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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凌云霄-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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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宝,有没有想姥爷?”

    虽然外甥大宝已经八岁了,不过每年只是八月十五和春节来一次,对这位驼背的姥爷,并没有多深的印象,只是扭捏着,歪头去看自己的父母。

    “爹。”

    随即女婿金亮也跟着女儿罗翠玲叫了一声:

    “爹。”

    “大宝,快叫姥爷。”

    说着,女儿罗翠玲又示意怀中的小儿子小宝:

    “小宝,那是姥爷。”

    两个小孩都显得有些拘束,不过,终于还是怯生生叫了出来:

    “姥爷。”

    吴峥虽然也跟了出来,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而罗旭东似乎也把吴峥给忘记了,只顾逗弄怀里的大宝。

    直到走进院子,罗翠玲才问罗旭东:

    “爹,他是谁呀?”

    “哦,是仇峥。是爹四月底的时候,从南溪救上来的一个孤儿。现在住在我们家,帮爹放放牛,种种地。别看仇峥年龄小,人很勤快。”

    说完,又对吴峥说:

    “仇峥,来,这是,这是姑姑姑父。”

    既然吴峥一直叫爷爷,罗旭东也只能这样介绍了。

    “姑姑好,姑父好。”

    说着,伸手就把金亮手里拎着的礼物接了过来,随即转身送进了堂屋里。

    一家四口并没有听从罗旭东的一再劝说,而是吃过午饭,稍坐了一会,便执意告辞离开了。理由也很简单,现在正是农忙时节,地里的庄稼才只收了一半,实在是耽误不得。

    算算时间,从进门到离开,总共不到两个时辰。

    当罗旭东把女儿一家四口一直送到村外的大路上,返回院子里时,正好迎上要去放牛的吴峥。

    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两人便错身而过。

    吴峥哪里不明白罗旭东此时的心情?从好几天前就盼,早晨起来,一直在院子里转悠,终于把女儿一家盼来了,却只是吃了顿午饭,不到三个时辰就走了。又剩下罗旭东孤零零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屋子。虽说今年有吴峥在,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哪里能代替得了亲生女儿呢?

    同样,吴峥心情也不是很好。

    即便罗旭东女儿一家只待了不到两个时辰,可毕竟也是一家人亲亲热热的一段时光。

    自己呢?什么亲人都没有,即便是短暂的两个时辰的亲热时光也只能是永远的妄想。

    在吴峥心里,虽然从父亲吴立鹏留下的绝笔信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有着血缘关系的祖父,亲生父亲,以及外公宁泽中等人的存在,可并没有把他们当做是自己的亲人。

    今天因为罗旭东女儿一家四口在,吴峥放牛的时间,比平时晚了大半个时辰。

    又由于学里一连休沐五天,到八月十七才开学,自然也不用去读书。

    习惯性赶着大大小小四十多头牛,蹚过南溪,径直来到吴家堡背后的大北山北坡的山沟里,放任牛群在大青牛的带领下随意吃草,自己则盘腿坐在谷底一块视野极好的大石头上。

    自从在吴家堡东山,大青牛被吴立英偷偷牵走后,吴峥再放牛的时候,总会让所有的牛都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为了尽快赶走心中因罗翠玲一家到来引起的不快,身心很快沉浸到《凌霄九式》之中。

    突然,随着大青牛一声低沉的叫声传来,牛群顿时产生了一阵骚动。

    吴峥一下自石头上站了起来,赫然发现大青牛正在与两头狼对峙。

    这可不是好事,牛群中有不少小牛犊,最小的才三四个月大,若是被狼咬伤,或者咬死,自己可是无法向主人交代。

    以前在吴家堡放牛时,吴峥也经常遇到狼,同时遇到三四头狼的时候也有。不过,狼是很少选择对牛群下手的。尤其是一大群牛。一般遇到之后,狼很快就会离开。像今天这样选择和牛群对峙的情况,吴峥还是第一次看到。

    摸了摸口袋中的石子,吴峥从巨石上跳下来,几步就来到大青牛身边。尤为惊讶的是,两头狼只是转头看了自己一样,竟然毫无离开的意思。

    什么意思,是不是饿极了?

    吴峥不由在内心猜测。见吴峥走过来的大青牛,又哞哞叫了两声,反而向后退开了两步。

    单独面对两头狼,吴峥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不仅如此,感觉身上的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头皮也是一阵阵发麻。

    就在吴峥伸手想要从口袋里掏取石子的时候,其中一头狼竟然率先发动了攻击。只见其先是塌下腰,脑袋向后缩了缩,随即后腿用力,猛然窜了起来,直朝吴峥前怀扑了过来。

    以吴峥不到十四岁的身高,眼前扑来的狼,两只前爪刚好可以够到吴峥的脖子。

    几乎就在同时,另外一头狼极有默契地朝吴峥身体左侧跑了两步,张口就咬向了吴峥的左大腿。

    吴峥心中顿时一惊,这还是狼吗?

    由于大青牛刚才后退了两步,刚好站在了吴峥身体的右后方,如此,两头狼恰好借助大青牛的身体,把吴峥所有的退路都给封死了。

    仓促之间,吴峥只能高抬左腿,屈膝挡在裆部,躲开左侧张口就咬的那头狼,身体顺势向右侧半转,只留给前面扑来那头狼自己左边的肩头。

    就在正面攻来的狼的前爪堪堪要落到吴峥左侧肩头时,吴峥半转身体后,左臂自然而然屈肘于胸前,所以借着身体转动时的回弹之势突然前倾,左肩耸动间,左肘猛然水平向前顶去。

    不偏不倚,刚好穿过迎面扑来那头狼两只前爪之间的空隙,顶在了狼的前胸。而两只扑空的狼爪,几乎是擦着吴峥的鼻尖和后脑勺一掠而过。

    只听“砰”的一声,差不多六七十斤重的狼,被吴峥借用身体前倾之势,一肘顶的直立起来。随即哒哒后退了两三步,才再次恢复匍匐在地的姿势。

    被吴峥躲开的身体左侧的狼,一击落空之后,并没有就此停止进攻。反而四爪抓地,身体用力前冲,一头朝吴峥身体重心所在的右腿撞了过来。

    现在的吴峥,由于前倾的身体还没有收回,事先提起挡在裆部的左腿,刚刚要放下来,整个身体的稳定全靠独立的右腿,不想被那头狼一撞,身不由己就朝右侧倒去。

    看到机会,正面那头被吴峥一肘击退的狼再次急速扑了过来。

    眼看吴峥的身体就要撞到慌乱后退的大青牛身上,突然伸双手在大青牛软肋上一按,借力把正要摔倒的身体弹了回来。

    下意识,吴峥脑海里灵光一闪,《凌霄九式》中那句“草木者,柔弱之物。借其势则可脚连大地,随风起伏之间,即便身折,亦不失其根”突兀出现。一直未曾挪动过的右脚,不仅牢牢抓紧脚下的大地,甚至不可思议地一扭,并带动身体再次转向了高高跃起扑过来的那头狼。

    同时,左脚也趁机用力跺向撞了自己一个趔趄,尚未退回去的另外一头狼。

    随着脚下传来那头狼一声痛苦的哀嚎,吴峥双手一起前伸,似乎做了一个在水里游泳的姿势,在即将触及扑过来那头狼的前胸时,猛然朝左右两侧一分,顺势抓住那头狼前伸的两条前肢。

    “嘿——!”

    口中吐气开声,身体趁势下蹲,聚集全部力量,只听咔嚓一声,虽然没有把那头狼的两条前肢撕下来,明显已经被吴峥给掰折了。

    跺向另外一头狼的左脚,借力反弹,小腿挺直,直奔被掰折了前肢的那头狼的下腹部踢去。

    “呜——。”

    啪嗒一声,那头狼远远摔倒在地,只是发出了一声呜咽,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另外一头狼见势不好,扭身钻入来时的林子里,瞬间消失不见。

    不过,吴峥并没有打算要追下去的意思。不仅如此,打死一头狼的吴峥,竟然呆呆站在原地,如同老僧入定一样,一站就是大半个时辰。直到夕阳西下,谷中的光线骤然黯淡下来,吴峥才被大青牛哞哞的叫声惊醒。

    只是,嘴里兀自喃喃地说着:“第一式——势如破竹?真的是第一式——势如破竹?!”

    终于,吴峥兴奋地在原地蹦了起来。

    经过刚才与两头狼的打斗,吴峥竟然无意中学会了《凌霄九式》中的第一式——势如破竹。

第二十章 杀猪谣

    脚如根,腿如本(树干),身如叶。顺势借势,如分水,如破竹。水分沙现,竹破势出。竹者,既刚且柔,横则柔而难折,顺则刚而成丝。破其一端,则势必到底。故,此一式名为——势如破竹。《凌霄九式》第一式也。

    难以抑制心中惊喜的吴峥,把被打死的六七十斤重的狼,横搭在大青牛背上,尽管大青牛有些不情愿,吴峥也没去管牠。

    一边赶着牛群朝村子的方向走,一边在脑子里回忆刚才与狼搏斗时的所有细节,并对应《凌霄九式》中对第一式——势如破竹的相关描述。越想越兴奋,要不是顾忌被外人看出自己的异常,说不定早就扯开喉咙吼上两嗓子了。

    只是当他赶着牛来到村边,看着家家户户升起的袅袅炊烟,以及东边天际露出来的,那轮只差一点就要圆满的月亮,原本兴奋的心情,一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想起去年这个时候,还有奶奶陪着一起吃月饼赏月,吴峥不由悲从中来,眼中不由自主就掉下泪来。

    等回到罗旭东家里时,眼圈还是红红的。好在罗旭东被大青牛背上的死狼给吸引了注意力,并没有发现吴峥的异常。

    “峥儿,你打的?!”

    “爷爷,可能这头狼生病了,跑都有些跑不动,不然我怎能打得了这么大一头狼。”

    “哦。”

    听得出来,罗旭东的语气里有些将信将疑。

    “峥儿,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头狼?”

    这还是罗旭东就打回来的猎物第一次征求吴峥的意见。

    “爷爷看着处理好了。我没有意见。”

    罗旭东围着地上的狼转了两圈,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对吴峥说:

    “要不我们把狼剥了皮洗剥干净,每家每户都送点狼肉过去?”

    “爷爷,分得过来吗?”

    “能,不就一百二十五户人家,每家几两肉还是分的着的。”

    “好吧,爷爷歇着,让我来吧。”

    两个人鼓捣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把狼肉一小块一小块分好。不过并没有马上去送,而是到第二天上午,两人才分头挨家挨户送了过去。

    私塾里甄庆义家是吴峥送去的,也不像其他人家只是几两肉,而是整整一根狼后腿。另外一条后腿,罗旭东做主送给了村长。

    “仇峥哥哥,这是什么?”

    不等吴峥回答,甄庆义惊讶地说:

    “怎么看着像狼腿呢?仇峥,不会又是你打死的吧?”

    “先生,的确是狼腿。不过这头狼可能是生病了,跑都跑不动,所以让我捡了个便宜。”

    甄庆义可不像罗旭东那么好糊弄,显然没有相信吴峥的话,不过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对吴峥说:

    “仇峥一会回去,告诉老罗大哥,就说我说的,今晚到这里来赏月。”

    “先生,不能总是来此叨扰,还是不要了。”

    “这是什么话,难道我每次吃你送来的野味就合情合理了?”

    “孝敬先生是应该的。”

    “仇峥哥哥,你怎么只认死理呢?”

    “是啊,峥儿,就听先生的话,回去告诉他罗大伯一声。不然让莲儿随你一块过去说一声也行。”

    “哎,娘,我跟仇峥哥哥去和罗大伯说。”

    青莲跟着吴峥把剩下的狼肉挨家送到后,才回到罗旭东的小院子里。等了一会,罗旭东才回来。

    “罗大伯。”

    “青莲来了。”

    “罗大伯,爹爹让我来请大伯和仇峥哥哥晚上过去赏月。”

    “这是怎么说的,怎能总是让先生破费?”

    “大伯又说见外的话了,要不回头把仇峥哥哥送去的所有野味算算价给大伯送过来?”

    说着,青莲和罗旭东都笑了起来。

    又谦让了两句,罗旭东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吃过午饭,吴峥照例又去放牛。

    放牛这差事和放羊差不多,只要不是大雨滂沱,只要不是大雪封山,是每天不落的。

    傍晚赶着牛群回来时,吴峥手里又多了一只野鸡,两个人收拾了一下,带上吴峥刚打回来的野鸡,去了私塾甄庆义家里。

    见吴峥又送野鸡来,甄庆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这实在是……。”

    “先生,算不得什么,又不是花钱买的。”

    “仇峥哥哥虽然不是花钱买的,却是可以拿去换钱的。”

    青莲俏皮地插了一句,让甄庆义才找到合适的话语。

    “是啊,这几个月以来,倒是让我们家省下不少买肉的钱。”

    不得不说,今天的天气非常好,是那种典型的秋高气爽的日子。夜幕降临后,一轮明月冉冉升起,照的私塾小院子里纤毫毕现。甄庆义一家三口,与罗旭东、吴峥坐在院子里葡萄架下的石桌旁边,一边喝酒,一边赏月。

    有些微醺的甄庆义突然有些感慨,端起酒杯看着月明星稀的夜空,突然念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爹爹是不是又想顺天府的三叔了?”

    “是啊,我们兄弟俩分开多少年了?”

    “有十五六年了吧。”

    青莲的母亲随口接了一句。

    “娘,姐姐一家昨天没来,今天没来,是不是要回来和我们过十五啊?”

    “哪能呢?你姐夫家里又不是没有老人,怎么可能和我们过十五呢?”

    今晚吴峥的话出奇得少,知道他身世的几人当然理解吴峥的心情,所以都尽量不去谈亲情之类的话题。毕竟罗旭东也差不多是一个人。

    当甄庆义和罗旭东一杯杯喝酒的时候,青莲见吴峥默默坐在了一边,便凑过去,轻声问道:

    “仇峥哥哥是不是想以前的事情了?”

    看到吴峥点了点头,青莲试探着问:

    “能讲给我听听吗?”

    吴峥犹豫一会,才对青莲说:

    “记得奶奶在的时候,经常会在这样的月明天里给我唱一首歌谣。”

    “仇峥哥哥,是什么歌谣?”

    “杀猪谣,听过吗?”

    “没有,仇峥哥哥能唱给我听听吗?”

    “好吧。”

    答应一声,吴峥随即轻轻念诵道:

    “小针扎,扎米花。有亲戚来到家。搬个板凳你坐下,拿个烟袋你哈哈,俺到后院把鸡杀。

    鸡说:半夜打鸣喉咙哑,你咋不杀那个马?

    马说:备上鞍子奔九州,你咋不杀那个牛?

    牛说:耕田犁地不停歇,你咋不杀那个鳖?

    鳖说:不吃你的粮,不住你的房,你咋不杀那个羊?

    羊说:吃斋念佛不离开口,你咋不杀那个狗?

    狗说:守家护院不敢逃,你咋不杀那个猫?

    猫说:逮老鼠钻了一头泥,你咋不杀那个驴?

    驴说:推套磨落麦麸,你咋不杀那个猪?

    猪说:你杀俺俺不怪,俺本是人间一刀菜。”

    似乎是被吴峥略带悲伤的声音感染,青莲好半天都没有反应。就是葡萄架下的甄庆义和罗旭东,以及青莲娘,也早已不再喝酒吃菜,而是静静地听吴峥一字一句把杀猪谣唱完。

    “仇峥哥哥,你是属猪的吧?”

    听着青莲看似随意的一句问话,吴峥轻轻点头说:

    “是啊,所以奶奶会时常唱杀猪谣给我听。尤其是过年杀年猪的时候,因为我是寅时生人,总逗我说:寅虎杀猪卯兔煮,亥时守岁子燃竹。”

第二十一章 惊现字迹的石片

    吴家堡历来有个习俗,那就是每逢八月十五,族中长辈都会聚集在祠堂里,摆下祭品,一边祭奠祖先,一边饮酒赏月。

    今年也不例外,天刚擦黑,又圆又大的月亮刚刚露头,祠堂里已经挤满了人。

    除了吴继宗、吴继学,族长吴友仁,长支长孙吴立伟,武教头吴春,私塾先生吴淦,以及吴立山之外,其他族人只是前来献上祭品,并跪倒在供桌前叩拜一番便各自返回,一家人团圆去了。

    而以上七人,却是留下来,独自享用族人凑出的一桌酒席,饮酒聊天,美其名曰陪祖先赏月。

    一向不喜呼朋唤友饮酒作乐的私塾先生吴淦,也只有每年的清明节,七月十五盂兰会,也就是鬼节,八月十五,十月一这四个日子,不得不到场应付一下。

    所以,等族中人都散去之后,吴淦只是与吴继宗等人喝了两三杯酒,简单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告辞,也回自己家去了。

    剩下的六人才是吴家堡吴家家族中的核心人物,所以一阵觥筹交错下来,无不微醺之后,吴友仁突然问吴立山:

    “上次说的事情办得怎样了?”

    吴立山看看坐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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