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王老板笑着说,“杨小姐还真是厚道人,这跪式服务,都流行快一年了。”杨小丽说,“无端端让人给我下跪,还真是一点也不习惯。”亚玲也笑着说,“我们小 时候,做错了事,父母才会让我们跪。”白老板笑得不怀好意,“那亚玲现在还跪不跪?”亚玲白了一眼,“你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精虫都上脑了你。”白老板 哈哈一笑,“听得懂就好,听得懂就好,我还真怕你听不懂。”
这时门又开了,三位女孩子花枝招展地进来了,大抵是在外面就商量好了的,一人找准 一个男人,傍着坐下来,把杨小丽和刘亚玲远远地挤到了一边。杨小丽现在已经知道,无需跟这些女人计较,就象是哪怕是最拈酸吃醋的贤妻良母,也能接受男人的 四个字:逢场作戏。但女人哪怕是提出两个字:应酬,就已不能算是真正的好女人了。
杨小丽侧头冷眼看着,一名女子因是喝了酒的缘故,身子一歪,正好歪在了肖老板的两腿之间,很是磨蹭了几下,这才坐直了。不过一会儿工夫,那肖老板,就搀着那女子退场了,临走之时,对着杨小丽扔下一句,“以后常再来玩儿,记我的帐就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满屋子的人,自然知道他的事是什么事,但都只是笑着,重新又闹腾起来。小丽有些坐不住了,有心想离开,偷偷儿地附在亚玲耳边,说了这个意思,亚玲却是 拉住她,低声责备起来,“你傻了你,这种场合,哪有不尽兴,提前走人的道理。你这一走,岂不是不给王老板面子。你要是这样不合群,别说是我,就是马连晋, 也保不住你。”
刘亚玲不提马连晋还好,这一提起,酸的,涩的,苦的,全涌了上来,堵在胸口不得发泄,“马连晋,他……”杨小丽只说了这一句,就再也说不下去了,若不是这里许多人,怕是早已号啕大哭起来。
刘亚玲从一开始,就觉得小丽的神色不对,心里就有了隐隐的担心。她介绍杨小丽过去,很是得了些好处。杨小丽又是个柔顺不多话的人,这样的丑事,她捂都来 不及,更不可能四处招摇。她又猜测着马连晋那里,总要有过一年半载才会厌了去。自来水厂改造的事,王老板那边催得紧,上亿的工程,她要真是牵好了线,后半 辈子还真是吃穿不愁了。马连晋若果真在这种时候一脚蹬了杨小丽,那还真是大大地不妙了。
刘亚玲把手伸进包里,暗暗拨通了小丽的电话,小丽不明所以,茫茫然接通了,电话里传出跟现场一模一样的声音,更让她迷惑了。她环顾四周,却听见刘亚玲在 说,“谁打的电话,是马处长吧,他找你?要不,你先走吧。”说罢,又回过头去,对着王老板嚷嚷着,“黄老板,马处长那边有个饭局,让我们过去。”王老板头 正埋在身边那女子的胸前,胡乱答应一声。
两个人走出来,被外面的冷风一吹,都觉得清醒了不少。不知何时,月亮已经上来了,清清淡淡的一团影子,远远地,斜斜地挂在高楼旁边,被那灯火辉煌一对比,象是那上不得正场面的姨太太。
第 11 章
亚玲说找个清静的地方,小丽说了声好,两个人正要离开,一名女子追了上来,拍拍杨小丽的肩,回头一看,是刚才那位跪着服务的女子,她手里拿了个小巧的烟 灰缸,递到杨小丽面前,“一点小玩艺,留着当玩意吧。”杨小丽收下了,那女子笑得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转身离去。
刘亚玲奇怪地问,“你认识她?”小丽摇头,她也正茫然。“算了,不过是个服务员,记不起来也没关系。”刘亚玲马上把这事扔到了脑后,在路边找了个安静的日式茶室,关了门,又关了窗子,这才问了出来,“说吧,出什么事了?”
小丽默然,低头想了好半天,这才说出一句话来,“我也说不清楚,本来好好的,马连晋……他……他也没说是从此不见面了,只是说忙,有事,这段时间不要找他,还有,他把希尔顿的房间给退了。”
刘亚玲一听,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个缘故,不禁暗骂马连晋不是东西――玩个女人罢了,也值得把官场上那些心计拿出来耍。她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眼珠子转得 几转,有心把这欢场中男男女女的进退把戏和盘托出,又担心真要这杨小丽调教成了第二个刘亚玲,到了马连晋那里,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你仔细想想,当时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刘亚玲想着,还是先把当时的情况问清楚再作打算。
杨小丽脸涨得通红,那些荒诞不经的床弟之事,怎么说得出口。真要不说吧,就怕是从此死了,也是不明不白的屈死鬼,期期艾艾好半天,还是吞吞吐吐地把自己 怎么学着那影碟里取悦马连晋的事说了出来,又说到当时看到马连晋心情很好,就顺便提了一下方静……“等等,”刘亚玲品出味来了,“玩就玩呗,你提方静做什 么?”“怎么提不得了,都一样是人生父母养的,难不成那方静是24个月出来的,再说了,我又没说她坏话,说她气质很好怎么了?”提起方静,小丽就是一肚子 火,脸也白了,口齿也分外伶俐起来。
刘亚玲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原想着这杨小丽不过是有点老姑娘的固执难缠罢了,却没想到,还多出了一分糊里糊涂的傻气。
“你当我们是什么人,是,方静不是24个月出来的,我反倒是听说,她是七个月就出来的早产儿。你拿什么跟方静比,比学历,你是护校毕业的中专生,人家是 大学生,留学生;比年轻,人家青春无敌,你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比家世,这个还是不要提了,稍微一认真你只剩下跳楼自杀的份。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俗气, 咱们说点不俗气的,高尚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咱们说感情,方静是马连晋死去老婆的妹妹,你杨小丽是什么人,别让我说出难听的来。马连晋为什么不理你,就是 因为你提到了方静,咱们这种女人,根本就不配提方静的名字,提她的名字,就是脏了人家的名,你到底明不明白。”
刘亚玲这一席话,着实是太伤人,杨小丽一开始还呆呆地听着,到了后来,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地抽着疼,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两只手搭在膝盖上,直挺挺地坐着,根本忘记了其实是可以松驰下来的。
刘亚玲看着杨小丽的神情,知道话都踩到了点上,这才放缓了语气,“马连晋是什么人?权势地位金钱,连外貌齐全了,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不是虎视眈眈,喉 咙里都想伸出爪子来要了去。他却单单挑了你出来,为什么?凭什么?凭你比那些女人来得高贵,还是长得漂亮?还不是看中你人老实,不多话,没有那些小姑娘的 张狂劲,离了那些勾心斗角,是是非非。”
杨小丽前一刻还撕裂得仿佛四分五裂的心,这一刻又活泛了起来,连抬起了头,“照你这么说,我跟马连晋的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马连晋既然没把话说死,就说明他还没下定决心。你啊,有时候就是不会拐弯,没事的时候多看看电视,你看看里面,别说我们这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就是那些 正经夫妻们,哪一个撒泼吵闹的,寻死觅活的,最后会有好结果的。男人们不喜欢女人太闹腾,喜欢柔顺听话的,尤其是当官的,栽在这男女作风问题上面,丢乌纱 帽的,坐牢的,连命都送了去的,多了去了。你以为马连晋就不怕,他怕,他怕得要死。你知道前几天我去李厅长那里拿批文,人家单位怎么说马连晋的,说他啊, 他是个正人君子,不是一般地重感情,老婆都死了这么久了,还一心念叨着,也不在外面花天酒地。且不说这里面有几分真几分假,就说说他经营出这么一个名声 来,容易吗?能让咱们这些人毁了吗?”
“你是说,马连晋,他……他担心我毁了他的名声?怎么可能呢,我护他……爱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毁 他!”杨小丽终于从这一长篇话中,找出了重点。她很急,急着表明心迹,但说到后面,终究是羞涩的天性占据了些许上风,声音越发的低了下去,但还是低得能让 刘亚玲听得清楚明白。
刘亚玲笑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心就是了,不过,这话你对我说没用,得去跟马连晋说。要我说,你这心他是不会要的,他啊,良心都被狗吃了一半去,不过呢,情还是会领的,只吃了一半,这不,还剩着另一半呢。”
刘亚玲的电话响了,她低头看了来电显示一眼,拿着电话到外面听去了,留下小丽一个人静静地坐着,无所事事,不知该做什么,能思想也停滞了,都是不能的 了。她的心,只要一想到马连晋,就整个地陷了,再也拨不出来。偶尔清醒的时候,她也知道自己不过是痴心妄想,她不是不知道,她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条件,而马 连晋,又是怎样的乘龙快婿最佳人选。
但,不做梦了,回去重新过那正经日子去?她还能过那样的日子吗?在此之前,她就是受不了了要逃出来的,到了现在,知道那希尔顿住一个晚上的花费,她得在医 院里累死累活做上半个月;那些人随随便便在那小包厢里吼上几个钟头,事后还声称无聊得死,就吼掉她全家人一个月的伙食费……当然,最最难以忍受的,还是那 些床弟之事,深深清晰无比地让她意识到自己的低贱身份,但,比起白天的种种光鲜体面,夜晚的,暗黑的,不提,不想,很容易就过去了。
刘亚玲接完电话回来了,大抵是有什么为难的事,食指在面前的小茶几上敲了好半天,一句话也没有。小丽本有心要问,又想到亚玲的性子,若真是能说出来的,也不用等着她来问了,遂也低头下去,从那碟子里,挑那饱满的,又没炒糊了瓜子,慢慢地嗑着。
隔了一会,刘亚玲好象是想通了,笑得一笑,忽然说道,“怪不得马连晋看中了你。”杨小丽不明所以,又听亚玲说道,“若要是我,一刻气也沉不得,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杨小丽原是想说,若是她家也有个为了一卷卫生纸,一筒牙膏也能把祖宗十八代都搬出来数落一番的嫂子,说不上三句话就会抹眼泪的常年卧病在床的母亲,只会 蹲门角的大哥,若是她也曾为了省下几块钱的医药费,去找护士长,院长说尽了好话,求尽了人情,她那一股气,必定是沉得下来的。她的嘴唇动了动,终究,不过 是叹出一口气来,什么也话也没有。
两个 人面对面坐着,细细碎碎地嗑着瓜子,把那好的都挑出来嗑完了,留下那些干扁的,焦枯的就这么扔着,再喝一口茶,嗽一嗽口,亚玲终于扔出一句话来,“你放 心,马连晋那边,我定会去帮你说情,定要让你们两个和好如初。”杨小丽这边,虽然感激不尽,但对于亚玲的能力,到底还是存了几分犹疑,“能……行吗?马连 晋,他……能听你的?”亚玲一拍胸脯,“你放心,我跟他,到底还是有几分旧情的,你忘了,你们两的事,也是我搭的桥,再搭一次,也不值什么。”
杨小丽觉得这整件事又是荒唐又是好笑,但笑过之后,更是多了满腹的心酸――她只能靠着刘亚玲,这位曾经跟马连晋有过一段的女人了。她是那么地嫉妒着她 的,她的美貌,她跟马连晋的过去,还有,她在男人们面前如鱼得水……有她的场合,男人们的眼里就只有她了。她是如此的矛盾,她是希望马连晋恋着旧情的,就 象刘亚玲所说的,再搭一次桥,也不值什么。她更害怕马连晋恋着旧情的,到时候,她呢,她又算什么?
她到了家门口,拿了钥匙开门,却发现屋里还亮着灯,大哥大嫂还有母亲,都坐在那里等着。她的心里,原是有几分发虚的,再一看这架式,整个一三堂会审,当下也不敢看这些人的神情,低头看手里捏着的钥匙,讨好地问了一句,“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没睡?”
杨老太太怦地一声,拍了桌子,“你还知道回来,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杨小丽抬头看钟,刚过了十二点,她陪了个笑脸,“今天亚玲临时有事,我帮她代晚 班,这才下班。”“哟――你这个晚班当得可真是地方,都当到希尔顿去了,那可是五星级的大酒店,你倒是说说看,什么尊贵体面的病人,值得你这个小护士送货 上门……”陈菲菲早就想插嘴了,能忍到这时候,已经很不容易了。
杨小丽又是气愤又是羞愧,脸都白了,嘴唇也直打哆嗦,这样的事,在母亲面前,她就是死,也不会承认的。
“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送货上门了,你还是做人家大嫂的,还有你们,都是一家人,都帮着外人作贱我。宁可相信外人的话。我怎么了我,我不过是找了个条件稍 微好的男人,正正经经谈个恋爱,你们以为我什么,做二奶,傍大款还是做小姐当婊子!有这样的一家人吗!有这么叫人寒心的吗?”杨小丽说着说着,想起这一天 的伤心事,眼泪自然而然就下来了。她心里其实明镜似的,今儿这事,必是有人捉了现场,在嫂子面前嚼了舌根,又传到了母亲这里。这样的事,辩是辩不明白的, 只有拿着三十年的好名声拼一拼了。
杨小丽这一哭一嚷,杨老太太心头的那股气,顿时消了一大半,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我们也知道你这些年为了这个家,不容易,他们说那些话,我们也 没真信,只不过,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隔壁李大婶的闺女,在希尔顿做服务员的那个,说看到你在那里跟着些男人进进出出,连你穿什么衣服都说出来了。你说 你是正经谈恋爱,可都快两个月了,也没把人带回家看看,你总是说他忙,有事,抽不出空来,又不是国家主席,哪能就忙成这样,吃一顿饭的时间也没有,你倒是 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 12 章
这个问题的答案,杨小丽其实是早就预备在那里了,连说话时该有的语气,神态,也都在脑子里过了几十遍了,这会子还真是时候,刚赶上才将这一哭一闹,脸上 的眼泪水还没干,顺带出来的气恼伤心也并不是假的,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低得似乎是在乞求了,“你以为我不想把人带回来给你们看,让你们也替我欢喜欢喜,可 咱们这个家……咱们这个家,这个样儿,怎么好把人带回来,万一……要是……”
杨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是工厂里做过女工,还差点提拨成妇女主任,只可惜,生下来的一儿一女,性格都不象她,“我们家怎么给你丢脸了,我们老杨家清清白白,一不偷,二不抢,怎么给你丢脸了。”
这一次出来解围的人,倒真是出乎意料,陈菲菲一屁股在小丽身边坐下,插得一句,,“小丽的担心,也不是没有几分道理。咱们老杨家清白是不错,可清白有什 么用,能置出一份嫁妆不成……妈,您就别提那两玉镯子了,实说了吧,真是又怎样,那款式,死沉死沉,如今的小姑娘,谁稀罕,送到当铺里也当不了几个钱,更 何况您那个,还是假的……”
“假的!”杨老太太这一下可受惊非浅,当即把教训女儿的事全忘在了脑后,两只手拼命地推着轮椅要去查个究竟,偏偏这新式的电动轮椅,并不是用力就可以走 得快的,得轻轻向上拉那个手柄。杨大年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打算帮忙,却被杨老太太一掌推开,“滚,滚你媳妇那边去,不要你管,你让我死好了……”这个死字 一出口,杨老太太顿时伤心起来,抹起了眼泪,“我怎么还不死啊,我要是死了,就不会拖累你们,老头子啊,你死的时候怎么不把我一起带走,留下我孤零零一个 人,想死都死不了,这可怎么办啊……”杨老太太是哭惯了的,慢慢地,除了有固定的词,连调都有了。杨小丽分明听到,隔壁邻居家开始有动静了。
杨小丽这才上前,温言劝解老太太,“妈,看您这说的都是什么话,那玉镯子卖了是不错,可当年不是您住院,等钱急用吗?不管怎么说,拿那一对玉镯子换来您一条命,说来说去,终归是我们老杨家赚了不是。”
杨老太太望望女儿,她是心疼那对玉镯子不错,但两下里比较,更为女儿伤心,“小丽,是妈对不住你,拖累了你,这可怎么是好,怎么得了啊……你什么嫁妆也没有了……”
“妈,没事。”杨小丽打断老太太,“你女儿如今找的这个男朋友,条件很好,对我也很好,其实……他送我回过家的,家里的情况,他多少也知道一点,只是,他家里人那边,还要点时间。”
“真的?”杨小丽的一套话下来,滴水不漏,成天呆在屋里,最多也就是在小院里转悠的杨老太太,哪有不相信的道理,“那……什么时候能带回家来,这……总得有个时间吧。”
“过两天吧,过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