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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来,这才放下心来,小声说道:
“前几天村里来了个算命的瞎子,被隋家请到家里,磨叽半晌才出来,就是给大小子算命来着。”
“你怎么知道的?”
“是啊,他二婶,算的是啥结果?”
“我怎么知道的?自然有耳报神。”
“好了,他二婶,你就别卖乖了。”
肯定是有见不得人的话要说,再次歪头朝两边看了看,似乎是刚刚发现拎着两只兔子的少年并不是镇子上的人。那位“他二婶”突然话题一转,问放慢了脚步想听听那家招书童的究竟有什么条件的吴峥:
“咦,你个小子,是哪里来的,我这才认出来,不是我们镇子上的人吧?”
“大婶,我的确不是向阳镇上的人,今天到山里打兔子,不想耽搁了,这不正着急回家呢。”
“不像,不像,你不像是附近村子里的人。根本就没有你这样的口音。”
吴峥还真没想到这位“他二婶”会这么喜欢多事,刚想要编个借口出来,原本一直等着听隋家请算命先生的两个女人可是等不及了。
“他二婶,不就是一个外乡的半大孩子,你快说说,那算命先生究竟说了些什么。”
见吴峥磨磨蹭蹭的样子,那位“他二婶”不依不饶地挥手对吴峥说:
“去去去,没你什么事。”
虽然心里很想听听,只是那个女人公然赶自己走开,吴峥也不得不快步离开了。
第三十四章 书童
八月十六日的这个傍晚,隋家可是有点乱。
戌时不到,老太太就已经催人到大门口等着了。几乎每过半刻钟就打发身边的丫头跑去问一声。
自然,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老太太,人还没来呢。”
了解老伴脾性的随老爷子,端坐在太师椅上,双目微闭,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漠不关心一样。见丫头翠莲已经来来回回跑了三趟,心里实在忍不住,不由随口说了一句:
“这才刚刚戌时,还不到戌时中呢。”
“你懂什么,算命先生不是说了吗,是戌时,不是戌时中,也不是戌时末。”
“瞎着急。”
“事关我大孙子的前程,事关你们老隋家的未来,就你沉得住气。”
老两口嘟囔两句,随老爷子继续闭目养神,老太太继续催丫头翠莲来回跑着探信。
吴峥离开那个石碾子,眼看快到街西头,甚至都看见镇子外面一片槐树林了,还是没有遇到一位对自己手中拎着的兔子感兴趣的人。正打算选一家看上去稍微气派点的院门,想着干脆敲门进去,问问主人家要不要时,突然前面一个大门口里露出一个人头,随即那人便三两步跑到街上,一边向吴峥招手,一边吆喝着:
“小哥这边来,这边来。”
吴峥心中一喜,总算有人看上自己手中捡来的两只野兔了。当即加快脚步,迎着那人走了过去。
只是让吴峥想不到的是,与那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迎面相对后,对方根本就没看自己手中的兔子,而是一把拉住他的手,用力朝门里拽,口中还不断埋怨:
“怎么才来啊,老太太都急坏了。”
呃,什么意思,我们认识吗?
急于想把兔子卖掉换口饭吃的吴峥,虽然心中疑惑,却没抗拒,抬脚跟着那人走进院子,直接来到了正房门口。
“老太太,来了,来了。”
不等话音落地,一个十**岁,身体结实,丫头打扮的女孩子蹬蹬蹬从房门中走出来,对吴峥招手的同时,嘴里也说道:
“小弟弟快来。”
莫名其妙的吴峥一走进屋子里,就看到明亮的烛光下,迎面的八仙桌上子两侧太师椅上,左手坐着一位七十来岁的老者,右手的老太太也是须发花白,年龄与老者不相上下。只是两人的目光都盯在自己身上,却没有一个是在看自己手中的野兔。
就在吴峥想要举一举手中的兔子,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时,老太太开口了:
“孩子,多大,属啥的?”
“奶奶,我十三岁,属猪。”
听到吴峥的回答,老太太马上转头,似乎是在质问那位老者:
“我说什么来着,那位算命先生算的就是准。”
老者瞥了一眼老太太,没有反驳,而是询问吴峥:
“孩子从哪里来,家是哪里的,兔子又是哪来的?”
即便心中疑惑,吴峥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
“爷爷,我从山北面来,家是后坡村,兔子是路上捡的。”
吴峥的话音刚落,老太太就拍着手既惊且喜地大声说道:
“神了,真是神了。翠莲快摆香案,我要叩谢四方神灵。”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吴峥,彻底被眼前的一幕弄迷糊了,要不是肚子不争气的突然咕噜一声,甚至差点忘记了来此的真正目的。
不过,不等吴峥开口,老太太已经对门外喊了一嗓子:
“隋井,领孩子下去先吃饭,然后洗澡换衣服,再领来见我。”
“是,老太太。”
那位把吴峥从大街上拉进来的中年人,迈步来到堂屋里,再次拉起吴峥的手,走了出去。
既然马上就有吃饭吃了,吴峥自然不会再说什么,先吃饱肚子,才是摆在吴峥眼前的当务之急。
跟在中年人隋井身后,来到厨房一侧的一间专供下人吃饭的屋子里,一张四方矮桌上早已摆好了一荤一素两盘菜,甚至还有一大碗蛋花汤,外加一大碗白米饭。
“小哥快吃吧,米饭锅里还有,吃完再添。”
“谢谢大叔。”
风卷残云,整整吃了两大碗白米饭,还把桌子上的两菜一汤也吃了个干净,这才站起身来再次向隋井致谢。
“谢谢大叔。”
“小哥不用客气,随我来洗澡换衣服吧。”
半个时辰之后,洗干净身子,又换上一身明显是小厮打扮,崭新的青色夹衣,包括鞋子也是青色的,只有脚上一双棉布袜子是白色的,跟在隋井身后,再次来到正房的堂屋里。
至此,联想刚才在石碾子处,从那位“他二婶”口中听来的,隋家要招书童的话,吴峥已经约略猜出来了。眼下这家人肯定就是“他二婶”说的隋家无疑,显然隋家把自己当成了前来应招书童的人。不明白的是,这中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误会,对此吴峥无论如何也猜不出来了。
当一身清爽的吴峥再次站在堂屋八仙桌前,老太太和随老爷子眼前时,二老无不眼前一亮,彼此对视一眼,眼神里的赞许之意,连身边的丫头翠莲都看出来了。
“恭喜老太太,恭喜老太爷。”
老太太随手拍了拍丫头翠莲的胳膊,满脸笑意地问吴峥:
“孩子,可吃饱了?”
“奶奶,吃饱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可识字?”
“奶奶,我叫吴峥,倒也认识几个字。”
“吴峥,夫唯不争,故莫能与之争;夫唯不争,故无尤。好,好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人?”
吴峥不假思索地回答随老爷子的问话道:
“爷爷,家里没人了。”
吴峥的这句话,差点让隋家老太太和老爷子失口笑出声来。
这不是老天爷专门给自家大孙子隋兴送来的书童吗?
年龄合适,属相合适,来的时辰对上了不说,家里又没有牵挂,还认识几个字,去哪里找这样凑巧的事情?
隋老太太看着眼前眉清目秀,利利索索的吴峥,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打发人再次答谢那位算命先生去。
殊不知,就在吴峥已经被隋家一对老夫老妻认定是自己大孙子隋兴书童的时候,向阳镇后面进山的小路边,也就是吴峥捡到两只兔子的地方,一位两腮无肉,双眼眼凹陷,身材瘦小与吴峥相仿的人,已经在那里摸索半天了。直到摸起两个用细铁丝编成的空空如也的兔子套,不由站起身来破口大骂:
“死老天,怎么就不给人活路呢?我那八钱白花花的银子啊!”
停了一会,嘴里兀自咕哝一声:
“绝不能白白便宜了死瞎子,找他去。”
随即抬腿朝向阳镇西北方向快速走去,很快就消失在刚刚升起的一轮明月的清辉里。
第三十五章 偷鸡不成
向阳镇西北方向五里地之外,有一个仅有六七十户人家的小村子,村子东头场院里的小屋子,自从半年前的二月底,来了一位四处流浪的算命瞎子,就住了进去。
不过,今晚算命瞎子却没有待子场院的小屋子里,而是被隋同治给请到了家里。
夫妻二人准备了三样小菜,一边陪着算命瞎子喝酒,一边说着话。
“先生,事情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不会,隋家老太太一直坚信不疑。”
这时,隋同治的媳妇忍不住插口问:
“按理都这个时候了,夏儿也该回来了。”
说着,还不忘朝屋外明亮的月亮地里看了两眼。
“隋家大嫂放心吧,不会有意外的。”
算命瞎子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由远及近急促的脚步声,同时一个破锣似的嗓音随之传了进来。
“那个该死的瞎子,别让我逮到你。”
“夏儿,说什么呢,先生一直在等你回来呢。事情都办好了吗?”
隋同治也焦急地问道:
“夏儿,隋景春答应了吗?”
一步迈进屋子的,正是在向阳镇后面小路旁破口大骂的那个瘦小身影。根本没有搭理隋同治夫妻的问话,看见算命瞎子正坐在那里喝酒,上去照着瞎子的大胯就是一脚,差点把瞎子踢趴到桌子上。
嘴里兀自大声骂着:
“你个骗人的老东西,竟然骗到小爷头上来了。”
“夏儿,你干什么?!”
隋同治站起来,急忙一把把儿子拉到一边,又向被踢了一脚,满脸怒色的瞎子道歉说:
“先生不要和孩子一般见识。”
女人死死抓住还要上前打算命先生的儿子,埋怨了两句后,一脸焦急地问:
“怎么了,是不是事情没成?”
“成什么成?你问他,兔子呢?!”
算命瞎子这时候也听出来了,拿了人家的银子,吃了人家的酒菜,实指望十拿九稳的事情,怎么会没成呢?情急之下,甚至都忘记了刚才挨了一脚,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
“不能够啊,卦意非常明白。卦得同人,变而为否。同人于野,亨。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
念叨到这里,瞎子突然抬头,嘴里问道:
“你可是按照我说的,酉时末前往镇子北面去的?”
被算命瞎子一问,那位两腮无肉,双眼凹陷,隋同治夫妻唯一的儿子隋夏,不由支吾起来。在算命瞎子和父母的一再催问下,才毫无底气地说了句:
“我,我路上遇上点事耽搁了一会,可是……。”
“不用可是了,你肯定不是酉时赶过去的,肯定是过了酉时,被套的兔子已经被人捡走后才去的,是不是?”
“我是过了酉时才到的,你怎么肯定是被人捡走了,而不是没有套住?”
算命瞎子听到这里,怒哼一声,站起身来,也不理会连声道歉的隋同治夫妻,一把摸起倚在房门上的竹竿,敲打着地面,一步步走了。
原来,隋同治最近几年一直在向阳镇的隋家打短工。虽说现在是秋后,已经没有什么急活可做,不过庄稼地里一年到头的事情不断,比如秋收后要赶在大雪封路之前,把春天用的肥料运到田地里,所以隋同治还是天天过去干上一个上午,下午才回家忙活自家的事情。
眼看自己的儿子隋夏过了年就十八岁,按当地风俗早应该娶妻分家另过日子了,可是隋夏别说结婚了,连媳妇的事情还八字没一撇呢。因为就这一个孩子,尽管家境并不富裕,隋夏自小还是被夫妻俩娇生惯养,养成了一身的坏毛病。
好吃懒做不说,近年来还学会了耍钱。隋同治夫妻自然不会拿辛苦钱给他糟蹋,于是隋夏竟然开始偷鸡摸狗,扰的四邻不安。如此一来,想要说门亲事就更难了。
恰好隋家的大孙子,也就是隋景春的长子最近要进城读书,打算来年春天下场考秀才,需要找一个伴读的书童。听到这个消息的隋同治不由动起了心思。
隋夏六岁那年,隋同治也送他入了学,不过只读了不到一年,隋夏就说什么也不去了。好在大半年的时间,也能记住几个字,已经不算是睁眼瞎了。
尽管隋夏的年龄已经不符合隋景春家老太太的要求,只是因为隋夏身量小,隋同治回家和媳妇商量了一下,还是打算让儿子去试试。更让夫妻俩喜欢的是,一向不听话的儿子,这次竟然爽快地点头同意了。
于是,一家人就为这事操起了心。
先是把算命瞎子请到家里,为儿子算了一卦,见算命瞎子直摇头,夫妻俩原本热切的心一时又凉了下来。
还是隋同治多了个心眼,试探着问算命瞎子说:
“先生,难道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也不是一点希望没有,不是有句俗话叫事在人为吗?”
看到希望的夫妻二人急忙问怎么个事在人为,等瞎子说出下面一番话来后,夫妻俩终于喜笑颜开起来。
“如果你们心诚,老瞎子倒是可以助一臂之力。”
真正不图财的人不多,尤其是四处流浪,以算命为生的瞎子。眼看冬天就要到了,若是不想办法弄点钱财,这个冬天还真不好过。所以,了解了隋同治夫妻急于想给儿子找一条好出路的心思,算命瞎子也动起了歪心思。
三个人商量好说辞,也讲好了给瞎子的报酬,总共二两银子,事先付八钱,事成之后,再付一两八钱(那时候是十六进位制)。
隔天算命瞎子就到向阳镇里转悠起来,正一心在大孙子功名上的隋老太太,不出意外把瞎子给请到了家里。装模作样算了一会,瞎子开口说:
“贵公子是属虎的,时下又正值秋末。秋者肃杀也。贵公子前途堪忧,此一去难免血光之灾。”
仅此一句话,就把隋老太太的心给紧紧揪了起来,压根就没去想是不是瞎子故意吓唬人,忙不迭询问:
“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瞎子故意停顿了一会,才用极为勉强的语气说:
“也不是没有,只需给贵公子请一位伴读,不过……。”
瞎子下面的意思,本是想说由请来伴读的生辰八字破解隋兴所谓的血光之灾。不料隋老太太一时心急,误以为算命先生是要先讲报酬,当即打断话头说:
“先生放心,只要孙子平安无事,些许银两,我们隋家还拿得出。刚巧,我们也正在为孙子物色一位合适的伴读呢。”
算命瞎子图啥,不就是银钱吗?一听之下,也来了精神。
“以贵公子的属相看,适合找一位属猪的伴读。寅虎亥猪,寅长生在亥。所以,如果路途中遇到危险,自然也有那位属猪的伴读代替了。”
“属猪?属猪的今年周岁十三,不到十四,年龄倒也合适。只是急切间去哪里找这么合适的人呢?”
听了隋老太太的话,瞎子不由心中暗喜,果然都如事先猜测的一样。于是又沉吟一会,才念出如下四句话:
“酉时月出戌时明,天随人愿方点灯。
手拎野兔身影瘦,镇北来人月影中。”
担心隋家老太太不明白,又仔细解释了一遍。
“先生是说要等到八月十六傍晚月出之后,适合做我孙子伴读的孩子才会从镇北而来,而且手里还拎着兔子?”
“然也。”
满怀期望地送走了算命先生,自然卦钱也没少给。
所以,到八月十六这天戌时不到,隋老太太就命人点起了蜡烛,正襟危坐等候在正房的堂屋里,专一等着适合做长孙隋兴书童的属猪少年上门。这才出现了吴峥被莫名其妙拉到家里,糊里糊涂做了隋兴书童的一幕。
要说起来,常年走街串巷的算命瞎子也不都是胡咧咧,比如隋夏能否在八月十六傍晚套到兔子等小事,还是能够算准的。
之所以要如此大费周章,自然是隋同治夫妻担心隋家老太太他们看不上自己儿子隋夏,所以才央求算命的瞎子从中帮忙,让隋家老太太迷信,一切都按照算命先生的话出现的孩子,就是长孙隋兴命中注定的伴读者。
毕竟隋夏已经十七岁,快十八岁了,没有谁家会找这么大的书童。只是因为其身量偏小,这才故意编出一个适合属猪的孩子给属虎的隋兴伴读的理由,打算让隋夏瞒岁,以属猪的身份出现。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费尽心力的隋同治一家,说什么也没想到,忙活几天下来,又是花钱,又是请瞎子喝酒,偏偏让碰巧出现的吴峥给捡了现成。
第三十六章 月夜擒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