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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说是有人想见我。我问是谁,她说见了就知道了,还要我不要告诉 别人。我到了那里,就看到马连晋了……他瘦了很多,不过精神还好。对了,我跟她说了我现在住你这里,他说要好好谢谢你,等他出来,还要请你吃饭呢…… 唉……他自己都这个样子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哪天的事,还惦记着请你吃饭,算了……他既然这么说了,亚玲,哪天你有得了空,我请你吃顿饭吧,也不知你天天忙 些什么,成天地不见人影……”
小丽后面的絮絮叨叨,亚玲并没有认真在听,她的脑子,必须专心消化一条消息:杨小丽见到了马连晋,是马连晋主动 要求的……杨小丽的话里透露出来的,就是这个意思。杨小丽这样的女人,在这种事上,还机灵不到说谎的份上,那么,她说的,极有可能是正确的……剩下的问题 是,马连晋为什么主动要求见杨小丽?调查组为什么会同意?马连晋想传达什么信息?调查组又想通过这一举动,传达什么信息?
刘亚玲这些天以来,跟王老板和其他一些人,商量了又商量,总是卡在到底是保方家还是保马连晋上面,出不来结论。就刘亚玲个人的意愿,她更愿意保方家而不 是马连晋。方家要的就是钱,明码实价在那里摆着,有个合适的人送过去,也就受了,想要办的事,虽然有时候不免摆着架子,或是态度差点,或是偷点工减点料, 但七七八八,也还能办下来,例如,上次那个度假村的事。
马连晋大抵是年轻的缘故,考虑前途总是多过眼下的金钱,一起吃一起玩倒是痛快得紧,一 旦涉及了实打实的现金交易,就成了属泥鳅的,在那泥里钻来扭去,看上去黑乎乎脏兮兮,好不容易捉出来一看,还真是,捉的人一手泥,自个儿身上半点泥印子也 找不出来。最让刘亚玲不满的是,最近一段日子,马连晋冷落他们这帮人的做法,还真可用翻脸无情来形容了。王老板曾经背后嘀咕,“什么玩意儿,不就是手里有 点权吗?人五人六的,要是哪天栽到我手里,瞧我不使出几个嘴巴子,打得他哭爹喊娘!”刘亚玲当时笑得厉害,说出的话也不饶人,“怎么,当着面做孙子做腻 了,烦了,背后做老爷子过过干瘾?”她这话是玩笑,但这玩笑开得忒损了点,为这事,王老板足足有半个月没理她的磋。
是的,马连晋翻脸比翻书还快,有时候还真让他们这些人下不来台。这几年,城里大大小小的馆子,新出来的玩艺儿,新开的宾馆度假村,林林总总,马连晋可以 说是该玩的玩了,该吃的吃了,该享受的,更是花样百出地享受了。但有一条,他守得死,从不开口要钱,也不收现钱,怎么塞也塞不进。就打上次来说,王老板他 们几个,想在麻将桌上塞点钱过去,马连晋却又提起了杨小丽,还口口声声说是她刘亚玲的朋友。最后那钱落入了杨小丽的腰包,马连晋这一招,既让王老板几个吃 了哑巴亏,又在杨小丽面前买了欢心去。这男人的手腕,确实是非同一般了。马连晋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兄弟们有事就是马连晋的事,有什么不好商量的,别提 钱,提钱,可就是把兄弟们往腐败这个火坑里推了?可用王老板这些人的话说,真要是跟方家一个模子里套出来的,明面上腐败,反倒是好了,花出去的钱反而少得 多。
刘亚 玲细细地琢磨着,调查组那边,连杨小丽这样的地下情人也能找了出来,明面上的未婚妻方静,不可能不知道。马连晋出事之后,方静上上下下地拖关系找人,想要 见马连晋一面,硬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杨小丽是什么人,没权没势,一点根基也没有,方静也还罢了,就她一个刘亚玲,动动手指头,也能收拾去的傻女人,反倒 是说想见就让两人见上面了――刘亚玲可以肯定这是一个信号:调查组要彻底收拾方家的信号,马连晋要帮着调查组收拾方家的信号。
刘亚玲的后背,密密麻麻全是汗。她极害怕医院里最近流传得最热闹的谣言,说她是反腐标兵之类。她心里清楚得很,凡属这类人,都没有好下场。她不明白的 是,怎么会有人把这样的事跟她刘亚玲联系起来?她是坏女人,怎么可能跟道德,或是正直、反腐败这些事有联系。她掩饰住心底的慌乱,把这事当笑话讲给王老板 他们听。王老板在马连晋被抓起来的第二天,开着玩笑说,“这告状的人啊,要我看,没有别人,就是方家的人,原因嘛,也简单得很,对马连晋这个女婿不满意, 又怕自家闺女闹出来不好看,只好使损招了。你以前不是跟马连晋有一腿吗?这赃不栽给你,难不成栽到杨小丽那里,那种一根筯的女人,为了老马连命都豁得出 去,说她害老马,鬼才信。”
王老板一句话,把反腐败的事定性为方家的内乱,刘亚玲落了心,跟着王老板一起,等着看到底是马连晋死,还是方家的人死。
刘亚玲看着眼前全无主见的杨小丽,这样的女人,离了男人就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还真是一点出息也没有。她很自然地想起了马连晋。马连晋让杨小丽把孩子生 下来,难不成,他还真动了心思,要娶杨小丽了!娶这样的女人让男人省心,王老板曾经半开玩笑半当真说过这样的话。难不成,方家就是因为这个缘故,跟马连晋 闹翻了?调查组就是抓住这个机会,说动了马连晋做证人?如果马连晋作证指证方家,那方家,是怎么也逃不脱的!那马连晋说,出来之后要好好感谢她,是什么意 思?肯定不是因为她照顾了杨小丽!马连晋是做大事的人,不会特意带这么一句话来,除非……他还需要有人从外面,再推方家一把……这忙,要是帮上了,马连晋 那里,是会好好感谢的……假如马连晋是个女人,必定有人骂出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难听话来。不过,也还幸亏他是男人,还算得上是说话算话。
第 46 章
刘亚玲打定主意了,她安慰杨小丽说,“你也别想东想西了,马连晋自己也说了,要出来请我吃饭,也就是说,他不会有事的。你呀,还是好好养着,说不定呀,这孩子,就是给马连晋带来福气的。”
杨小丽叹了口气,“希望承你吉言吧。”她嘴里这样说着,心里的主意却是拿定了。明天腊月二十九,还有一天就过年,马连晋那里的钱是没指望了,不管刘亚玲 这里有多舒服,还是趁着举报信的事没被追究之前,赶紧走人吧。不管怎么说,她跟马连晋,好歹也算是露水夫妻一场,大难临头各自飞,那点东西,不管能不能送 到马连晋手里,反正她的心意到了,就算是……情至义尽吧。
第二天是个大雾天,白茫茫仿佛不想让人看清这世界,从外面走一圈回来,头发丝,眼睫毛的尾巴上,全是星星点点白毛毛一样的水气,就象整个人都生了霉一样。杨小丽跟刘亚玲商量说要回家过年。
刘亚玲当即表示反对,“你妈都不在了,你哥嫂对你这样,还回什么家,得,我也不回家了,咱们两人凑和着过年算了。”
杨小丽摇头,“话是这么说,可终归是一家人。再说了,哥哥嫂子终究是为长的,我这个做妹妹的,过年了,也不打声招呼拜拜年什么的,会让人说闲话的。算了,我还是回去吧。对了,你这里有空的红包没有?”“好象有吧,昨儿用剩的,应该还有几个?做什么?”
“这几天身子不方便,年货也没置办,算了,图省事吧,打个红包给冬冬。我也是做人姑姑的,打小看着这小家伙生出来了,现在都只准生一个,说不定以后啊,还能给我肚子里这个做个伴啊,互相照应着什么的。”
刘亚玲脸上堆满了笑容,这些笑容把她热情的本性表露无疑。事实也确实如此,女人的热情对男人而言,常常是无法抗拒的。刘亚玲发现这个秘密之后,更是发挥到极至。
“这样吧,你身子不方便,我跟王老板说一声,让他派车送你回去。要是你哥嫂那里有个好脸呢,你呀,就安心在那里过个年。只要是脸色不对,那司机不还在外头等着吗,你呀,干脆就头也不回,走人拉倒。”
杨小丽连忙推辞,“这怎么行,王老板……”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无力且怯懦,“怎么好意思麻烦他……”
刘亚玲却是一点推辞的机会也不给留,“那有什么麻烦的,他那个司机,现在也就是我在用,也就是多跑一趟的事。再说了,马连晋不是让我照顾你吗?这照顾的意思,还不是不能让人欺负去,外人不能,亲人更不能。”
杨小丽的回家过年,本只是个推辞,那个家,她其实是半点也不想回了。但话赶话赶到这份上,不回去?已经是万万不能了。终于,她不再反对,眼睁睁看着刘亚 玲打电话让司机开车过来,听她叮嘱又叮嘱,一定要把人送到,并且是高高兴兴的,才准回来。杨小丽试图从刘亚玲的笑容里找出勉强,甚至是虚伪的成分来,这 样,她就可以推测出马连晋到底还能不能出来……
她看不出,她什么也看不出。
马连晋或许是能出来吧?但出来了又怎样?跟她结婚?她看不到这样的可能性。马连晋是那么聪明且有能耐的人,不会查不出是她在背后搞的鬼。她是见识到马连晋扔她时的冷酷无情的,他会怎么做?夺走她的孩子?她的心害怕得揪成一团。
马连晋或许是出不来吧?她没有了最后的靠山。刘亚玲现在还热情着,那是因为她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举报信的事。要是她想清楚了?即使万一她没想明白,生下孩 子之后,刘亚玲是不是应该给她介绍下一个马连晋了?不,不,不……她不可能还有那样的好运气。那时候的她,是生过孩子的女人,严重贬值的女人,刘亚玲介绍 的对象,大抵是抽烟喝酒痴肥甚至小气丑陋的暴发户了吧。那时的她,是不敢说不的。
除了逃,逃得远远的,逃得无影无踪,小丽看不到任何出路。
她在考虑着,也许,连郊区的房子,也要处理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那套房子,又涨价了。
杨小丽终于上了车,司机是个一脸笑容,不多话的小伙子。杨小丽闭上眼,在车上休息了一会儿。睁开眼,在十字路口等绿灯的时候,看到路边有小贩在卖中国结,红红火火的,还垂着黄澄澄的一大串小元宝,既喜气又富贵。她让司机停了车,从车窗里探出头去问了个价格。
“五十!”小贩右手把那中国结高高提起,左手五指张开。
杨小丽眼睛看着绿灯的时间,已经到了十秒,“二十,行就给钱,不行车就要开了。”
小贩犹豫不过一秒,“好!”快速把那中国结递进来,杨小丽摸出两张十元钞票递出去,两个人象是训练好的,一来一往,绿灯亮时,车子重新启动,生意已是顺 利完成。车外,小贩摸着那两张十元钞票暗暗庆幸又完成一笔生意。车里,小丽打量着那中国结,心里,终于感受到了几分过节的意味。
到了巷口,不知怎的,小丽觉得这巷口比起从前,又窄了几分,车子进不去。两个人下了车,司机主动接过那个硕大无比的中国结,又从车后厢里提出两大桶油,几大袋包装得花花绿绿的桂圆墨鱼之类,“王老板让送过来的,过年了,也就个意思。”司机说。
小丽忙推辞说,“这怎么行,不行不行,这怎么好意思。”
这司机倒也实在,当即苦下个脸来,“杨小姐,你这不是叫我为难吗?王老板说了,这点心意你要是不收,就让我回家吃自己。你说,这大过年的,让我回家吃自己,我怎么好跟家里人交待。”
杨小丽明知这司机行的是苦肉计,但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再推辞,就显得有点不近人情了,只好不再出声,算是……默受吧。
杨小丽走在前面,司机提着一大堆礼物小心翼翼跟在身高,这样的阵式,颇有点……衣锦还乡……的驾式。
第 47 章
过年了,走亲访友的邻居们来来往往,见到杨小丽,都是一愣。邻居们看杨小丽,就象看一件包装精美的广告商品,明知道那些漂亮的包装费,也是打进了价格 里,里面的内容远不如外表精美华贵,但质量好又怎么样,在这种喜庆的日子里,质量再好,包装不好的礼品,反而更是送不出手。他们有心说两句不痛快的话,又 似乎与这节日的气氛不融洽,最最要紧的,这世界,能把自己包装得华美尊贵,也是一种本事。说不定哪一天,为着什么事,什么人,要求到这华美尊贵面前。大家 便什么也不说了,只在脸上堆出笑容来,即使这笑容或是勉强,或是过于夸张。
杨小丽站在门口敲了半天门,也不人来应一声,她的脸很是挂不住了。她的手伸进口袋里,是的,她还有这家的钥匙……她若是拿了钥匙出来,总觉得有些言不正 名不顺。但是,她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毫不在乎,东张西望的司机,是的,这里还有个人等着呢!她只得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了门进去。她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的气, 打算先进屋,打发走司机之后,再好好地发一通邪火。
进屋之后,她愣住了,这个家现在给她的感觉简单而直接,只得两个字:冷清。大哥不在,大嫂不在,冬冬也不在。她吩咐司机把东西放在桌上,顺便搭了把手,再把手缩回来的时候,手指成了黑色,上面厚厚一层灰。她有印象,洁癖可以说是陈菲菲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她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心里的不安在一点一点地扩大。她离开这个家的时候,以为自己是完全放下了的。她以为,这个家的任何人,任何事,死也好, 活也好,都激不起她的任何感情了。但是,很显然,她错了。她并不能抛弃这个家而心安理得地活着,至少,她得先确认这个家平平安安。
司机小伙前脚刚离开,她就马上打电话给韩嘉瑞,这个男人是她嫂子的娘家亲戚,也是她能想得到的,兴许会少一些是非的男人。
韩嘉瑞说,“冬冬这些天很听话,没事,就让他在这里过年好了。”
杨小丽越发不明白了,冬冬为什么要在韩嘉瑞家过年?她马上问了一句,“我大哥大嫂呢?他们是不是也在你家过年?”
电话那头回答她的,是沉默。
杨小丽说,“冬冬在你身边吧,你让他接电话。”
好半天之后,韩嘉瑞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你嫂子……她住院了,在职工附属医院住着。”
“什么病?”杨小丽马上又问。
又一次的沉默,或是犹豫之后,“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你问你大哥吧。”韩嘉瑞逃也似的挂断电话,杨小丽更是下定决心,现在就赶往职工附属医院,把这事问个水落石出。
杨小丽是知道职工附属医院的,那里的环境不怎么样,医生的水平也不怎么样,治治感冒什么的还成,但是,严重得需要住院的大病……大哥为什么不通知她?家 里这些事,从来都是由她来处理的。难道,他们真的是如此记恨她,记恨她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陈菲菲?也许有可能。但大哥,她不信,绝对绝对地,不相信。
她拦了一部出租车,下车结帐的时候,她按计价器上的数目把钱付给司机,司机却说她少给了五块。
她生气了,“怎么可能?”
司机连眼皮也没抬,递给她一份红头文件,杨小丽匆匆瞟了一眼,春节期间,出租车费涨价五块的字样,已经用红笔描出来了。
“你这不是伪造的吧?”其实呢,杨小丽也就是心里不平衡,多余问这么一句,心里反倒是信了,也是,铁老大的火车票涨价都涨了好几年,没理由小本经营的出租车还原地踏步踏。
司机连忙喊冤,“大姐,您可真是太瞧得起我了,我要有那本事,敢伪造红头文件,早当官去了,还开什么出租车。”
杨小丽不喜欢多出这五块钱,有一种被人趁火打劫了的感觉,但是,司机说的这话,她喜欢听,有一种,说到心里面的感觉。她从口袋里摸出五块钱递过去,喃喃说了声,“发财,发财,新年发财,想着发财就对了,别想着当官了。”
司机收了钱,心情更是舒畅了,“好好好,发财发财,大家都发财。”
杨小丽也笑了笑,但那笑容,不过是一会儿的事。这是过年,本应该是高高兴兴的日子,她提醒着自己,然后振作一下,甚至高兴一会子,却总不能把这样的情绪 持续下去。医院的格局和规矩或许能让外人不知所措了去,但对于杨小丽,却是犹如到了家一样。她直接进了住院部,找到护士值班室,又因着她挺着个肚子,脸上 堆着笑,还有过年的气氛,嘴里说着的那些吉祥话儿,片刻工夫,已从那小护士的嘴里,把陈菲菲的病房,病情摸了个一清二楚。
陈菲菲住在305病房,得的是子宫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