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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意间形成这样好的局势,说实话是我没想到的。为此,廖立等几个人当面夸奖我,说:“陛下,您布大局的手段,实在不是微臣所能比拟的。”
我当时只是笑:“瞎猫碰上死老鼠了。朕的水平,不过尔尔,若没有孔明,刘巴,李严,四位大将军和你,只怕朕什么也不是。”这话虽然谦虚,但的确如此,说实话,这个局面的形成,我对历史的了解最多只能占一小部分作用,更大部分则是我与群臣扎扎实实的走好每一步棋,没犯太大的错误,而对手却在不停的犯错罢了。
这四个战场,北疆基本上平定,就是一个分赃问题了。而荆州战场上夏侯尚虽死,但徐晃还在,有此人一日,想取荆州只怕是有些困难,但绝对可以拖住曹魏大部分军力。荆州对曹魏来说也是万万不能失去的,否则东吴大军直向宛洛,其后果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眼下形成这种局部优势,但很难长期保持下去,所以我与姜维的共同看法是,对河东要采取突袭的手段,在敌军没的反应过来之前,以优势兵力和充足的内线,一举攻下河东,否则一旦梁习放弃北方挥军南下,曹丕再挥军从邺城西下,河东就会从一块肥肉变成一个刺球,吞不下,吐不出。
我对姜维的能力还是充分相信的,虽然他有时好弄险,显得胆子过于大了些,但是他用兵却是神出鬼没。
不过话说回来,眼下河东和潼关战场上,曹魏也有着三位名将,而且是三位能力并称的名将。田豫、郭淮和牵招。牵招是田豫的副手,他的能力,仿佛田豫,进退有度,亦有名将之风,虽然说季汉进攻河东占着绝对的优势,但我还是提前对所有将领提及,一定要重视这几个人,而且能活擒一定要活擒。
潼关其实与河东算是一个战场。由于潼关的地势险要,我军极少强攻,但这次情况不一样,为了吸住郭淮的兵力,四叔亲自出马对付郭淮,他与庞德强强联合,手下又有小将关兴和庞会,足够郭淮喝一壶的。郭淮眼下还不是日后那个统领十万大军的雍州刺史,数次败于四叔和庞德之手的历史,早让他成了惊弓之鸟。
这次为了震摄敌胆,四叔使用了经马均改造的连珠发石车。马均真是天才,他改进的这种攻城车以硬木制成巨轮,以机械之力令鼓轮转动,可以连续把数十块巨石以雷轰电闪之势抛上城墙,准头又佳,力量又强,一击之下,当真有山崩地裂之势,虽然潼关号称铁打,城上魏军也被这样的攻击震住了。就连勇冠三军身经百战的郭淮都被吓破了胆,不敢在城头指挥,把指挥部搬到城中去了。
汉军在城外驾起箭楼,以马均改造的元戎巨弩向城中发射,其势直如当年曹操被遇袁绍之时,被射得抬不起头来。曹魏想要反击,但这种孔明所制,马均改造的元戎巨弩射程太久,曹魏的远程攻击武器射之不到,派出敢死队想要烧毁,却被庞德指军精兵一一劫杀在城外。幸赖潼关城高池深,一时间还无法攻上城头。
郭淮这里焦头烂额,自然没有时间去管那个得罪过他的田豫。所以他接到田豫的求援书时看都没看,就撕碎丢在一边:“救你?那谁来救我?兄弟登山,各自努力,你自己自求多福吧。”……此时,张苞与何九曲对上了田豫的副手牵招。张苞拍着何九曲的肩:“老何,咱们对上个老家伙,虽然陛下把他夸上了天,可是不要忘了,咱们是季汉的军人,若不能建功,实在对不住咱们陛下。”
何九曲道:“少将军,你说吧,我听你的。”
张苞道:“陛下让咱们吸引曹魏的注意力,我没旁的词,打痛了他们,他们自然就会注意这里了,拿出你的全套本事来,明天一天拿不下蒲坂津,咱两个就别指挥了,跳到黄河里算了。”
何九曲点头:“少将军,还是你对我的胃口!”
大战一开始,张苞和何九曲就拼了命,战般在水上对敌营进行压制性射击,手执轻便坚固的藤牌的汉军利用浮桥冒着敌人零星的箭雨迅速渡河,牵招所带魏军可不是他带熟的部队,上下指挥似有脱节,无力阻挡,弃了渡口向后逃窜,张苞与何九曲引军直追。
行十余里,突然路被挖断,张苞粗中有细,使人细查,认定没有埋伏之后,继续向前再冲,路又断,如是数次,张苞大怒,而士卒也为之疲苦。张苞认定这是牵招为了拖延汉军进攻,以便拉长战线的诡计,说不定牵招用此计拖延自己,他本人去截击姜维了。当下张苞让何九曲看护后军和辎重,整路而行,自己引精锐步卒前追魏军。追了十数里,突然一声锣响,一个少年引军冲出,阻住张苞去路。张苞喝道:“你是何人,速速投降,饶你不死!”
那少年道:“我乃护鲜卑校尉牵招次子牵弘是也,你莫非就是季汉那个一勇之夫张飞的儿子,草野村夫,也敢来攻大魏,当真不知死。”
张苞看看他:“你是牵招的儿子?我家陛下说,你爹是个人才,让我尽量活擒,我也就不杀你了。下马投降吧。”
牵弘大怒,挥戟而前。张苞挺矛来攻,一枪交过,张苞见那少年戟法竟甚是精奇,不由心中大是恼恨,怎么这世上高手越来越多。两马交错之时,用起家传绝学,反手一矛,全力击去。那少年横戟于后背,却哪里禁得张苞巨力,轰得一声,被砸得从马上落下。张苞冲散魏军,令人将牵弘擒了,道:“你若再长得三五年,或可与我一战,现下被擒,还有何话说?”
牵弘冷笑道:“你虽然武勇过人,却没有智计,难逃一死。我父亲早去攻你的后军了。”
张苞回头看时,只见蒲坂津方向已是一片火红。
张苞大怒,给了牵弘一记耳光,转身向回杀去。心中恨道:“这下糟了,老何的水军不善于陆战,若被烧了粮草,这一仗可就全输了。”……关兴与庞会进攻风陵渡,直接面对的是田豫和护鲜卑校尉解亻隽。在田豫、牵招和解亻隽三人中,田豫能力最强,牵招与之仿佛,解亻隽虽无大将之才,却稳定守规矩,执行任务绝不打折扣。田豫迎着河风,冷冷看着季汉的进攻,河上,季汉的浮桥又一次被击散。季汉高大的战船却对岸上魏军形成强大的危胁。不过在田豫的严厉威逼之下,没有魏军敢于后退,他们看着后面持着硬弩的田豫亲兵,只好无奈的诅咒着高举盾牌迎向季汉的箭雨,一次次抢回滩头,砍断索绳。
田豫可以不顾自己手下的性命,但是关兴并不想,他的任务是佯攻,只要吸引了田豫的部队就可以了,和庞会一样,他们只是随着庞德打过几仗,真正的引兵经验并不多。而我只想着锻炼人才,却忽略了这一点。
所以,他们刻意保持实力的样子出卖了他们的真正意图。
田豫的眉头开起皱起来,忽然他展开地图,用手在上面点画着,突然道:“解亻隽。”
“太守。”
“敌军用得是疑兵之计,你引一部人马在此死守,保持营帐不变,照旧悬我大旗。”
“太守,您要去哪里?”
“回安邑。若我所料不差,敌军不只出动了这两路人马。”……姜维引军三千飞奔在前往安邑的路上。路上不时有散兵游勇发起骚扰,但姜维并不去管,他把他们留给后续部队来处理。他没有用卫氏的线人,而是沿着自己送信时走过的路线前进,一日一夜行程近二百里,攻到安邑城下。一个引军的将领亲自探过的道路,永远是最详细的地图。他在走这一路的时候,已经将整个战局在心中演练过了,无数种的可能,无数的应对方式,都在心中盘算过。用头脑来打仗,这是姜维比其他将领强的地方。虽然姜维勇冠三军,但他却极少象张苞他们那样凭一人之勇去冲锋陷阵,他总是占在指挥的位置上总揽全局。冷静,才是他致胜的法宝。当年即使我被困在鹑觚城时,他都能保持这种冷静。
在没有击败田豫之前,所有的可能都是存在的。
前方,已是安邑的城楼了,就在他准备号令加速冲入城中时,他看到城头上忽然飘起一杆大旗,上书一个大大的“田”字,旗下有人高声叫道:“田豫在此,谁敢前来攻此城!”
张苞望着来路的大火,知道中计。他不知道何九曲的损失如何,但是他要把后军救出来。
张苞的优点和缺点,都是他的勇猛。与他的父亲相比,张飞渐已体会到由大勇而产生大智的境界,无论是当阳一吼还是义释颜严,亦或是击败张郃。而张苞勇则能矣,却还得不到这勇中的巧妙。不过,他已经了不少战阵,又曾在军校学习过,武艺高强,一般人无可匹敌。季汉的精兵本已是天下之最,而张苞所统领的精兵更是个个如同张苞一样体力强悍,勇力过人,他手下的军候屯长们也大多是军校毕业的同学。有这许多长处在,想要对付他,只凭智计也是不够的。
牵弘先还是冷笑着,但是他渐渐吃惊起来。他从来没有见过一支部队可以连续急行军这么长的时间而又保持住队形不散乱的。再之后,他已经开始恐惧了,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指挥着那样一支还未训熟的部队,能否抵挡这支铁一样的队伍。
近了,又近了,距大火处还有五里左右时,张苞突然下令全军停下休息。这样一个蛮夫,也会爱惜自己的士兵么?到此时,牵弘变得惊讶了。他这样的世家子弟,无法想象张家一个杀猪的出身,居然会有一个懂得兵法的儿子,而当他处身其间,却发现更多的普通什长、伍长、屯长、军侯各司其职,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或紧固行囊,或磨砺刀兵,或补充水食,或警戒放哨,而无需任何的指挥。牵弘忽然感到一阵无力,这当真是一支疲惫之师么?父亲在吞掉何九曲部之后,还有没有余力来迎战这支精兵?
他想错了。
不是因为牵招无力来迎击回援的张苞,而是因为他竟然根本无力吞掉何九曲。何九曲纵横黄河,名动一时,又岂是易与之辈?牵招的突然出现,的确攻了何九曲一个措手不及,当魏军狂叫着漫山遍里杀来时,他还在组织人填平地上的大坑,以便让装着粮草军械的车辆可以通过。幸好他提前在军阵外设下了防御圈,这给他争取到一定的时间,等魏军攻到时,他又用部分草车组成了防御阵地。被魏军点燃的就是这些草车,点燃的草车同时阻住了魏军的攻击。这段时间里他已整出圆阵进行防御。
牵招挥动环首长刀,一次次的喝令魏军进攻,但季汉部队就如一块怒潮中坚硬的磐石,坚强的阻住了魏军的攻击。牵招咆啸着诛杀畏缩的战士,咆啸着亲自引着亲兵当前队攻击,咆啸着在季汉军阵中左冲右杀,却无法突破季汉的军阵。经常牵招已快冲到季汉军的核心了,回头时除了他的亲兵谁也没有随上来,魏军已被远远的阻挡开来了。在这种攻击中,魏军由滚涌的大潮变成起伏的波浪,最后变成涟漪的湖水,最后被分割成一片片的池塘。
牵招仰天悲啸。他所代领的若是他在北疆的部队,又怎会出现这种情况?无奈间他只好又重新返回,一部部冲破季汉军队,把自己的部队重新收拢,组成最平常的锥形阵进季汉的圆阵进行攻击。可是,无论如何想要迅速解决战斗也只是梦想了。
这时,张苞已杀回来了。
休整好的季汉军队有如下山猛虎,向着曹魏的军阵猛扑,而何九曲也立即出击,里应外合,与曹魏军队绞杀在一起。
张苞如同一柄快刀,直冲向牵招的大旗之下。长矛挥处,无人可挡。
张苞大叫道:“牵招啊牵招,你就有千条妙计,小爷也照样能捉住你!”……姜维一勒丝缰,凉州宝马高抬前蹄,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他把手一挥,后军止住,滚滚的尘沙涌动着,如一条巨龙。
姜维看看眼前的安邑城,还开着的城门,还放着的吊桥,是来不及关城门起吊桥还是另有埋伏?他又抬头看看城头上那杆田字大旗,看看旗下那员大将。
城上城下,一时无声,金鼓不闻,刀枪不鸣。所有人的目光一齐聚向姜维一人。
姜维缓缓摧马向前,脸带笑意,神态安祥。他缓缓来到护城河边上。
城头田豫大怒:“那汉将,你敢小看本太守不成?”
姜维仰天大笑:“田太守么,我自然不敢小看,可惜,你不是!”
田豫怒喝道:“胡说!本太守亲身在此,谁敢说我不是!”
姜维冷笑:“因为真正的田太守,已经被我军擒杀了!来人,把田太守的人头取来。”
话音才落,姜维身后几个亲兵鱼贯而前,当前一个手捧一个锦盒,盒盖打开,里面是一个怒目圆睁的人头,第二人手捧一身甲胄,上面染满鲜血,第三人手拿一杆长枪,那是田豫常用的兵器,第四人却拉了一匹白马--自然,所有的一切,都是姜维亲自见过田豫之后回营仿造的。但这足已令城头的假田豫心寒了。
果然,城头上一阵大乱,那“田豫”身子一摇,险些摔倒。
姜维大喝道:“田太守确是勇士,我姜维与他大战数十回合,才挑他于马下。我敬他是勇士,所以送回他的尸身和遗物。你敢冒充田太守,自然是他属下。强将手下无弱兵,你来取回他的遗物,我们再战不迟!”
城头上一阵喧哗。
“姜维!”“横扫西羌国的姜维?”“他就是季汉诸葛亮和赵子龙的弟子,号称雏虎的姜伯约!”
“田豫”已经顾不得军士的喧哗了。当他的身份被揭穿,当他看到城下田太守的遗物,他已是快要晕倒了。难怪季汉军队可以长驱安邑城下,难怪对面敌将可以一眼看穿他不是田豫,原来他就是姜维,原来他已先遇到了太守……可叹太守留下的妙计,却半点都没有用上。
不过,他可以败,却不可以被姜维看轻了。他在城头,缓缓正了正衣冠,带着亲兵走下城头,出城门来到姜维身前。
姜维道:“你的真实姓名是什么?”
“河东杜挚!”
姜维点头:“好汉子!”当下缓缓让开,放他来到田豫人头的锦盒之前。
杜挚屈左膝半跪:“太守,小弟带您回去。”忽然大惊,把那木盒打倒在地,人头落在地上,发出柳木特有的咚咚声,“这不是!……你骗我!”杜挚双眸尽赤,呼吸急促,便要与姜维拼杀。
姜维坦然笑道:“这自然不是田太守,田太守还在风陵渡呢。不过,你计不如人,还有什么话说,难道只准你骗我,不准我骗你么?来人,将这位义士拿下了。”
刹时间几个亲兵一拥而上,将杜挚擒住。
季汉军马齐出,眨眼间已控制了城门和吊桥,杜挚的兵马尽被包围。杜挚破口大骂。姜维面色一寒:“你再骂我一声,我便杀你手下一人,杀光了,我便杀百姓!”
杜挚面红如血,张口无言。
姜维心道,这一手还是当年陛下对苏则用过的,对这些自许爱民之人,竟是这般好使。当下大笑三声,引军入城,兵不血刃,取了安邑。紧接着,他一面控制府库,消除抵抗力量,一面与城中卫氏等几个门阀联系,安抚百姓,却并不改旗更帜,只摆下圈套,等着田豫归来。
田豫归来之时,已是黄昏,他匆匆赶回,不疑有他,在城下高叫:“杜挚开城。”杜挚是河东名士,本已被曹丕征辟入尚书台,还未起程,遇到此事,因敬田豫忠义,故来帮他。
杜挚被擒,自是不能应他。城上早有伶俐人按姜维吩咐,一连声答应着前来开城。
田豫引军入城,在城门处,突见暗影里有一人极是眼熟,一愣之下,大喊:“有奸细,快退!”那人一声轻笑,身如电闪,捉住田豫两腕,一抖便拖下马来。
城门处灯火突然一片光亮,无数弩箭飞蝗般射来,魏军毫无准备,连连惨叫,被杀得鬼哭狼嚎,大败亏输。
田豫被送到帅府之时,见到了被缚的杜挚,不由一声长叹。他转身向着姜维:“想不到你真得领兵来了。你认识我,自然可以轻易识破杜贤弟冒充。也是我一时大意,念闻故人之情,放你离开。现在我为阶下之囚,能否告诉我你的真名实姓?”
姜维整衣行礼:“季汉姜维,参见田太守。”
“果然是你。人称姜伯约胆大包天,果然不虚。我曾放你一命,眼下我不求你能放过我,杜贤弟在此城是帮我的忙,你若放了他,我感激不尽。”
姜维摇头:“大人放过我一命,我自然要还大人一命。我家陛下已着人去取大人家眷,不日大人便可见到,数十条生命逃脱曹魏魔掌,大人又何必斤斤计较?至于杜先生么,杜先生本中河东人氏,颇有才华,眼下河东为季汉所有,先生自有高就之处,若轻易离开,或为乱军所害,或为曹家所掳,着实可惜。”
姜维一番歪理说得义正辞严,田豫只是恼火。
姜维笑道:“来人,请两个大人下去休息。想来用不了多久,陛下就会亲自召见他们,若是饿瘦了些,我绝不饶你们。”
又对田豫道:“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