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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笑?”张傲天正色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刘大人也是这辽东都司的佥事大人,而且是专门负责民事的!全府的百姓包括你马老虎在内全是刘大人的子民,卖花女又焉能不是!”
马员外语塞,这时张财已经回来了,手中还真拿了一根扫把,直接向马员外脚下扫去。
马员外怒道:“你做什么?”
张财笑道:“回马老爷的话,奴才在扫地啊!自然是哪儿脏就奔哪儿去啊!”
这句话一语双关,也是有如骂人。
马员外哼了一声,“不和你这下人一般计较!”于是退了几步。
刘清平也暗自叹气,一个奴才尚且如此,可知张大少平日里有多嚣张了。
张傲天转了转,在场的众士绅全低着头,被这大少找上了就是晦气。
只见张傲天又走到孙吏目面前,道:“孙吏目。”
孙吏目吓得两手直摆,“大少,小人可没告您啊!”
张傲天哈哈大笑:“我有那么可怕么?孙吏目您误会了,在下昨天夜里作了个梦,一直不得其意。听说您会解梦,所以前来求教。”
刘清平道:“这样啊,孙吏目,快给张大少看看!”
孙吏目立刻也笑了,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大少请讲。”
张傲天道:“我就挑重要的说吧,我梦到我和朋友们在湖里,划船赏月,那月色,呵呵,真是美啊!”
“大喜啊!”孙吏目道,“恭喜大少了,这是好梦啊!”
张傲天笑了,“好梦,太好了,怎生好法?”
孙吏目大声道:“乘船观月,定会高升啊!”
张傲天叹了一口气,道:“孙吏目,您别拿我开心了,我到现在都还只是个白身,哪来的高升啊?还不如说我发财,结亲来的实际。”
孙吏目忙道:“不过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啊,难道高升的是令尊大人?”
众人正议论纷纷,只听堂外有人道:“八百里兵部文书到!”
接着,已行进了两个公差,都是一副趾高气扬、志得意满的样子,进来了之后,见到张傲天在场,这才收敛了一些。其中之一冲着刘大人道:“这位是刘大人吧?那就请你来接兵部文书吧!”
刘清平忙道:“有劳两位上差了,请两位后堂歇息,孙吏目,你去安排一下。”
由于负责军务的两位指挥使大人都不在都司衙门,所以这文书就交给了负责民务的刘大人。
这似乎也不符合规章,但在明朝的后期,规章早已成了纸纸空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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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牛刀小试 翻手为云覆手雨
更新时间2007…7…10 7:46:00 字数:7858
两个公差跟随孙吏目进了后堂,刘清平立刻打开文书观看,堂下的众人便议论起来。
赵公子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是什么文书,难道是有谁会被撤职?不会是张傲天他爹吧?”对于辽东都司的官员,上至张大人,刘佥事之辈,下至陈断事,孙吏目之流,他是均无好感,巴不得谁出点儿麻烦什么的。
石京名奇道:“难道会是朝廷拨银子了?”
马员外摇头道:“不会的,若是这种封疆大吏,下的一定是圣旨,怎能如此草率?而拨银子是工部的事情,与兵部何干?这种普通的兵部文书,即便是官员,也只能是武官,而且不一定是正职官员。”
这位马员外,毕竟也是年近古稀了,什么事情他都似乎知道一点儿。
他就是有一点问题,已经无药可救了,就是已经六十八了,还一个劲儿的张罗娶媳妇,真怀疑他的身体行不行了——看来是“不见儿子心不死”了。
这时只见刘清平已行下堂来,行至张傲天面前,道:“恭喜张大少,贺喜张大少了!”
张傲天微微一笑,道:“何喜之有?大人倒说来听听,不会是我真的高升了吧。”
刘清平笑道:“大少上月讨马贼有功,已上报京师,兵部石大人已提拔你为辽东府补缺参将,暂归辽阳。”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除了张傲天和他的十几个家僮外,全是大吃一惊,马员外更是几乎晕倒。而看张傲天和他的家人的表情,自然是早已知晓的了。
的确,这些公差什么的,报喜自然是先去将军府讨赏,而他们选择在这个时候进来,没准都是张傲天安排的。
至于补缺参将究竟是多大的官,这几十个士绅是不晓得的,但总之他们知道,对于张傲天来说,反正一定是好事就是了。
张傲天也是兴高采烈,笑道:“的确是好消息啊!看来孙吏目这圆梦圆的很准啊!”一拍脑门,“以后有梦,我还得找他圆!刘大人——我是不是应该给他包个红包啊!”
刘清平笑了笑,“我们这些人,能为大少效劳,那是我们的福气了!至于圆梦嘛,是大少的梦作的好。还有,最重要的是,大少若不是身先士卒,征讨马贼,也不会有今日的功名啊!”
张傲天点了点头,道:“此言有理啊!不过,才不过几个马贼,就升官了,我似乎受之有愧啊。”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捉马贼也是很辛苦的啊!我和那个‘黑煞神’一共战了四百多回合,从早上打到天黑哦!那一战,是……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疾风怒号,飞砂走石。他一式‘分花拂柳’,我就回一式‘黑虎偷心’,他一式‘双蛇出洞’,我就给他来一招‘霸王卸甲’。他……我……”他边说边比划,每一拳每一脚都在马员外等几人的身前身后,拳风呼呼,把马员外的胡子荡起老高。马员外的人早被吓得面如土色,人是哆哆嗦嗦直发抖,却还不敢动弹,生怕一动,反被张傲天打中了。这大少极不讲理,一定会说是你故意撞到他的拳头上去的。只怕还要担上妨碍大少练拳的罪名。
张傲天舞的性起,甩掉大衫,在公堂上练起拳脚来,众士绅均是面无人色,只期望躲在他人后面,便是安全了。
孙吏目从后堂刚刚走入,张傲天一式‘立劈华山’恶狠狠地向他头顶击落。众人齐呼:“小心——”
只见张傲天身子一抖,右臂一挥,人稳稳地站在孙吏目面前,手掌轻轻地拍在孙吏目肩上,“哈哈,孙吏目,没吓着您老吧。”
孙吏目抚胸道:“还好还好,谢大少手下留情。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可就惨了!”
刘清平惊魂方定,道:“张世兄如今已是有功名之人,但现下八方安定,四海生平,我们辽东更是连仅有的毛贼都被荡平了,所以才有‘补缺’二字。”
张傲天道:“唉——可是,除了好听以外,又有何用?”
刘清平忙道:“张世兄虽然没有任职,但俸禄依旧,均在都司衙门领取。”
一听此言,张傲天似乎立刻来了兴趣,“俸禄,我一个月的俸禄有多少?”
刘清平忙道:“这个,哦……快,孙吏目,你给张将军算算。”
他对张傲天的称呼是不停的在变,最早是‘大少’刚才变成了‘世兄’,这会又成了‘张将军’了。
孙吏目道:“按照朝廷的规定,张将军的品级……每月俸禄折成银钱是八两四钱纹银……外加地方治安费二十五两九钱,马匹草料费九两二钱,武器铠甲费二十一两八钱,巡逻察视费三十六两五钱,衣食补助六十两,地方补贴五十八两八钱……”他一口气说出许多名目,没人能记得住。
张傲天道:“麻——烦——一个总数就行了。”
孙吏目笑道:“一共是……三百七十八两八钱。”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士绅都是大吃一惊,的确,张傲天的俸禄不过是八两四钱银子,可是什么这个钱那个钱一加,就变成了三百七十八两八钱,就算将那三百七十两的整数去掉,剩下的零头也比他真正的俸禄要多上四钱。
在场的士绅们自然都是有钱人,可是见张傲天青云直上,一个个也都眼红。
只见张傲天又在哈哈大笑,“哈哈,不少嘛!一天能有个十几两的俸禄了,省的人人都说我是败家子!”回顾众士绅,“我升官了,你们不恭喜我吗?”
众人无奈,只得上前贺喜。一个个嘴里说得漂亮,心里却是极不情愿。
张傲天哈哈大笑,突然问道:“对了,我倒忘记问了,我的这个补缺参将,倒底是几品的官啊?”
孙吏目犹豫了一下,“这个……”
张傲天笑道:“有话就说嘛,不要吞吞吐吐。”
孙吏目道:“实不相瞒,大少,您这个参将是没有品级的。”
张傲天惊道:“没品级,不会是说连九品都不是吧?那我一个月还能拿几百两银子?”
众士绅听得此言,心情似乎都好了很多,赵公子故意问道:“孙吏目,你是不是弄错了,张兄杀了那么多贼寇才换来的功名,怎么会连品级都没有?”
马员外听到这里,不由得放声长笑。
石京名立刻凑上前去,问道:“员外为何发笑?”
张傲天白了他一眼,因为他感觉,这个石京名实在是讨厌之极,看来那次打他打得还是轻了,这两个人难道是看《三国志通俗演义》来了灵感,开始上演《华容道》了?
不过别忘了,曹操在败走华容的时候,可是笑声刚落,杀声便起的……
只听孙吏目说道:“参将就是没有固定品级的,不过,张将军虽然现在没有品级,但也是有出身的人物了,只要有哪位参将升迁,引退,调离或者阵亡病故什么的,就可以直接上任了。至于俸禄,暂且按其与刘大人平级计算,就在都司衙门领取。”
张傲天笑道:“刘大人啊,那么说我这个月就能领到俸禄了?”
刘清平道:“当然当然,孙吏目,快去帮张将军把俸银领出来!”
孙吏目笑道:“已经领出来了。”一挥手,一名差役已经端着一盘纹银走了上来,“这是张将军的本月俸银,共三百七十八两八钱,请点收。”
张傲天笑道:“都准备好了?还用点收?不过我还真怕你们非要多给我……不过这次也就免了。”转向刘清平,“呵呵,连我的俸禄都这么快啊,看来府库里的银两应该是十分充足啊!刘大人,我来时便听说要修桥,修桥的经费想来也早就筹妥了吧!”
刘清平见他提及此事,心下大快,忙道:“其实……其实修桥的经费,依然不足,今日难得地方的名流都在此地,大家就计议一下筹款之事可好,呵呵,大家先听听大少有何高见?”
他的意思摆明了,就是用张傲天来压压众士绅的气焰,马员外很是恼火,略略四顾,见众人也全是眉头紧皱,他于是向大家使了个眼色。
可是接下来张傲天的话却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只见张傲天沉吟片刻,缓缓道:“唉……筹款?你说筹款啊,若是强加赋税,那是加重百姓的负担,是万不可行的。可是……家里的银子不是我的,更何况平素我就象个败家子似的,要是我拿家里的银子来装大方,似乎于理于礼皆不合,那我哪有颜面去见我爹啊。所以,你这事别找我,你也别指望我从家里拿银子了。”缓缓坐下,伸了个懒腰。
刘清平万不料他竟然说出这等话来,一时语塞:“这……”他是满腔希望在刹那之间全都变成怒火啊,“你——你——”他也是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众士绅本与张傲天有怨,但此时张傲天不主张捐银,深得众人之心。马员外心想,只要和张傲天站在一边,有张大少张将军在,你一个小小佥事,又能拿我们如何?当即道:“我姓马的唯张将军马首是瞻!”他接着又向大家使了个眼色。
这个决断,似乎高明之极,尤其是那句话,我姓“马”的唯张将军“马”首是瞻,堪称经典!
众士绅于是立刻纷纷表示,要与张傲天同进退,把刘清平气的脸色铁青。
张傲天笑道:“多谢大家看得起,只是小子才疏学浅,见地也未必高明,诸位实不该选我当带头人。”
马员外道:“张大少是将门虎子,又已被封为参将,与刘大人平级,谁敢说张大少的见地不高明?”利益当前,他又开始说张傲天的好话了。
赵公子也道:“家父常让小弟和张兄多多学习,今日有此机会,怎能错过?”可是他这话也说得冷言冷语的,看来他实在还是太嫩了。
石京名跟着道:“大官人平日提起大少来,那是佩服有加,现在他不在家,我想大少的意思也就是我们大官人的意思了。”
这些人都是奸猾之徒,见已经扳不倒张傲天,干脆溜须拍马,站在张傲天的荫庇下,先确保眼前利益再说。
张傲天笑道:“你们的意思是——我交,你们就交,我不交,你们自然也就都不交了?”
赵公子道:“不论如何,我就听张兄的一句话了。”
马员外道:“是啊,张大少乃我辈之楷模,我等理应仿效才是。”
张傲天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马员外,你可是我最佩服的商人了——”他的话锋突然一转,马员外实在是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马员外想了想,微笑道:“能得到张大少佩服,小老儿实在受宠若惊……”
张傲天笑道:“无论是种马毛皮,还是人参干果,再到粮食布匹,只要是人能用的东西,你是绝不放过啊——做为这么了得的大商人,我怎么不佩服你?”
马员外笑了笑,“哪里哪里,比起大少的俸禄来说,小老儿这点买卖又算得了什么?”
张傲天嘿嘿一笑,“马员外,人不要太谦虚啊——你这一年的收入,怎么说也有五万两吧?”
马员外立时吃了一惊,他惊的是,张傲天怎会对他的收入说得如此准确,是随口言语,还是经过了调查?但他不明白张傲天的用意,只得答道:“大概吧……只是不知大少如何知晓的?”
张傲天笑道:“既然一年是五万两,那么想来一个月多了不说,四千两还是有了的。”
马员外脸色苍白:“差……差不多吧。”
“好!”张傲天拍案而起,“既然大家唯我马首是瞻,那么我就捐我的俸禄一月!”他把盘子一推,“这些……就是我张傲天捐的了。”
众士绅均张口结舌,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马员外。
马员外强作笑颜:“大少莫不是在说笑?”
张傲天淡淡道:“你以为我在说笑?”
马员外才发现自己又输了一招,张傲天把口袋打开了,自己却一声吆喝,带头钻了进去,不由得怒火中烧,可是却一时也找不出什么说辞来回应。
这边张傲天已经开口了,“马员外,我看你也就别小家子气了,人要脸,树要皮,你们做生意的最讲究的也是个信用吧。话已经出口,怎有收回的道理?何况区区四千两银子,对你这个家资巨万的大员外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还有,桥修好了,来往的人也多了,运送货物也方便了,对你城里的一十三家铺子来说,也是不无好处的啊。”
马员外道:“这个……”其实,对于他这种做生意的人,自然是希望道路畅通,桥梁便利。
张傲天见他似是有几分心动,连忙道:“还有啊,修桥补路可是善事啊,还是大善事,积阴德啊,还积福德,也许就因为你拿了这几千两银子,感动了菩萨,给你降下个一男半女,你这万贯家财也就后继有人了啊……”
马员外毕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见今日已经无法推脱,而且一想张傲天说的也不无道理,其实桥修好了,对自己的买卖也很有好处,也许一两笔大生意就赚回来了,何乐而不为呢?其实,也许是张傲天最后的两句话,说中了他的心事,于是说道:“老夫说话,岂能反悔?刘大人,老夫愿捐纹银五千两!”他居然又加了一千,这也是为自己找回一点面子。
张傲天附掌大笑:“了不起,果然是大人物的手笔,有气魄!”转头看了看赵公子,“你呢,你想捐多少啊?”
赵公子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捐……我捐一百……”他心想,既然要捐,自己捐一百两也就可以了。
张傲天不待他那个“两”字说出口,己截口道:“不用一百万两那么多吧!呵呵,你嘛?就定在两千两好了,少了对不起你的身份,多了你又太痛心,怎么样,我替你考虑的周全吧。”也不管赵公子同意与否,行到石京名面前,“石大管家,李大官人怎么没来?”
石京名道:“大官人去江南进货去了。”
张傲天道:“李大官人这么有身份地位的人,总不会少于三千两吧?”
石京名连忙道:“这个……只怕小人做不得主。”
张傲天哈哈大笑:“你做不得主,那现在李府还有管事的人么?我是在为你考虑,假如大官人从江南回来了,见碑文上没有他的名字,一定怪你不得力。”
在场的人有的不由得问道:“名字,什么名字?”
张傲天道:“我和刘大人已计议过了,此次修桥,凡是捐银过千者,均将在桥头碑文上刻上名字,流传后世!是不是啊,刘大人?”
刘清平忙道:“是极是极,将在碑上刻上名字。”
石京名道:“要是自己的银子,在下自然无话可说,可是在下只不过是个下人而已,究竟怎么办还是我们大官人说的算。”
张傲天呵呵一笑:“那也倒是,不过上个月十六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