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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声说道:“大王,子缨将军对大王忠心耿耿,自投靠大王以来,率领天鹰军南征北战,所立军功无数,还望大王看在子缨将军的功劳上,就……”
唐寅面无表情地打断道:“本王就是看在他的军功上才让他回家,不然我岂能还容他存活?”
看出唐寅现在是在气头上,无论怎么劝都没用,邱真聪明的选择闭嘴,不再多话。
等邱真走后,舞英快走几步,到了唐寅的身后,看着他显得僵硬的背影,她回手将身后的外氅解下来,披到唐寅的身后。
唐寅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舞英。
舞英脸色微红,低声说道:“外面天凉。”
唐寅点点头,不过还是拉下舞英的外氅,递回到她的手中,说道:“我不冷!”他这时候气的已快要燃烧起来,哪里还能感觉到冷?
舞英看着他英俊又刚毅的面颊,柔声说道:“大王不应为了子缨这样的佞臣而伤了自己的身体。”
子缨算是佞臣吗?即便唐寅现在恨不得把子缨碎尸万断,从内心来讲,他也不认为子缨是佞臣。
见唐寅久久不语,舞英继续说道:“子缨实在太过分了,当着大王的面非要处死那些可怜的将士,根本没把大王放在眼里。”
可能是因为出身的关系,舞英是打骨子里护短的,这也是传统贵族的通病。在传统权贵的眼中,下面人有错,等于是自己有错,下面人受罚,等于是打自己的耳光,对自己而言是种极大的羞辱。
唐寅心情恶劣到了极点,没心思听舞英的喋喋不休,他叹口气,说道:“小英,不要再说了,也不要再提了子缨。”
还好舞英不是个不懂人脸色的女人,她点点头,不再多言。
这次一下子处斩数百名私藏财物的将士,在风军中可激起一场轩然大波,原本对军规军纪视若无物的风军将士们这回都变的懂规矩起来,许多人甚至把军规军纪记录成小本子,每天都要拿出来看上几遍,好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自己不能做。
至于带头严明军纪的子缨和程锦二人,谁都没讨到好处。表面上,唐寅给二人奖赏些金银,而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程锦的官阶被降一级,由中将军降成少将军,俸禄直接被扣一整年。至于子缨则更惨,官阶未被降,俸禄未被扣,但天鹰军统帅一职被免除,只剩下个上将军的空头衔,天鹰军统帅由其副将司徒旗接任。若非众将们苦苦哀劝唐寅,子缨直接就得被打发回家,最终,唐寅终于同意暂时留他在军中,做一闲人。
风军的军纪风波至此算是告一段落,也直到这个时候,风军的军纪才真正开始严谨起来。
三日后,风国国内增派的援军赶到,平原军、三水军、直属军、天鹰军的兵力都所恢复,接下来,平原军和三水军起程南下,平原军追击魏征残部,三水军则是代替天鹰军前往佳尚郡,增援在那里作战的莫军。
随着平原军和三水军这两支主力兵团南下,风军大营的兵力锐减,只剩下直属军和天鹰军。
主帅受宠,得到的好处也多,主帅失宠,全军都跟着倒霉。补充兵力的时候,平原军和三水军优先,其次是直属军,到最后才分到天鹰军。
漳河之战中,天鹰军损失最大,但得到填补的兵力却最少,分到天鹰军这里时所剩兵力总共还不足万人。对这样的结果,新上任的天鹰军统帅司徒旗只能报以苦笑。
司徒旗本是子缨的心腹偏将,是子缨一手把他提拔成副统帅的,他和唐寅的关系并不熟,更谈不上亲近,即使对分兵一事有所不满,也不敢提出来。
等平原军和三水军走后,唐寅开始积极筹备西进,准备进攻肖陵郡。
这天,他在营中视察,还特意把程锦叫上。
一边走着,他一边对跟在自己身边的程锦说道:“程锦?”
“属下在。”程锦躬身应话。
“你心里对我的处罚很不服气吧?”唐寅背着手,语气平淡地问道。
“没……没有。”程锦急忙答道:“属下不敢。”
唐寅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气闷道:“那天我让你自裁,难道你看不出是我的气话吗?你还真敢给我去死啊?”
程锦一愣,正色说道:“大王对属下有知遇之恩,恩同再造,属下的性命早已是大王的,大王若要,属下绝无怨言。”
“恩!说的好。”唐寅笑呵呵地点点头,话锋一转,又问道:“那天你私自决定处死违纪的将士们,是怕本王下不来台吧?”
程锦实话实说,应道:“这是其一,其二,属下也怕大王气极,一怒之下杀了子缨将军。”
唐寅冷笑一声,反问道:“难道子缨不该杀?”
程锦低声说道:“子缨将军虽对大王有不敬之处,但毕竟也是为大王、为全军着想,忠心可鉴,罪不足死。”
唐寅先是哦了一下,而后脸色沉下来,说道:“你这话的立场倾向太严重了。你要明白,暗箭的特殊,若有立场倾向,如何能做到公正,不能公正,就会落人口实,那么暗箭也就不能再存留了。”
程锦身子猛的一震,急忙躬身说道:“是!属下记住了。”
“陪我去天鹰军的营地。”唐寅身形一转,向天鹰军的驻地走去。
唐寅和程锦等人到天鹰军的营地时,天鹰军的将士们正在做阵形练,各种阵形的演变一板一眼,将士之间的配合异常默契。唐寅驻足观望了一会,暗暗点头,随即向帅帐走去。
帅帐内,司徒旗和天鹰军的几名主要将领都在,见唐寅来了,人们纷纷起身,向唐寅施礼问安。
唐寅摆摆手,示意众人平身,然后坐到帅位上,向下面环视一圈,没有看到子缨的身影,刚要发问,突然想起子缨已被自己撤职,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举目看向司徒旗,说道:“司徒将军!”
“末将在!”司徒旗急忙欠身拱手。
唐寅一笑,说道:“此次出征肖陵郡,本王想让你的天鹰军打头阵,你意下如何啊?”
司徒旗哪里敢有意见,唐寅是大王,他怎么说自己就得怎么做。他应道:“末将遵命。”
唐寅悠然说道:“你应该知道,此战我军是只能败而不能胜的,不过,即便要败,本王还是希望能给肖陵郡的宁军一个下马威,所以,前几仗要胜,而且还得是大胜,你能否作到?”
与子缨比起来,司徒旗不仅在能力上有天壤之别,即便是自信和魄力也远不如子缨。他咽口吐沫,小心翼翼地说道:“末将……末将必当尽力而为。”
听到这样的答复,唐寅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能做到就是能做到,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什么叫尽力而为?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子缨善奇谋诡略,你在他身边任职那么久,总该学得一二,本王对你有信心,你还对自己没信心不成?”
司徒旗听出唐寅言语中有责备自己之意,他连忙说道:“由末将打头阵,定旗开得胜!”
“好!这才是一军之统帅该说的话!”唐寅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我派周昌、李胜二将做你的先锋,助你一臂之力!”
周昌和李胜皆是新选十六将之一,各有一身不俗的灵武所学。
“末将多谢大王!”司徒旗躬身深施一礼。
“明日一早,你部先行出征,本王率直属军随后接应。”
“是!大王!”
“哦,对了,天鹰军的军备还充足吗?”唐寅问道。
“在漳河之战时损失了一些……”司徒旗不敢直接说不足,而是拐弯抹角的推到渡河之战上。
子缨在时,从来不会说这些废话,唐寅也不想听这些。没等司徒旗把话说完,他重重的拍下桌案,质问道:“你身为统帅,对军备足还是不足难道都不知情吗?难道还要本王代你去查吗?”
司徒旗吓的身子一哆嗦,险些瘫到地上,他吓的脸色苍白,急声说道:“足、足、足!回禀大王,天鹰军军备足够应对战斗所需!”
“恩!”唐寅的脸色缓和一些,沉吟片刻,说道:“既然如此,本王就不拨军备给你部了,毕竟现在我军的军备也并不十分充足,去南方作战的平原军和三水军都需要有大量的后勤保障。”
“是、是、是!末将明白。”司徒旗连声应道。
平时能与唐寅议事的将领和大臣都与他的关系十分亲近,也都了解唐寅的为人,所以态度很从容,说话也自然,而司徒旗则不然,他虽为天鹰军副统帅,但和唐寅碰面的次数并不多,更没说过几次话,所以显得即紧张又慌乱。
他不自然,唐寅更觉得别扭,他凝视司徒旗,忍不住问道:“司徒将军,难道本王就那么面目可憎,象鬼一样吗?
第七百一十三章
司徒旗被唐寅的质问吓的一哆嗦,急忙说道:“不不不,大王神武过人。”
“呵!”唐寅淡笑出声,站起身形,说道:“好了,本王要交代的事情就这些,你们继续议事吧!”说完,他动身向外走去。
“末将恭送大王!”以司徒旗为首的天鹰军众将齐齐施礼。
离开天鹰军的帅帐,唐寅并没有马上离开天鹰军的营地,而是转身去了子缨的营帐。
唐寅到时,子缨正坐在营帐里看书,见到大王来了,他不疾不徐的放下手中书,然后撩衣襟跪地施礼,说道:“大王。”
“恩!”唐寅应了一声,走到子缨近前,边拿起他放下的书籍,边随口说道:“起来吧!”
“谢大王。”
子缨看的是相对比较冷门的兵书,唐寅翻了几下,又放了回去。他举目看向子缨,双手向身后一背,笑吟吟地得意道:“子缨,本王就要出征了,但没打算带上你。”说完话,他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子缨,看他作何反应。
不过令唐寅失望的是,子缨脸上丝毫没有难过或者受冷落的落寞之色,依旧是一派平静。他淡淡地说道:“臣祝大王旗开得胜。”
这该死的家伙!唐寅再一次领会到让子缨服软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他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悠然说道:“你就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给我呆在大营里吧!我要让你,没有你,我照样可以西进灭宁!”
子缨垂首应道:“大王英武神勇,壮志雄风,灭宁之战,取胜自然易如反掌!”
这话让唐寅怎么听都不觉得子缨是在夸赞自己。
“哼!”唐寅重重哼笑一声,说道:“你留在营中给我好好的反省,什么时候反省清楚了,我就什么时候重新启用你,反省不清楚,就准备老死军中吧!”说完话,唐寅一甩袍袖,气呼呼地大步流星而去。
等唐寅走后,程锦轻轻叹口气,路过子缨身边的时候,他不满地低声说道:“子缨将军,大王既然肯来见你,就说明大王的气已经消的差不多了,是让你给个台阶下,好重新启用你,可你……你怎么如此执拗?”
子缨感激地看眼程锦,淡然而笑,说道:“我自认未做错什么,若大王不肯原谅,我也没有办法。”
“你……”唐寅的脾气倔,可子缨却更倔,程锦无奈地摇摇头,生怕自己耽误的时间太长,引起唐寅的不满,他简单扔下一句:“子缨将军好自为之吧!”说完,急匆匆走了出去。
翌日,清晨。
天鹰军率先起程,六万人大军向西进发。天鹰军前脚刚走,直属军也跟着起营拔寨,紧随天鹰军之后,直奔肖陵郡。
等到了肖陵郡和河西郡交界处,十万之众的直属军原地驻扎,天鹰军作为先头部队,继续挺进,进入到肖陵郡境内。
肖陵郡的郡首名叫林翰,此人是武将出身,通晓兵书战策,极善用兵,早在风军攻险河西大营的时候,他便开始积极聚集全郡的地方军和民团,连日来,肖陵郡的宁军已聚集到五、六万人,虽然兵力无法与风军相抗衡,但他们是本土作战,熟悉地形,占有地利、人和的优势。
与河东、河西不同的是,肖陵郡多山岭丘陵,地形复杂,林地也广茂,如果不管不顾的冲杀进去,极有可能遭受敌军的埋伏。
司徒旗的能力有限,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路,跟随子缨多年,他也深识用兵之道。
进入肖陵郡之后,他下令全军缓行,步步为营的向前推进,与此同时,全军的探子连同天眼、地网人员皆被他派出去,确保全军十里之内绝对安全。
每到休息的时候,只要超过一个时辰,他必让麾下将士们垒起土墙,支起拒马,做好完善的防御体系。
他如此小心翼翼的进军,速度固然缓慢,但也让敌人抓不住偷袭的机会。
进入肖陵郡的第三天,天鹰军终于迎来了第一场战斗。
挡在前方道路的是一座宁国小土城,或许说是一座小型的军事要塞。
这座小要塞方圆不足一里,驻扎的宁军只有三千人左右,虽然如此,但司徒旗可不敢存有丝毫的大意,他下令全军,在距离要塞五里左右的地方驻扎下来,然后又派出随军探子,将要塞周边方圆十里内仔仔细细打探了三遍,确认没有埋伏在暗处的伏兵,他这才放下心来,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六万人,强攻一座区区三千人镇守的弹丸之地,根本不用交战,一走一过之间就能把小要塞踏平。
不过小要塞里的宁军反抗却很顽强,竟然把天鹰军的第一轮强攻给硬生生地挡了下来,等天鹰军经过重新调整,做第二轮猛攻的时候,要塞终于抵挡不住,四面土墙,有三面被冲塌,如狼似虎的天鹰军从外面冲杀进去,与里面的宁军展开近身肉搏。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只三千人,就算被天神附体也无法与六万人抗衡,很快,三千宁军一个没跑掉,大半战死,另有数百人被生擒活捉,其中还包括要塞的主将,一名宁军的兵团长。
想不到首战如此轻松取胜,自从进入肖陵郡便开始小心翼翼的司徒旗不由得得意起来,在众多偏将和侍卫的簇拥下,司徒旗昂首挺胸的走进要塞之内。
边向里面走着,他边问道:“此战我军的损失如何?”
一名偏将回道:“禀将军,伤亡不足千人。”
“恩!”
“另外,我军歼敌二千四百余众,俘获敌军五百余众。”
徒旗笑道:“派人把俘虏全部押回河西,交由大王处置。”
其实区区几百名宁军俘虏,司徒旗身为一军统帅,完全有权定夺是杀是放,之所以要押送到唐寅那里,主要是为了向唐寅表明,自己首战成功,不辱使命的旗开得胜。
他是全军统帅,他的命令再荒谬,下面人也得无条件的执行。众偏将们互相,随后齐声应是。
“将军,我军还抓获一名宁军的兵团长,是否也一并押送到河西?”
“哦?”司徒旗没想到竟然能在这样的小要塞里捕获一名敌军兵团长,这可是意外收获,他两眼放光地说道:“把他带回来,让我先见见!”
“是!将军!”
时间不长,一名被五花大绑的宁军将领由数名风军士卒押解过来。
把那人推到司徒旗近前后,左右的风军连踢带踹,没好气地呵斥道:“跪下,快跪下!”
那名宁军兵团长本还想装出一副有骨气的样子,硬是不跪,但在风军士卒的拳脚相加下,骨头很快就软了,无力地跪倒在地,他举目眼看自己正前方的司徒旗,沉哼一声,将头一扭,冷冷说道:“今日本将落入尔等风贼之手,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吧!”
“小子,你的脑袋都快保不住了,还敢嘴硬!”旁边的风军士卒一记老拳打在那名兵团长的脸上,后者闷哼一声,险些趴到地上。
见下面的士卒不依不饶的还要动手,司徒旗不满地沉吟了一声,喝退士卒,然后走上前来,含笑说道:“不知将军尊姓大名啊?”
“本将站不更名,坐不改姓,史杰是也!”
“哦!久仰久仰。”司徒旗哪里知道史杰这么一号人,他只是客气而已。
“如果不是林翰害我,我今日岂能被尔等所擒?罢了,既然落入尔等之手,就直接点,赶快杀了我吧!”
史杰一副气愤填膺的模样,却让司徒旗心中一动。
林翰害他?林翰不是郡首吗?为什么要害他?
司徒旗眼珠转了转,向左右士卒挥挥手,说道:“把史将军的绑绳解开。”
听闻这话,别说史杰愣了,就连周围的天鹰军将士也都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见众人久久未动,司徒旗装模做样的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松绑绳!”
“是……是!将军!”
士卒们满脸的莫名其妙,走上前来,将史杰的绑绳挑断。
司徒旗拉起跪地的史杰,正色道:“史将军,你我只是立场不同罢了,何必要象有血海深仇似的?我敬史将军是条汉子,不会难为你,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