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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霞客游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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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即永新之东关矣。时余舟自还古转而北去,乃折而南,迂曲甚多,且溯流逆上,尚不能至,乃入游城中,抵暮乃出,舟已泊浮桥下矣。
永新东二十里高山曰义山,横亘而南,为泰和、龙泉界。
西四十里高山曰禾山,为茶陵州界。南岭最高者曰岭背,名七姬岭,去城五十里,乃通永宁、龙泉道也。永新之溪西自麻田来,至城下,绕城之南,转绕其东而北去。麻田去城二十里,一水自路江东向来,一水自永宁北向来,〔合于麻田。〕三十日永新令闵及申以遏籴禁止买米闭浮桥,且以封印谩许假装承诺开关,而竟不至。上午,舟人代为觅轿不得,遂无志永宁,而谋迳趋路江。乃以二夫、一舟人分担行李,入东门,出南门,溯溪而西。七里,有小溪南自七姬岭来人。又西三里,大溪自西南破壁而出,路自西北沿山而入。又三里,西上草墅岭。三里,越岭而下为枫树,复与大溪遇。路由枫树西北越合口岭,八里至黄杨。溯溪而西,山径始大开,又七里,李田。
去路江尚二十里。
日才下午,以除夕恐居停不便,即早觅托宿处,而旅店俱不能容。予方徬徨路口,有儒服者过而问曰:“君且南都人耶?
余亦将南往留都,岂可使贤者露处于我土地!“揖其族人,主其家。余问其姓,曰”刘。“且曰:”吾兄亦在南都,故吾欲往。“盖指肩吾刘礼部也,名元震。
始知刘为永新人,而兹其里hàn乡里云。余以行李前往,遂同赴其族刘怀素家。其居甚宽整,乃村居?隐者,而非旅肆也。问肩吾所居,相去尚五里,遂不及与前所遇者晤。是日止行三十五里,因市酒肉犒所从三夫,?主人以村醪láo农村制的酒饮余,竟忘逆旅之苦。但彻夜不闻一炮爆竹声,山乡之寥寂,真另一天地也。晚看落日,?望高山甚近,问之,即禾山也?
丁丑(公元1637年)正月初一日晓起,晴丽殊甚。问其地,西去路江二十里,北由禾山趋武功百二十里,遂令静闻同三夫先以行李往路江,余同顾仆挈被携带被子直北入山。
其山不甚高,而土色甚赤。升陟五里,越一小溪又五里,为山上刘家。北抵厚堂寺,越一小岭,始见平畴,水田漠漠。乃随流东北行五里,西北转,溯溪入山。此溪乃禾山东北之水,其流甚大,余自永城西行,未见有大水南向入溪者,当由山上刘家之东入永城下流者也。北过青堂岭西下,复得平畴一坞,是为十二都。西溯溪入龙门坑,溪水从两山峡中破石崖下捣,连泄三、四潭。最下一潭深碧如黛,其上两崖石皆飞突相向。入其内,复得平畴,是为禾山寺。寺南对禾山之五老峰,而寺所倚者,乃禾山北支复起之山也,有双重石高峙寺后山上。盖禾山乃寺西主山,而五老其南起之峰,最为耸拔。
余摄其大概云:“双童后倚,五老前揖。”二山即禾山、五老。
夹凹中有罗汉洞,闻不甚深,寺僧乐庵以积香出供,且留为罗汉、五老之游。余急于武功,恐明日穷日力不能至,请留为归途探历,遂别乐庵,北登十里坳。其岭开陟共十里而遥,登岭时,西望寺后山巅,双重骈立,峰若侧耳耦语然。越岭北下,山复成坞,水由东峡破山去,坞中居室鳞比,是名铁径。复从其北越一岭而下,五里,再得平畴,是名严堂,其水南从岭西下铁径者也。由严堂北五里,上鸡公坳,又名双顶。其岭甚高,岭南之水南自铁径东去,岭北之水则自陈山从北溪出南乡,鸡公之北即为安福界。下岭五里至陈山,日已暮,得李翁及泉留宿焉。翁方七十,真深山高隐也。
初二日晨餐后,北向行。其南来之水,从东向破山去,又有北来之水,至此同入而东,路遂溯流北上。盖陈山东西俱崇山夹峙,而南北开洋成坞,四面之山俱搏空溃壑,上则亏蔽天日,下则奔坠峭削,非复人世所有矣。五里,宛转至岭上。
转而东,复循山北度岭脊,名庙山坳,又名常冲岭。
其西有峰名乔家山,石势嵯峨高峻,顶有若屏列、若人立者,诸山之中,此其翘楚qiáo最好的云。北下三里,有石崖兀突溪左,上有纯石横竖,作劈翅回翔之状,水从峰根坠空而下者数十丈。但路从右行,崖畔丛茅蒙茸,不能下窥,徒闻捣空振谷之响而已。下此始见山峡中田塍环壑,又二里始得居民三四家,是曰卢子泷lóng一溪自西南山峡中来,与南来常冲之溪合而北去,泷北一冈横障溪前,若为当关。溪转而西,环冈而北,遂西北去。路始舍涧,北过一冈。又五里,下至平畴,山始大开成南北两界,是曰台上塘前,而卢子泷之溪,复自西转而东,〔遂成大溪,东由洋溪与平田之溪合。〕乃渡溪北行,三里至妙山,复入山峡,〔三里〕至泥坡岭麓,得一夫肩挑行李。
五里,北越岭而下,又得平畴一壑,是曰十八都。又三里,有大溪亦自西而东,〔乃源从钱山洞北至此者,平田桥跨之。〕度平田桥北上相公岭,从此迢遥直上,俱望翠微,循云崖。五里,有路从东来〔合,又直上十里,盘陟岭头,日炙如釜,渴不得水。久之,闻路下淙淙声,觅莽间一窦出泉,掬饮之。山坳得居落,为〕十九都〔门家坊。坊西一峰甚峻,即相公岭所望而欲登者,正东北与香炉峰对峙,为武功南案。〕日犹下午,恐前路崎岖,姑留余力而止宿焉。主人王姓,其母年九十矣。
初三日晨餐后行,云气渐合,而四山无翳。三里,转而西,复循山向北,始东见大溪自香炉峰麓来,是为湘吉湾。
又下岭一里,得三四家。又登岭一里,连过二脊,是为何家坊。有路从西坞下者,乃钱山之道,水遂西下而东,则香炉峰之大溪也;有路从北坳上者,乃九龙之道;而正道则溯大溪东从夹中行。二里,渡溪循南崖行,又一里,茅庵一龛在溪北,是为三仙行宫。从此渐陟崇冈,三里,直造香炉峰。
〔其崖坳时有细流悬挂,北下大溪去。仰见峰头云影渐朗,亟上跻,忽零雨飘扬。〕二里至集云岩,零雨沾衣,乃入集云观少憩焉。
观为葛仙翁栖真之所,道流以新岁方群嬉正殿上,殿止一楹,建犹未完也。其址高倚香炉,北向武功,前则大溪由东坞来,西向经湘吉湾而去,亦一玄都也。时雨少止,得一道流欲送至山顶,遂西至九龙,乃冒雨行半里,渡老水桥,〔复循武功南麓行,遂〕上牛心岭。五里,过棋盘石,有庵在岭上。
雨渐大,道流还所畀送资,弃行囊去。盖棋盘有路直北而上,五里,经石柱风洞,又五里,径达山顶,此集云〔登山〕大道也;山小径循深壑而东,乃观音崖之道。余欲兼收之,竟从山顶小径趋九龙,而道流欲仍下集云,从何家坊大路,故不合而去。余遂从小径冒雨东行。从此山支悉从山顶隤壑而下,凸者为冈,凹者为峡,路循其腰,遇冈则跻而上,遇峡则俯而下。由棋盘经第二峡,有石高十余丈竖峰侧,殊觉娉婷。其内峡中突崖丛树,望之甚异,而曲霏草塞,无可着足。又循路东过三峡,其冈下由涧底横度而南,直接香炉之东。于是涧中之水遂分东西行,西即由集云而出平田,东即由观音崖而下江口,皆安福东北之溪也。
于是又过两峡。
北望峡内俱树木蒙茸,石崖突兀,时见崖上白幌如拖瀑布,怪无飞动之势,细玩欣赏之,俱僵冻成冰也。然后知其地高寒,已异下方,余躞xiè蹀小步走路雨中不觉耳。
共五里,抵观音崖,盖第三冈过脊处正其中也。观音崖者,一名白法庵,为白云法师所建,而其徒隐之扩而大之。盖在武功之东南隅,其地幽僻深窈,初为山牛野兽之窝,名牛善堂;白云鼎建禅庐,有白鹦之异,故名白法佛殿。
前有广池一方,亦高山所难者。
其前有尖峰为案,曰箕山,乃香炉之东又起一尖也。其地有庵而无崖,崖即前山峡中亘石,无定名也。
庵前后竹树甚盛,其前有大路直下江口,其后即登山顶之东路也。
时余衣履沾透,亟换之,已不作行计。饭后雨忽止,遂别隐之,向庵东跻其后。直上二里,忽见西南云气浓勃奔驰而来,香炉、箕山倏忽被掩益厉,顾仆竭蹶上跻。又一里,已达庵后绝顶,而浓雾弥漫,下瞰白云及过脊诸冈峡,纤毫无可影响,幸霾而不雨。又二里,抵山顶茅庵中,有道者二人,止行囊于中。三石卷殿即在其上,咫尺不辨。
道者引入叩礼,遂返宿茅庵。
是夜风声屡吼,以为已转西北,可幸晴,及明而弥漫如故。
〔武功山东西横若屏列。正南为香炉峰,香炉西即门家坊尖峰,东即箕峰。三峰俱峭削。而香炉高悬独耸,并开武功南,若棂门然。其顶有路四达:由正南者,自风洞石柱,下至棋盘、集云,经相公岭出平田十八都为大道,余所从入山者也;由东南者,自观音崖下至江口,达安福;由东北者,二里出雷打石,又一里即为萍乡界,下至山口达萍乡;由西北者,自九龙抵攸县;由西南者,自九龙下钱山,抵茶陵州,为四境云。〕初四日闻夙霾未开,僵卧久之。晨餐后方起,雾影倏开倏合。因从正道下,欲觅风洞石柱。直下者三里,渐见两旁山俱茅脊,无崖岫之奇,远见香炉峰顶亦时出时没,而半〔山〕犹浓雾如故。意风洞石柱尚在二三里下,恐一时难觅,且疑道流装点之言,即觅得亦无奇,遂仍返山顶,再饭茅庵。
乃从山脊西行,初犹弥漫,已而渐开。
三里稍下,度一脊,忽雾影中望见中峰之北矗崖崭柱,上刺层霄,下插九地,所谓千丈崖。
百崖丛峙回环,高下不一,凹凸掩映。
隤北而下,如门如阙,如幛如楼,直坠壑底,皆密树蒙茸,平铺其下。然雾犹时〔时〕笼罩,及身至其侧,雾复倏开,若先之笼,故为掩袖之避,而后之开,又巧为献笑之迎者。
盖武功屏列,东、西、中共起三峰,而中峰最高,纯石,南面犹突兀而已,北则极悬崖回崿之奇。
使不由此而由正道,即由此而雾不收,不几谓武功无奇胜哉!共三里,过中岭之西,连度二脊,其狭仅尺五。至是海北俱石崖,而北尤崭削无底,环突多奇,〔脊上双崖重剖如门,下隤至重壑。〕由此通道而下,可尽北崖诸胜,而惜乎山高路绝,无能至者。又西复下而上,是为西峰。
其山与东峰无异,不若中峰之石骨棱嶒矣。又五里,过野猪洼。西峰尽处,得石崖突出,下容四五人,曰二仙洞。闻其上尚有金鸡洞,未之人也。
〔于是山分两支,路行其中。〕又西稍下四里,至九龙寺。寺当武功之西垂,崇山至此忽开坞成围,中有平壑,水带西出峡桥,坠崖而下,乃神庙时宁州禅师所开,与白云之开观音崖,东西并建寺。然观音崖开爽下临,九龙幽奥中敞,形势固不若九龙之端密也。若以地势论,九龙虽稍下于顶,其高反在观音崖之上多矣。寺中僧分东西两寮,昔年南昌王特进山至此,今其规模尚整。西寮僧留宿,余见雾已渐开,强别之。出寺,西越溪口桥,溪从南下。复西越一岭,又过一小溪,〔二溪合而南坠谷中。〕溪坠于东,路坠于西,俱垂南直下。五里为紫竹林,僧寮倚危湍修竹间,幽爽兼得,亦精蓝之妙境也。从山上望此,犹在重雾〔中〕;渐下渐开,而破壁飞流,有倒峡悬崖湍之势。又十里而至卢台,或从溪右,或从溪左,循度不一,靡不在轰雷倒雪中。但润崖危耸,竹树翳密,悬坠不能下窥,及至渡涧,又复平流处矣。出峡至卢〔台〕,始有平畴一壑,乱流交涌畦间,行履沾濡。思先日过相公岭,求滴水不得;此处地高于彼,而石山潆绕,遂成沃泽。盖武功之东垂,其山乃一脊排支分派;武功之西垂,其山乃众峰耸石攒崖,土石之势既殊,故燥润之分亦异也。
夹溪四五家,俱环堵离立,欲投托宿,各以新岁宴客辞。方徘徊路旁,有人一群从东村过西家,正所宴客也。中一少年见余无宿处,亲从各家为觅所栖,乃引至东村宴过者,唐姓家。得留止焉。是日行三十里。
初五日晨餐后,雾犹翳山顶。乃东南越一岭,五里下至平畴,是为大陂。居民数家,自成一壑。一小溪自东北来,乃何家坊之流也,卢台之溪自北来,又有沙盘头之溪自西北来,同会而出陈钱口。
〔两山如门,路亦随之。〕出口即十八都平田,东向大洋也。大陂之水自北而〔出〕陈钱,上陂之水自西而至车江,二水合而东经钱山下平田者也。路由车江循西溪,五里至七陂,复入山。已渡溪南,复上门楼岭,五里越岭,复与溪会。过平坞又二里,有一峰当溪之中,其南北各有一溪,潆峰前而合,是为月溪上流。路从峰之南溪而入,其南有石兰冲,颇突兀。又三里登祝高岭,岭北之水下安福,岭南之水下永新。又平行岭上二里,下岭东南行二里,过石洞北,乃西南登一小山,山石色润而形巉。 由石隙下瞰,一窟四环,有门当隙中,内有精蓝,后有深洞,洞名石城。
〔洞外石崖四亘,崖有隙东向,庵即倚之。庵北向,洞在其左,门东北向,〕而门为僧闭无可入。
从石上俯而呼,久之乃得人,因命僧炊饭,而余入洞,欲出为石门寺之行也。
〔循级而下,颇似阳羡张公洞门,而大过之。洞中高穹与张公并,而深广倍之。其中一冈横间,内外分两重,外重有巨石分列门口如台。当台之中,两石笋耸立而起。其左右列者,北崖有石柱矗立,大倍于笋,而色甚古穆,从石底高擎,上属洞顶。旁有隙,可环柱转。柱根涌起处,有石环捧,若植之盘中者。其旁有支洞。曲而北再进,又有一大柱,下若莲花,困叠成柱;上如宝幢,擎盖属顶;旁亦有隙可循转。柱之左另环一窍,支洞益穹。〕及出,饭后,见洞甚奇,索炬不能,复与顾仆再入细搜之。出已暮矣,遂宿庵中。
石城洞初名石廊;南陂刘元卿开建精蓝于洞口石窟中,改名书林;今又名石城,以洞外石崖四亘若城垣也。
初六日晨起,雾仍密翳。晨餐毕,别僧宝林出,而雨忽至;仍返庵中,坐久之,雨止乃行。由洞门南越一岭,五里,〔其处西为西云山,东为佛子岭之西垂,〕望见东面一山中剖若门,意路且南向,无由一近观。又二里至树林,忽渡桥,路转而东。又一里,正取道断山间,乃即东向洋溪大道也。
〔盖自祝高岭而南,山分东西二界,中开大洋,直南抵汤渡。其自断山之东,山又分南北二界,中井大洋,东抵洋溪。
而武功南面与石门山之北,彼此相对,中又横架祝高至儿坡一层,遂分南北二大洋。北洋西自上陂合陈钱口之水,由钱山平田会于洋溪;南洋西自断山至路口,水始东下,合石门东麓卢子垅之水,由塘前而会于洋溪。二溪合流曰洋岔,始胜舟而入安福。〕初望断山甚逼削,及入之,平平无奇,是名错了坳,其南即路口西下之水所出。由坳入即东南行,三里为午口。
南上岭,山峡片石森立,色黑质秀如英石一种制作盆景,假山之特殊石头。
又二里,一小峰尖圆特立,土人号为天子地。
乃东逾一岭,共五里,为铜坑。浓雾复霾,坑之上,即路口南来初起之脊也。由此南向黑雾中五里,忽间溪声如沸,已循危崖峭壁上行,始觉转入山峡中也。雾中下瞰,峭石屏立溪上,沉黑逼仄,然不能详也。已而竹影当前,犬声出户,遂得石门〔寺〕,乃入而炊。问石门之奇,尚在山顶五里而遥,时雾霾甚,四顾一无所见,念未即开雾,余欲餐后即行。见签板在案,因诀之大士。
得七签,其由云:“赦恩天下遍行周,敕旨源源出罪尤,好向此中求善果,莫将心境别谋求。”余曰:“大士知我且留我,晴必矣。”遂留寺中。已而雨大作,见一行冲泥而入寺者,衣履淋璃,盖即路口之刘,以是日赴馆于此,此庵乃其所护持开创者。初见余,甚落落孤独而不合,既而同向火,语次大合。师名刘仲钰,号二玉;弟名刘古心,字若孩。
迨暮,二玉以榻让余,余乃拉若孩同榻焉。
若孩年甫冠,且婚未半月,辄入山从师,亦可嘉也。
初七日平明,闻言天色大霁者,余犹疑诸人故以此嘲余,及起果然。亟索饭,恐雾湿未晞xī干,候日高乃行。僧青香携火具,而刘二玉挈壶以行。
迨下山,日色已过下午矣。
予欲行,二玉曰:“从此南逾岭,下白沙五里,又十五里而至梁上,始有就宿处。
日色如此,万万不能及。“必欲拉余至其家。
余从之,遂由旧路下,未及铜坑即北向去,共十里而抵其家,正在路口庙背过脊之中。入门已昏黑,呼酒痛饮,更余乃就寝。其父号舞雩,其兄弟四人。
初八日二玉父子割牲设醴,必欲再留一日,俟其弟叔璿归,时往钱山岳家。以骑送余。余苦求别,迨午乃行。西南向石门北麓行,即向所入天子地处也。五里,有小流自铜坑北麓西北注山峡间,忽有乱石蜿蜒。得一石横卧涧上,流淙淙透其下,匪直跨流之石,抑其石玲珑若云片偃卧,但流微梁伏,若园亭中物,巧而不钜即生硬耳。
过此,石错立山头,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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