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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 少年游-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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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隐匿』不过是道幌子,真正的目的在于寻找最佳的进攻时机,毅,你的影术果然到了瞒天过海之境界。」雪无垠也注意了谢凌毅的睨视,可他非但不介意,还笑脸迎了上去。 
「作为影术宗师的你这么说,我该笑么?」谢凌毅嗓音低沉地说道,手上的强弩,又搭上箭,拉满了弦。 
「如果你会的话,我自然欢迎。」雪无垠笑眯眯地说,言外之意,谢凌毅是个不懂「笑」为何物的男人。 
谢凌毅没有答话,取而代之的是,利箭急飞而出,速度快得无法目测,嗖!地一声,只见箭头竟然击中原先插在靶心中间的箭,自末端箭羽瞬间劈开直到箭头,裂两半的箭杆掉下,而后来者气势凌人地牢占靶心! 
「我看还是算了。」雪无垠立即举手表示投降。 
「……传闻夏国信奉射日的后羿,每当家中有男儿诞生,都要制弓箭,并朝天地四方射箭,而夏国制弓箭的技艺又是全天下最厉害的!」欧阳子鑫专注地审视着谢凌毅手中的强弩和箭,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陈述某件事实。 
「凸脊,三角扁翼,箭头刺入身体后,两翼的倒剌会牢牢钩住合拢的伤口,难以拔出,血槽就会吸进敌人的血液……」琥珀色的眼睛弥漾着异样的神彩,欧阳子鑫呢喃道:「用上品雕翎为箭羽,这是夏国特制的擎日箭。」 
「你们是……夏国人?!」结论得出,抬起脸,欧阳子鑫目光灼然地注视着谢凌毅,想从那张精致且冷酷的脸上,看出一些肯定的蛛丝马迹。 


第七章 
夏国,按其地理位置分为西夏和南夏,西夏在内陆上,与靖国相隔一条巍峨起伏的龙岭山脉,北面还接坏尧安、虞、利丹等小国,南面临云险海,西夏面积较小,居民多为娆等少数民族,可因为它战略位置显要,边疆建有大大小小的城池、要塞近百。 
它割给靖国的三座城池,是其中最好的。 
百姓口中所说的夏国,通常是指穿越过云险海,土地古老而丰饶的南夏。 
据古籍记载,其肥沃的大地是由娲女娘娘的光芒孕育而成的。 
南夏上地辽阔,四面环海,渔业丰富,同靖国两度易主的历史不同,夏国开国至今,一直都是「天抚政权」掌控全局。 
六百多年来,夏国无疑是一个强国,但正所谓龙生九种,种种有别,王朝运势在接连出现穷兵黩武,又骄奢淫逸的君王后,元气大伤,盛景不再。 
「但帝国毕竟是帝国。」欧阳子鑫非常向往它那充满神话色彩的大地。 
为此,他还特地阅读有关夏国人文风情的书籍,可惜自古靖夏两国互不往来,所知甚少。 
而百年来的初次照面,又是互相厮杀的敌人,靖夏两国百姓间的隔阂一直很深,生意交流都淡如白水。 
欧阳子鑫仍清楚记得九岁那年,有夏国的使节拜访过靖国皇宫,他们居住的地方是人迹罕至的小宫殿,当他想去看望使节的时候,教导贵族子弟学识的李师傅阻止了他。 
『不要去,那里住的可是夏国人!』 
『为什么不能去?李师傅,我听说夏国的使节也是个孩子呢。』 
『那可是个坏小孩,子鑫你不见最好。』 
『唉?师傅您已经见过他了吗?』 
『没有。』 
『那为何说他坏?』 
『因为他是夏国人,好了,快回去私塾,默写的时候溜出来玩,我要打你手心了。』 
——因为是夏国人,所以是坏人!花白头发的师傅这样下定论,欧阳子鑫听了,反而非常想要见见那个夏国男孩。 
不仅要见,还要和他做很好的朋友,这样师傅就不会反对他去小宫殿了。 
可惜的是,这番行动还未及实施,那个夏国少年使节就已经回国去了。 
这件事情,也随着岁月推移而渐渐淡忘。 
然而在这段岁月里,夏国的境况是非常悲惨,因国库空虚和暴政,大有「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惨像。 
事隔十一年,夏国国君突然发兵征讨回了原来割让的城池,这不仅让靖国朝堂一片哗然,大呼意外,欧阳子鑫也深感疑虑,并重新关注起夏国来。 
他积极与不受欢迎的夏国商人交易,聊天,又拜访近年去过夏国的使者,但是再怎么样,都比不上他眼前就站着两个夏国男人来得震撼,因为用膝盖想也知道他们绝非普通商人。 
「莫非是夏国派来的秘探?」这危险的念头在脑海中忽闪而过,却让欧阳子鑫震愕欲绝,眼眸陡然瞪大,肩头亦随之微颤。 
谢凌毅那对深邃而迷人的眸子,睨视着欧阳子鑫,除此之外,并无其它变化。 
「一点破绽都没有!」这无疑让欧阳子鑫垂头丧气,谢凌毅的心思,就像他冷冰冰的外表,让人无法琢磨。 
「嗳呀。」一声拖长尾音,好似相当吃惊的低吟,打断了欧阳子鑫的沉思。回过脸,他看见一向从容不迫的雪无垠,竟然罕见地收起笑脸,眼神拘谨。 
「果真被我猜中了?!」欧阳子鑫的心口猛地一沉! 
「毅,看样子瞒不下去了呢。」虽然叫着谢凌毅,雪无垠却看着欧阳子鑫:「你说的没错,这正是夏国的擎日箭,而且是出自名匠之手的一等品。」 
「然后?」欧阳子鑫秀眉微拧地问。 
「没了。」 
「咦?!什么没了?」欧阳子鑫不禁提高了嗓门。 
「没了就是没了。」雪无垠故意与他贫嘴。 
「戏弄我吗?我可是很认真的!」果然,欧阳子鑫像被惹急的猫般吹胡子瞪眼! 
「我知道,你别急啊。」话是这么说,雪无垠那笑眯眯的颜面全无悔过之意。 
「毅使用擎日箭,是因为……」雪无垠正准备说明原委,以打消欧阳子鑫的警惕时—— 
「是夏国人。」突然,谢凌毅那低沉如盘石的声音插嘴道:「那又怎样?」 
「怎样……」面对突来而又坦白的询问,欧阳子鑫反而不知如何作答,一时怔住。 
「毅,你何必冒这个险?」雪无垠在心中默念。 
「像你这样的人,在夏国,恐怕连十岁都活不到。」谢凌毅剑眉深锁,语气恶劣,那双黑若点漆的瞳仁,亦浮现出比以往更冷上千百倍的寒气。 
欧阳子鑫愣愣地眨了眨眼睛。 
谢凌毅注意到雪无垠既纳闷又担心的视线,无语地将弓箭置于兵器架上,转身欲离开将台。 
「什么叫十岁也活不到?!」说时迟,那时快,欧阳子鑫一个箭步,蹿至谢凌毅身前。 
谢凌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动也不动。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你凭什么那样说我?」欧阳子鑫那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溢着愤怒! 
「哦?」谢冷冷地反诘,「你还不服气?」 
「没错!」欧阳子鑫大吼。没想到两人会争执起来,雪无垠吃惊地捂住嘴。 
「我是输给过你,但也不是你说得那么差劲!」欧阳子鑫表情慎重地深吸一口气,铿然有力地道:「而且习武是用来杀戳的吗?!你就那么了不起?!」 
「放肆!」 
「子鑫。」雪无垠连忙劝阻。 
谢凌毅看上去很生气,可是,余音缭绕的瞬间,他的眼前居然浮现出那腊梅花开,漫天飞雪的冬日,那张小小的可爱的脸蛋,和眼下的俊俏容颜重迭在一起,不过,仅有那么一瞬而已。 
弱肉强食,人心向背,要在暗潮汹涌的宫廷中活着,心必须要冷。自身强悍,才能获得其它王侯权贵的认同! 
国王昏庸年迈,各王子王爷勾心斗角,朝野腥风血雨,惨烈得如同修罗地狱。 
从那种地方撑出一片天下的谢凌毅,已不记得,有多少魂灵死于他刀剑之下了。 
「毅……。」雪无垠轻唤出声,银眸透着复杂难明的神色。 
谢凌毅如梦初醒,轻叹一声,如果他真像欧阳子鑫那样,对敌人抱有怜悯之心,恐怕早就暗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了! 
谢凌毅不想理会紧瞪着他的欧阳子鑫,径直越过他,走下将台。 
「我可不只是说说而已!」欧阳子鑫急了,伸手去拿兵器架上的弓箭。 
「子鑫,等等!」雪无垠见了,立即出言阻止。 
谢凌毅则停下了脚步,高仰起头。 
「我的射艺,虽不及一箭双雕,但也能百步穿杨了!」欧阳子鑫自信满满的说,自幼他便是习武天才,在武将军的教导下,刻苦练习,武功居然超过了更早学习的武程。 
「可是……」雪无垠看他斗志昂然的左手抓弓,右手架起箭羽,不知当说不当说。 
「只要箭头瞄准红心……」欧阳子鑫双目透出晶亮的神采,站稳身姿,正待拉弦时—— 
「呜!」指腹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像被铁片划开一般,那使出去的臂力顷刻消散,才拉开的弓弦,又弹回原状,箭因此啪地掉落在地。 
「好紧的弦!」远远超过普通人可以负荷的重力,要拉动它,还必须戴皮扳指,欧阳子鑫估算它至少达七十公斤! 
「有没有受伤?」雪无垠走上前,关切地问。 
欧阳子鑫摊开右手掌,中指关节上有一道艳红的血痕,好在不是很深。 
「擎日箭可不那么容易拉动的。」雪无垠苦笑着。 
「那男人的力气怎么这么大——啊!?」欧阳子鑫这么感叹着,突然意识到一件非常难堪的事。 
「哼。」果然!冷冷地,怎么听都带着不屑意味的低叹,从将台下方油然传来。 
欧阳子鑫额冒热汗,困窘得连脖子根都红了! 
「毅,子鑫毕竟是第一次用擎日箭,你看,他刚才还拉开了一点呢!」雪无垠见欧阳子鑫窘得快钻地洞了,打着哈哈道。 
「雪舟师……」怎么听都不像是在称赞,欧阳子鑫嘟哝着。 
「无垠,还有许多事要做呢。」谢凌毅的声音不冷不热地传来,雪无垠只得走—下将台。 
「等等!」如果就这样让他离开,那一定会永远被他看不起,欧阳子鑫心里别提有多急了! 
「我下次绝对能拉满弦!而且还会射出许多箭!」欧阳子鑫大叫着,目光追逐着谢凌毅走向船右舷的身影。 
海天一线的||||乳白色朝雾,渐渐被紫红的朝霞弥漫,翻腾着向苏醒的海洋投去万紫千红的光芒。 
不知谢凌毅是听见了欧阳子鑫的叫嚷,还是被此刻的美景所吸引,他停下脚步,微侧过脸面,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了。 
欧阳子鑫的呼吸,顿急促起来。 
「随便你。」凝眸注视了片刻,谢凌毅开口道。 
「好!你就等着看吧!」没想到谢凌毅真会应承自己,欧阳子鑫感到意外的同时,也兴奋不已,直嚷嚷着,「我一定能赢你!」 
谢凌毅只是冷冰冰地看着他,沐浴在朝阳下,那优美且充满阳刚之气的轮廓线,如画一般深深刻入欧阳子鑫的脑海,难以磨灭。 
◇◆◇ 
叩叩,欧阳子鑫一手托着摆有两盏青瓷茶碗的托盘,一手敲了敲船长室的舱门,道:「我进来了。」 
推开有些沉重的舱门,映入眼帘的便是端坐在一张花梨大理石书案前的谢凌毅,他正提笔在一打开的卷轴上书写着什么,神情很是专注。 
「呵呵,隔着门就能闻到一品龙井茶的清香。」雪无垠站在左边敞开的舱窗前,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微笑着说,「辛苦了。」 
「我该做的。」欧阳子鑫朝雪无垠点头一笑。 
舱窗旁是和舱壁齐平的雕空玲珑书架,一格一格的,或藏书,或设鼎,或摆放盆景,板壁和边沿上雕缕的山水人物,亦栩栩如生。 
欧阳子鑫把青瓷碗放在书架旁边的紫檀木茶几上,一边一盏:「雪舟师请用。」 
雪无垠颔首,把手里的书册放回架子后,迫不及待地在茶几旁边的扶手椅上坐下,轻掀碗盖,闻了闻里面浓郁的茶香。 
「子鑫,你还是拿过去给毅,」雪无垠看了看另一盏热气腾腾的龙井茶,笑道:「虽然已忙活了大半天,但是在针经还没整理好前,他是不会动弹的呢。」 
欧阳子鑫本来不想打搅谢凌毅,可既然雪无垠这么说,他就端起另一杯茶,走到堆叠着一摞摞整齐卷轴的书案前。 
「针经是……?」放下青瓷碗于泛着光泽的案面上,欧阳子鑫好奇地瞄着,裱着上乘绢布的卷轴上写着:「皇城码头开船,用单针,一更,船取诸岛。用乙辰针出,打水八丈,沙泥地是正路,三更,见遥岛……。」 
「每日的航程吗?」看着那些只是略有耳闻的靖国岛屿名称,欧阳子鑫猜想大概是大浮号开出皇城码头后,一路经过的地点吧。 
「可是单针是什么东西?」欧阳子鑫暗生纳闷地看向谢凌毅,却意外地发现:「他的眼睫毛好长!」 
不仅如此,长长的微敛的眼睫毛,如两道轻柔的羽毛,衬出眼睛弧线的优美,也就使挺直的鼻梁,越发地英气逼人。 
第一次见面,欧阳子鑫就感叹于他天神般冷峻的容颜,还有雪舟师也是俊美非凡,欧阳子鑫不禁叹息:「为何同样是男人,老天爷就这么偏袒他们?」 
平时不在乎男人的相貌如何,可当身边有两位如此卓越的人物后,欧阳子鑫也不能不抱怨老天的偏心了。 
「不仅长得好,功夫还更棒。」满心不甘地咕哝着,欧阳子鑫再次注视谢凌毅,却心脏停顿,吓了好大一跳! 
谢凌毅黧黑的眸子,不知何时正直视着自己的脸,那种自下而上的方式,让欧阳子鑫难堪的表情无处可藏。 
「茶、……请喝茶。」结结巴巴,欧阳子鑫端起茶碗,动作一大,碗盖发出乒的一声脆响。 
「磨墨。」谢凌毅像没看见欧阳子鑫的窘促,径直拿过茶碗,喝了一口,放下,然后摊开一幅描绘细致的海道图,对照着他方才写的内容。 
「还真会使唤人。」欧阳子鑫在心里嘀咕,想他堂堂靖国宰相的公子,书写的时候,还都是自己研的墨,当然,那也是因为小厮清平的墨水总是调不好。 
「船长。」 
就在欧阳子鑫把些许清水注入砚池,准备搅动碳棒时,有个身材高及门扉的壮汉,敲了敲门,低头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的下级水手,垂手规矩地站在门外。 
欧阳子鑫觉得他们眼熟,细想了一下,就是那天在桅杆下和天澧嬉闹的那几个。 
「刘恪,什么事?」谢凌毅置毛笔于山形的玉石笔架上,问道。 
「按您的指示,大浮号已经检查完毕,六十一间舱室均无漏水,货物舱、粮舱、水舱井然有序。」 
「甲板方面,桅杆桅帆良好,只是船首桅有几条综绳断了,已叫管大帆的缭手进行修补,在开船前就可以完工。」 
「辛苦了,船外的检查怎么样?」谢凌毅问道。 
「舢板工已经放了两艘小舟下海,就是人手不够,检查起来比较费时。」刘恪如实回答道,因敬畏,他的视线始终不敢对上谢凌毅。 
「一定要仔细检查船身,风暴中有多次撞到孤岛上飘来的木头,至于人手方面……」谢凌毅考虑着。 
「我可以去帮忙!」欧阳子鑫立即毛遂自荐,他幻想着乘小舟荡漾于海面,探查大浮号船身的情景,绝对比现在对着砚台磨墨有意思多了。 
刘恪和门外的水手闻言,都深感意外的看向欧阳子鑫,水手更是直直地盯住他俊秀的脸,仿要看出个什么名堂来。 
「居然敢在船长说话的时候插嘴,他到底在想什么啊?」一个深棕色皮肤的青年,诧异地在心里嘀咕,「要被天澧知道了,他会更不服气呢!」 
「不行。」谢凌毅干脆的拒绝道。 
「为什么?」欧阳子鑫即刻反问,立在书案前的刘恪更是瞠目结舌,哪有下人不听主人命令,还反问为什么的。 
「这些是大浮号六个货舱的帐单,商人送来的时候正赶上开船,所以未来得及一一核对,现在由你来做。」谢凌毅低沉地说道。 
「咦……那一大捆都是帐簿?!」按谢凌毅颔首示意的方向,欧阳子鑫惊愕地看到那硬木书橱的中间一层,堆迭着一大捆蓝封皮的册子。 
细麻绳解开了一条,雪无垠刚才拿在手里的,就是从中随意抽出的一本。 
「子鑫,听说你是做绸缎生意的,算盘对你来说不难吧。」雪无垠放下手中的茶杯,柔声道:「船上人不够,只能交给你了。」 
「……是,我知道了。」不给看船,却让验货,明摆着是提防他,欧阳子鑫虽然郁闷,却也无可奈何,靖夏两国水火不兼容,他会被警惕是理所当然的,只是胸口似搁着铁疙瘩般沉甸甸的,欧阳子鑫察觉到谢凌毅在看他,不快地扭开头。 
修补船只是相当操劳地活,一不留神会坠落海里,严重的还会丧命,谢凌毅不会冒险让一个新人去做这样的事情。 
而且……无垠他非常在意欧阳子鑫的存在,这和刚开始只把他当作一个有趣的玩具是不同的,未免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谢凌毅觉得整理账簿是最好的办法。 
「刘恪。」谢凌毅吩咐道:「派舵工和铁匠下海帮手,晚上会起风。」 
「是!船长。」刘恪怔怔地应道,直到退出门外,他还不明白,为何这种不用受日晒风吹的美差,船长会交给一个没礼貌的小侍从做呢? 
……临近黄昏,海面上静得没有一丝波纹,仿佛一面明镜,清晰地映照出天空和大浮号的身影。 
与寂静的海相比,船长室里可就热闹多了,整个下午,几乎不间断地传出劈劈啪啪的响亮算盘声。 
还有背诗似的念念有词:「二十架沉香木刻屏风……二十台织布机架……总价为白银三百两……要把码头搬运的钱……嗯……」欧阳子鑫右手俐落地拨弄着算盘,左手则按在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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