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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之后,也就又有大量的黄金被这么消耗掉了。
边城孟子
孟子和陈臻这段对话还有下文,留到后面再说。
孟子这一回来到了平陆这个地方。平陆是齐国边境上的一座城邑,用浪漫的语言来说,就是“边城”。
边城没有傅红雪,也没有沈从文,只有一个面目无趣的地方长官孔距心。
孟子之平陆。谓其大夫曰:“子之持戟之士,一日而三失伍,则去之否乎?”
曰:“不待三。”
“然则子之失伍也亦多矣。凶年饥岁,子之民,老羸转于沟壑,壮者散而之四方者,几千人矣。”曰:“此非距心之所得为也。”
曰:“今有受人之牛羊而为之牧之者,则必为之求牧与刍矣。求牧与刍而不得,则反诸其人乎?抑亦立而视其死与?”曰:“此则距心之罪也。”
他日,见于王曰:“王之为都者,臣知五人焉。知其罪者,惟孔距心。为王诵之。”
王曰:“此则寡人之罪也。”
孟子一代大儒,走到哪儿,说到哪儿。在边城平陆,孟子又拿曾经对付过梁惠王的老方法给平陆长官孔距心下套了。
孟子问:“如果您手下有个士兵,一天之中掉队了三次,那您是不是要开除他呢?”
孔距心说:“那还用问,当然开除他了!”
——完了,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小问题,孔距心就上套了。孟子坏笑着说:“既然如此,据我了解,在闹饥荒的年头里,您辖区里的老百姓年老体弱的弃尸在山沟里,年轻力壮的足有好几千人外出逃荒。要是数数您失职的例子,可比那个士兵多多了!”
孔距心理直气壮:“这可不能怨我呀,这不是我小小地方官能管得了的!”
孔距心一下子把责任推到齐王身上了,意思是说:“这都是上边的错。我一个小小地方官,在闹饥荒的年头能留住几个活人就已经算够尽职的了。”
孟子接着说:“如果一个人接受了别人的委托,替这人放牧牛羊,那就一定要给这些牛羊找到合适的牧场,找到足够的草料。那么,牧场没找到,草料又不够,在这种时候,是该把牛羊送还给委托人呢,还是站在一旁眼看着牛羊饿死?”
孔距心这回可没话说了,低着头:“看来,这的确是我的错啊!”
过了几天,孟子去见齐王,聊起了自己在齐国各个地方上的见闻。孟子说:“大王的城邑长官我认识了五位,而明白自己的罪过的却只有孔距心一个人。来,我跟您仔细讲讲是怎么回事——”
我们不知道另外四位地方官都是怎么说的,看来都对孟子“牧羊人”的比喻不以为然吧。
齐王听完所有经过之后,汗颜说:“这样说来,这是我的罪过了!”
看来齐王和孔距心为人还算厚道,能知错,能认错。
孟子这个“牧羊人”的比喻有点儿现代职业经理人的意思,但平陆到底是孔距心的个人采邑还是齐国的直辖郡县却还不大好说,毕竟战国时代早已经开始有了郡县制的苗头。
五位地方官似乎最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推卸责任,看来要不搞MBO还真是没办法了!孔距心大可以直接了当地回答孟子:“把平陆的国有股都变成我的个人股,这样我才能有干劲,要不然,我是小车不倒只管推,平陆爱垮不垮,老百姓爱死不死,我还是官照做。钱照拿!”
齐王似乎并不认为自己就是齐国的所有者,而仅仅是个被委托者,就像孟子比喻里的那位牧羊人一样——这大概就是周朝前期贵族民族政治的遗风吧,秦始皇以后可就没有这种风气了。
千万别听孟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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蚔鼁谏于王而不用,致为臣而去。
齐人曰:“所以为蚔鼁,则善矣;所以自为,则吾不知也。”
公都子以告。
曰:“吾闻之也: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我无官守,我无言责也,则吾进退,岂不绰绰然有余裕哉?”
先介绍本节里的两个人、一个地方和一个官名。
蚔饬礁鲎侄磷鳌俺赝堋保凑庾中危愫苣严胂裾饣崾歉鋈嗣@镆怯醒辛苏庋桓雒郑蛑本褪谴嫘囊盐鲜ΑMV瞧牍囊晃淮蠓颍巴V”字大概是他的姓,这个字还指蚂蚁下的蛋,还有一种传说中的怪兽也叫这个名字,据说长得像蛇。很多人知道古代有“两头蛇”的传说,“蚔”这动物相反,是一个头两个身子。据说有人养这种东西,它能像鱼鹰一样为人抓鱼。我还曾在一份古代祭司的菜谱里见过这个东西,好像是用它来做肉酱的。而“弊钟腥巳衔褪恰巴堋保腥怂凳呛颓嗤苣Q畈欢嗟囊恢侄鳌2还芩耍凑饬礁鲎忠话闳丝峙乱槐沧右灿霾坏揭换亍O衷诟⒆悠鹈忠悸亲畛S玫氖淙敕懿荒馨炎执虻贸隼矗裨蛘庖簧龅轿奘榉常晒糯似鹈秩疵挥姓飧龉寺牵S腥耸裁醋止志妥鹗裁矗珊蘖耍
公都子——孟子的又一位弟子。现在我们见过的孟门弟子已经有好几位了:乐正子、公孙丑、孟仲子,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公都子。
灵丘——地名。和上一节里的平陆一样,也是齐国的一处边城。蚔揪驮诹榍鹱龉伲罄瓷昵氲鞯绞锥剂僮腿チ恕
士师——这个词乍看上去不像是中国本土的东西,倒像是从外国翻译过来的。基督教徒和读过《旧约》的人对这个词都不会陌生,即便不熟悉《旧约》的人一般也都知道有个“力士参孙”,神力无边,堪称古代第一大力士,他死在女人手上,而这个女人甚至比参孙更有名,她就是有人称之为“文献记载中的第一位妓女”的达利拉,参孙和达利拉的故事就出自《旧约·士师记》(这是基督教的译名,而中国天主教则把“士师记”译为“民长记”)。把《圣经》翻译成中文的早期传教士们在这里的译名上选了一个很中国、很古雅的对应词——士师,而现在有些人却认为这是个外来词汇了。
上本书大致介绍过什么叫“士”,在春秋时代,打仗全靠的是士,而古代兵刑不分,管刑狱的人也是士。士师大体上就是典狱长,隶属于司寇——孔子在鲁国就曾做过这司寇,这是司法部门的最高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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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来了,一来就问:“你跑官跑得不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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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笑笑说:“哪里,哪里,我真觉得你做得不错,到临淄了不就正有机会向国君进言了么,以前你在小小灵丘做一个边城浪子,哪里有机会跟国君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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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接着说:“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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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孟子说,“你来临淄都好几个月了,怎么还不向国君进谏忠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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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得说说周代的官场风气。礼法规定:大臣向国君劝谏,如果一连劝谏三次还不被国君采纳的话,大臣就该辞职回家。(这个问题《孟子》后文还会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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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都子一看,坏了,老师犯了众怒了,赶紧回报孟子。孟子倒笑嘻嘻的一点儿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说:“老话是这样说的:‘当官的不能尽职尽责,就该回家;有劝谏职责的人如果进言不被采纳,也该辞职。’可你老师我呢,既没有官职在身,也没有进言的责任,那我还不是进退裕如,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么!”
——孟子这时候在齐国是客卿的身份,他的意思很儒家:在其位,就要谋其政,不能谋其政,那就把屁股挪挪窝儿;而不在其位,自然也就不谋其政,也更不用担什么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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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小人同行
孟子为卿于齐,出吊于滕,王使盖大夫王驩为辅行。王驩朝暮见,反齐滕之路,未尝与之言行事也。
公孙丑曰:“齐卿之位,不为小矣;齐滕之路,不为近矣。反之而未尝与言行事,何也?”
曰:“夫既或治之,予何言哉?”
孟子这回可不是客卿了,而是正正经经地当了齐国的卿,这可是高官呐。
既然当了官,可就有了职责在身了。孟子这次的职责是:代表齐国去滕国吊丧,因为滕国的国君死了。
上本书里孟子和滕国的滕文公不是有过来往么?现在死的滕国国君是哪一位呢?不会就是滕文公吧?——这事还真不容易弄清,不过一般认为是滕定公,也就是滕文公的老爸。
孟子带团出发了,他还有个副官,叫做王驩(读“欢”)。
孟子和王驩长途跋涉,朝夕相处,但奇怪的是,孟子从不和王驩商量工作。
公孙丑觉得奇怪,问老师:“您的官当的也不算小啊,齐国和滕国之间的旅途也不算短啊,可我怎么就从没见您跟王驩商量工作上的事呢?”
孟子回答说:“事都有人办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孟子的回答比较令人费解。
事实上,整个这一节的内容都比较令人费解。首先,公孙丑说的“齐卿之位,不为小矣”,这里的“齐卿”到底指谁?因为有人考证,王驩这时候好像也做齐卿呢。
就当“齐卿”是指孟子好了,可孟子为什么从不和王驩商量工作呢?孟子最后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要是不了解一些背景,还真搞不懂这一节的意思。
齐国是超级大国,滕国是超级小国,孟子以大儒兼大官的身份代表齐国去滕国吊丧,真是给足了滕国面子,想来滕国自然会以很高的规格接待的。可是,差使到底是甜是苦,真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孟子恐怕并不觉得舒服,这全是因为他那位副官。
这位副官王驩是齐王跟前的大红人,也是齐国出了名的奸佞小人。这节写王驩的官职是“盖大夫”,这里的“盖”字读“葛”,是个地名,或许就是王驩的采邑。古代的注家认为,王驩这个人一贯飞扬跋扈、颐指气使,到处抢风头,所以,在使团当中虽然只是副官,却大包大揽、颇有“小鬼当家”的意思。孟子能怎么办呢?要跟他商量商量工作吧,如果话说轻了,倒像自己给王驩当副官;话说重了呢,又像是小肚鸡肠地跟王驩争权。——说轻了也不是,说重了也不是,干脆,不说话了还不行么!就这样,一路上连来带去,孟子任由王驩自己折腾,自己却什么话也不说。
可孟子这番为难之处又怎么向学生解释呢?于是便有了那句“事都有人办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言语当中既透露着对王驩的不满,又似乎稍稍带着一些自嘲。总之,他没有正面回答公孙丑的问题,而是用这样一句含糊的反问一带而过。
俗话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看来君子遇见小人,比秀才遇见兵还要难受啊。
别把孝道当伦理
下面这一节是说孟子给母亲办丧事。有人可还记得上本书讲“梁惠王篇”最后一节的内容,臧仓向鲁国国君进谗言,说孟子给母亲办的丧事在规格上超过了给父亲办的丧事,鲁君因此而放弃了和孟子见面的计划?
本节所讲的就是臧仓在谗言里说的那件事。又有一位孟子的弟子露面了,叫做充虞。
孟子自齐葬于鲁,反于齐,止于嬴。
充虞请曰:“前日不知虞之不肖,使虞敦匠事。严,虞不敢请。今愿窃有请也,木若以美然。”
曰:“古者棺椁无度,中古棺七寸,椁称之。自天子达于庶人。非直为观美也,然后尽于人心。不得,不可以为悦;无财,不可以为悦。得之为有财,古之人皆用之,吾何为独不然?且比化者,无使土亲肤,于人心独无恔乎?吾闻之君子:不以天下俭其亲。”
孟子从齐国到鲁国,办理母亲的丧事,返回齐国的时候,在嬴城逗留。充虞来问老师:“前些日子您不嫌我笨,让我盯着木匠做棺材。当时大家全都忙忙碌碌的,我心里有疑惑也没敢打扰您。现在松口气了,就想问问您了。”
“哦,”孟子说,“问吧,是什么事情能困扰你这么久啊?”
充虞嗫嚅着:“这个,棺材,棺材用的木料是不是太好了?”
——是不是有人已经准备着唾弃充虞了?是啊,充虞难道真是笨么,有他这么说话的么!现在要是有哪个学生敢这么跟导师说话,就别指望能顺利毕业了。
可充虞这人就是这么死性,偏要问清楚了不行,他言下的意思应该是:咱们儒家不是最讲究礼制、最讲究等级秩序的么,按您的身份,恐怕给母亲做棺材不应该用这么好的木料吧?这是不是僭越了等级呢?再言下的意思是:您对别人总是讲礼制、讲等级,怎么到自己身上就不一样了呢?您这不是宽于律己、严于待人么?再言下的意思是:您这不是说一套、做一套么,伪君子啊!再言下的意思是……
孟子倒没生气,也可能因为他一时也想不到充虞的这个问题还有我给阐发出来的这么多“言下之意”,他是很认真地做了回答:“要解释这个问题,就要先讲讲古了。”
充虞期待着:“您就讲吧。”
孟子抑扬顿挫地说:“好,我说说,你听听,待想当初——”
充虞心里纳闷:“耳熟,这好像是要说《八扇屏》,以前听侯宝林说过。”
孟子接着说:“上古的时候,对棺和椁的尺寸是没有明文规定的,后来到了中古,这才有了规定,棺的厚度是七寸,椁的厚度要相称。上到天子,下到百姓,对棺木的讲究不是出于审美目的,而是为了一尽孝心。当然,尽心也不是想尽就都能尽的,既不能违背礼制,也得财力允许。可要是既不违反礼制,又有足够的财力,在这种情况下,古人都是用最好的木料来做棺椁的,为什么到我这儿就不行了呢!再说了,好木头不容易烂,死者的遗骸能被保护得更好,孝子的心里不也就舒服一些么。有一句名言说:‘君子是不会因为任何理由而在父母身上省钱的。’”
——先得解释一下什么叫“棺椁”。
棺材不是一个长方形的大盒子,而是两个:一个大的、一个小的。死人装在小盒子里,小盒子装在大盒子里。小盒子“棺”,大盒子是“椁”(读“果”)。
儒家推崇礼制,有各式各样的很复杂的一些仪式,其中丧礼是特别讲究的。做人要做孝子,这在儒家的理论里可绝不仅仅是伦理范畴的事,而是政治范畴的事。评书里常说一句话,叫“忠孝不能两全”,这很给人造成误解,以为忠和孝是对立的,其实在儒家看来,这两者就是一枚硬币的两面:在家做孝子,出门做忠臣。同样的,在家要是逆子,出门做官肯定得是奸臣。
有人可能会问:即便是在家做孝子,那么,在父母生前多尽孝不是很好么,何必还要讲究死后那些劳师动众的繁文缛节呢?——我们现代社会很推崇这种观念,宣传生前多尽孝、丧事要从俭,这是一点儿错没有的。但古人讲究厚葬也自有他们的道理。
那,这是因为古人的鬼神观和来世观吗?——有一定的关联,但说到底这还是为现实服务的,为政治服务的。这就不得不讲讲周代的宗法制。简单举个例子:第一任周天子一共讨了三个老婆,生了六个儿子,等他死了,这六个儿子里谁来接他的班呢?是考试?是比武?还是抽签?都不行,那就乱套了,按照严格规定:他的大老婆生的大儿子才是合法接班人。好了,大儿子接了班,然后这位大儿子(第二任周天子)又讨了三个老婆,生了六个儿子,等他死的时候,他的大老婆生的大儿子又会接他的班成为第三任周天子,往后就依此类推。这个大老婆大儿子的系统叫做“大宗”,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