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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霞客游记-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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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大路由东向迓入即延伸者,乃前门正道;有小路北上沉香石、飞升亭,为殿后路。余从小径上,带湿谒苏仙,僧俗谒仙者数十人,喧处于中,余向火炙衣,自适其适,不暇他问也。
郴州为九仙二佛之地,若成武丁之骡冈在西城外,刘僭之刘仙岭在东城外,佛则无量,智俨廖师也,俱不及苏仙,故不暇及之。
十一日与众旅饭后,乃独游殿外虚堂。堂三楹,上有诗扁环列,中有额,名不雅驯,不暇记也。其堂址高,前列楼环之,正与之等。
楼亦轩敞,但未施丹垩è白,已就欹裂,其外即为前门,殿后有寝宫玉皇阁,其下即飞升亭矣。是早微雨,至是微雨犹零,仍持盖下山。过中观,入谒仙,觅僧遍如,不在。入王氏书室,折蔷薇一枝,下至乳源宫,供仙案间。乘宗仍留茶点,且以仙桃石馈余,余无以酬,惟劝其为吴游,冀他日备云水一供耳。宫中有天启初邑人袁子训雷州二守。碑,言苏仙事甚详。言仙之母便县人,便即今永兴。有浣于溪,有苔成团绕足者再四,感而成孕,生仙于汉惠帝五年即公元前177年五月十五。母弃之后洞中,即白鹿洞。
明日往视,则白鹤覆之,白鹿乳之,异而收归。长就学,师欲命名而不知其姓,令出观所遇,遇担禾者以草贯鱼而过,遂以苏为姓,而名之曰耽。尝同诸儿牧牛羊,不突不扰,因各群畀之,无乱群者,诸儿又称为牛师。事母至孝,母病思鱼脍kuài细肉,仙行觅脍,不宿而至。母食之喜,问所从得,曰:“便。”便去所居远,非两日不能返,母以为欺。曰:“市脍时舅氏在旁,且询知母恙,不日且至,可验。”舅至,母始异之。后白日奉上帝命,随仙官上升于文帝三年七月十五日。母言:“儿去,吾何以养?”乃留一柜,封识甚固,曰:“凡所需,扣柜可得。
第必不可开。“指庭间橘及井曰:”此中将大疫,以橘叶及井水愈之。“后果大验。郡人益灵异之,欲开柜一视,母从之,有只鹤冲去,此后扣柜不灵矣。母逾百岁,既卒,乡人仿佛见仙在岭哀号不已。郡守张邈往送葬,求一见仙容,为示半面,光彩射人。又垂空出只手,绿毛巨掌,见者大异。自后灵异甚多,俱不暇览。第所谓”沉香石“者,一石突山头,予初疑其无谓,而镌字甚古,字外有履迹痕,则仙人上升遗迹也。所谓”仙桃石“者,石小如桃形,在浅土中,可锄而得之,峰顶及乳仙洞俱有,磨而服之,可已治愈心疾,亦橘井之遗意也。
传文甚长,略识一二,以征本末云。
还过苏仙桥,从溪上觅便舟,舟过午始发,乃过南关,入州前,复西过行台前,仍出南关。盖南关外有十字口,市肆颇盛,而城中甚寥寂。城不大,而墙亦不甚高。郴之水自东南北绕,其山则折岭横其南而不高,而高者皆非过龙之脊。
午后,下小舟,东北由苏仙桥下,顺流西北去,六十里达郴口。时暮色已上,而雨复至,恐此北晚无便舟,而所附舟连夜往程口,遂随之行。郴口则郴江自东南,耒水自正东,二水合而势始大。
〔耒水出桂阳县南五里耒山下,西北至兴宁县,胜小舟;又三十里至江东市,胜大舟,又五十里乃至此。〕江口诸峰,俱石崖盘立,寸土无丽即附着。
《志》称有曹王寨,山极险峻,暮不及登,亦无路登也。
舟人夜鼓棹,三十里,抵黄泥铺,雨至而泊。余从篷底窥之,外若桥门,〔心异,〕因起视,则一大石室下也。宽若数间屋,下汇为潭,外覆若环桥,四舟俱泊其内。
岩外雨声潺潺,四鼓乃止。
雨止而行,昧爽达程口矣。乃登涯。
十二日晨炊于程口肆中。
程口者,《志》所称程乡水也,其地属兴宁,其水发源茶陵、酃县界。舟溯流入,皆兴宁西境。
十五里为郴江,又进有中远山,又名钟源。
为无量佛现生地,土人夸为名山。又进,则小舟尚可溯流三日程,逾高脚岭则茶陵道矣。若兴宁县治,则自东江市而上三十里乃至也。程乡水西入郴江,其处煤炭大舟鳞次,以水浅尚不能发。上午,得小煤船,遂附之行。程口西北,重岩若剖,夹立江之两涯,俱纯石盘亘,倏左倏右,〔色间赭黑,〕环转一如武夷。所附舟敝甚而无炊具,余揽山水之胜,过午不觉其馁饥饿。又二十里,过永兴县。县在江北,南临江岸,以岸为城,舟过速不及停。已而得一小舟,遂易之,就炊其间。饭毕,已十五里,为观音岩。
岩在江北岸,西南下瞰江中,有石崖腾空,上覆下裂,直滨江流。
初倚其足,叠阁两层,阁前有洞临流,中容数人。由阁右悬梯直上,袅空挂蝀dōng即虹,上接崖顶,透隙而上,覆顶之下,中嵌一龛,观世音像在焉。
岩下江心,又有石狮横卧中流,昂首向岩,种种绝异。下舟又五里,有大溪自南来注,是为森口。
〔乃桂阳州龙渡以东诸水,东合白豹水,至此入耒江。〕又北五里,泊于柳州滩,借邻舟拖楼以宿。
是晚素魄指月亮独莹,为三月所无,而江流山色,树影墟灯,远近映合,苏东坡承天寺夜景不是过也。永兴以北,山始无回崖突石之观,第夹江逶迤耳。
十三日平明过舟,行六十五里,过上堡市。有山在江之南,岭上多翻砂转石,是为出锡之所。山下有市,煎炼成块,以发客焉。其地已属耒阳,盖永兴、耒阳两邑之中道也。
已过江之北,登直钓岩。岩前有真武殿、观音阁,东向迎江。
而洞门瞰江南向,当门石柱中垂,界为二门,若连环然。其内空阔平整。其右隅裂一窍,历磴而上,别为邃幽深室。其左隅由大洞深入,石窍忽盘空而起,东迸一隙,斜透天光;其内又盘空而起,若万石之钟,透顶直上,天光一围,圆若明镜,下堕其中,仰而望之,直是井底观天也。是日风水俱利,下午又九十里,抵耒阳县南关。
耒水经耒阳城东直北而去,群山至此尽开,绕江者惟残冈断陇而已。耒阳虽有城,而居市荒寂,衙廨颓陋。由南门入,经县前,至东门登城,落日荒城,无堪极目。下城,出小东门,循城外江流,南至南关入舟。是夜,色尤皎,假火贾舡中舱宿焉。
十四日五鼓起,乘月过小舟,顺流而北,晨餐时已至排前,行六十里矣。小舟再前即止于新城市,新城去衡州陆路尚百里,水路尚二百余里,适有煤舟从后至,遂移入其中而炊焉。又六十里,午至新城市,在江之北,阛堵甚盛,亦此中大市也,为耒阳、衡阳分界。时南风甚利,舟过新城不泊,余私喜冣jù同“聚”日之力尚可兼程百五十里。已而众舟俱止涯间,问之,则前湾风逆,恐有巨浪,欲候风止耳。时余蔬米俱尽,而囊无一文,每更一舟,辄欲速反迟,为之闷闷。以刘君所惠䌷一方,就村妇易米四筒。日下舂,舟始发。
乘月随流六十里,泊于相公滩,已中夜矣,盖随流而不棹也。
按,耒阳县四十里有相公山,为诸葛武侯驻兵地,今已在县西北,入衡阳境矣,滩亦以相公名,其亦武侯之遗否耶?
新城之西,江忽折而南流,十五、六里而始西转,故水路迂曲再倍于陆云。
十五日昧爽行,西风转逆,云亦油然。上午甫六十里,雷雨大至,舟泊不行。既午,带雨行六十里,为前吉渡,舟人之家在焉,复止不行。时雨止,见日影尚高,问陆路抵府止三十里,而水倍之,遂度西岸登陆而行。陂陀高下,沙土不泞。十里至陡林辅,则泥淖不能行矣,遂止宿。
郴东门外江滨有石攒耸,宋张舜民铭为窊樽。至窊樽之迹不见于道,而得之于此,聊以代渴。城东山下有泉,方圆十余里,其旁石壁峭立,泉深莫测,是为钴鉧泉。永州之钴鉧潭不称大观,遂并此废食,然钴鉧实在于此,而柳州姑借名永州;窊樽实在于道,而舜民姑拟象于此耳。
全州有钴鉧潭,亦子厚所命。
永州三溪:浯溪为元次山所居,在祁阳。
愚溪为柳子厚所谪贬居地,在永。
濂溪为周元公所生,在道州。
而浯溪最胜。
鲁公之磨崖,千古不朽;石镜之悬照,一丝莫遁隐匿。有此二奇,谁能鼎足!
郴之兴宁有醽醁línglù泉、程乡水,皆以酒名,一邑而有此二水擅名千古。
晋武帝荐醽酒于太庙。
《吴都赋》:“飞轻觞而酌醽醁”。程水甘美出美酒,刘香云:“程乡有千日酒,饮之至家而醉,昔尝置官酝于山下,名曰程酒,同醽醁酒献焉。”今酒品殊劣,而二泉之水,亦莫尚焉。
浯溪之“吾”有三,愚溪之“愚”有八,濂溪之“濂”有二。有三与八者,皆本地之山川亭岛也。
“濂”则一其所生在道州,一其所寓在九江,相去二千里矣。
元次山题朝阳岩诗:“朝阳岩下湘水深,朝阳洞口寒泉清。”其岩在永州南潇水上,其时尚未合于湘。
次山身履其上,岂不知之,而一时趁笔随意下笔,千古遂无正之者,不几令潇、湘易位耶?
十六日见明而炊,既饭犹久候而后明,盖以月光为晓也。十里至路口铺,泥泞异常,过此路复平燥可行。
十里,渡湘江,已在衡〔郡〕南关之外。入柴埠门,抵金寓,则主人已出,而静闻宿花药未归。乃濯足偃息,旁问静闻所候内府助金,并刘明宇物,俱一无可望,盖内府以病,而刘以静闻懈弛也。既暮,静闻乃归,欣欣以听经为得意,而竟忘留日之久。且知刘与俱在讲堂,暮且他往,与静闻期明午当至讲所,不遑huáng闲暇归也。乃怅怅卧。
十七日托金祥甫再恳内司,为静闻请命而已。与静闻同出西安门,欲候刘也。
入委巷偏僻小巷中,南转二里,至千佛庵。
庵在花药之后,倚冈临池,小而颇幽,有云南法师自如,升高座讲《法华》。时雨花缤纷,余随众听讲。遂饭于庵,而刘明宇竟复不至。
因从庵后晤西域僧,并衡山毗卢洞大师普观,亦以听讲至者。
下午返金寓,时余已定广右广西舟,期十八行。
是晚,祥甫兄弟与史休明、陆端甫饯余于西关肆中。入更返寓,以静闻久留而不亟于从事,不免征色发声焉。
十八日舟人以同伴未至,改期二十早发。余亦以未晤刘明宇,姑为迟迟。及晤刘,其意犹欲余再待如前也。迨下午,适祥甫僮驰至寓,呼余曰:“王内府已括诸助,数共十二金,已期一顿应付,不烦零支也。”余直以故事往事视之,姑令静闻明晨往促而已。
十九日早过刘明宇,彼心虽急,而物仍莫措,惟以再待恳予,予不听也。急索所留借券,彼犹欲望下午焉。促静闻往候王,而静闻泄泄,王已出游海会、梅田等庵,因促静闻往就见之,而余与祥甫赴花药竺震上人之招。先是,竺震与静闻游,候余至,以香秫程资馈,余受秫而返资。竺震匍匐再三,期一往顾。初余以十八发,固辞之。至是改期,乃往。先过千佛庵听讲毕,随竺震于花药,饭于小阁,以待静闻,憩啖甚久,薄暮入城。竺震以相送至寓,以昨所返资果固掷而去。既昏,则静闻同祥甫赍王所助游资来,共十四金。
王承奉为内司之首,向以赍奉入都,而其侄王桐以仪卫典仗,代任叔事。虽施者二十四人,皆其门下,而物皆王代应以给。
先是,余过索刘借券,彼以措物出,竟不归焉。
二十日黎明,舟人促下舟甚急。时静闻、祥甫往谢王并各施者,而余再往刘明宇处,刘竟未还。竺震仍入城来送,且以冻米晾干后的熟糯米馈余,见余昨所嗜也。
余乃冒雨登舟。
久之,静闻同祥甫追至南关外,遂与祥甫挥手别,舟即解维。
三十里,泊于东阳渡,犹下午也。
是日阴雨霏霏,江涨浑浊,湘流又作一观。而夹岸鱼厢鳞次,盖上至白坊,下过衡山,其厢以数千计,皆承流取子,以鱼苗贷四方者。每厢摧银一两,为桂藩供用焉。
二十一日三十里,过新塘站。
又二十里,将抵松柏,忽有人亟呼岸上,而咽不成声,则明宇所使追余者也。言明宇初肩舆来追,以身重舆迟,乃跣而驰,而令舆夫之捷足者前驱要余,刘即后至矣。
欲听其匍匐来晤于松柏,心觉不安,乃与静闻登涯逆之,冀一握手别,便可仍至松柏登舟也。既登涯,追者言来时刘与期从江东岸行,乃渡而滨江行,十里至香炉山,天色已暮,而刘不至。已遇一人,知其已暂憩新塘站,而香炉山下虎声咆哮,未暮而去来屏迹,居者一两家,俱以木支扉矣。乃登山顶,宿于茅庵,卧无具,栉无梳,乃和衣而卧。
二十二日夜半雨声大作,达旦不休,乃谋饭于庵妪而行。始五里,由山陇中行,虽枝雨之沾衣,无泥泞之妨足。
后五里,行田塍间,时方插秧,加岸壅水,泞滑殊甚。共十里至新塘站,烟雨满江来,问刘明宇,已渡江溯流去矣。遂亦问津西渡,始溯江岸行四里,至昔时遇难处,焚舟已不见,从涯上人家问刘踪迹,皆云无之。又西一里,出大路口,得居人一家,再三询之,仍无前过者。时刘无盖,而雨甚大,意刘必未能前。余与静闻乃暂憩其家,且谋饭于妪,而令人从大道,仍还觅于渡头。既而其妪以饭出,冷甚。时衣湿体寒,见其家有酒,冀得热飞大白一种酒杯以敌之。及以酒至,仍不热,乃火酒也。余为浮两瓯,俱留以待追者。久之,追者至,知刘既渡,即附舟上松柏,且拟更蹑予白坊驿,非速行不及。
乃持盖匍匐,路俱滑塍,屡仆屡起,因令追者先趋松柏要留刘,而余同静闻更相跌,更相诟也。十五里过新桥,桥下乃湘江之支流,从松柏之北分流内地,至香炉对峰仍入于江者。
过桥五里,西逾一岭,又五里,出山坞,则追者同随刘之夫携茶迎余,知刘已相待松柏肆中矣。既见,悲喜交并,亟治餐命酒。刘意犹欲挽予,候所贷物,予固辞之。时予所附广右舟今晨从此地开去,计穷日之力,当止于常宁河口,明日当止于归阳。
从松柏至归阳,陆路止水路之半,竟日可达,而路泞难行,欲从白坊觅骑,非清晨不可得;乃遍觅渔舟,为夜抵白坊计。明宇转从肆中借钱百文,厚酬舟人,且欲同至白坊,而舟小不能容,及分手已昏黑矣。
二鼓,雨止月出,已抵白坊,有驿。余念再夜行三十里可及舟,更许厚酬,令其即行,而舟人欲返守鱼厢,强之不前,余乃坚卧其中。舟人言:“适有二舟泊下流,颇似昨所过松柏官舫。”其舟乃广右送李道尊至湘潭者,一为送官兴收典史徐姓者所乘,一即余所附者。第予舟人不敢呼问,余令其刺舟往视之,曰:“中夜何敢近官舫!”予心以为妄,姑漫呼顾行,三呼而得应声,始知犹待余于此也。
乃刺舟过舫,而喜可知矣。
二十三日昧爽,浓雾迷江,舟曲北行。二十里,过大鱼塘,见两舟之被劫者,哭声甚哀,舟中杀一人,伤一人垂死。于是,余同行两舫人反谢予曰:“昨不候君而前,亦当至此。至此祸其能免耶!”始舟子以候予故,为众所诟,至是亦德色焉。上午雾收日丽,下午蒸汗如雨。行共六十里,泊于河洲驿。
二十四日昧爽行,已去衡入永矣。三十里过大铺,稍折而西行;又十里,折而北行;午热如炙,五里,复转西向焉。自大铺来,江左右复有山,如连冈接阜。江曲而左,直抵左山,而右为旋坡;江曲而右,且抵右山,而左为回陇,若更相交代者然。又二十五里,泊于归阳驿之下河口。是日共行六十里,竟日皓日如烁,亦不多见也。
二十五日晓日莹然,放舟五里,雨忽至。又南三十五里,为河背塘,又西十里,过两山隘口。又十里,是为白水,有巡司。复远峰四辟,一市中横,为一邑之大聚落云。是日共行六十里,晚而后霁,泊于小河口。小河南自山峒来,北入于湘江,小舟溯流入,可两日程,皆祁阳属也。山峒不一,所出靛、锡、桫木最广,白水市肆,俱倚此为命,不依湘江也。既泊,上觅戴明凡家,谢其解衣救难之患,而明凡往永不值。
二十六日舟人登市神福祀神,祝福,早餐后行。
连过山隘,共三十里,上观音滩。风雨大至,舟人泊而享馂jùn祭神所剩食物,遂止不行。深夜雨止风息,潇潇江上,殊可怀也。
二十七日平明行,舟多北向。
二十里,抵祁阳东市,舟人复泊而市米,过午始行。
不半里,江涨流横,众舟不前,遂泊于杨家坝,东市南尽处也。下午舟既泊,余乃同静闻渡杨家桥,共一里,入祁阳西门。北经四牌坊,东出东门外,又东北一里,为甘泉寺。泉一方,当寺前坡下,池方丈余,水溢其中,深仅尺许,味极淡冽,极似惠泉水。城东山陇缭饶,自北而南,两层成峡,泉出其中。
寺东向,倚城外第一冈。
殿前楹有吾郡宋邹忠公名浩,贬此地与蒋湋游。
《甘泉铭碑》,张南轩名栻。从郡中蒋氏得之,跋而镌此。邹大书,而张小楷,笔势遒劲,可称二绝。其前山第二层之中,盘成一窝,则九莲庵也。旧为多宝寺,邑人陈尚书重建而复之,中有法雨堂、藏经阁、三教堂。
而藏经阁中供高皇帝像,唐包巾,丹窄衣,眉如卧蚕而中不断,疏须开张而不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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