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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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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怀道:“那最好,双方都认为从此不能碰。”

  关山月:“哥哥,这‘西南’甘家究竟是……”

  郭怀道:“‘西南’甘家家大业大,富甲一方,也称霸一方,当家的甘瘤子,一代黑道巨擘,好修为,性残暴,为满虏一大爪牙,‘西南’能至今平稳,全仗甘瘤子之坐镇。”

  甘瘤子跺跺脚,恐怕整个“西南”都会震动。

  关山月双眉微扬,两眼威棱闪动,道:“我记住这个甘瘤子了。”

  郭怀道:“兄弟,就像我刚才说的,你用这种手法杀莫怀古,是不想让人知道是你杀了莫怀古,因为你要找的其他几个,都在官里,怕一旦让人知道,今后再想找那几个,就难上加难。”

  关山月道:“是的,哥哥,最重要的还是匡复重任。匡复工作,并不一定非跟满虏正面争斗厮杀不可,那功效也不大,可用之法,可走之路很多,但是不管怎么谈,都以不让满虏知道关山月杀官为上。”

  郭怀一点头:“说的好,兄弟,你我所见略同,既是如此,兄弟,你今后更要谋定而后动,更要小心了。”

  关山月道:“是,哥哥,我刚不是告诉哥哥了吗?那位罗小姐也说……”

  郭怀道:“兄弟,那位罗小姐说的是今后,说的是江湖上,哥哥我也是这意思,可是哥哥说的还有如今,向‘广东’官里。”

  关山月道:“哥哥是说……”

  郭怀道:“我是说‘巡抚衙门’姓谭的,‘总督衙门’姓苗的,恐怕都胸中雪亮,知道人是兄弟你杀的。”

  关山月心头震动,道:“是么?”

  郭怀道:“是的,兄弟,这两个人都是一等一的老江湖,兄弟你这手法瞒不了他俩的,不过不要紧,他两个都会密而不宣,都会装不知道。”

  关山月道:“哥哥是说……”

  郭怀道:“先说姓谭的,他是个副总捕,总捕头一职不出觖,他永远没有机会,总捕头一职出了缺,他是升任总捕的不二人选,所以,可以说他乐见莫怀古死,他也不在乎莫怀古是怎么死的,死在何人之手,同时,把人情送给罗强,‘南霸天’日后对他的助益大,绝对强过把兄弟你报请‘提刑按察使司’处决,而且,他也没有把握能处决兄弟……”

  关山月没说话。

  话锋微顿,郭怀接道:“至于‘总督衙门’那个娃苗的,督抚不和,其来有自,督抚同城,不和更甚,在上者如此,在下得更是勾心斗角,明争暗斗不绝,莫怀古名气比姓苗的大,能耐也比姓苗的强,姓苗的久居下风,老脸无光,甚至透不过气来,不能替主子争气,饭碗恐怕也将不保,早已经恨莫怀古入骨了,如今莫怀古死了,他只有心中大快,继任的人未必能像莫怀古一样再强过他,从此他可以为主子争光采了,当然就更不会在乎是谁杀了莫怀古了,说不定他还暗暗感谢那杀莫怀古的人昵!

  可是今后的别入不见得都是姓谭的,姓苗的!”

  关山月道:“聆听哥哥一席话,胜走江湖十年,哥哥的话,我记住了!”

  郭怀道:“那哥哥我就放心了。兄弟,其他几个,知道都在那儿么?”

  关山月道:“老人家给我的指示,都是那几个残凶的姓名及当年所在,事隔十年,不知道是不是都已不在原处,或者已经改名换姓了,像莫怀古,就是个例子,他原在吴三桂的‘平西王府’,满虏撤‘三藩’,吴三桂死,他跑来了‘广东’‘巡抚衙门’任职,不是金花密告,他带着人等在此地截我,‘总督衙门’姓苗的叫他的姓名,我还不知道是他。”

  郭怀道:“十年不是短时日,人事变化是大,兄弟问过莫怀古没有?”

  “问过了!”关山月说,他把莫怀古说的,告诉了郭怀。

  听毕,郭怀道:“只知道自己,彼此间却一无所知,莫怀古死到临头,加以这些人都是弃宗忘祖,卖身投靠之徒,更不会讲什么义气,莫怀古之言可信,满虏行事之秘密,可想而知,也颇见高明。当年不知是那一个主其事?老人家可有指示?”

  关山月道:“这倒没有。”

  郭愎道:“满虏行事秘密,主其事者也颇为高明,几个残凶只知自己,彼此间一无所知,如今对咱们来说,却是好处,他几个不会改名换姓,也不会隐瞒他原在何处,莫怀古就是个例子,顶多事隔十年,人事已非,难找些,但天网恢恢,疏雨不漏,一定找得到的,兄弟可以放心。”

  关山月扬起双眉,目中威棱再见,道:“谢谢哥哥,就是在涯海角,翻开每一寸地皮,我也要找到另几个,这不仅是报仇雪恨,也是为了匡复。”

  郭怀道:“兄弟,说就好,不要轻动杀机,吓人!”

  关山月道:“哥哥不知道,我义父死得好惨,还连累个邻居姑娘,至今生死不明……哥哥,她是个姑娘家,又为了救我,佯称是我义父之女,仅此一女,一旦落入众残凶之手……”

  那是可想而知。

  他住口不语,没说下去,说不下去了!

  郭怀道:“兄弟,你的事,老人家告诉我了,哥哥我的事,老人家不也告诉你了!”

  关山月懂了,目中威棱倏敛,神态恢复,道:“哥哥,我失态。”

  郭怀道:“至于那位姑娘,我不愿再安慰你,既已如此,只有面对了!”

  关山月既已忍住,又再忍住,应了一声:“是!”

  郭怀有意岔开话题:“别老说兄弟的事了,说说哥哥我的事吧!当年我离开‘北京’之后,赶往‘天津’,带走了‘天津船帮’,合‘海威堂’义父旧部,创‘海威帮’……”

  关山月道:“那位罗夫人甘凤英跟我说了。”

  郭怀道:“是吗?”

  关山月把甘凤英告诉他的,说了一遍,最后道:“哥哥令人钦敬,令人佩服。”

  郭怀道:“这个女人可真多嘴,看来我的名气相当太了。”

  关山月道:“哥哥‘无玷玉龙’的威名何止相当大,简直就震动‘北京’,天下当知了。”

  郭怀道:“说什么钦敬,说什么佩服,又说什么震动‘北京’,天下皆知,我不过是尽人子之孝,继承师父、义父两位老人家之志,为匡复大业尽心力而已。”

  关山月道:“但是能轰动珂北京城”,震惊满虏太内,近带走旬天津船帮”,创丘知海威帮”,至今令满虏不敢正砚,不敢轻动,逼就令人钦敬,令人佩服。”

  郭怀道:“行了!兄弟,哥哥我再告诉你些甘凤英没告诉你的吧!”

  关山月道:“哥哥是说……”

  郭怀道:“我没听兄弟说起‘群义镖局’欧阳姐妹的事。”

  关山月道:“甘凤英没告诉我。”

  郭怀道:“这就是我要告诉兄弟的。”

  关山月道:“哥哥请说。”

  郭怀道:“初到‘北京’时,我得找个安身立足的地方,我到‘天桥’‘群义镖局’谋职,这也是有心帮她姐妹的忙,姐妹俩一个叫‘霜’,一个叫‘雪’,雪比霜热,霜比雪冷,其实是做姐姐的承担的太多,心事太多,几经周折,好不容易才进了镖局,姐妹俩对我不错,我也帮了她姐妹的忙,几几乎成了一家人……”

  关山月道:“哥哥离开了‘北京’,这姐妹俩……”

  郭怀道:“也离开‘北京’了。”

  关山月道:“如今姐妹俩在……哥哥可知道姬妹俩上那里去了?”

  郭怀道:“知道,她姐妹俩跟着我上‘南海’来了。”

  这是逗人!

  关山月笑了,两人间的气氛颐时为之轻松,其实,郭怀的目的也就在此,关山月知道:“谢谢哥哥。”

  郭怀道:“兄弟,别心里老挂着事,脸上看不见笑,这样不好,这样也不一样,咱们肩负的不是别的事,是匡复大业,除了天时、地利之外,更要人和。”

  关山月懂,道:“那我就敬遵哥哥令谕,哥哥只是把她姐妹俩带来‘南海’吗?”

  他也说起轻松的来了。

  郭怀淡然道:“本来我只是把她姐妹当一家人……”

  关山月道:“恐怕她姐妹意不在一家人,不会满意。”

  郭怀目光一凝:“兄弟,哥哥好心没好报。”

  关山月笑了:“我也是敬遵哥哥令谕,咱们兄弟间该有轻松时候。”

  郭怀笑了笑道:“她姐妹视我如主,敬我如神,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从没有显露过,倒是两位老人家……”

  住口不言。

  关山月间:“两位老人家怎么样?”

  郭怀道:“两位老人家十分喜爱姐妹俩,而且经常训示我……”

  又住口不言。

  关山月又问:“两位老人家经常训示哥哥什么?”

  郭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关山月道:“两位老人家训示得好,哥哥能不听两位老人家的?”

  郭怀道:“我怎么能不听?又怎么敢不听!只是……”

  再次住口不音。

  关山月凝目三问:“只是什么?只是因为哥哥心里有别个?”

  郭怀神情一震:“兄弟……”

  关山月道:“那位绝代奇女子胡凤栖!”

  郭怀神情再震,道:“甘凤英……”

  关山月道:“甘凤英没有告诉我那么多,她也未必知道。”

  还真是!

  郭怀道:“那是……”

  关山月道:“是我见哥哥该提那位胡姑娘而不提。”

  这是不是就有心病?

  郭怀已经恢复了平静:“倒不是我不提……”

  关山月道:“恐怕不是因为那一剑,哥哥怨她至今。”

  郭怀道:“而是因为她已是‘玉贝勒’夫人了,没有必要提,至于那一剑……”

  关山月道:“如何?”

  郭怀道:“我并不怨她……”

  关山月道:“是么?”

  郭怀道:“我夜闯大内,她护主心切,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关山月道:“她护主心切,她是满人?”

  郭怀道:“她是汉人。”

  关山月道:“汉族世胄,先朝遗民,她护谁的主?”

  郭怀道:“兄弟,胡凤栖她不同于一般……”

  关山月道:“她怎么不同于一般,又凭什么不同于一般?”

  郭怀道:“兄弟,是我没有让她知道我,对她隐藏得太多,因为我不能让她知道我,不能对她有任何表示,必须隐藏。”

  关山月沉默了一下,道:“哥哥,够了,从你说的这些话里,我已经听出你对她的心了,哥哥,她已经是玉贝勒夫人了,她已经嫁入簪缨豪门,贵为夫人,享人间之极荣华,极富贵了。”

  郭怀道:“兄弟,胡凤栖不是这种人,为的也不是这。”

  关山月道:“可是,她总已经嫁作他人妇,是‘玉贝勒’夫人了!”

  郭怀脸色忽一整,倏地长身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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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海威帮主
 
  关山月跟着站起:“走?”

  郭怀道:“咱们弟兄见了面了,相聚没多久,话也没多说,总不能就这么分手了吧?”

  关山月道:“哥哥是说……”

  郭怀道:“总该上我那儿盘桓两天,认识认识咱们自己人,也让咱们自已人认识认识你。”

  关山月有点犹豫,没说话。

  郭怀道:“怎么?兄弟急着走?”

  关山月道:“那倒不是,十年都等了,不急在这一、两天。”

  郭怀道:“那是生份?见外?”

  关山月道:“哥哥说笑了。”

  郭怀道:“总不至于怕让谁看见,再来一回出首告密,让满虏把你当成叛逆一夥吧?”

  关山月道:“咱俩是同门师兄弟,我本就是叛逆一夥,我艺出师父他第人家,连义父都是叛逆,也根本就是个叛逆,真说起来,我比哥哥你更是个叛逆。”

  郭怀笑了,道:“这不结了么?那你还有什么理由?”

  关山月道:“我是怕一旦见了霜、雪两位,我会忍不住为她两位说话。”

  郭怀的笑容忽然一凝,但旋即又笑了,淡淡地笑:“兄弟,我保证,你见过她姐妹之后,不会为她姐妹说话!”

  关山月有点诧异:“怎么说?我见过她两位之后,不会为她两位说话?”

  郭怀道:“不错。”

  关山月道:“哥哥还保证,为什么?”

  郭怀道:“兄弟去见过她姐妹之后就知道了。”

  关山月还真有点好奇,也不相信郭怀的说法,除非欧阳霜、欧阳雪姐妹俩自己不愿意。

  像郭怀这样儿的夫婿,打着灯笼天底下找不到第二个,世间的女儿家那一个会不愿意?依照郭怀的叙述,欧阳霜、欧阳雪姐妹也不可能不愿意,再说“北京”虽不能待了,天下之大,那里不能去?要是不愿意,何必非跟郭怀这个叛逆上“南海”来?

  关山月本来也没有不愿意上郭怀那儿去,也想认识认识那些位巾帼奇英须眉英豪,如今更多了份好奇,没再说什么,跟郭怀走了。

  郭怀一顶大帽,一袭白衣,俊逸挺拔,潇洒飘逸,关山月一身灰衣,身材颀长,英武沉稳,两个人这样的身材,这样的人品,并肩同行,恐怕不招惹目光也难,好在郭怀带路专走僻静处,加以两人都有高绝修为高绝身法,所以,即便是练家子里的好手有所见,看见的也只是两缕轻烟,知道是高手经过,却看不见人。

  不到盏茶工夫,郭怀带着关山月到了一处海边,这里不是人家,不是码头,也不见沙滩,有的只是奇形怪状的一大片礁石。

  这一片礁石相当高大,一座座挺立如山峰,连绵数下丈,像是一段陡峭山峦,礁石乌黑,浪花雪白,浪打礁石,浪花一如飞雪,而且哗哗作响。

  既到这儿来,像是要出海。

  郭怀的住处,应该是在海上。

  出海就得坐船,只是,怎么不见有船?

  郭怀带关山月登上那片礁石,道:“兄弟,小心,有些礁石滑,有些礁石锋利如刀。”

  关山月道:“谢谢哥哥,我晓得。”

  郭怀没再说话,其实,用不着,以两人的修为,怕什么礁石滑,又怕什么礁石锋利如刀?

  郭怀带着关山月到了这片礁石正中央一座没有尖锋突起,而有点圆顶的礁石上。

  从这座圆顶礁石上下望,下面竟有两、三丈方圆的一泓海水,这泓海水由礁石圈成,一条弯曲水道外通,水道的宽笮近丈,浪打不进来,阵阵的海浪顶多造成海水一阵阵起落,简直就是个在然的避风阻浪小海港,这个小海港只能停一条船,也只能容一条船进出,而如今,这个礁石围成的小海港里正停着一条船,正随着海水起落。

  这条船,关山月不陌生,正是“海威帮”的小船,也就是他拜别师父离开那座孤岛时,划的那座小船。

  怪不得看不见船,原来船在这里!

  不是藏船人,不是自己人,不上礁石来到这里,谁会知道?谁又会想得到?

  不是藏船人,不是自己人,礁石滑,也锋利如刀,谁又会上这片礁石?更不会走到这里来!

  只听郭怀道:“兄弟,跟我下去!”

  下去?怎么下去?四圆礁石不止奇陡如削,根本就是处处直立,再加上滑不溜手,虽然没多高,要下去却只有一个办法,跳下去!

  话落,郭怀还真是飘身跃下了,落在了那条小船上,没听见声响,也没看见船动。

  当然,郭怀何等样修为?

  郭怀落在了小船上,往船尾站,仰脸上望:“兄弟,可以下来了。”关山月飘身跃下,同样,船不响不动。

  郭怀又说了话:“兄弟请坐下,我要划出去了。”

  堂堂的“海威帮”主,“少皇爷”,居然自己操舟。

  关山月道:“哥哥请过来坐,我来划船吧!”

  郭怀道:“听帮起那些人说了,兄弟能操舟,也相当不错,可是在这儿,要早出去,兄弟还不行,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船撞破,还是我来吧!”

  关山月看看海水的起落,水道的宽窄及弯曲,他还真没把握,自知不行,没再争,道:“那就偏劳哥哥了。”

  当即坐下。

  郭怀也坐下了,抄起双桨划动了小船,到底是“海威帮”的帮主,操起舟来可比关山月高明得太多了,尽管海水阵阵起落,尽管水道的宽窄只能容一条船进出,郭怀不过动了两次桨就把船划了出去,不要说碰撞礁石了,连蹭也没蹭一下。

  关山月看得暗暗佩服,可是他没说出口。

  郭怀却道:“兄弟,没什么,南船北马,都是情势使然,熟能生巧而已,只要你耗在我这儿住些时候,包管你比我强!”

  他居然知道关山月心里想的。

  关山月道:“哥哥这是抬举我,那可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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