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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唐寅的态度本来就很复杂。他怕唐寅,因为他是寄居在唐寅的羽翼之下,说难听点,他的生死都被唐寅控制着;他恨唐寅,因为后者常常不把他放在眼里,百般的欺压,让他这个天子颜面尽失;但他又不得不仰仗唐寅,只有唐寅在,他才能继续做他的太平天子,过他安逸又舒适的生活。
所以看到唐寅身负重伤的样子,殷谆的心里五味俱全,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是高兴多一点还是担忧多一点。
分封制,就是一种畸形的制度,也只有这种畸形的制度才能塑造出殷谆和唐寅这种畸形的君臣关系。
不管殷谆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表面上他对唐寅的安危还是非常关切和担忧,问众御医道:“风王的伤势如何?有没有生命危险?”
御医急忙回道:“回禀陛下,风王殿下的伤势侥幸未伤及要害,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才造成短暂的昏mi,想必几个时辰后就可以苏醒了。”
“原来如此!”听说唐寅的伤没事,殷谆又生出几分失望,他暗叹口气,含笑说道:“诸位都辛苦了,这次抢救风王有功,朕会重重奖赏你们的。”
“微臣多谢陛下隆恩!”御医们面lu喜sè,纷纷跪地施礼。
又向御医仔细询问了一番唐寅伤势的细节之后,殷谆这才走到雅彤近前,低声问道:“皇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在你的寝宫里会突然出现刺客?风王又为何到你寝宫用膳?”
雅彤颤巍巍地说道:“是因为家弟伤人一事,臣妾找风王帮忙,为了感ji风王出手相助,所以臣妾特在宫中准备酒宴,请风王一同用膳,可……可怎知会突然有刺客出现,并且还刺伤了风王……”
“唉!皇后可真能为朕没事找事啊……”殷谆一点也没觉得唐寅在雅彤这里吃饭有什么不妥,只是担心他这次在皇宫里遇刺,会不会迁怒到自己身上。
这时候,已有大批的风将、风臣赶到皇宫里,万凰宫里的人越聚越多,偌大的宫殿,已是人满为患。
如此多人聚在皇后的寝宫太不像话,殷谆向周围的shi卫下令道:“你等把风王送到子轩宫,让风王在子轩宫安心养伤……”
他话音还未落,风国治粟内史张鑫ting身而出,冷冷说道:“我家大王还是回王府养伤为好,万一皇宫里再蹦出个刺客,伤到大王,谁能负起这个责?”
他这毫不留情面的一句话把殷谆说得脸sè一阵红、一阵白,想要发作,却又不敢,气呼呼地转身向别处。
一旁的méng田更是气得身子直哆嗦,张鑫只是区区的公国之臣,竟敢当众出言顶撞天子,其气焰已是何等的嚣张。
他正要训斥,上官元吉已抢先呵斥道:“张大人,不得无礼!”
说着话,他又对殷谆拱手说道:“陛下,微臣也觉得把大王送回王府安养为好,大王毕竟是外姓王公,住于宫中,多有不便,还望陛下恩准!”
同样的意思,由上官元吉说出口就是完全不同的味道,让人听了也倍感舒服。
殷谆的脸sè缓和了一些,他略微沉吟片刻,点点头,说道:“好吧!就依上官大人之见!不过,风王伤势不轻,现在送回王府,会不会导致伤势加重啊?”
“请陛下安心,微臣会妥善处理的!”上官元吉正sè说道。
“本宫随你一同去王府!”殷柔开口说道。现在唐寅还没有醒过来,她哪能放心得下,她得一直留在唐寅身边才行。
殷柔要一同回王府,上官元吉颇感为难。此时已是深夜,公主到王府,太不合礼法,另外,唐寅和殷柔还没有名分,回到王府,自有几位夫人照顾他,殷柔在旁算怎么回事啊?
上官元吉不好开口回绝,倒是殷谆说道:“皇妹,今天太晚了,等明日再到风王府探望风王也不迟。”
“皇兄!”殷柔不甘心,还想劝服殷谆,后者沉声说道:“不得胡闹!堂堂公主,深夜出宫,成何体统?”
看出殷谆有些生气了,殷柔无奈,垂着头,站在一旁不再说话,但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唐寅身上。
上官元吉不敢多耽搁,令人赶快送大王回王府。随着唐寅一走,赶来的风国大臣们也都悉数离去,乱哄哄的万凰宫总算又恢复平静。
等人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殷谆业已去往别处寝宫,雅彤好像一瞬间被抽干力气似的,软绵绵的瘫坐在地,久久回不过来神。
原本已经离开的méng田又悄悄折了回来,见到雅彤瘫坐在那里,他快步走上前去,刚要说话,又将话音止住,向周围的宫女挥挥手,说道:“你们都先出去吧!”。
第十集 第三百五十五章
打走宫女,蒙田凝视雅彤,疑问道:“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先下的那些药对唐寅没有起作用。”雅彤无法解释太多,也不好意思解释得太详细,仿佛突然想起什么,她急声说道:“蒙将军,你不能再留在宫中了,你得赶快逃走,唐寅已经知道是你和本宫合谋害他,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致你于死地!”
蒙田暗暗皱眉,药没起作用?这怎么可能呢?除非唐寅的神仙,否则那些药不会对他无效的。
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他摇摇头,说道:“末将不会走,而且,末将若是走了,恐怕唐寅会对娘娘不利。”
“你不用担心本宫,不管怎么样,本宫是皇后,唐寅再恨本宫,也不敢把本宫怎么样,但你不同,蒙将军,趁现在唐寅还没有醒过来,你连夜逃走还来得及,一旦等唐寅苏醒,只怕……想逃也逃不掉了!”雅彤忧心忡忡地看着蒙田。
“娘娘让末将往哪里逃啊?唐寅是风王,整个风国都在他的控制之下,末将根本无路可走!何况,就算末将能成功逃脱,也必然牵累家父,唐寅早已视家父为眼中钉,末将一走,岂不正给了唐寅陷害家父的借口?”蒙田正色说道:“末将毕竟还是由陛下亲命的郎中令,想来,唐寅也不敢把末将怎么样吧?!”
“你万万不可大意!”雅彤紧张地说道:“皇宫里出现刺客,你身为郎中令,责无旁贷,唐寅肯定会借用这一点来定你的罪。”
提到刺客,蒙田脸上的疑惑更浓,他不解地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刺客?刺客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出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雅彤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根本就没有刺客!”
“什么?没有刺客?”蒙田双目圆睁,惊问道:“那……那唐寅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是他自己刺伤的。”雅彤解释道,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只能靠推测,她喃喃说道:“可能,他是为了不受药物所制,所以才连续刺伤自己,只是,本宫不能站出来作证,因为那样……”等于是把自己下药勾引唐寅的事也一并出卖了。她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完。
原来如此!这样就解释得通为什么没有刺客,而唐寅的身上还有伤了。雅彤对这些药物的功效不是很了解,但蒙田心中清楚,用疼痛来刺激神经,确实是克制春药和迷药的一种方式,至少可以延长药物挥功效的时间。只是令人惊讶的是,唐寅会对他自己下如此之重的狠手,此人的反应之快和当机立断,非常人可比啊!
“不管怎么样,末将若是逃走,必然牵累家人,末将绝不会这么做,所有的事,就由末将一人来承担好了。如果唐寅非要找个人报复,末将……也愿意去做那个人!”
“蒙将军……”蒙田的话让雅彤甚是感动,眼睛一酸,眼泪簌簌流淌下来。“是本宫害了你……”
蒙恬打定了主意,就算唐寅把报复的对象锁定在自己身上,他也不能一走了之。别过雅彤之后,他又去了殷柔的寝宫。
他一直不赞同殷柔和唐寅之间的事,其一,他认为唐寅是窃国的奸贼,怀有不臣之心,早晚有一天会对天子下毒手,公主怎能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呢?
其二,则是出于私心,他倾心殷柔已久,虽说他自认为配不上公主,但也不认为唐寅就和公主般配。所以,无论于公于私,他都是反对殷柔和唐寅走到一起的。
现在已是深夜,但因为唐寅遇刺的事,殷柔还没有休息,她在房中焦急的等待,等待唐寅平安无事苏醒过来的消息。结果没把风王府的消息等来,倒是等来了蒙田。
蒙田是郎中令,专司负责皇宫的守卫,和殷柔的关系也很熟。见到他,殷柔有些奇怪,蒙田还从没有过这么晚来找她的时候。
等他施过礼后,殷柔问道:“蒙将军深夜前来,有事吗?”
“末将是特来向公主殿下辞别的。”蒙田面露悲色,深情落寞地说道。
“辞别?”殷柔听后颇感莫名其妙,她好奇地问道:“蒙将军可是要出远门?”
蒙田苦笑,说道:“这次的‘远门’,末将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殷柔疑惑不解,正要问,他又继续说道:“这次,皇宫里突然出现刺客,还刺伤了风王,末将身为郎中令,责无旁贷,以风王的为人,也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借机严惩末将,末将的项上人头,怕是也保不住了。”
殷柔听后,倒吸了口气,她连连摇头,说道:“不会的!刺客混入皇宫,这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事,就算蒙将军有责任,但也罪不至死啊!”
“但风王不会这么想。风王向来视末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定要至末将于死地!”蒙田正色说道:“公主殿下,末将卑微,死不足惜,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公主。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末将的心里话若是再不说出来,以后也就没有机会说了。风王其人,阴险狡诈,狠毒无比,公主殿下万万不要被风王的外表和花言巧语所蒙骗,还望,公主殿下日后能亲贤臣,远小人,协助陛下,走出困境,巩固我昊天帝国的天下!”
他这话令殷柔的脸色为之一变,在她面前,还从没有人这么评价唐寅,当然,也没有人敢这么评价,而且唐寅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温柔又体贴,和蒙田的说法截然相反。
她并不认同蒙田的话,但也不怪他对唐寅有误解,毕竟皇廷现在寄居于风国,人们对唐寅存有偏见也在所难免。
她说道:“蒙将军请放心,本宫可以保证,风王绝不会因为刺客一事重罚于你。”说到这里,她又问道:“对了,蒙将军,刺客是什么人?可有将其抓到?”
刺客根本就是子乌虚有的,又怎么可能被抓到?蒙田摇头,说道:“回禀公主殿下,刺客现在还没有落网,不过,盐城已经戒严,若是真有刺客,插翅难飞!”说完,他再次强调道:“公主殿下,末将之言,绝非危言耸听,风王确有不臣之心……”
不等他说完,殷柔已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好了,蒙将军不必再说这些,风王是什么样的人,相信本宫比蒙将军更加清楚。”以前,她也怀疑过唐寅有不臣之心,还为此和唐寅闹过别扭,不过后来唐寅有在他面前拍着胸脯保证,绝不会伤害天子,更不会危及天子的地位,虽说只是一句口头承翰,但殷柔却觉得那是唐寅的真心话,她也愿意选择相信他。
唉!看到殷柔脸上流露出来的坚定,蒙田暗暗叹了口气,他不便再多说,只好拱手说道:“末将想说的话都已说完,公主殿下早些歇息,末将……先告辞了!”
殷柔点点头,看着蒙田转身向外走,她再次重申道:“蒙将军不必为刺客一事担忧,若是风王真要严惩于你,本宫也会出来为你求情的。”
听闻这话,蒙田心中生出一丝暖意,公主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善良,只可惜,公主的这份善良却被唐寅这样的卑鄙小人所利用。
且说昏睡不醒的唐寅,被众多的风军护送回王府。
此时的王府内外早已是兵甲林立,如临大敌。回到王府的唐寅立刻被严密保护起来,风国的大臣武将们进进出出,皆对唐寅的伤势紧张异常。
由于唐寅一直没有子嗣,他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对风国的打击将是致命的,人们又哪能不关切?
唐寅的专用大夫苏夜蕾第一时间为他检验了伤势,查看之后,她暗暗松了口气,并让侍卫放出话去,大王无事,大家不必再担心。
他的伤确实不重,而且皇宫里的御医已为他做了处理和包扎,所用的金疮药也属上等,至于为何还昏迷不醒,苏夜蕾一时间也说不清楚,估计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关系造成的。
翌日清晨,当唐寅苏醒过来的时候,众多的风国大臣们还都聚在王府没有离开。
人们皆是整夜未眠,一个个双眼都挂起血丝。大臣们尚且如此,唐寅的几位夫人更是这样,围在他的床榻旁,整个晚上都没有离开半步。
看到唐寅醒来,舞媚、范敏、袁千依、肖娜顿是精神一振,走上前来,关切地问道:“大王感觉怎么样?”
唐寅睁开的眼睛扫视了一圈,随后又慢慢闭上,缓了一会,他才再次睁开双目,嘴角扬起,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没事,让大家担心了!”
说着话,他双肘支住床榻,想坐起身,可更一用力,肋下便传来阵阵的刺痛感。
“大王的伤势虽说不重,但也不轻,现在还不可妄动!”苏夜蕾走上前来,低声说道。
唐寅支起的胳膊肘又慢慢收了回去。舞媚靠近他,疑问道:“夫君灵武高强,到底是什么人能伤到夫君?”
【……第十集第三百五十……】a!!
第十集 第三百五十六章
除了我自己,旁人想伤我,又谈何容易?唐寅心中暗笑,但这话无法说出口。若说是他自己伤的自己,整件事就解释不清楚了,势必要牵扯出皇后对他下药的事,这其中还包括有他和皇后之间越轨的行为,此事哪能向外传扬?这个哑巴亏,唐寅只能吞到肚子里,不过,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幽幽说道:“刺客厉害,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来头!”说着话,他加大音量,问道:“阿三、阿四?”
守在房门口的阿三阿四听闻唐寅的召唤,双双从外面走进来,拱手施礼道:“末将在!”
唐寅眯缝着眼睛,问道:“刺客可有被抓到?”
哪来的刺客?阿三阿四最了解内情,当然他二人绝不会点破,拆唐寅的后台。二人正色说道:“还没有!想来,刺客可能已经逃出都城,或是躲到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了。”
心中暗道一声聪明。唐寅装出勃然大怒的模样,抬手重重拍了下床榻,怒声道:“一个大活人,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皇宫,行刺本王,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郎中令蒙田在哪?让他来见我!”
雅彤很聪明,她的猜测也没错,唐寅的确有借此机会除掉蒙田的念头。阿三阿四互相看了一眼,低声说道:“蒙将军现在应该还在皇宫……”
“此等废物,如何配做郎中令?天子的安全,又怎能交到他的手里?”唐寅冷哼一声,责令道:“传本王命令,暗箭即刻缉拿蒙田,严审此贼!刺客之所以能潜入皇宫,依本王来看,蒙田也脱不开干系,刺客很有可能就是他私自放入宫中的。”
阿三阿四无法表态,二人对视一眼,双双应道:“是!大王!”说完话,他俩双双走了出去。
舞媚在旁不无担忧地说道:“夫君,蒙田是皇廷的郎中令,是天子赐封的,让暗箭去抓他,不太妥当吧?”
唐寅淡然一笑,摆手说道:“没什么不妥的,郎中令关系着皇宫的安危,责任重大,既然蒙田不称职,我身为王公,也理应替天子另选贤能。”
听他说得正气凛然,舞媚噗嗤一声笑了,小声嘀咕道:“我看是这个蒙田不知何时得罪过夫君才是真的。”
唐寅仰面而笑,忍不住伸出手来,轻轻掐了掐舞媚粉嘟嘟的面颊,笑道:“还是媚儿最了解夫君。”
他早就想铲除和自己处处作对的蒙田,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借口,这次蒙田更加过分,竟胆大到勾结皇后来合谋害他,若不杀掉此贼,唐寅都觉得自己应该去信佛了。
他的伤势恢复之快,令人咋舌,等到中午时,唐寅已可以下床慢慢走动了,当苏夜蕾为他上药的时候,现他的伤口只剩下一条红红的斑迹,皮肉皆已开始愈合。
这是唐寅耗费灵气疗伤的结果。
他可不想长时间的躺在床上等伤口一点点的愈合,对莫之战,迫在眉睫,在这个关键时刻他若是卧床不起,会直接拖延风国对莫之战的时间,也会影响到全军将士取胜的信心。
简单吃过午饭,唐寅正在书房里歇息的时候,程锦来了。“大王的伤势不严重吧?”见唐寅气色不错,程锦非常高兴,快步走上前去,帮他整了整靠在身上的睡枕。
唐寅一笑,说道:“没事,小伤而已。”顿了一下,他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