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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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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也真是这个理。

  主人道:“你还真是个生意人。”

  关山月道:“生意人,只好在商言商。”

  主人道:“这么说,你是不愿意……”

  关山月道:“不是不愿意,而是我认为脱离江湖,投效朝廷,跟我怀里这份名单,是两回事。”

  主人道:“你只是不愿献出那份名单?”

  关山月道:“不错。”

  主人道:“可以说你脱离江湖,投效朝廷,跟你怀里那份名单是两回事。但是,你若献出那份名单,是显示你的诚意与忠心,也是你所立的头一功,而且是大功不是?”

  关山月知道眼前这个主人不是等闲之辈,同样的,眼前也知道关山月是个不好斗的扎手人物,否则他不会拉关山月脱离江湖,投效朝廷,也早就动手强取豪夺了,哪还会费这么多口舌?

  关山月道:“我不必显示我的诚意与忠心,是主人拉我脱离江湖,投效朝廷,不是我自己要脱离江湖,投效朝廷,至于头一功,还是大功,若与万两黄金比,我宁可要后者。”

  主人道:“我出不起这个价,买卖不成,你哪里来的万两黄金?”

  关山月道:“我认为这份名单,主人想要,急着要,志在必得,一定会筹出这个价来,即便真买卖不成,我拿到他省去卖,一样可得黄金万两。”

  主人道:“你经由我脱离江湖,投效朝廷,名单却卖与他省,合适么?”

  关山月道:“脱离江湖容易,投效朝廷的途径也不只经由主人这一条,名单拿到他省去买,我自可以从他省脱离江湖,投效朝廷。”

  主人的脸色变了一变:“你没有说错,这份名单我是想要,急着要,志在必得,既然你说什么都不愿献出,那是逼我强取豪夺了。”

  话落,他突又跨步欺进出手。

  显然,他这是突袭,想出其不意,想一击奏功,所以他不但出手快,而且出手准、狠。

  关山月也出了手,他既然已经知道眼前这个主人是何许人,出手自也全力施为。

  互换了五招之后,关山月一掌拍中了主人的右胸,主人踉跄倒退,砰然一声跌坐在椅子上,椅子够结实,没松散,没断毁,只是他脸色苍白,一时没能站起来。

  那瘦高中年人跟“黑白双煞”脸色也都变了,而且要动。

  关山月适时说了话:“三位还能动么?”

  瘦高中年人跟“黑白双煞”都没有动。

  人影闪动,疾风一阵阵,一连扑进来四、五个下人打扮的中年人,显然是被主人跌坐在椅子上那一声所惊动。

  本来嘛!主人是这么个人物,这么个角色,他的人当然不止瘦高中年人跟“黑白双煞”三个。

  进来这四、五个,看身手都是一流,应该是平时以下人为掩饰,一旦行动就都是好手。

  那四、五个扑进来,一见眼前情景,自也脸上变色,要动。

  关山月又说了话:“看清楚了,能动么?”

  那四、五个以为关山月是以主人为胁,事实上关山月也真是离主人较近,一时还真没敢动。

  关山月又道:“看看这三位,你等自以为比这三位如何?这三位都没有动,你等能动么?”

  那四、五个都是不错的好手,也都是明眼人,这一看就看出来了,瘦高中年人跟“黑白双煞”,不是因为关山月以主人为胁不敢动,而是根本就不能动了,这么一来,那四、五个就更不敢动了。

  关山月又说了话:“眼前事,是我跟主人之间的事,跟各位无关,各位可以出去,看了瘦高中年人跟“黑白双煞”一眼,接道:“三位也一样。”

  没人动。

  似乎都不愿出去。

  是么?

  关山月又道:“你三位已经不能再为主人做什么了,就是不出去,主人恐怕也不会要三位了!你几位也一样,既然人进来了而下动手,以为主人会不怪你几位?不妨实告诸位,‘江西’各地方官不甘受监视,受勒索,合起来雇我找上门来,这个秘密设置,从今天起不会再有了,诸位各为自己打算吧!”

  瘦高中年人说了话:“你……”

  关山月道:“信不信就任由诸位了。”

  瘦高中年人没再说话,头一个走了。

  “黑白双煞”跟着走了。

  这三个一定,那四、五个还能不走?当然也走了,转眼间都走了。

  主人的脸色更见苍白,道:“你不是江湖生意人?”

  关山月道:“不是。”

  主人道:“你真是‘江西’各地方官……”

  关山月道:“也不是。”

  主人道:“你刚才说……”

  关山月道:“那是给那些人听的,为的是让那些人以为我是。”

  主人道:“那么你是……”

  关山月道:“江湖报仇人。”

  主人道:“江湖报仇人?你是来……”

  关山月道:“当然是来报仇的。”

  主人道:“你是来报仇的?我跟你有仇?”

  关山月道:“不错。”

  主人道:“我跟你有什么报?”

  关山月道:“血海深仇!”

  主人道:“血海深仇?你是……”

  关山月道:“我姓关,这是不是能提醒你?”

  主人道:“你姓关,我不记得有姓关的……”

  关山月道:“我再提醒你一句,十年前,冬大雪,‘辽东’‘千山’下……”

  主人脸色一变:“十年前,冬大雪,‘辽东’‘千山’下,你是……”

  关山月道:“你已经知道了,我姓关。”

  主人道:“不对,姓关的只有一个女儿,落在了我等手里,让我等带走了……”

  关山月道:“不对,关老人家只有一个义子,如今就站在你眼前,落进你等手里,让你等带走的,是邻家的女儿。”

  主人道:“可是她说她是……”

  关山月脸上闪过抽搐,道:“那是为救我这个关老人家的义子,免得你等等我回来,斩草除根。”

  主人道:“你真是……”

  关山月道:“错不了的,已经有两个伏诛了,你是第三个。”

  主人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等任务机密,当时又没有……”

  关山月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抬头三尺有神明,人可欺,天不可欺。”

  主人道:“我等相互之间都不知道姓名、来处,事成之后四散,也各不知去处。你又怎么能找到我?”

  关山月道:“你告诉我的!”

  主人道:“我告诉你的?”

  关山月道:“我只是来找那雇人劫掳董公子之人的,是你告诉我,十年前你曾往‘辽东’‘千山’下出过极机密任务。”

  主人道:“你是说刚才……”

  关山月道:“不错,那不是你告诉我的么?”

  主人道:“你弄错了,我说的跟你所想的,不是一回事。”

  关山月道:“来不及了,你已经承认了。”

  主人道:“我……”

  关山月道:“难道不是?‘姓关的只有一个女儿,落在了我等手里,让我等带走了,’这话是谁说的?”

  主人脸色大变,既惊又急:“该死,我跟你提什么当年事……”

  看来他很后悔。

  关山月道:“问你自己,我认为这是鬼使神差,你报应当头。”

  主人道:“鬼使神差,报应当头!”

  关山月道:“难道不是?”

  主人没说话,要站起来。

  看得出来,他是暗提一口气,想猛然站起,出手突袭。

  关山月已到了他面前,伸手按在了他肩上,他硬是没能站起来。

  关山月道:“不用费事了,你已经没有出手之力了。”

  主人苍白的脸显得通红,就是动不了分毫。

  关山月道:“你此刻该答我话了,十年前‘辽东’‘千山’下的任务,极为机密,你等行事自是小心谨慎,怎么会遭当地宫府盘查?”

  主人泄了气,收了劲,胀红的脸又是一片苍白,道:“如今告诉您也无妨了,就是因为我等几个那么样的大男人,带着一个不一样的乡下了头,招人动疑。”

  关山月道:“那位姑娘让谁带走了?”

  主人道:“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知道他的姓名,去处。”

  关山月道:“不是你么?”

  主人忙道:“不是我。”

  关山月道:“你可知道,你的说法跟已经伏诛的前两个的说法不一样?”

  主人忙道:“那两个是怎么说的?”

  关山月道:“头一个说,事了,他就先走了,不知道是谁带走了那位姑娘。”

  主人没说话。

  关山月道:“第二个说,事了后听有人说了句:‘老的已经没了,小的交给我了,’几个人就都走了,散了。”

  主人说了话:“他俩是这么说的?”

  关山月道:“不错。”

  主人道:“你信谁的?”

  关山月道:“他俩的说法都可信。”

  主人道:“你信他俩不信我?”

  关山月道:“你等的任务极机密,既不是来自一处,彼此也互不相识,事一了,自然是立即四散走人。”

  主人道:“我的说法……”

  关山月道:“几个人还怎么会带个姑娘走在一处,遭当地宫府盘查?”

  主人没说话,是说不出话来了,没话说了。

  关山月道:“你就再说一说,为什么雇人劫掳县尊的公子吧!”

  主人说了话:“确是因为姓董的当年在‘千山’下那个小县份时盘查我……”

  关山月道:“还这么说?”

  主人道:“真的,只不过当时只我一个人,他见我可疑,拦下盘查,而不是见我几个带个姑娘可疑。”

  关山月道:“即便你说的是实情,盘查你的是差役,你怎么能记恨董县尊?”

  主人道:“是姓董的自己带着几名差役,他经常自己带着人巡视治下各处……”

  关山月道:“真是位好官。”

  主人道:“他拦下我,盘查我也就罢了!他居然把我带回县衙,整整押了我一夜,没能搜出什么,也没能问出什么,这才放人,而我只能吃哑巴亏。”

  关山月道:“既是因此结仇,因此记恨,你为什么早不报复,而一直等到十年后的今天?”

  主人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一直到今天才有机会。”

  关山月道:“十年前你等奉到密令的时候,可曾要你到某处找‘胡子’报到?”

  主人道:“不错,密令是这么说的,你怎么知道?前两个告诉你的?”

  关山月未答又问:“胡子是怎么样一个人?”

  主人道:“身材高大,一脸的络腮胡,说话像打闷雷。”

  关山月道:“那两个之中,一个说当时事了之后,听见有人说了一句‘老的没了,小的交给我了’,你听见了么?”

  主人道:“我听见了,是有人说了这么一句。”

  关山月道:“知道是谁么?”

  主人道:“不知道,我看也没看是谁就走了,因为有人已经走了,我巴不得快走,快离开那个地方。”

  关山月道:“会是胡子么?”

  主人没说话。

  关山月道:“想一想,你说胡子说话像打闷雷,话声不难分辨。”

  主人猛点头:“不错,是胡子,就是他的话声。”

  终于知道是那几个里的哪一个带走了虎妞,关山月为之一阵激动,他又吸一口气,让自己稍微平静,然后才道:“你等几人分别来自当年的‘平西王府’,‘平南王府’、‘靖南王府’,前两个分别来自‘平西王府’、‘平南王府’,你呢?”

  主人两眼睁大:“你怎么知道?”

  关山月道:“无关紧要,答我问话。”

  主人道:“靖南王府。”

  关山月道:“‘靖南王府’出了两个人,一个史后,一个刘全忠,你是哪一个?”

  主人两眼瞪圆了,惊声道:“你……”

  关山月道:“答我问话!”

  主人道:“史后。”

  关山月道:“‘三藩’削后,各王府的人都已散去,尤其那几个,躲得更远,为什么你还如此亲近京城,受到重用,派驻一省,肩负如此重责大任?”

  主人道:“我不知道……”

  关山月道:“是么?你要知道,我一直没对你动手相逼,不是我下不了手,是你还算肯说。”

  王人沉默了一下:“是我一听说朝廷有意撤‘三藩’,就说动了王府护卫,听命朝廷,使得王爷不能抗旨……”

  关山月道:“又一次的卖身投靠,你是两次卖身投靠。”

  主人道:“我……”

  关山月道:“反正今天鬼使神差,你报应当头,就不必计较卖身投靠多一次,少一次了。”

  工人道:“难道你真敢杀官?”

  关山月道:“你的人已经都听见了,是‘江西’各地方官受不了你监视、勒索……”

  主人道:“你是给‘江西’各地方官招大灾惹大祸。”

  关山月道:“没做的事,‘江西’各地方官自会否认,众口一声;你认为朝廷信‘江西’各地方官,还是信你的人?查无实据,自然也就认为是‘江西’叛逆所为;既是叛逆,也就不在乎多这一条罪了。”

  主人道:“可是我的人都知道你姓关了。”

  这倒是。

  关山月道:“普天之下有多少姓关的?再说,你人在,有人替你效力卖命,一旦你人没有了,有谁还会对你忠心,管你的事?”

  说得也是。

  主人没说话,又想往起挣,却仍是没能动分毫。

  他是知道没办法让关山月不杀他,保命不成,他还有一线希望,临死挣扎,作困兽之斗,无奈,还是站不起来。

  关山月又说了话:“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你让我知道是谁带走了那位姑娘,为此,我愿意给你机会,只这一回,望你好好把握。”

  他收回了按在主人肩上的手。

  主人没往起站,就在关山月收回按在他肩上那只手的问时,他坐姿不变,倏抬双掌,猛然外翻,击向关山月的左右两肋。

  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最后的保命机会,没有第二回了;能不能保住性命,是死是活,全在这一击了!

  在这种情彤下,自是提足了内力,凝足了真气,全力施为,以这么样一个内外双修的高手,全力施为,做生死一搏,其威力可想而知。

  他有几成把握,因为关山月站得近,就在他跟前,关山月也绝想不到他会不站起来出手。

  但是,关山月应变之快,他也没想到。

  关山月也出双掌,却不是与他对掌,而是以双腕将他的双掌分别格向左右两旁,当他双掌足可裂石开碑的威掹掌力,击向左右两旁的时候,他知道要糟,奈何已来不及沉腕变招,关山月的一根手指已点在他心口。

  主人眼一闭,身一仰,两手下垂,不动了。

  也就在这时候,灯灭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关山月要出“九江城”,打算连夜赶回“鄱阳县”姜家去。

  他刚到城郊,一个话声划破寂静夜色传了过来:“尊驾请留一步。”

  这话声听来耳熟。

  关山月停住,他眼前夜色里,一条人影闪现,正是那三个年轻要饭的里最年长的那一个,他道:“小兄弟。”

  最年长的年轻要饭的道:“耽误尊驾离去,还请见谅。”

  关山月道:“好说,小兄弟有什么事么?”

  最年长的年轻要饭的道:“敝分舵主想见见尊驾,特命我来先客。”

  关山月道:“小兄弟怎么知道在这里拦我?”

  最年长的年轻要饭的道:“不敢瞒尊驾,自尊驾前往与‘黑白双煞’相见,敝分舵即派弟子轮流跟踪,为的是必要时好略尽棉薄。”

  关山月道:“这么说,自我与‘黑白双煞’会面到如今,一举一动都在贵分舵耳目之中。”

  最年长的年轻要饭的道:“尊驾往见‘黑白双煞’之上那人,敝分舵弟子知彼处禁卫森严,恐败露,不敢近;唯见‘黑白双煞’等人带伤相继离去,已知内里情形八分。”

  关山月道:“不管怎么说,谢谢贵分舵!贵分舵主现在何处?”

  最年长的年轻要饭的道:“就在附近。”

  关山月道:“有劳小兄弟转奉,我请与贵分舵主相见。”

  关山月谦虚、客气,是他请与分舵主相见,而不是请分舵主来相见。

  最年长的年轻要饭的撮口发出一声哨音。

  一条人影掠到,落在最年长的年轻要饭的身边,是个中年花子,中等身材,两眼炯炯有神。

  最年长的年轻要饭的欠身:“禀分舵主,这位就是。”

  中年花子抱拳:“‘丐帮’,‘江西分舵’韩英见过尊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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