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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瑜一笑:“正有此意。”
汤姆忽然凑上来说:“小鱼,你想不想寒假去伦敦?”
“啥?我去伦敦干嘛?再说了,我省吃俭用也没钱呐!”
“去看画呀!《巴比伦婚姻市场》原作在伦敦,我们系会给写毕业论文的学生报销部分差旅费,上限1000美金。”
“原来有这等好事。不过伦敦啊……”甄瑜摇头,“还是痴人说梦!1000美金肯定不够啊,往返飞机票倒罢了,我在那儿也得吃住啊!”
汤姆指指自己的鼻尖:“不是有我嘛!”
“你?又勾引我吃喝玩乐?”
“我妈本来就是伦敦人,咱们在那儿的吃住不用愁。”
“不是北京人……咦?你亲妈?”
“嗯,虽然她常住纽约,但伦敦的房子还是在的。”
“冬天也不回英国?”
“是啊,今年她要去斯德哥——反正她不回伦敦。”
甄瑜感叹:“多个妈就是好,可以满世界乱跑。对了,你不是写明清木版画么?你后妈是北京人,怎么不考虑寒假去北京写毕业论文?”
汤姆无奈地说:“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像我这样的,申请中国签证可麻烦了,没一两个月根本搞不定。上次我爸去大陆参加一个学术会议,光填表格就烦死他。我继母还笑他眼光短浅,当时如果随她入了中国籍,就一了百了了。”
“这倒也是。”甄瑜笑。
“那你到底去不去伦敦?”汤姆追问。
甄瑜想了想说:“虽然我想去看《巴比伦婚姻市场》,但我不会去伦敦的。让我白吃白喝你的,到时卖身为奴都还不清了!”甄瑜虽然小气,但绝不占这样的便宜。
汤姆略有点失望,但没有露在脸上。现在是她站在台上,就算他想散尽千金,也得先打动她才行啊!
☆、某人老了一岁
十月中旬是新英格兰最灿烂的时候,枫叶红得像烧起来的火焰,甄瑜每次走在山间,都有身处炼狱的感觉——红色叶子时刻提醒着她红艳艳的期中考要来临了。这段时间她没有心思观赏美景,只知埋头苦读抱紧佛脚。
她坐在花圃里背德语单词,正恹恹欲睡,一辆红色汽车停在了木屋门口。甄瑜抬起头看去,咦,是雀姐!她怎么来了?
雀姐拨开玫瑰花丛:“小瑜,汤姆呢?”她看起来心不在焉,琉璃一样的眼珠上蒙了层白雾,可能昨晚没有睡好。
甄瑜朝木屋努努嘴:“你小心些,今天他不对劲,看谁都不顺眼。”今天的汤姆特别烦,他不断在甄瑜面前出现,有时借个笔,有时问个单词,还睁着晶亮亮的眼睛渴求地望着她,嘴上又不说有何企图(甄瑜知道,这企图绝不是借笔、问单词那么简单的!)甄瑜被看得发憷,这才躲到花圃里看书。
雀姐推门进去了,过了一会会(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会会),她又出来了,然后无比哀怨地看了一眼甄瑜,开车走了。
甄瑜觉得今日运程不顺,汤姆和雀姐都充满了怨气,而且这股怨气尾随着她。她下意识地挥挥手,像赶苍蝇那样做。
门又开了,汤姆探出头来,甄瑜连忙缩脑袋,想把自己隐到花丛背后。汤姆并没有过来,甄瑜正暗暗庆幸,却忽然听到他说:“吃不吃千层可丽饼蛋糕?”
“吃!吃!”甄瑜刷一下跳出来,双手高举,无比嗨皮地投降了。
蛋糕是抹茶味的,深绿色的粉末洒在淡绿的表皮上,看上去极其诱人。汤姆切一块给她,甄瑜嘟嘴:“这块比你的小。”
汤姆着恼,但还是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盘子上的蛋糕换给了她。
甄瑜正要大展身手,忽然“咦”一声用刀叉指住蛋糕:“为什么这块蛋糕上写了一个‘2’字?”她不乐意了:“我要换回来。”她不想吃一块很二的蛋糕。
女人就是麻烦……汤姆张口就咬手里的蛋糕,然后无比奸诈地回答:“我已经吃过了,你还想换?”
甄瑜觉得汤姆有时真像个孩子,这种事有什么好争的?!一块蛋糕而已。她很鄙夷地开始吃自己盘里的蛋糕。“啊呀真好吃!”甄瑜感动得要哭了,三下两下吃完了一块。等吃完了,她才觉得应该表示一下感谢:“汤姆,谢谢你哦,你有好吃的总记得我!”(意思是,以后有好吃的请继续想着我——现在嘛,再来一块!)
汤姆心领神会,又切一块到她盘里,同时淡淡地解释:“你要谢就该谢雀姐,这是她做的。”
“真的?!”甄瑜不敢相信,这都赶上纽约Lady M的专业水准了,她感叹,人和人啊,总是有差距的,她啊,烙上几个大饼都嫌烦,更不用说做无数薄片来垒这工序繁复的千层蛋糕。甄瑜想,雀姐真有耐心。她瞟一眼汤姆,打趣他说:“自上次之后,你为什么不多请雀姐过来?她每次来我都有口福,你不想她,我倒很想她。”
汤姆冷冷地回道:“可惜不能遂了你的意,她应该不会再来了。”
“啊?”甄瑜有点惊讶,然后无比可惜地看向盘里的蛋糕。这一瞧,让她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她发现自己盘里的蛋糕上赫然是半个“8”字。她侧头瞧汤姆盘里的,那里剩着另一半“8”。她惭愧而尴尬地笑了。
汤姆打击她:“没错,今天是我生日,你室友二十八高龄了。”
甄瑜根本不记得他的生日,所以自然没准备礼物,但她还想狡辩:“啊呀,这几天都忙昏了头,根本没空上脸书(facebook),不然它一定会提醒我的。”
汤姆淡定了:“不怪你,怪脸书。”
甄瑜“嘿嘿”地傻笑:“汤姆,要不然我请你吃晚饭?我们去旁边的S镇吃大餐!我绝不心疼钱!你爱吃啥就吃啥!”反正他要开车,不喝酒就贵不到哪里去……
汤姆看也不看她:“V餐厅是吗?我已经预定了。”
哦,已经预定了啊~~~V餐厅是一家甄瑜喜欢的日本餐厅,有很新鲜的贝类,但汤姆不吃海鲜与肉类,难道他喜欢那里的牛油果寿司?甄瑜自惭形秽,为了表示诚意,她马上吃完蛋糕,抹一下嘴巴说:“无论怎样,反正我付钱就是,你请的所有客人,都归我付!”
汤姆惊异:“不就你和我吗?哪里还有别的客人?”
甄瑜更惊异:“雀姐呢?同学们呢?你生日不是该请好朋友们吃饭吗?”
汤姆很伤心:“你一点也不关心我。我中午和全班同学吃过饭了,他们还问你为什么不去,我都不好意思说你在花圃里背单词……既然今天快过去了,我觉得你应该不会自己觉悟了,所以只能劳你大驾和我吃晚餐了。”
甄瑜快要钻到地底下去了:“是我错……我认罚,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她看一眼蛋糕,突兀地问:“那雀姐呢?她中午应该没和你们吃饭吧?”
汤姆低低地说一句:“你管得也太多了点。”偏偏甄瑜耳朵好使,她听到后语重心长地教育他:“人家送了礼,你怎么能不请她吃饭?而且她送的这份礼是厚礼~~~你没做过千层蛋糕,不知道它工序的复杂度堪比绣花!”
汤姆把盘子放下,说:“我知道这蛋糕做起来麻烦,不然昨天我就把成品带回来了。”甄瑜等着下文,他只能说:“昨天下午我去找她,她就在做这蛋糕,我还帮她搅了会鸡蛋……但今晚就我们俩吃饭,没有她。”
这人还真是固执呢……
汤姆见甄瑜不服气,只得说:“我昨天已经和她说清楚了。她明白的。”
啊?说清楚什么?甄瑜瞪起大眼睛。
“她本来想今天和我一起出去,她暗示我们应该更进一步。”
“然后呢?”
“我拒绝了。”
果然是杀手!甄瑜想。但她马上觉得不对——“那她为何还把蛋糕拿来?”如果是自己,早就把蛋糕朝他的脸丢过去了。
汤姆觉得甄瑜问得奇怪:“蛋糕都做了一半,难道还要扔掉?有始有终是美德。”
甄瑜觉得这不是美德,她觉得这更可能是“拼死一搏”:挽狂澜于既倒,算是“一搏”;要不然,就是蛋糕里掺了毒,算是“拼死”。一想到这里,甄瑜的脸黑了,她为什么要嘴馋呢,不明不白被情杀真是冤死!
汤姆犹不自觉,补上一句:“再说,我记得你是喜欢吃甜点的,她执意要带来,我也不反对,想来,你总吃得完。”然后,他换上了一副“请你理解”的表情:“只是小鱼啊,我以后不会和雀姐那样来往了,我们家的餐后甜点要靠你了。”
甄瑜怅然若失,好大的损失啊~~~
吃完蛋糕,甄瑜和汤姆穿上外衣,打算开车去餐厅。
一开门,外面居然站着贾宇晨,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甄瑜:“嘿,又见面了!”
甄瑜几乎把这个人忘记了,等他掏出一根雪茄,她才记起来:“你来干嘛?”
贾宇晨没有回答,他身后的女子往前踏了一步。
汤姆叫道:“妈。”
作者有话要说:
☆、拐带计划
据说长得像东方人的白种女子才是真正的白种美女,南女士就是这一种美人。第二次在W镇见到她,而且是在自家门口,甄瑜有一点小激动。她马上将他们让进屋里,端茶倒水,做好一个女主人该做的事。南女士显得很亲切,举止得体有礼,但甄瑜总觉得稍有点距离感,比上次见面冷淡了一些,也不知是否自己多心。
甄瑜偷偷跟汤姆说:“你赶紧打电话给餐厅,加两个座。”
汤姆低低答:“我会打电话,但不是加座,而是取消预约。我妈也是素食主义者。”有其母必有其子。甄瑜有点无奈,看来今日的晚餐很可能是吃草了。汤姆又说:“我来做饭吧。”
甄瑜扬起眉毛,我没听错吧?!你会做饭?!然后下一刻,汤姆就把将信将疑的甄瑜遣到院子里拔萝卜去了。
甄瑜拿着小竹篮蹲在后院里,旁边是马厩,松鼠同情地看着甄瑜。甄瑜正拔着萝卜,贾宇晨出现了,他倚在一棵枫树下,很顺溜地朝她吹了一个口哨。甄瑜抬起头:“你也被赶出来了?”他们母子俩在屋子里说什么悄悄话?
贾宇晨慢慢走近,用一个很优雅的姿势蹲下:“我是自己出来的,他们说什么话,用不着避着我。”他的眼珠像黑曜石一样光亮,玩味地在甄瑜脸上转了一圈。
甄瑜不理他,继续拔萝卜。
他忽然笑了:“你怎么不好奇他们在说什么?”
甄瑜叉腰站起:“别人的家事,我好奇干嘛!”不过她突然想到,贾宇晨怎么和南女士一起过来了?他不是汤姆继母的侄子吗?“你和南女士是?”甄瑜忍不住问。
贾宇晨恣意张狂地笑起来,甄瑜厌恶地等他停下来。他笑够了,便说:“没想到你对汤姆不感兴趣,倒对我起了好奇之心!”
“鬼才对你感兴趣。”甄瑜否认,随即又说:“不过看你这无赖样,倒和汤姆是亲兄弟。”
“我们虽不是亲兄弟,但比亲兄弟好得多。”贾宇晨话锋一转,“只是好处都让他占了去,我却做牛做马累得半死。”说着,他伸手去抚松鼠的头颈,松鼠点了点头。
“怎的?”甄瑜真对贾宇晨产生了好奇之心。
贾宇晨把松鼠牵出来:“你要蹲在这儿和我聊天?陪我走走怎么样?”
甄瑜顾左右而言他:“你没主人同意就牵别人的马?!”
贾宇晨已走出一段距离,闻言笑着跨上了马背,然后回转头答道:“松鼠愿意随我走,你又能奈我何?”
甄瑜急了,松鼠真是不争气!居然跟陌生人走!也不怕被拐卖!她忽然想起,这小家伙警惕性应该是极高的——她和它商量了一个多月,却连马背都没摸到过——难道贾宇晨和汤姆一样,都对马有一套?!甄瑜觉得忿忿不平。
贾宇晨又在招呼她了。甄瑜看看丢在地上的萝卜篮子,犹豫一会,终于一跺脚追了上去。
她抬头看向他:“你要去哪里聊天?”
贾宇晨不答,俯下身子,一把捞起了甄瑜。甄瑜只觉得腾空而起,正恼怒着要发作,等坐定了,却是一阵狂喜席卷而来——她,终于正大光明坐到了松鼠背上!她扬眉吐气的一天来临啦,以后喂马的任务就归汤姆了!
正想仰天长啸,一双咸猪手从身后穿过,揽住了她的腰。甄瑜警觉起来,一把打落:“你别想占便宜!”
一声淡淡的叹息:“汤姆怎么看上了这样的傻女人?你那样坐着不怕掉下来?”
甄瑜这才发现自己在松鼠背上手舞足蹈,松鼠可是很危险的坐骑!甄瑜吓出一身冷汗,立刻往前趴下,紧紧环住松鼠的脖子。
松鼠抖了两抖,小姐,你掐死我了……
贾宇晨把她拎起,然后放到地上,无比怜悯地说:“骑马也不会,汤姆真是惨。”
不会骑马是很丢脸的事吗?!甄瑜嘴硬:“谁说我不会!”她很小时就骑过马……不过是旋转木马……
贾宇晨已经下马了:“算了,我们散步好了。其实我很想深入了解你。”
“哎大哥,一般人搭讪没有这么直接的。”
他挑眉:“谁说我要搭讪了?”他转头看向甄瑜,深深地打量她一会,然后往天际看去。
甄瑜自觉惭愧,便赌气说:“我要回去了,汤姆还等我的萝卜做菜呢。”
“不会,他不会等你。”然后他又自言自语地说,“不过……我还真不知道他会等你多久呢。”
这人都语无伦次了。甄瑜鄙视他。
他忽然问道:“甄瑜,你和汤姆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甄瑜吓一大跳:“我们是室友——啊不,这关你什么事!”
贾宇晨神色复杂,然后幽幽地叹一口气:“他还真是可怜。”
甄瑜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不管你了,我要回去了。”
贾宇晨坐到草地上,说道:“你不是好奇么?让我来告诉你。南女士是英格兰金融大亨R先生的独女,她远渡重洋,成了纽约爱乐乐团的小提琴手。她先生是银行家,替岳父打理纽约的金融王国,我在其中一家银行任职。这便是我和南女士的关系。”
甄瑜停下脚步,不自觉地听下去。
“虽然R先生的王国不需要直系亲属继承,但他还是希望有某个子孙参与进去。只是南女士再婚之后不再生育,所以R先生对汤姆寄予厚望。”
所以说,汤姆是富三代?甄瑜汗颜,这人完全没那个气场啊……她叹一口气:“所以说,汤姆是那种没有自由、被家族束缚的可怜虫?”
贾宇晨笑道:“怎么会?!只有我才是劳苦命好嘛!你看汤姆过得多悠哉,不愿修经济便不修,读完数学弄音乐,弄完音乐学艺术史,好像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似的。”
甄瑜忽然醒悟,怪不得人家常说学艺术史的都是有钱人,因为人家根本是在玩啊!细细想来,班里的同学个个背景不凡,找个吊儿郎当的室友,居然也是有钱人——她的运气是有多差啊,什么不好学,偏偏入艺术史的坑,穷人学这个,除了打击自信、感叹命运不公之外,还能有什么好处?!一毕业就失业,人家可以继续玩别的,自己只能玩命!
甄瑜悲从心来,便不想多说这个,她换个话题问:“那你今天怎么带南女士到这穷乡僻壤来了?”
“今天是汤姆生日,南女士过来看看他。再说了,你口中的‘穷乡僻壤’可是南女士的度假胜地,她每年都来这儿过冬。要不是她乖儿子占了她的木屋,今年她才不打算去斯德哥尔摩呢!”
咦?!
贾宇晨坏笑着说:“要不是我上次撞见,南女士才不知道她儿子金屋藏娇呢!”
!!!
甄瑜不敢相信地问:“所以说,南女士是我的房东?”
“她把房子让给儿子住,怎么能算你的房东呢?你是她的客人——要不,准媳妇?”
甄瑜捶胸顿足。
贾宇晨感到惊奇:“怎么了?”
甄瑜咬牙切齿:“汤姆败我名声,更过分的是,竟然每月收我600美金!” 既然是同学,怎么也得打个折呀!
贾宇晨抽搐了,然后缓缓地说:“看在这600美金的份上,我算是信了,你们真没到那什么程度。”
甄瑜觉得这人不会抓重点。
贾宇晨仰起头喃喃自语:“也不对呀,他都要去香港读——”
“什么?”甄瑜小心脏一跳。
“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是为了你呢……”贾宇晨说话不急不慢,吊足甄瑜的胃口。
“南女士选择音乐作为事业,一直很感激她父亲的支持,但同时,也对父亲的事业没有血亲继承人一事负疚。虽然我们一早知道汤姆想读文艺复兴艺术史博士,但南女士还是想问问他是否有可能在硕士毕业后着手管理方面的工作。上次来这儿,喏,就是你们家开派对那次,我是替南女士探他口风来的。”
“那你劝动他了么?”甄瑜对那家伙的回答很感兴趣。
贾宇晨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然后悠悠地说:“我啊,自然没能改变他的主意,只是后来某人却让他改了初衷。”
甄瑜心里一突,直觉上认为这不是个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