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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一度变得如胶似漆,密不可分,连丫环都能听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耳语情话,想想都觉得脸红心跳,肉麻得很。
可只要曹云的病情一好转,慕九华就会抽出照顾曹云的精力去打点生意家事,两个人便又会再次关系紧张。
据照顾曹云的贴身丫环说,曹云说亲眼看见白露回来了,慕九华根本不是打点生意家事,而是和白露去私会了,慕九华还对白露许下诺言,待曹云病情痊愈就休掉曹云娶白露为妻。丫环明明知道曹云身体不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有见过白露的相貌,料想曹云必是太在乎慕九华,所以在病重迷糊中产生了幻觉,却不便揭穿只得应声。
然后没多久曹云就会病情加重,奄奄一息的样子就跟快死了一般,足以让慕九华心生恐惧,只得再次重复看病的过程。
难道这曹云是太爱慕九华,因为害怕失去他所生的心病?
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若是如此,艺诗纵然医术再高,的确也无能为力。
云忆看看无痕,想得到一点肯定,却见那三只彩头青鸟还在无痕肩头聒噪的分享八卦,绿豆大眼睛里面兴奋到闪闪发光,简直就跟那市井间的八婆一个表情,这才想起来,青鸟的信息肯定来自于那慕府的下人言语,这些人把老爷夫人的一点私事摸得这么清,还真是闲得可以。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样让人纠结的爱恋却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云忆心中突然生出一丝讨厌,还有一丝可怜。
无痕捕捉到了云忆脸上的表情,振臂一挥,那三只彩头青鸟就像被兜头浇了一桶冷水,悻悻拍着翅膀在夜色中消失了踪影。
前前看那三个竞争对手被赶走,心里说不出来的高兴,它跳到云忆和无痕面前,高高抬起了头颅。它有自信,它一路跟着曹云,甚至被她多次抱在怀中,所以它的材料才是第一手最直接的,足以甩了那三个大嘴巴整整几条街:
曹云有下人照顾,一直都按时服药,注意饮食,避风御寒,生活习惯方面极为小心,并没有刻意的自虐。
慕九华接曹云回来的时候,眼神中满是疼惜,曹云也幸福倍至,但只要慕九华一离开曹云处理事情,曹云眼中就会顿生一种愤怒和哀怨之气。
明明是无形的东西,但前前分明可以看到它们有着淡淡的黑色,自曹云的眉心的黑痣中散出。
没有明显的妖气,也不像是鬼魂附身,但前前仔细观察却发现,那眉心黑痣竟然会动,只是因为移动得极为细微,短时间又会回复原位,所以常人难以觉察。
曹云除了在房里休养,很少走动,但因为她入过佛门,所以每天都会在佛堂里面诵上一会经,不过这段时间,因为要清心专一,连前前也不能进入。
前前自然不是等闲之辈,用爪子划破了纸窗,借着昏暗的烛火向里窥望,虽然它远远看不清曹云的情况,却能看到一团巨大的黑影映在雪白的墙壁之上,有如一只生有很多脚的虫子,围着曹云起舞,直至诵声停止。
而那诵声,乍听上去很像佛经,其实倒更像是一种召唤仪式的法咒。
“果然有妖魔在作祟,看我这就去除了它!”云忆这下可以肯定曹云是中了妖物的法术,咬牙切齿道,只恨不得立刻将那妖物分分钟碾死。
这样就可以赶紧治好曹云,完成艺诗姐姐的任务,放心的找陵雪师父去了。
噬魂鬼蛹!无痕想了想,眉头猛然一紧。
“丫头莫急,不要冲动!”无痕一把拉住云忆的手,“如果你贸然出手,救人不成,恐怕会伤了曹云的性命!”
“为什么?”云忆知道无痕所说必有道理,也不敢乱动,着急问道。
“那噬魂鬼蛹是曹云自愿召唤而来,曹云用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养育噬魂鬼蛹,噬魂鬼蛹便帮助她达成愿望,某种程度上他们已经订有契约,强行驱离反而会让曹云遭到反噬!”无痕语出惊人道。
“怎么可能?人怎么可能召唤妖物,来蚕食自己的生命?”云忆觉得若这是真的,那曹云岂不是脑子有病?
妖魔鬼怪,向来残害生灵,凡人唯恐避之不及,曹云明知是与虎谋皮,却还和这种东西结约,不是花样作死又是什么?
“那是因为,对于曹云来说,她有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愿望,需要得到满足。”无痕伸手摸了摸云忆的头,声音温柔得好像天边那轮明月,“丫头,她也是个可怜人,一心想得到慕九华的万千宠爱,只是用错了方法,不过我想你我一定能帮助到她。”
第一二九话 冰释前嫌
云忆和无痕从前前口中得知了曹云诵经的时间,决定一同前往,云忆答应无痕先在旁边看清情况,等待时间成熟再行解救。
两个人见曹云进屋将门关上,便守在屋外,无痕对着空中使出观微之术,镜面大的一块影像显示倒是足以把曹云四周映得是清清楚楚。
果然如前前所说,曹云的喃喃念诵中,有一团黑气自曹云眉心涌出,化为一只硕大无比形似蜈蚣的黑虫,仅用最下方的双足立地,直立身体开始围着曹云起舞,摇摇晃晃的身形加上那狰狞可怖的虫头,毫无美感可言,倒是诡异万分。
寻常女子若是见了这样的妖物,定要吓昏不可,而曹云倒像是习以为常,甚至面露笑意,等待已久。
“这些日子我感觉我的身体渐渐康复,慕郎陪我的时候也日益减少,勇儿,你说,他是不是又去陪那个白露了?”曹云甚至伸出手来摸了摸那蜈蚣,有如那是她饲养的宠物。
名唤勇儿的蜈蚣,荧绿色的眼睛一转,狡黠的点了点。
“再这样下去,等我身体完全恢复,慕郎就会不要我的!想我曹云一个人孤苦无依,若是离开了慕郎,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想到痛处,曹云全身无力一下瘫坐在地,失声痛哭。
只要答应让勇儿吞噬自己的一部分魂魄,勇儿就会让自己恢复到重病的状态,慕九华也一定会恢复之前对自己的爱护,陪着自己心急如焚的找艺诗看病,可是,曹云此时的心意,却不再像原来那般的坚定了。
因为她发现,自己的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了,就算吃了艺诗的药身体好转头脑却一片混沌,甚至还出现了幻觉!自己明明躺在屋内竟然能看到慕九华和白露在一起的景象,而自己是根本不认识白露的,那时候的心里有如鬼魅缠身,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绝对不能让慕九华离开自己,哪怕万劫不复!
曹云事后想想,料想是魂魄受了伤害的后遗症,虽然暂无大碍但长此下去必命不久矣,可一想到慕九华对自己的日渐冷淡,不得不又生出让勇儿吞噬魂魄的想法。
因为这个行为可以带给自己立竿见影的奇效,让慕九华立刻对自己疼爱有加,所以曹云哪怕明知道是不对的,但已如魔瘾入体,欲罢不能。
勇儿看见曹云难过的模样,竟然也慢慢停下舞蹈,硕大的身体将曹云团团围住,有如将她抱在怀中一般,只是眼中的狡黠未减去半分。
只要曹云不同意,按照契约勇儿就不能强行吸取曹云的魂魄,但勇儿可是噬魂鬼蛹所化,和曹云订下契约就看中她体内强大的愤怒和怨恨之种,怎么能任由曹云控制?所以它只需在曹云的意识中做上一些手脚,那些看似真实的幻象就足以让曹云发疯,她怎么能不屈服?
也许是闻到了曹云体内淡淡的魂魄甜香,勇儿的眼睛突然变成了红色,眼神中满是兴奋,有如嗜血的贪狼,犹豫片刻轻轻张开一对寒光如刃的腭牙,就慢慢向曹云雪白的项间咬去……
“大胆妖怪,还不住手!”云忆再也忍耐不住,一脚就将房门踢开,风一般跑到了曹云和勇儿的面前。
勇儿看到进来的云忆和无痕道行不浅,赶紧一个蜷缩,巨大的身体重新化为一缕黑气,尽数没入曹云眉心黑痣之中。
“啧,身为妖物胆子这么小,还敢打人魂魄的主意,真是没用!有本来你出来和我们打上一场啊,我就敬重你是条……虫子!”云忆怎么都觉得“汉子”是便宜了那勇儿,立刻改口。
“你们要做什么?莫要伤了我的勇儿!”慕九华和曹云只说,云忆和无痕是艺诗的好朋友,自己此次尽地主之谊替艺诗好生招待,曹云深信不疑,现在她看云忆和无痕一副除妖为道的模样,这才知道他们是慕九华请来捉除的。
“勇儿?它是妖物,你知道不知道?妖物是会害人的!”云忆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说了,这曹云简直到现在还护着那妖物,简直就是失心疯了。
“我知道了,你们是慕郎和白露花重金请来的吧?你们怕我坏了他们两人的好事,所以想带走我的勇儿,然后慕郎好打着我身体康复的理由将我扫地出门,是也不是?”曹云想到慕九华骗他,就对他不禁爱恨交织,脸上充满了冷冷的愤怒,“勇儿是我的,是我自愿和它订下契约的,毕竟在所有人都冷落我的时候,只有勇儿陪着我!你们除非杀了我,不然谁都不能带走它!”
曹云竟然用自己性命来保护一个妖物!
“无痕,她……”云忆都要被这种固执的女人逼得抓狂了,很想用法术强行为曹云驱邪,但怕有闪失,便向无痕求助。
“等一等!”无痕表情淡然,胸有成竹道,“我想,解铃还需系铃人!”
无痕一挥手,一道金色的屏障就从他身后崩落,碎为万千金色粉末,待粉末散尽,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分明一个大家都很熟悉的人。
慕九华!
“慕郎!”曹云的脸色顿时就回复了温柔,隐隐带着一丝惊恐,“你什么时候来的?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见慕九华没有回答,曹云若有所悟到,“也对,他们既然是你和白露派来的,没有道理你会全然不知情!现在给你看到,我与妖物为盟,你正好有了可以光明正大,不用顾及我死活就将我休掉的理由了,恭喜你,你和白露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哈哈哈哈哈!”
曹云的笑声尖细而绝望,配着面部扭曲的表情,以及汩汩而出的眼泪,有如被情郎负了心的怨魂,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云儿,够了,停下来吧!”慕九华低沉的喊道,“不要再说了,白露她,她早已死了!”
“死了?”曹云直直看着慕九华,见他不像在说谎,心里明明窃喜,却又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你在骗我!”
慕九华攥紧了双拳,像是在纠结什么,然后猛然一个箭步,就往曹云那里跑去。
“慕大哥,小心!”云忆怕勇儿伤了慕九华,刚想要阻止无痕却及时拉住了云忆,就这一转眼的功夫,慕九华便将曹云紧紧搂在了怀里。
那种拥抱,就好像一松手曹云就会从世界上消失一般。
“云儿,求求你,不要这样了,我已经失去了很多,我不想再失去你了!”慕九华言语哽咽,总算是把心中积藏的话如数吐出,“白露嫁到长安后不久,就暴病身亡了,我得到消息后心中伤痛,便发誓将这个秘密藏在心中永不提起。之后我遇到了你,你的温柔善良深深打动了我,再加上你为了我离开佛门更是真情难换,娶你那天我便发誓,我已经对不起白露了,所以我从今往后要努力打理家业给你最好的未来!可没想到我辛苦打拼,你却说我冷落你有了外心,一再提起死去的白露,不信任我的同时,还一次次在揭我的伤疤,你可知道我的心当时会有多痛!”
“慕郎,我……我……我不知道……”曹云看着慕九华涕泪纵横,再坚硬的心也得溶化,情难自禁捧起他的脸来,落下轻轻的忏悔一吻,“对……不起!”
“虽然和你争吵,可我的心里一直都在记挂着你,但是想到一回去你就要闹得天翻地覆,我才选择了忙于生意家事,来暂时麻痹自己的心。可看到你生了重病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爹娘都离开了,白露也不在了,现在我能陪伴的亲人,也只有你了!当时我还想,一定要寻遍天下名医为你医治,哪怕治好你的病要交换我的命的话,我也在所不惜!”慕九华一想到曹云奄奄一息的时候,就觉得浑身冰冷心生恐惧,此时定是字字句句绝无半点虚假。
明明相爱的两个人,没有好好沟通,却因为猜忌和逃避,一度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不可不说是一件相当悲哀的事。
第一三零话 破蛹重生
“别胡说,你会……长命百岁的,我还要你……陪着我,一起……到老呢!”曹云这才知道这么久一直都是自己误会了慕九华,顿时内心暖流涌动,伸手将慕九华拥得更紧。
“慕郎,你的怀里好温暖!”曹云只觉得心口的暖流越来越热,像一座在身体里面喷发的火山,又像一股不可抵挡的洪流,顺着血液扩散开来,瞬间便将所有冰冷的地方一一焐化。
曹云脸上露出了愉悦的表情,紧锁眉头也随之完全舒展开来,最令人称奇的是,她眉间那枚黑痣就此从额间掉落,落地便化为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蛹体。
“这恐怕就是噬魂鬼蛹的本体!”无痕指着蛹体道,“丫头,就是现在!”
“看我现在就毁了它,让它不能再危害世人!”云忆眉毛一挑,伸手就要去拿那黑蛹。
谁知道云忆手刚碰到黑蛹,还没来得及施法毁坏,慕九华突然喊了一声,“忆儿妹妹,住手,莫要伤了它!”
之前是曹云阻止自己,现在连慕九华都阻止自己,这到底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还是慕九华也被噬魂鬼蛹蛊惑了?
“勇儿,勇儿!”曹云赶紧从愣神的云忆手中接过黑蛹,爱惜的贴在脸边轻声道。
“这件事说到底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云儿的感受!这勇儿虽是妖类,毕竟代替我陪着云儿渡过了很多寂寞的时光,而且若不是它,我也不可能意识到我对云儿的疏忽,所以说到底,我应该谢谢它才是!”慕九华看着黑蛹,不但没有愤怒反而生出一丝感激,“我想云儿和它感情这么好,它也不会伤害云儿的,请忆儿妹妹就放过它吧!”
“慕郎,你……”曹云看看黑蛹又看看慕九华,只觉得幸福来得太快如坠梦中。
有什么,是比你最爱的人刚好又懂你,更幸福的呢?
慕郎知道我和勇儿感情极深,勇儿若是受伤害自己定会难过,所以他甘愿克服对妖物的恐惧出手阻止,竟然还感激勇儿所做的一切,其心之善,曹云此生无以为报,只能伴其一生,照顾终老。
云忆看着慕九华和曹云捧着黑蛹秀恩爱,自己傻站在原地前也不是后也不是,倒觉得自己像个坏人,心里憋屈得很。
“无痕……”云忆回头看看无痕,心想大概自己的郁闷只有无痕能懂了。
“嘘,丫头,你看……”无痕把食指放在唇上,指着前方示意道。
哼,叫我小声点,你的声音难道就不大么!
云忆想要的回馈没得到,还被无痕打断了气氛,腮帮子顿时气得鼓鼓的,不过气归气,人还是好奇的转了回来。
这转身一看,云忆由青蛙变成河巴,吃惊到嘴巴大张露出里面的颗颗贝齿,蕴在嘴巴的气就都从唇间都冒了出来,则生气**立即功破。
黑蛹正在曹云的手中微微颤抖,曹云本能害怕手一松它就掉在了地上,然后从蛹的正中心裂开一道缝来,一团白色雾气突然喷出,之后就有什么东西开始从里面慢慢拱了出来。
又是那个蜈蚣想来作怪么?云忆想想那蜈蚣的脑袋,狰狞可怖,虽然知道它是个纸老虎,可这长相还是蛮吓人的。
啧,要不是纸老虎,它干嘛往女人身体里面躲啊!
管它是什么,反正只要它敢对慕九华和曹云不利,我一巴掌不扇死它我就不姓云!
“娘亲,娘亲!”一个脆生生的孩童声音蓦然响起,好听得就像是一串银铃响起。
在场的所有人都四处张望想弄个明白,只有无痕了然于胸,脸上风轻云淡,眼睛却笔直落在那黑蛹的位置之上。
“云儿,莫怕,有我在!”慕九华看曹云惊吓的表情,赶紧轻声安慰。
“爹爹,爹爹!”紧接着,那童声再起,“娘亲为什么这么害怕啊,是勇儿长得太难看了么?”
云忆这下知道了大半,心里暗想,虽然不知道妖物你是怎么说人话的,但是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勇儿!”曹云一听这话恍然大悟,“勇儿,不怕不怕,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
随着曹云这话一出,屋里的雾气瞬间散尽,大家这才看清了刚才说这话的,分明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男孩。这男孩脑袋上留的是寿星头,长得是粉雕玉琢白里透红,身上光着屁股穿一件大红的肚兜,背后还有一双晶莹剔透的蝶翼,此时正停在曹云的手上,笑得天真无邪。
一眨眼,老母鸡变鸭,不对,是丑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