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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懊恼地拿出地图(之前一直垫在屁股下面呢),大概猜出自己所处的展厅。只是这个展厅位于中心位置,想要判断出口方向,却有点难度,特别是这个展厅有三个不同方向的门。
甄瑜想找个人问问,可惜展厅内的那几个人英语不佳。于是,她抛了一枚欧元硬币,随意择了一个方向奔去。然而,她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一路走去,人越发少了,她越来越心慌,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转,一来二去,她终于迷了路。
在即将闭馆的梵蒂冈博物馆里,甄瑜一个人走在陌生的走廊里,脚步声“沙沙”响,越发空灵。两边都是希腊罗马的半身像,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大理石人头目不转睛地望她,望得她毛骨悚然。她忿忿不平,为什么都没有人啊,也不怕她把雕像偷走!(其实她想抬也抬不动,算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走着走着,她又走不动了,她纠结了很久,到底应该等贝教授来找她呢,还是继续往前走。她最终的决定是,她先到前面展厅里找个凳子坐,恢复力气之后再决定。
她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进入展厅,一步踏出——真是万劫不复啊!
只见面前赫然是一个埃及展厅,因为接近闭馆,里面空无一人,玻璃柜里是华丽丽的木乃伊,发黄的白色裹尸布下,露出几块黑色的干枯肢体,甄瑜吓傻了——死人啊!很多死人排排放在木盒子里!她没想到教皇如此大胆,搜刮埃及的方尖碑也算了,居然把人家的祖先也放到博物馆里,真的没问题吗?真的没问题吗?上帝不会和法老打起来吗?她脸色惨白,一声儿也发不出了,全身上下勉强还敢动的只有两颗圆圆的黑眼珠子,她可怜巴巴地望望四周,狮身人面像的石头墩子散散放着,四周墙面是金字塔里的砖壁,上面刻着奇形怪状的文字(或者咒符?)。也许是为了更好地保存木乃伊,这个展厅的温度特别低,站在门口,冷风嗖嗖地扑面而来,而灯光,也特别幽暗,很有鬼片的气场。
甄瑜一向敬鬼神而远之——特别是她不认识的没交情的鬼神(老家的灶神她还是拜的)。埃及的鬼神那么可怕诡异,哪里是她招惹得起的!此刻,她的七魂六魄估计已经颤悠悠地出窍了,身体完全不听指挥,傻愣愣地杵在展厅门口,既不进去,也不逃走。
突然,冷冷的气息吹到她脸上,昏暗的灯光“啪”一声灭了,甄瑜死寂已久的心脏强力地一跳,然后一只手骤然拍到了她的肩上。她“啊”一声尖叫起来,身体不自觉地往前逃,额头“砰”地撞上了一个冰冷的东西。“啪”一声,灯又亮了。甄瑜瞳孔骤缩,视线里是近在咫尺的木乃伊面孔,法老空洞的眼眶黑黝黝的,正与她深情对望。
“妈呀!”她吓得屁滚尿流,早软倒在地上。
汤姆探头过来,手还保持轻拍的样子。他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小鱼,灯是声控的,你这么站着不动,自然灭了。”
“要你管!”魂魄归位,她气愤地大叫。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展厅里悠悠回荡,好像还有回声。她汗毛倒竖,马上跳起来,躲到汤姆身后。
汤姆毫不掩饰他的鄙夷之色:“你在怕什么?”
“我没害怕!”甄瑜利落地回答,但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的懦弱。
汤姆往前走一步,甄瑜马上跟上,他瞪她一眼,她终于承认:“我怕鬼。”她不敢看周围的展品,死死攥着他的衣角。
汤姆长叹一声,用勾起的食指敲敲玻璃柜:“这些都是艺术品,怎么能说是鬼呢。”
“都听你的。但你别把我留在这儿,我没法欣赏这样的艺术!”说白了,她就是胆小。
离开埃及展厅,甄瑜才正常起来——她的话唠精神又恢复了。她问:“汤姆,你说他们为什么把这么可怕的东西放博物馆。我们去玩个刺激点的凌霄飞车,人家还会贴个‘心脏病患者免入’。这儿倒好,吓死人不偿命呐!你说,吓坏了小孩子留下童年阴影可怎么好?”
“那个,我还没见过比你更胆小的孩子。”汤姆随口应道。
“可是,这些东西好歹是从坟堆里挖出来的,这么放在这儿,会不会不太好?特别是和其他绘画雕像放在一起,很不和谐的好不好……”她犹在叨叨。
汤姆停了下来:“你再不走快点,今晚就要和它们关在一起了。”
“那是绝对不行的,嗯,绝对不行!”她一脸谄媚,脚步放快了一些。
汤姆说:“另外,你怎么就知道绘画雕塑不是从坟堆里挖出来的,就算不是,那也是很久之前传下来的,摸过它们的那些人,也早就作古了。你就不怕?”
“啊呀呀,那也晦气得很!教皇还把它们当宝贝,要是我,就一定要买新画,一定得是新的!”甄瑜坚定地说。她突然想起什么,仰着脸问:“那些大人物为什么喜欢收集奇怪的古物?”
“恋物癖?”汤姆顺着她的话答。
甄瑜眼光亮亮:“还真是像!”
汤姆古怪地看她一眼,喃喃道:“真不知道你怎么会读艺术史。”
甄瑜听到了他的嘀咕,便回道:“我原先读德国哲学,康德总提到崇高与美,我就被骗入了艺术史的大坑。哎,你呢?你为什么好好的数学不学,音乐不玩,却来读艺术史?”
汤姆想了很久,试探地回答:“难道是恋物癖?”
甄瑜点头如捣葱。
……
快到出口时,甄瑜突然想起什么,她飞快地扫视四周,看中了一个被蛇缠得痛苦无比的男人裸体雕像,然后靠过去摆好姿态:“快,把你的手机拿出来,给我拍个照片。”今天一直没有同伴同行,导致甄瑜郁闷着没有拍到照片,到此一游嘛,总是需要证据的,要不然怎么在圆圆那里吹牛!
于是,汤姆替《拉奥孔》和甄瑜合了影。
回去的路上,甄瑜终于抽出空来,追着问汤姆要照片。汤姆把手机摆到她面前,她一下子出离愤怒了——手机屏幕上,只有她的一只胳膊和拉奥孔的半条大腿!(那一只胳膊能不能算证据啊?!)绝望地往前翻,却赫然发现她和法老的亲密合影,只见她脸色苍白,额头冷汗直冒,简直比法老更像一只鬼!
甄瑜悲鸣一声,汤姆奸笑着夺过手机,轻轻地放入了口袋。
哈,她生气起来真是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小鱼要回国疗伤
罗马的后面几日依旧是逛废墟,逛教堂,逛街,陪逛酒吧……基本无事可表。在天神的感冒发烧痊愈时,大家要打道回府了。在同学们喜滋滋地收拾行李时,贝教授奸邪无比地杀了回马枪,他居然布置了一篇论文作业,并要求下学期开始前上交。一听这话,甄瑜马上赶往书店,挑选了很多本罗马艺术介绍书籍。
陪她来买书的汤姆很不解:“你一定要在罗马挑英文书吗?很贵的好不好。”
她怅然地叹口气:“没有办法呀,之前几天光顾着玩,根本没料到要写论文,现在不买点书看看,回国后怎么完成任务啊!”寒假还剩半个月,甄瑜果断买了回国机票,打算回到小窝里好好疗伤(毕竟离了婚,她的小心灵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拈起一本厚厚的书,丢到了汤姆怀里。她这是焦虑症发作,必须用书的厚度来压下不想学习的怠惰。
等待付款时,汤姆挑了几张花花绿绿的明信片。
甄瑜瞥一眼:“你的前女友还真是多!”
汤姆搔搔脑袋,笑:“过奖过奖。我重感情没办法。”他好意思说自己有收集明信片的习惯么?(虽说他也想给前女友寄明信片,但没有刻意记过地址,所以没法操作。)
甄瑜眼里却流露出掩盖不住的伤感。上大学时,她总能收到师兄来自国外的明信片,她出去旅游,也会寄明信片向师兄汇报行程。现在,估计他都不知道自己来了罗马吧!她轻叹一声,把眼睛从明信片上撇开。不过,她的细微表情完完整整落入了汤姆眼里。他不发一言,静静地做着搬运工的角色。
但是在拐过街角时,他买了一个吉拉特(Gelato)给甄瑜。
甄瑜喜形于色,舔着香草味的手工冰淇淋很是满足。她正舔着,忽然发觉汤姆安静地看着她,她连忙说:“是你自己买给我的,不能有任何企图!”
汤姆笑了笑,眼睛里有阳光。
甄瑜“切”一下,满不在乎地说:“明明和麦当劳的甜筒一个味,也不是那么好吃……”后半句语气渐弱,明显心虚。
汤姆笑得更高兴了:“我就知道,用麦当劳的甜筒就能逗你开心!”
于是,甄瑜被冰淇淋噎住了(真的,冰淇淋也能噎人的)。但是,凉丝丝的甜却从喉咙口熨到了心底,原来,他看出自己刚刚不开心了啊……
去往机场的时候,汤姆一直帮甄瑜提着拉杆箱——之所以用提的而不是用拖的,追究起来就是“女人必须相信直觉”。出国前甄瑜妈妈说要买个好点的拉杆箱给她,甄瑜完全不信;后来真看到一只路易威登的箱子摆在面前,她很是惊诧;然后,当她拉着那个箱子去往美国时,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终于,她的直觉得到了验证!这个拉杆箱的轮子一接触罗马的土地,便马上与箱体分道扬镳了。当时那轮子滴溜溜从她眼前滚走,甄瑜不是绝望,而是一下子轻松了,果真没有辜负她的信赖,就是假货!(某位娘亲啊~~连女儿都骗,哼!)
反正这箱子也不重,汤姆又主动提出要替她拿,甄瑜便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的好意。只是安检之后,他还是不松手,非要把她送去登机口——虽说他返美的飞机还得等俩小时,但也不用这么助人为乐吧。(嗯,一定非奸即盗!)甄瑜瞪他一眼:“把箱子给我。”
“就不给。”他捏牢了提手,也瞪她一眼。
“说吧,你到底怎么回事?”
汤姆望她一眼,终于哀伤地说:“我得躲着珍妮。”
果然……甄瑜奸笑道:“坦白吧,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汤姆手捏衣角,俯首叹道:“她昨天跟我表白了。”甄瑜马上想到珍妮这几天的异常——怪不得和小男友吵架!——甄瑜嘴巴张成鸡蛋形,但立刻吞下鸡蛋,双手握拳,面露悲愤之情!挖墙脚这种事是要遭天谴的呀!她就是活生生的受害者!甄瑜决定劝他悬崖勒马、重新做人。
她的话刚到嘴边,汤姆突然抬头,信誓旦旦地说:“不关我事!”然后补上一句:“我绝不会和室友谈恋爱,这是我的基本原则!”
没想到他还有救!甄瑜感到惊喜,于是激昂的滔滔不绝的训话立马变成了虚心请教(其实是八卦):“为什么?”说起来,珍妮那样的金发美女应该是汤姆喜欢的类型才对。
汤姆无比认真地说:“住一个房子里,如果到时分手,那就是同室操戈、自相残杀!”他一想起那情景,便抖了两抖,不行,绝对不行——战况太激烈!
看来这小子有心理阴影,不知道当时怎么辜负了人家姑娘。(另外,同室操戈可以这样用么?甄瑜决定过会翻翻成语字典。)
既然如此,甄瑜也不多说了,她故作深沉地点点头,然后同情地说了一句:“那你好自为之。”接着两手一摊:“现在可以把登机箱给我了吧?”
汤姆迅速看她一眼,摇头:“不行!”
“又怎么了?”甄瑜真想以头抢地。
“你提不动。”他答得斩钉截铁,然后露出我绝对不是鄙视你的表情。
但是——甄瑜怎么会被迷惑呢?!她摆摆手,飞了个白眼给他(叫你鄙视!)
于是,汤姆把箱子放到她手里……
之后,他就换上怜悯的目光了。
那个,嘿嘿,甄瑜忘了这箱子放了好几本书,已经今非昔比了。她蹲在地上,傻笑着说:“大哥好臂力!”
汤姆叹一口气,再次提起箱子,把它搁到登机口,然后摸着甄瑜的头嘱咐:“小鱼,过会儿找个叔叔阿姨帮你提上去。嘴巴甜一点。”
“知道了。”她乖巧地点头。
“下飞机时也让别人帮你从架子上拿下来,不然掉到人家头上就不好了。”
“知道了。”她乖巧地点头。
“让你同学来接你,虽然北京你很熟,但据我观察你这半年笨了很多,搞不好会迷路。”
“知道了。” 她乖巧地点头。
“飞机上少喝水,你身体协调性不好,走进走出上厕所,会踩到同座的脚的。”
“知道了。”她乖巧地点头。
“也不要狂喝橙汁,虽然免费,但喝多了肚子胀,下了飞机就不能好好宰你同学一顿!你别因小失大。”
“知道了。”她乖巧地点头。
……
“你有完没完!”她终于爆发了!
汤姆一顿,马上又说:“最后一句——记得帮我带礼物啊!”好歹拎了一路的箱子,就算没功劳,也是有苦劳的!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甄瑜一步一咬牙提着箱子进入通道的瘦小身影,微微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相亲这回事
甄瑜终于睡到了圆圆那熟悉的小床上,她在丢满了衣服的被窝里翻滚,忍不住痛哭流涕:“连味道都一样!好感动~~~”咳咳,其实衣服攒到一个月以上,一般来说都是这个味儿。
圆圆呼哧呼哧把那掉了轮子的拉杆箱拖到寝室里,一见这情景,立马皱眉叉腰破口大骂一气呵成:“我的娘呦喂,别把鼻涕擦我被单上——啊呀呀!你这个要命的挨千刀的呦!”
甄瑜从衣服堆里探出脑袋:“圆圆,你就不想念我?居然还舍得骂我?”
圆圆“噗嗤”一笑:“鬼才想你!当初你丢下我,去那见不着人的地方看你相好的,怎么就不想我呐!还想让我想你,我呸!”那个“呸”字特别给力,甄瑜浑身一颤,真是舒坦!
她马上扑上来,抱住圆圆的脖子:“圆圆,还是你对我最好!”
“知道就好!”圆圆无奈地说,然后突然记起某人,“对了,师兄怎么不和你一起回来?就不怕他老婆被我拐跑?”在父母那里,甄瑜和万晖一直保持地下恋情;在同学那里,他俩的异地恋是神一样的存在;只有圆圆,算是全程见证了他俩的苦与甜、欢笑与泪水(圆圆想说的其实是,甄瑜打了三年国际长途,有一半电话卡是向她借的,就他们那点破事,怎么可能瞒得了她),甄瑜结婚时,也只向圆圆一个人报了喜讯。现在,她该怎么开口呢?(那个,电话卡肯定是要赖账的了。)
甄瑜深呼吸一下,然后很可怜地说:“我刚刚和他离婚。”
圆圆一听,怒目圆瞪,一把拎起甄瑜:“你出来!给我说清楚,是不是你偷腥了!”
甄瑜头摇得像拨浪鼓:“侠女,绝对不是这样!我忠贞不二,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是师兄他红杏出墙对不起我!”
圆圆一手支颐,一手提着甄瑜,并不断打量,最后才不可置信地说:“要说万晖那人吧,的确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在国内时,你配他,的确不如人意,但到了美国那鬼地方,你应该蹭蹭蹭升值了呀,他不该挑三拣四才对。”哎,这是什么话题走向,甄瑜欲哭无泪。
圆圆解释道:“我听说啊,美国是女留学生的福地,那儿来自中国的适龄男女比例失调,只有女甩男,没有男抛女,只要是个女生都会受到一大群饥渴的理工男追捧,追到了都是要烧香的呀!你嘛,虽然胸小了点,但也算清纯美少女,到底哪里不对?怎么就……”她突然恍然大悟了,目露精光,两手一拍:“你该不会让他哑巴吃了亏,有苦说不出吧!”然后,她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在甄瑜身上游走。
甄瑜怒极,苹果脸已经像烧红了的炉子一样“吱吱”冒气:“你无耻!!!”她扑上去掐她的脖子,但最终因为武力值不够而被痛殴。
……
晚上卧谈的时候,甄瑜终于低头认输:“我承认,主要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师兄才让人拐了去。”
“啧啧啧,你啊,就是太善良,当时怎么能签离婚协议呢!你应该拖他一年半载,然后一毕业,马上飞到加州守住他呀!”黑暗里,圆圆的小眼睛发着绿油油的光。
甄瑜拖着一串鼻涕:“长痛不如短痛,我拖着他,每天都心如刀割,我还能毕得了业嘛……哎,圆圆,再拿一张纸巾。”
“那你的意思是要挥泪斩情丝,另找一个啰?”圆圆问道。
“我倒是想,哪里那么容易?!”甄瑜大力擤了擤鼻涕,“你知不知道,我读书的那个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开车半小时才有一个超市,我都半年没有吃到饺子烧麦油条大饼……连半个中国男人都没有哇!”(食物与男人的地位往往是一样的。)
“这倒是个问题。”圆圆点点头,然后她眼睛一亮、计上心来:“你傻啊!你就不能从国内空运一个过去么?!就算不成,你那山窝窝周边不是有纽约、波士顿那样的大城市嘛……”
“那也要开车六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