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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我愿意。”李大牛“我”了好几声,最后好不容易答完了话,人却脸色苍白,虚弱得简直要趴在地上晕过去了。
青年笑着点点头,盼咐道:“带李兄弟回商行,好好安顿。
楼下三个青衣仆人一起应是,走到李大牛面前,一起施礼,“李壮士,跟我们走吧!”
李大年一辈子没被人这样礼待过,手忙脚乱地还礼,连枪都差点儿抓不住,直到被三个人带出烟雨楼,表情犹恍恍惚惚,如在梦中一般。
青年这才回身,对性德深施一礼,正要开口,身后却有人先一步说:“老朽谢远之,这是我孙儿谢醒思。他年少无知,有失礼之处,老朽代他赔罪。”
萧远眉峰一挑,冷冷道:“不敢当,济州谢远之,盐商行会的首领,手控楚国三分之二的盐业,富甲天下。多少高官富贾倾心巴结,要与你拉上关系,多少武林高手竭尽心思,想在你手底下效力,素闻谢老板家大业大架子大,便是天大的人与事,往往都只由你最信任的孙儿出面应付,不知我们这一行人,哪里来这么大的面子,值得你谢大老板亲自攀谈。”
他这一番话说得响亮,竟把整个烟雨楼,楼上楼下,震得一片肃静。
谢远之手控盐业,可以算是大楚国最富有的人,也是济州城最有钱的人。多少武林高手在他手底下吃饭,济州的苍道盟、日月堂、神武镖局,三大势力都得过他重金资助,就连官府都要看他眼色,整个一跺跺脚,济州晃三晃的人物,居然有人敢这样在他的地头挑衅他。
此时此刻,只要谢远之一声令下,烟雨楼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不知会有多少人冲进来,竭尽全力把这一群外头人砍成肉酱,以讨好这位一掷千金的大人物。
谢家的仆从、护卫人人蓄势待发,方才首先出手的谢醒愚也脸色不善。
在一片静寂到落针可闻的肃穆之中。一个懒洋洋,带点无奈的声音响起来,“三哥,我知道,爹嫌你性情偏激,没把家产传给你,独留给我一个人,让你心里不舒服,你也用不着到处替我得罪人。咱们出门在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家里头的大哥、四姐,还有贵姨娘多么替我们难过。”
他这一番话,在萧远听来,是软中带硬,暗藏威胁于无形,迫得萧远不得不闭嘴,打消继续火上添油的想法。
听在别人耳中,却是轻飘飘点出了他自己是一行人首脑的身份,并说明萧远是故意惹事,让他为难,提醒别人,不要中了萧远的计。
容若本人却还一脸轻松平和的笑容,抱着可爱的小白兔乖乖,从雅间里走出来,对着老人弯弯腰:“谢老先生,我的兄长脾气不好,你多多包涵,”一边施礼,一边打量谢远之,见他精神矍铎,意气飘然,一点也不见商人的铜臭气,心中也暗暗称奇。
谢远之微笑还礼,“公子神采风流,气宇不凡,想来必是大有来历之士。”
容若心中立刻对谢远之大生好感,难得在性德的绝世风华,萧远的王者威仪,苏良、赵仪的清秀眉眼前,居然还有人能赞他神采风流,气宇不凡,可见他的内在美,终于有人能欣赏了。
他当即一手抱着兔子,一手甩了甩袖子,做风流潇洒状:“老先生夸奖了,我乃……”
“我乃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古今中外盖世无双古往今来空前绝后聪明绝顶俊逸绝伦文武双全英雄无敌风流调债情场杀手兔见愁玉面郎君美男儿容若公子是也。”
一阵怪声,惊得楼中上上下下,一片愕然。
容若老脸一红,把手往背后一摸,扯出不知何时躲到他背上的小精灵,恶形恶状地喊:“亏我还叫你小精灵,怎么这么没眼力,这个时侯你吹什么牛?”
小精灵振翅挣扎,大喊大叫:“救命救命。”
众人至此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起发出轰然大笑,笑声从烟雨楼远远传出去,竟引得街上行人驻足观看,不知烟雨楼中,出了什么趣事。
本来因为萧远一番别有用心的话而紧张起来的气氛,至此被破坏无遗。
原本脸色肃然,仍有忿念之意的谢醒思也早忘了杀机怒气,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没揉着肚子喊叫。
谢远之虽然勉强还能撑得住,仍在努力保持形象,但因为忍笑忍得大辛苦,脸上也不免涨得发起红来。
容若还赶忙给谢远之再次施礼,文络络地说,“谢老先生别听这小东西胡说,晚生姓容名若,不过是个普通读书人,因为先父去世,留下的产业还算殷实,使我不致为衣食发愁,只愿踏遍天下,看尽美景。”
谢远之笑道:“公子风采过人,谈吐不俗,将来必有大成就。”
容若更加客气,更加斯文地回话,“三尺微命,一介书生,日不为斗米折腰,夜不以国事为怀,饱食终日,全无建树,就连用脑亦少,实实在在不敢当先生青眼。”
如果光听他的话,倒还有些水准,不算失礼,奈何他一只手抱着因为怀抱没刚才舒适,正在挣扎的小兔子乖乖,一只手还扯着扑腾着翅膀,叫个不停的鹦鹉小精灵,把他本来语气的从容优雅破坏殆尽,让人只记得他这一刻故做潇洒的浪狈,大笑之余,却也对他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谢远之再也控制不住,笑出来,却又不肯失了身份,怎么也不愿大笑,只好一边笑,一边咳嗽:“这个……咳,公子……咳,太谦虚了。”
连他都如此,其他人更是笑得腹痛如绞,容若身边的众人,除了性德之外,也大多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凝香、侍月还只敢小声笑,楚韵如用帕子掩了口,笑得娇躯乱颤。
萧远的笑却带点儿冷意:“好好好,说得好,除了微命与书生二字不实,其他倒也说得恰当你素来只知吃喝玩乐,国家也不理,世事也不管,的的确确饱食终日,难为你有这个自知之明。”
容若不在意萧远的冷嘲热讽,谢远之也同样听而不闻,对着容若拱拱手,又一指自己的雅间:“我与公子一见如故,不知公子可愿赏脸,大家杯尽论交?”
容若连连点头之后,又摇头晃脑地学古人说话:“长者赐,怎敢辞?”听得这样不伦不类的回答,满腹诗书的楚韵如又在里头轻笑起来,
谢醒思一直有意无意地往容若身后的雅间里看,见楚韵如笑得风姿楚楚,终究忍不住问出来,“请问,这位是……”
容若笑道:“她是……”声音却忽的一顿。
名分上来说,楚韵如是他的妻子,但一直以来,他们都没有夫妻之实。容若以前又曾故做大方,说什么要带楚韵如走出笼子看世界,让她拥有对自己人生的选择权,若是将她介绍为自己的妻子,岂非把这权利重又剥夺了。
容若微一退疑,里间的楚韵如却已盈盈立起,浅浅一笑,便天地生辉:“夫君。”
楚韵如声音清悦似珠落玉盘,容若听来却如饮琼浆,身形一震,即刻笑开了怀:“这是拙荆。”
谢醒思眼中黯然之色一闪而过,已自长揖施礼,“容夫人。”
楚韵如裣衽为礼:“拜见谢先生,谢公子。”
谢远之富甲天下,自然也曾拥美无故,却从不见一个女子,就是打一声平凡的招呼,行一个普通的礼,却也隐隐有这等无比尊贵的气度,当下不敢轻忽,连忙还礼。
几个人客气一番后,谢远之即将容若一行人引入自己所在的雅间里。容若,萧远,楚韵如,和谢家祖孙分宾主坐下。
烟雨楼最大的雅间里,除了桌上坐的几个人,谢家祖孙身后还各站四名护卫武士,四名青衣仆从。
凝香、侍月同谢家仆从一般随侍在旁边,苏良、赵仪虽然有些不甘心,不过看谢家这样的气派,知道主仆之别不能乱只好心不甘情不愿,黑着脸站在一旁。
性德本来自度是随从,也不过随意站在旁边,但他何等风采,谁好意思让他站着,自己却安坐吃菜,就连谢家祖孙这样习惯被众星捧月的人也不自在起来。
容若跳起来,扯了性德的衣裳硬按他坐下,然后笑嘻嘻介绍说:“这是我远房表兄萧性德。表哥自小父母双亡,和我在一处长大,处处照料我,又帮我打点家业,替我训练保镖,我视他如同骨肉兄长,偏他要拘礼,总说是托庇容家的下人,不肯和我称兄道弟,真真把我一颗诚心给槽蹋了。谢先生你德高望重,帮我好好说说他吧!”
他这里信口开河,睁眼说瞎话,不过倒也难得他临时编起来,还这样又快又全,把他和性德不太正常的主仆身份,解释得还能让人接受。听得谢氏祖孙连连点头,却叫身边一干人不断拿白眼来瞄他,不知道是佩服他说谎的本事,还是不屑他满嘴谎言。
谢远之为人老道,阅历极丰,哪里会看不出容若身边这一干人的眼色古怪,不过只当不知,笑对性德道:“萧公子出尘拨俗,又何必拘泥俗礼,枉负了容公子一番心意。”
性德素来冷漠,这样的客气话是不想答的,却见容若坐在旁边,不断冲他挤眉弄眼,知容若不想得罪谢远之,便只淡淡道:“谨遵先生教诲。”
谢远之没想到,初次见面,刚才不过是应付容若的客气话,谁知这人这么听话,一劝就答应,倒叫他后面滔滔不绝的大道理一句也说不出来,愣了一下,才道, “刚才见公子历数旁人武功,如数家珍,公子的眼力见识,实在令人佩服。我孙儿醒思,自幼好武,我请过许多名家教导他,至今略有小成,不知在公子眼中,醒思的武功如何呢?”
性德神色漠然:“谢公子天资聪颖,骨格亦佳,看他方才举手投足间,招式干净俐落,力聚双臂,震飞双刀,看来师承亦是当世名家,所学极高。只是也只能到此为止,难成大器,以后的进步会非常缓慢,所以公子武功虽然不俗,不过,最好不要独身迈入凶险江湖。想来公子出身富甲天下的谢家,学武只是为了兴趣,断然不至于要去闯荡江湖,倒也不必比心。
他开始几句话夸得人正开心,谁知后面话风一转,竟是将谢醒思联得一文不值,就算是普通人也不能这样不客气,何况他面对的是谢家孙少爷。
一时间本来热闹亲切的场面就僵下来了,谢家的仆从们个个铁青着脸,拿眼睛狠狠瞪着性德。
谢醒思虽还保持风度,安坐不动,但握杯的手一紧,酒杯裂成数片。他自五岁习武,拜过名师三十六,个个都是有名有姓有字号的人物,集众家之长,日夜勤练不辍,与人交手过招,从来败过,素来被人众口一词,称为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哪里尝过被人这般轻视的滋味。
容若见气氛不对,忙打圆场,“性德你胡说什么,人家谢公子那是多厉害的功夫,一举手一投足,就把别人逼下楼,两把刀砍在他手臂上,连油皮也不擦破,那可是传说中的铁手啊!”
谢醒思冷笑一声:“不敢当,我还不致厚颜自称铁手,不过是仗着一双护臂,才敢硬挡双刀罢了。”
容若顿也不顿一下,继续笑:“护臂是用来接刀的,可要是功夫不够高深,手就算不破,也给震麻了,更谈不上把人家给震得飞落楼下了,厉害厉害。”
“你以为,他真的是靠功力把人震下楼的吗?”性德冷冷问。
容若笑容一僵。谢醒思拍案而起,“你什么意思?”
“震退双刀,吓倒鹰指的,不是你的功力,而是谢家少爷的身份。性德毫不客气地道,“因为你是谢公子,所以别人情愿假做被震倒来让你开心,所以别人不敢接招,要对你退避三舍。因为你是谢公子,所以虽然名师满天下,却没有人敢打敢骂。因为你是谢公子,所以纵然习武多年,却一直学得过分轻松因为你是谢公子,所以过于一帆风顺,想来和人过招,从来没有吃过败仗。武学一道,充满艰辛,不曾身心受够煎熬,岂能修成绝艺。纵然你少年时进展迅速,但也会很快陷入困境。最近你在武功上,是不是已感到很难再有进步……”
性德的语气毫不客气,谢醒思初时听得满面怒容,但却越听越是脸色发白,失魂落魄。
难得谢远之见孙儿受了这样的奚落,居然不动声色,好像性德说的是其他人,犹自含笑举杯,向容若劝酒。
他沉得住气,别人却再也听不下去了,谢远之身后一个高大的护卫上前一步,手指性德,“你是什么东西,胆敢这样大言不惭?”
第二部 红尘惊梦 第六集 济州烟雨 第九章 笑闹重围
赵仪沉喝一声,挫腕抽剑,剑势一展,只听得叮当连声,转眼之间,连挡三十二刀,把容若身前护得水泼不入。
眼见那几个人还在狂砍不退,赵仪却只剑剑防守。
苏良眉一扬,振腕出剑,低喝一声:“这人是我们的,你们谁也不许碰。”
他说话之时便出剑,人小剑快,身疾剑准,一句话说完,便已退回到赵仪身旁。
砍容若天灵的,自己天灵处多了一道浅浅剑痕;劈容若胸膛的,自己前襟的衣服尽被剑锋所斩破;要拦腰给容若一刀的,因为裤腰带被挑断,不得不双手拎着裤子,哪里还能再杀人;而要砍容若双手的那位,自己手腕上中了一剑,无力握住兵刃,只好惨白着脸,任钢刀落地。
苏良和赵仪这一攻一守的短短时间里,已尽显他们精妙的剑法,迅快的身法,把谢家众人无不看得心中震撼,而苍道盟的四个人,心头的震惊恐惧更非笔墨所能形容。
四个人交换一下眼色,两人扑过去抢扶柳非烟,两人冲出去大喊:“有人暗算小姐,大家快来啊!”
他们抢着把柳非烟扶出去,自然没有人阻拦,只是这一声大喊,却叫得烟雨楼里里外外传来无数大喊怒喝,脚步声,狂喝声,兵刃出鞘声,听到耳边,真个是惊心动魄。
容若吓得冲出去一看,却见烟雨楼的一楼,有七八个大汉正要往楼上冲,而楼外,竟还有十几个人要往里冲。
“我的天,这是怎么一回事。”
“据说柳清扬要在近期为柳非烟择婿,为了娶到美人,柳非烟身边整天跟着不下于二十人,不是苍道盟所谓的年轻精英,就是其他门派的英雄少年,整日就盼着有机会英雄救美,一展身手,好得佳人青睐。”
难得连番变故之后,谢远之还可以抚着须,把一番话说得这么轻松。
容若却头疼得只想连声哀叫,偏偏这时,耳旁还有人恶狠狠的道:“都是你着的祸。”
容若无辜的对着苏良冒火的双眼说:“不关我的事,明明是他……”
容若正要伸手去指萧远,苏良却只是用杀人的眼光盯他一眼后,即翻身跃下楼,仗剑拦在楼梯口:“谁也不许过。”
回答他的是迎面砍来的刀,劈面刺来的剑,呼啦一下扫过来的大棍子,还有哗啦啦撒过来的飞刀飞镖飞针等等小东西。
好在自上次楚韵如差点伤在暗器之下后,性德也曾对他们做过应对暗器的训练,所以苏良及时舞剑腾跃,避过一串攻击,却也出了一身冷汗,也兼着冒出了真火,剑势一展,人就扑了出去。
在一连串哄然大喊中,陷在一大帮抡刀挥剑扣暗青子的武林人物包围里,苏良虽年纪轻,功力经验皆不足,但胜在初生牛犊不怕虎,身形小,来去灵活,进退如风,一把剑快捷无伦,招式又精微无比,连着数十招,招招抢攻,不但不露败象,反倒把别人量得节节后退。
楼下苏良这般成风凛凛,独斗群雄,楼上性德却只漠然摇头:“这样心急躁进,只知抢玫,不出半炫香功夫,他气力稍弱,便要被人乱刀砍死。”
赵仪闻声皱眉,一语不发,拨剑跃下,几番起落,一路杀到苏良身边,一把剑使得滴水不漏,把自己和苏良护得天衣无缝。
楼下喝声连连,呼啸声声,寒光耀眼,可是苏良和赵仪一攻一守,攻的其势如风云闪电,其威如雷霆霹雳,每每迫得人退避三舍。
赵仪剑剑防守,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不露半点破绽,纵陷在围攻之中,竟让人难越雷池一步。
楼上的谢远之看得心中感叹,轻轻拍手:“真真强将手下无弱兵,容公子绝世人物,才有这样高超出众的剑僮。”
容若只是白着一张脸,紧张地注视着楼下,根本没听清谢远之说些什么。
眼看楼下刀光一闪,一把刀堪堪擦着苏良的鼻尖削过去,容若的脸,白中就透出一股青来,再见到苏良反腕一刺,那使刀的人肩上溅出一道血泉,踉跄后退,容若更是身形微微一晃。
反是性德回了谢远之的话:“他们两个目前只是仗着小巧技击之法作战而已,并不是他们高明,只是他们的对手都还算不得真正的高手罢了,而且这次交手,看似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