆栽不断碎碎念,宁死不肯撒手?
是谁漫天耀目的星光下,笑出绝代风华?
还有,在一片昏暗里,有人强按着她的头,灌下一整盒麦香味道的牛奶……
大剌剌推门而入的人,打断她的冥想。
方晋宝仍裸着上身,下面套了条夏威夷风情的花短裤,笑得气定神闲。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像闯入的根本不是私密场所,而是人人可进的公共海滩。
仿佛两人先前的纠葛厮杀只不过是幻梦一场。
顾盼从闭合的马桶盖跳起来!
“电话,好像是顾妈的。”
他递过手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她一连串骂人句子成功拦截,余下一缕咸腥堵在喉头。顾盼觉得,自己差点被气吐血了。
用眼神将他逼出去,给门加了锁,顾盼这才忐忑地接起电话。
原来,自家老妈只是早操之后想起今天周五,问她要不要回家吃饭。可眼下这环境,实在不是约饭的好地界,她连忙以先处理工作下午再说推掉了。
挂上电话顺便看看表,已经八点多了。
今天这个情形,回家那是找死,又不能穿着崩坏扣的重样衣服去上班,怎么也得先回小公寓换衣服。那就彻底来不及了,啊,她的全勤没戏了……
顾盼从裙子上扯下一根线头,将崩裂的前襟先系上,沉着脸出了卫生间。眼下,还有比全勤更重要的事情。
方晋宝不在卧房里。
顾盼出了房,进了厅里。阳台、客厅、餐厅,几十平全部打通,形成一个一览无余的大空间,半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阳台上吊着个沙袋,摆着一架健身器材。
电视嵌进墙里。屋里没有沙发,黑色大理石地面上铺着厚毛毯,上面整齐叠着一床雪白的蚕丝被,有棱有角的。
餐厅里,交错排放的黑白餐椅各两把,纯黑的钢化餐桌玻璃面上摆着两大盒牛奶。顾盼走近去看,果然是麦香味的。
昨天灌她喝牛奶的那个,如今对上号了。
空气里有隐约的煎蛋香气。
越靠近那紧闭的门,味道越浓。昨晚根本没吃东西,饥饿空虚的胃被刺激得开始叫唤。
站在门前的顾盼却踌躇了。她要问什么?怎么问?
难道要直接冲进去,问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咱俩One Night Stand了没?说不定,方晋宝会敲着锅铲,是啊是啊达令你不许对人家始乱终弃要负责任哦!
这种恶心话,那个人渣是连草稿都不用打张口就来的。
推拉门从里面被踢开,方晋宝两手各端着一个盘子,里面各有两颗金黄灿灿的煎蛋,两片厚厚的火腿。意味深长地一瞥之后,他从她身旁绕开了。
搁盘子的时候,瓷器敲击玻璃的声音,让顾盼忍不住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方晋宝又原路返回,从厨房的冰箱里取出方包。
他在餐桌前坐下,她仍低着头站在门前。
方晋宝于是默默叹口气,垮下脸,“你别再纠结了,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说全部都信那是假的,可从早起开始,心上悬着的那把道德懊悔之剑,总算没有那么沉重了。
顾盼在他对面坐下来,小口小口地吞着早餐,难得的安静而沉默。
表面上看起来,顾盼吃得很专心,方晋宝知道,她又不知走神去了哪里。
昨晚她没喝几杯酒就被扶到沙发上小憩。他压着一腔火气,把那个姓钟的灌得几乎要现场直播,半道狼狈退席。
谁知道他就是一眼没看到,丫头不知怎么也跑了出去,最后还被那个人半扶半抱着回了包厢。
他于是又要了一箱啤酒,凭他的酒量,将他撂倒也只是片刻之间的事情。哪知道顾盼店里那个小厨师还有韩四眼都出来帮忙,最后一圈人总算都倒了,他自己也略微喝得有点高。
散场后,常晴朗坚持要打车送顾盼。他也没怎么坚持,一则如果在她的朋友前暴露他俩住一个小区的事儿,估计她又要发作,二则近水楼台这件事,他自己也不想被无关紧要的人知道。
他在车上睡了会儿,很快就醒了酒。他特地选了另一条路上的大门进了小区。
结果,后半夜,他在自家楼前的喷水池边,捡到了在夜色中游荡的公主。
是被施了咒语的公主。满脸满身,都是酒精过敏起的鲜红斑痕。
拖又拖不走,方晋宝干脆将她拦腰抱进电梯,最后安顿在次卧里。她跟他说,多喝牛奶就会很快好,要麦香的。
于是,他又开着车,满大街找24小时的便利店,特特地找到她要的牛奶。回来时她已经吐了一地,又不肯喝牛奶,软磨硬缠没有办法,他只好硬灌,半数都洒在床上。
他无奈捐出他的卧房。
冲了个澡,清洗掉满身黏答答的汗意和奶味,还是不放心,去确定她是否睡熟的时候却被抓住了手,他在黑暗里不知过了多久,最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过,这些事情,将成为一个小秘密,只有他知道的,关于她的小秘密。
“盼盼……”方晋宝将最后一口煎蛋叉进嘴里,看着她微微笑,“其实,昨晚你想霸王硬上弓来着,可被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顾盼刚塞了很大一块方包在嘴里,打算用她偏爱的麦香口味牛奶送下去。此刻,嘴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喷了出来,化作一阵牛奶面包渣雨。
星星点点的白,溅在晶亮反光的玻璃面上,尤为刺目。
“昨天是这样,今天又是这样,”方晋宝迅速扭开头,麻溜地剥着刚上身的黑T恤,拿内里在脸上胡乱抹了抹,露出精壮的上身,黝黑的俊脸上,一口白牙明晃晃的,“你想要看哥的好身材直说就是,何必次次都这么拐弯抹角的!”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更全,遁了!
第15章 恋爱一期一会
耳尖处都往外丝丝升腾着热气,面皮温度更是升得比煎蛋还要热,顾盼为了掩饰窘态,冷嗖嗖地射眼刀,“方晋宝,你到底想怎样?”
两人的视线隔了餐桌骤然交汇在一处。那比深潭还要幽暗晦涩的眸光,让没有防备的她猛地心下大乱。
方晋宝似是而非地勾了勾唇角,眸色愈深,“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我不听。”顾盼忽然就不敢再看,垂下脑袋,叉子在盘子中胡乱扒拉。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盼盼见了他,要不就是黑口黑面地形同陌路,就算偶尔搭腔,也免不了呼喝怒骂,从来没有半点好脸色。这种面泛桃花欲语还休的娇艳,那是做梦都觉得奢侈的。
方晋宝瞧得有些痴了,呵护珍宝的眼神就再也藏不住。大手探过桌面,轻轻将她额前的刘海拨到一边。左眼的眼尾下,有个小小的凹陷,很浅,就算是恋人专属如胶似漆的那种近距离接触,不留心也发现不了。可这个傻丫头还是一年到头留着斜分的长刘海,垂下几绺发丝刚刚好盖住。偏她天生怕热怕得要死,每年都为这受许多罪……
还没等他用指腹轻触上去,顾盼已经啪地打掉恶魔那行凶未遂的爪子,“要死了是不是?戳瞎了你负责……”
话还没说完,就发现有歧义,那话尾便软了下去,她于是虚张声势地拍了下桌子,以加强狠辣效果。
“好啊。不是有句话说,我不下地狱……”
方晋宝倒是应得干脆,收回还隐隐抽痛着的手时,顺带着扫了眼对面的人。浅绯俏面上,红晕还未褪尽,此刻又罩下半朵乌云。方晋宝暗暗叹了口气,再度换上那张无所谓的面孔,笑嘻嘻接口道:“谁爱下谁下!”
不知怎么,跟这厮仿佛天生不对盘,顾盼恨不得拿叉子在那笑逐颜开的俊脸上戳几个洞。
她自己也不曾留意,晨起时挥之不去的黯淡心情,轻快了许多。
第二次上方晋宝的车,还是坐后排。这次是为了躲避顾妈以及那些不知潜伏在何处的眼线大娘们。
顾盼说开出几个街区她自己乘车就好,阴森森的地下停车场里,方晋宝转过头来,冲她阴森森一笑,深棕面色衬上一口白牙,异常惊悚,“这送佛当然要送到西,听说,半道下车不吉利的……”
口胡!顾盼自然知道这种鬼话根本不可信,可那样阴惨的气氛,以及方晋宝幽沉的语调,都让她浑身麻麻}的,后颈也开始冒凉气。
顾盼扣起指节,朝着前面那个弧度完美的后脑勺重重地敲了一记。正发动车子的方晋宝被敲得“啊”地一声惨叫,摸着脑壳揉了半天,嘴里恨恨地念念有词,“打是亲骂是爱,这一下已经证明了,你简直是TMD爱死我……”
她加重力道,打算再补一记上去,不料方晋宝从后视镜中看到,眼疾手快地捉住了她的腕子,喉结动了动,“人不可能再同一个地方倒下两次……”
话音还未落,清脆的“叩!”声,结实响亮地敲在了对称的部位。
方晋宝哀叹,“真庆幸顾妈没把你生成蜈蚣,要不我这天姿绝色的后脑勺,今天就交代在这了。”
顾盼撇撇嘴,不置可否地抽回手,在座位上团着身子,半天才憋住即将冲出口的笑。
车身顺着弯曲上升的通道冲进一片光明时,她听到低沉的醇厚嗓音,“做自己,不好么?”
后视镜里的女孩,面容白皙,眉目淡暖,唇角微微地抿着,陌生却动人。
。
他们被塞在车潮里。上班高峰还未过去,每条道都是满满当当。大车、小车、电动车,每个红灯前都要排出长长的阵列。
旁边是公车道,车窗里挤着很多张不相同的脸孔,男人女人,青年中年,明明是很疲惫却要强打精神的矛盾,个个踩着鼓点生怕落在人后。
这样的众生相,在熟悉不过。每天朝九晚五的她,也是其中一员。生活就是这样,喜欢是一天,不喜欢也是一天。在过日子这一方面,顾盼一直信奉的哲理,是平平淡淡才是真。
上学的时候,她就是存在感极低的一类人,样貌普普通通,成绩马马虎虎,性子不冷不热。总之,她就犹如一块灰秃秃的黯淡背景,如果不是有个令人过目不忘的壮士身材,相信根本没有几个人能够记得她。
很多人都说她性子淡,与世无争,能忍则忍。那都是美化的词,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懦弱无能软脚虾。
只有最熟悉的人,才知道顾盼其实一点都不软弱可欺。相反,有原则得很。她心里有个明确的限度,在那个限度之内,怎么折腾都无所谓,一旦过了线,她一定会让得罪她的人后悔,那种执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顾盼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有些事情看得多了,就渐渐入眼却不入心。
那一刻,四面八方都是陌生人的脸,那些被生活操练着劳碌却平凡的生命。她浑身都好像泄了劲,有点累,有点烦,讨厌那个不争气的自己,想逃离让人无力的现实世界……
“方晋宝,私奔好不好?”她在等变信号的时候这么问他。
这浅浅淡淡的一句话,令没拿牌照就多次参与非法飙车,号称技术天上地下出神入化的车神方七少,错把油门当了刹车,“嘭”地一声蹭在了前车的保险杠上。
哎呀完蛋了,他一定会让她赔!肇事元凶瞬间闪回人间,以满脸黑线的姿态。
“搞什么呀!”倒霉车主已经尖叫着从车里跑了出来,手还打着哆嗦。这时,顾盼才看到被撞的小车屁股上,贴着“新手上路”几个字,还有一个大大的笑脸。
事故加剧了本就紧张的交通状况,后面的车起劲地摁着喇叭。
“你刚才说什么?”方晋宝直直盯紧她的眼,完全不在乎这是车流汹涌的大马路。
顾盼被问得哑口无言,可这种情况下,她哪敢撇清。
等着被赔礼道歉的车主已经走到车前来,啪啪地拍着窗玻璃,极为气愤,“撞了人家的车脸都不露半个,开宝马了不起是不是?”
车内封闭太好,顾盼听不见她咒骂些什么,只能看到一个挺漂亮的长发女孩,脸有点扭曲的模样。
附近执勤的交警正在往这个方向赶来。
后车中的司机们唯恐天下不乱,将喇叭声按得震耳欲聋。
一片混乱中,方晋宝眼神咄咄,不可逼视。
慎言慎行保平安,老祖宗的金玉良言,真是一刻都不能丢。
这是顾盼这辈子亲身遭遇的第一场车祸,却深刻到令她牢记终身。
在交警的手势指挥下,车辆靠边,三方相见。方晋宝暂歇了百转的心思,用最快的速度,处理着突发状况。
上次在“够胆你就来”差点糗掉后,钱包里也放了些现金,所以当场就付了赔偿费,还色艺双绝地冲那个车主飞了几个媚眼,对方随即就表示不再追究,和平解决纠纷一桩。值勤交警那里,报了个交警队兄弟的名号,说了几句好话也就作罢了。
顾盼远远地等在一旁,编了个理由又跟公司请了一天假。脸上酒精过敏的瘢痕还没有完全消失,去公司也只会惹得众人问长问短。郭副总的语气不太好,显然对她这段时间连番请假很不满意。
扣上电话时,看见方晋宝掏赔偿金给年轻的女车主。厚厚红红的一叠纸币令她不敢多看,转过身闷头对着花坛,心事重重地计算,这次自己要赔多少银子才能平息事端。
果然,顾盼正考虑坐在哪里会令少爷心情好点时,方晋宝一脸孺子可教的欣慰,指了指副驾驶的位置。
她犹犹豫豫地坐上去,他发动了车子,再度始入车潮。换了张碟,轻松而明快的乐声,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他此刻的心情,“盼盼……”
“我赔给你。”顾盼颓丧地截住他的话头,闭着眼装淡定。
灵犀真好,方晋宝狡诈地将车转上高架路。
路痴顾盼同学在十分钟后发现了异常。
他们行驶在半空中,车速越来越快,放眼望去,没有任何熟悉的地标和建筑,只有潮水般后退的风景,“方晋宝,你做什么?”
“拐了美丽的公主去卖。”方晋宝单手握着方向盘,跟随音乐哼着曲子,不断加速超过前面的车辆,在几个车道间游鱼般地拐来拐去,好不惬意。
顾盼侧头怒瞪他。
她能看到对方笑开的唇里整齐的牙齿,珍珠灰丝质衬衫贴着脖颈的曲线延展,后背至肩头上趴着一只绣纹工整的猎豹,黄底黑斑的配色相当抢镜。细细地看那肩头华美的豹头,豹眼懒洋洋地半眯着,明显是小憩的模样,却蕴着蓄势待发的力道,动静之间栩栩如生。
她的头凑得那样近,呼吸间能闻见淡甜的麦香,是属于她的味道。他的目光依旧平视着前方,却还是被那灼灼的视线看得血气翻腾,紧握方向盘的指节也开始悄悄地泛白……
对他的衣服居然比他的人还要感兴趣,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惋惜。他重重地喘了口气,“公主陛下,口水擦一擦,要滴下来了。”
顾盼触电般地缩回探到一半的手指头,想自己刚才是不是撞邪了。
下了高架,方晋宝将车拐上了一条出城的路,放缓了车速,半是调侃半是真,“好好伺候爷一天,咱俩就两清。”
“凭什么?”
“赔偿金2400。”
眼角抽动了下,“为什么?”
“爷今儿个空虚寂寞无聊,需要个听话的三陪。”
没等她发作,方晋宝就嗤地笑出声来,“太阳这样晒,你那眼睛还能瞪大两圈,真是天赋异禀。”
小顾杀人夺命飞刀眼连射之下,方晋宝也有点招架不住,“你想歪了,你要做的,就是陪我说说话陪我聊聊天陪我唠唠嗑。”
她沉吟,“一天具体是多久?”
他看了眼腕间的表,“现在差13分钟10点,就十二个小时吧。时薪200,这待遇不差吧?”
顾盼专注看窗外天蓝水绿浅枫红的明媚风景,默不作声。
车在城南郊区某处风景区的停车场里停下,方晋宝冲她笑,一脸得逞的妖孽相。
顾盼望着不远处那片巍峨的山,缩在高跟鞋中的脚趾头动了动,“纯聊行不行?”
视线落在她脚下,他微微一笑,“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市区,再回来?”
时间滴滴答答流逝,他将车子开得风驰电掣。可回去的路,还是变得长了起来。
他一遍遍地说服着胸间鼓噪嚣动的心,她一遍遍地安抚着慌张又有点期待的情绪。
就一天,一天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这章
要双更的,出水出水吧!
下节预告:峰回路转,玩得就是心跳!
第16章 玩的就是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