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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已做了决定。”白宴缓缓逼近,眼神依然纯净如初。“你为了令我脱身,才离开归镜;为与我相守,才转生人间。连你转生的地方也选择在离我不远的灵墟村,这一切难道不是你的决定?”
般若惊愣。这就是归镜碎裂的原因?
啪,啪。几声清脆的掌声突兀地响起。
“精彩,精彩。”盘蒙神君笑眯眯地出现在门口。“没想到魔神巧言令色挖墙角的功夫也好得令人叹为观止。”
白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彼此彼此。神君趁归镜托世忘却前尘的机会将她带走,手段更加高明。”
两人对视,气场相当。
“既已转生,自当前缘尽弃。如今再无归镜之灵,只有本君的徒弟般若。”
盘蒙瞟了般若一眼。“徒儿,为师说得可对?”
“无月,难道你真对前世全无感觉?”白宴也转向她。
两人的视线凝注在般若身上,一道锐利一道温柔。
般若沉吟片刻。
“无月已死在鸦光手中,如今活下来的,是盘蒙神君的弟子般若。没有神君,便没有今日的般若。”她从容应对,神采熠熠,这席话在盘蒙与白宴的眼中却是全然不同的感受。
白宴默然而去。
盘蒙乐颠颠地走来。“真不愧是为师的宝贝徒弟。”
般若却神情冷淡。“魔神所言是真?我是归镜镜灵转世,师父早就知道了罢?”
盘蒙讪笑。
“这也是师父当初救下我的原因?”
盘蒙继续讪笑。“这个——”
“为何师父隐瞒至今?”
盘蒙终于收起讪笑,一脸无辜。“为师暗示过你,可惜你没明白。”
“什么时候?”
“可还记得为师曾在团扇上画了徒儿的肖像?”
般若思索片刻,模糊地记了起来。那团扇上的画像风情娇媚,当时令她十分羞恼。
“那又如何?”
“那肖像手中所执何物?”
“不就是一面镜——”般若忽醒悟。“这算暗示?!那种情况下,谁会注意那面镜子?”
就算注意了,也不会往归镜的方向想吧?
“是徒儿没领会为师的暗示,可不能怪为师隐瞒。”盘蒙理直气壮。
般若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决定再不自讨没趣与他理论。盘蒙却眯了眼,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话说徒儿你为何不在云上宫等候为师?”
般若忆及缘由,心中一乱。
盘蒙神情一冷。“为何你和穹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般若哑然,怒道:“师父怀疑我与穹合相约?”
盘蒙定定看她。
“随你怎么想。”她冷哼一声,转身便走。盘蒙一把将她拦住。
“你这丫头,脾气见长。”他叹了口气。“为师只是担忧你受了穹合的哄骗。那小子哄女人的功夫一流,当年娥凰不也是这么上了他的贼船?”
般若心中更郁,闷声道:“魔神既有娥凰神女相伴,又怎会将他人放于眼中?师父多虑了。”
盘蒙正色。“论姿容,你与娥凰的确是云泥之别。不过你是他的天生克星归镜转世,他自然要想办法将你拉拢过去。”
云泥之别?!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刺耳……
般若忍无可忍,愤愤之语冲口而出。
“多谢师父提醒!徒儿尚有自知之明!”
她试图挣开盘蒙的手,失败。
“生气了?”盘蒙却笑意暧昧,靠近她的耳尖。“实话总不讨人喜欢。”
般若却渐渐沉静下来,面容苍白。
“徒儿虽不才,却心如明镜。”她语气轻缓,却字句都敲打在盘蒙心口。“诚然魔神的目的不纯,师父您又是何种打算?您当初救下徒儿,如今待我宽容,不也是因为我的来历?”
她越说,心口越凉。
这十年相伴,那些有意无意,早已超出师徒界限的亲密默契,对他而言究竟算什么?
她本以为他只是神性使然不解人间男女之情,如今这认知却接连受到冲击。先是与娥凰的二人约会,后是白宴揭开她前世真相……怎么想,也觉得不妙。
“师父爱说实话。”她抬眸,执着望他。“那就告诉徒儿,在你心中,徒儿是何意义?”
是归镜镜灵,是弟子,还是……
盘蒙白璧无瑕的脸庞上头一回出现了犹疑茫然的神情。
许久之后,他松开手,稍退一步。
虽然隐藏了神印,虽然一贯行事荒唐不经,他骨子里来自神族的高贵气息却从未消失。没有了表面上那慵懒不羁的遮掩,反而令人生出更多的敬畏。
她几乎忘了,冷淡疏离地接受众神仰视,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
“随为师来。”
下一刻,两人已身在苍茫大海之上。海水厚重,翻出灰白色的泡沫,深不可测。水面上有雾,光华内蕴,隐而不发。
盘蒙恢复了半人半蛇的模样,银色长尾浸在海水之中,仪态从容。
“这是我生长的地方,须弥之海。”
般若环顾四周,心中惊诧。她从未想过盘蒙竟然生长在这样的地方。
孤寂,苍凉。
“这里原本不是这样。”盘蒙看出她心中所想。“千年之前,离镜之灵修成魔神离开,我只能以归镜将之封印。失去归镜离镜之后的须弥海便成了这副模样。”
原来这里也是归镜离镜的故里。
“我是娲皇人王后裔。”盘蒙垂眸,手指拂过海水,带出一段细浪。“娲皇与人王寂灭后,包含他们强大的生之力与灭之力的归离二镜应运而生。守护归离二镜的力量,是我与生俱来的职责。”
般若震惊地望向他。难怪他有这样奇特的原身和在天界高高在上的地位……
千年前他一时疏忽,令离镜修成魔神脱离须弥之海,成为魔界之主,与天界对峙,令五界卷入战火。盘蒙无法,只得取出归镜尽力将他封印。
谁知归镜与离镜本为一脉同生,天长日久下亦修出镜灵。镜灵不忍同伴受困千年,竟选择碎裂原身,托世于人间。
“魔神身怀灭力,天性好战,此番重出,势必再令五界不安。花妖族的下场你已亲眼目睹。”盘蒙注视着她。“接下来的变故只会愈演愈烈。我于十年前算得你托生之处,刻意在你危机时出现相救,一切都是为了即将到来的魔神之乱。我需要借助你的力量,令他再不能脱身为祸五界。”
“如何借助?”般若的声音飘渺,仿佛话一出口便被风吹散。
“归镜碎裂成数十块,受神器吸引,附着其上。唯有归镜之灵,才能将它们集齐。”
般若睁大眼。
“那些神器……”
“不错。我让你收集那些神器,只是为了归镜碎片。待碎片集齐,我便能重铸归镜。”
原来如此。
般若的眼前一片模糊,心智却出奇地清明。
“所以师父你想方设法留下我,是为了重铸归镜?”
盘蒙沉默了一会儿。
“我需要你留在我身边。”
“为了归镜?”
“为了什么,有那么重要么?”盘蒙微微皱眉,眸底深沉。“一定要分得那么清楚?”
“抱歉。”般若的微笑映衬着苍白的脸色,却是触目惊心。“我做人向来清楚分明,绝不糊涂。”
盘蒙叹息了一声,目露无奈。
般若觉得自己已经听到了答案。
”师父不必担忧,“她终于笑不出来。”不管为了什么,我都会助你集齐神器。”
“徒儿……”
“般若一诺千金,从不食言。”她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多谢师父实言相告。”
她转身,绝尘而去。
盘蒙伸出手想要挽留,却停在半空。他很混乱,有些从未有过的情绪在胸口横行。
这感觉究竟是……
他没有做错,为了自己的使命,不择手段也要重铸归镜……他哪里有错?
为什么还有这样难过的感觉,像是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26二六章 凤王后
凤王大婚,云上宫欢庆三月,一百零八支天禧神乐终日不绝,九十九道异色云霞萦绕不散,正是天界羽族人人神往的无边盛景。然而云上宫的王大婚三日后便已不在宫中,只留新王后独守空房形只影单,宫内人尽皆知。
白鹤神女出身不算高贵,又不得凤王欢心,宫人势利,自然也多了几分轻慢。尤其是凤王之前收在宫中的妃妾们,更是将妒意化作冷嘲热讽,明里暗里地给这位新王后难堪。
“什么东西!”
王后的清音殿内,身材高挑的紫衣少女拍案而起,眉间戾气一闪而过,正是白鹤神女鹤昔的表妹,雁族的二公主。
鹤昔在自己的殿中招待闺中密友安荷王后和表妹雁二公主,筵席却久候不至。使女催促几次,宫中食司才呈上饭菜,竟只是些再普通不过的菜色。素来冷静的安荷自然不言语,雁二公主却忍不住发了怒。
“表姐,你好歹是羽族王后,就由着他们这般轻视?”雁二公主咬牙切齿。
“雁儿。”鹤昔言语轻柔,神情中竟无丝毫不快。“不必在意。”
雁二公主却更为她不平。
“不行,本公主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她说着便要纵身而出。
“二公主。”安荷突然开口。“你若贸然行事,恐怕会令阿昔今后为难。”
雁二公主身形一滞,眼珠子一转已明白过来。雁族公主在凤王宫内有何分量?她若插手,不过是贻笑大方,为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们多添谈资罢了。
“难不成就这么忍气吞声?”
“放心。”安荷微微一笑。“想必阿昔心中早有计量。忍一时之痛,换一世海阔天空,何乐而不为?”
“安荷知我。”
鹤昔与安荷相视而笑。
雁二公主看得气闷。“你们说的什么,本公主一个字也不明白。这席本公主吃不下,表姐,下回再来探你。”
说罢,竟当真就这么离开了。
鹤昔无奈。“安荷,这孩子不知礼数,请你不要介意。”
“我怎会与她计较。”安荷眉心微皱,神情略现忧虑。“只是阿昔,这真是你想要的生活么?”
“难道你也为我担忧?”鹤昔轻笑。“这宫中暗涌,对我来说还算不得什么。”
“我担忧的不是宫内争斗。而是——”安荷略一犹疑。“凤王殿下。”
鹤昔手中握着酒杯,垂首不语。
“貌合神离,夫妻异心的滋味并不好受。”安荷叹息。这何尝不是她的切身之痛?“我不忍阿昔步我后尘。”
鹤昔挑眉,双眸如染冰霜,秀美的脸庞上生出一种坚毅的神态。
“安荷还记得,我是如何被赐婚给宣梧殿下的么?”
安荷目光一凝。
她怎会忘记。凤王风流之名传遍五界,沾染的□数不胜数,白鹤族的女儿鹤昔只不过是其中毫不起眼的一桩。
且不论容貌修为,单就出身,区区白鹤怎么配得上羽族之王凤凰?更不必说凤王自由自在惯了,根本没有娶个王后回家放着的意思。
如此形势,大多数仙子只好望而却步,暗自神伤。顶多有大胆些的用尽手段,也不过是博了个妃妾之位。然而鹤昔不同,她不仅要嫁给凤王,更要堂堂正正风风光光地嫁。她的目光一开始就放在了王后的位置上。
草灰蛇迹,伏线千里。
一个擒得如意郎君的局,她用了数百年光景苦心经营,最终被天帝封作神女,赐婚凤王。其中辛酸苦楚不提,有好几次险些就丢了性命。她聪明绝顶,又意志坚韧,还能豁得出命,有什么做不到?
“我鹤族千百年来在羽族地位低下,受尽屈辱。如今我贵为王后,终于令全族扬眉吐气,从此再不受欺。不得夫君宠爱又算得了什么?左不过我再花几百年,来赢得夫君的心。”鹤昔说得轻描淡写。“时间和手段,我一样都不缺。”
安荷神情震动,望着这位至交好友,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若自己有她一半的城府心计,也不至于成婚数年依然与鬼王形同陌路,明知道他心中另有其人却也无计可施。鹤昔也曾对她指点,教她如何获得鬼王好感,她却始终未曾行事。
鹤昔何等人物,立刻便明白她所想。“安荷,若你早些按我说的做,便不至于如此烦恼。”
“王上生性淳厚,对他做伪实在于心有愧。”安荷脸上出现少有的为难。“再说算计来的恩爱,总让人觉得不妥当。”
“你太天真了。”鹤昔的语气骤然变冷。“算计来的又如何?成王败寇,万事只看结果,不论过程。”
安荷知道自己的话引起了她的不快,也不欲与她争执,只是不语。
两人沉默片刻,鹤昔忽又柔声道:“你可还记得宣梧殿下的那个命定伴侣?”
安荷一怔。
当初她使用轮回盘推算人间众生百事,却无意间发现一个人间女子的命格十分特殊。不仅有着尊贵无比的王后命,更有仙缘。她只当这是桩奇事与鹤昔谈起,却引起鹤昔的注意。
当两人发现这女子竟与凤王宣梧有所纠葛时,便都怀疑她便是宣梧的命定王后。然而鹤昔当时已谋算数百年接近成功,突遇变数竟也没有丝毫慌张,只是脸色一白,回了天界。
再后来……这女子忽然没了踪迹。
直到般若与宣梧来到鬼界,请求鬼王使用轮回盘找到吕芳儿的下落,她才又想到当年这回事。
鹤昔一定是做了些什么……她心如明镜,却也不想多生事端。
鹤昔脸上的神情很复杂。为了嫁给宣梧成为羽族王后,她的确也算不择手段。这数百年来她做过违背良心的事不在少数,却唯有这一件,每每想起,总如鲠在喉不得安宁。
“大婚那日,我在凤王宫又见到了她。”她缓缓地舒出一口气。“只不过如今,她已成魔。”
安荷大惊。“那日闯入后殿的魔竟然就是吕芳儿?难怪轮回盘也找不到她的下落,原来竟是成了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落到今天这地步,全是拜我所赐。”鹤昔抿唇。“是我想办法令宣梧殿下大醉,错过归期。又用了些小计谋,使得她被赶出家门,走投无路之下堕入魔道。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女,再也不可能成为云上宫的女主人。什么命定?我只信自己的手段。若非如此,如今的凤王后哪里轮得上我?!”
安荷早已愣住。鹤昔面容上狰狞一现而过,令她心凉。
“鹤昔,这样做太过狠毒,恐怕于修为无益。”她勉强定下神,颇感伤悲。“何必要做这王后!想当初你我在鹤族帛山,朝寻白露,夜探流萤,闲时看花赏泉,不比如今快活许多?”
鹤昔思及往事,亦是双眸带雾。“若可选择良善,谁愿双手染血?鹤族前途系于我身,更不用说我对宣梧殿下之心正如你对鬼王,已成执念,不死不休。”
她俩双双相望,齐齐叹息。
安荷还想说话,却见鹤昔神情哀伤,不由得心中一软。她想到当初在帛山,两人相依相伴,结下深厚情谊,鹤昔几次救她于危难,就连当初临谷鬼王与诸王子间的王位之争,也多亏她谋划出力。她二人更曾立誓,永远站在彼此身侧,做一世好姐妹。
如此一想,本要出口的规劝提醒,怎么也说不出来。
罢了。既已难回头,福祸不论,她与鹤昔一同承担便是。
冷静之后,安荷将整件事思索一番,敏锐地发现了危机。“吕芳儿既然闯了王宫,想必她已知凤王身份。这么一来,凤王殿下迟早会与她相见。到那时,你的种种安排岂不是露了行迹?”
鹤昔微笑,果然不出她所料,安荷最终还是选择了站在她这边。
“她既身为魔,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至于谁来动手——”她笑意更深,光彩照人。“鬼王心里那朵白莲花,盘蒙神君的大弟子般若,这个人选如何?”
安荷目光一闪。若般若杀了吕芳儿,事后必然被宣梧凤王追究,恐怕也是性命难保。
“我见过般若,此女坚强果敢,恐怕不会任人摆布。”
“放心,我自有主意。”鹤昔目光盈动,握住安荷的手。“好姐妹,且看我借刀杀人,来个一箭双雕,替你我除了这两个心腹大患。”
正在此时,侍女来报,说盘蒙神君座下弟子般若求见王后殿下。
鹤昔黛眉舒展,成竹在胸。
“果然来了。”
27二七章 帛山石
浑然不知自己主动送入虎口的般若此刻正驻足于清音殿外,仰首四望。
二十四件神器中的最后三件:帛山石,凤凰泪,皇者之剑。这三件宝物,每一件都大有来头。帛山石是鹤族瑰宝,凤凰泪则是凤凰王族早已失踪的圣物,就连宣梧王也不知其下落。至于皇者之剑,大概与人间帝王有莫大的联系,但具体信息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