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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菩萨转世啊，这么爱管闲事，他们的生死是他们的命，你能管得着吗？早晚把自己的宝贝命都给管没了！”刘金山略带愠怒地训斥着我。
“道理我明白，但是只要一想到有人会死，还死在我们后山这地下，就憋屈得难受。我总觉得活着就好，活着才能认识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活着才有希望重新做个好人，而死了，就像一场灰尘一样，什么都不能留下，什么都没有就消失了，那种感觉太可怕了！——现在我是想开了，只要上去带他们三个人走就行，可是李岚她那么执着，会肯就此放手么？”此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地知道，除非我死，否则，放弃了他们我会一辈子不痛快。
我算是越来越明白自己是个多么自私的人了，什么善良什么好人都靠边去，我只是一个劲地想让自己好过一些。因为我害怕，我怕包袱怕负担，怕自己会后悔，我不敢一个人离开，看来我这一次真得是在劫难逃了，奶奶说天目是我的劫，原来他们三个人才是我的生死劫啊！
“刘金山，如果我有个好歹，你将我妹妹送上去好不好，就算她再也醒不了，但活着总会希望，活着比什么都好。”我央求着刘金山，不知道为什么，从在忘川河里看到他后，我就将他当作了朋友，不知道这样对不对，我只是凭直觉。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妹妹是你的又不是我的，我凭什么要帮你送上去，有本事你自己上去，没本事就永远让她留在这里吧，我是不可能因为天目的面子帮你做这种傻事。”刘金山用一副桀骜不驯的口气甩给我这么段话后，就再也不发言了，看来他真是生气了。
其实他跟天目一样，心地挺善良，比现在天目者葬地的那些人不知道要好多少。我转过头宽慰他道：“大哥，您别生气行么，我这不是担心有个万一，我这么怕死，肯定是要上去的，你放心吧！”说着我抬起手第一次破例摸了摸他的脖子，尽管冰冷的温度比我想像的还要低，但我还是没有中途放弃。还好他没有发怒，不是有人说男同志的头是不能摸的，但是不知道摸脖子算不算是禁忌。
“你就不能不摸吗，我都两千年没摸过了，你……怎么好意思拿走我的第一摸！”他小声嘀咕着。
“啥，哎哟唉……”我被惊得全身一阵颤抖，双手发软一下没抓紧，于是，从他背上重新跌回水面，扎扎实实地喝了个够，不知道这洗澡水有没有放氯水消毒，我这样喝了会不会拉肚子啊！
他恼羞成怒，恨恨道：“刘遇啊，你是我见过的最没用最胆小又最爱管闲事的天目者，我好期待你活着，看你最终会死在谁手里……”
我现在听到“死”字就头皮发麻，连声打断他，“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会长命两百岁的，逍遥到自然老死才会去见阎王爷，您就不用为我担心……啊……”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咬了一口，而且还是巨痛。
“怎么啦！”刘金山明显很关心我，“啊……我被咬了！！”我哭着扒拉着刘金山的大腿，努力试着将被抓住的那只左脚从后边的紧咬着我的大嘴里抽出来，可是它咬得死死的，怎么也不松口，血一下就漫了开来，染红了周围这片水域。
“水虎？”刘金山惊呼一声，钻入水中，我以为他要丢下我了，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干嚎了片刻。咦，怎么我还没有往下沉？看来刘金山他还没有走，我冷静下来抹开眼泪忍痛等着。
与此同时，心里将修这个跟小海洋一样池子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姑奶奶我生来就跟水有仇，从小到大，小至井里沟里大至海里我都沦落过，其齐全性相信没有几个人能比拟。
“走……”刘金山一把拉起我脱水而出，在轻盈地水面上发足狂奔起来，“水上飘，水上飘……”我兴奋得忘记疼痛，大声惊喝起来。
“闭嘴啊，你想引来更多的水虎，它们可不只是局限于水里，还可以走陆地，到时候我都要跟你一起留下来喂它们的肚子。快点，不知道我的手下们有没有事，怎么龙血一枯，这食肉畜生也出来了？……”刘金山像个将军一样担心他的下属，尽管那些下属都不是自愿参加的。
奔跑的时候，他匆忙的扫了眼我的腿，眉头皱了起来，看来情况不大乐观。
我不想成为他的负担，轻笑着摇头道：“没事，我挺得住……那个，刘大哥，你的下属是不是跟我的妹妹和朋友们在一起啊？”想起之前他说过，甜甜李岚叶刚他们在他的水下军队那儿，现在士兵们有危险，那他们岂不也是很不安全，我不由的傻傻发问，只希望不是。
“你说呢，肯定是的啊？阿弥陀佛，可千万别出点什么事，给全军覆没了啊！我培养他们可不容易啊！”他喝叱了我一声后，开始啐啐念，没想到他也是个性情中尸，只可惜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头，不然倒可以与其做个朋友。
“痛不痛？”他突然柔声来了这么一句，让我听着心里暖暖的。然后，我夸张地呲着牙连声低低哀嚎着：“唉哟，好痛啊！要不你试试？”
“没用，我不知道痛了。”他爽快地回答我，但我能听出他的伤感。
想他这两千年像个活人一样的有思想能活动，却不能享受作为一个活人该享受的一切，不管是什么原因，这多少都有些不公平。
“上来，我背你，快点将血收拾一下，它们会寻味跟过来。”刘金山漂亮的一个前俯将我拉趴在他背上。然后，立马又跑地飞快，跟花样滑冰一样，只是人家是在冰面上溜，他是在水面上跑。
就此离开好么？
我看着膝盖下到脚踝处，被咬出的长条形跟瓜瓣一样均匀分布的伤口，苦不堪言地问着：“这个要怎么收拾啊？”
他犹豫片刻，果断地掀起衣服，“放到我衣摆下面来，我给你包住。”文物啊，我想到这件衣服跟了他这么多年，此刻就要玷污在我的左脚下，还真有点下不去脚。
“快点，要命不要命了，磨叽。”他放慢速度扯过衣服一把包住我的脚，简单扎了两下，又加速跑了起来。唉，我的命还真好啊，有天目，还能有幸碰到像他这么讲义气的无头尸，不枉下来一趟，一个字，值！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突然一阵劲风从对面吹来，直刮得我一闪腰，差点又要跌下背去，还好我及时一把抱着了他的胳膊，而后我翘着那只伤腿，费力地抓爬起时，还不忘抱怨一下：“真是的，没看到我受伤了啊，好歹也帮一下忙，刚那风那么大……”胸前的脖子转了一下，有点类似转头的动作，看着这光滑的脖子，我觉得我有些不厚道，吞下了接下来的嘀咕。
“你以为刚那是一阵风啊？这是地下，哪来的风，那是一群水虎，它们没有形体，在水面上你的肉眼根本就看不出来。但是它们吃人肉，是这龙谭里二千年来从那么多的冤魂中衍生出来的怪物，要不是我跑得快，你现在恐怕连骨头都不剩了。”刘金山对于我的不知好歹有些恼怒，说话的语气很是生硬。
其实，我刚才只是随意叨叨故意逗他而已，但对于他口中的水虎我很是好奇，开口仔细地询问着有关它们的讯息：“冤魂？也是，这地下不知死了多少人，但是为什么会生成这等怪物，之前我怎么没见到它们？”
刘金山对我的忍痛能力有所不理解，或者说他是在担心我：“你怎么一点也不痛的样子，还有空来管这些？”
“痛，怎么可能不痛，但是痛多了也就习惯了，就跟吃辣椒一样，忍忍也就过去了。”我笑嘻嘻地回答，不痛是假，但我又能奈何呢，再嚎，痛也不会减轻一分一毫，还不如舍点劲干别的事。
我看着从头上撒下来的耀眼光芒，呢喃着，“中秋了吗，怎么这么亮？”
不知不觉我已经下来这久了，叔伯婶娘们不知道有没有去报警，又或者到底有没有人知道我们不见了，唉！
“别唉声叹气的了，今天可是仲秋节，是个好日子，难怪它们都出来了。”刘金山学我一样望着龙潭上方，但只呆立了一秒钟，他又开始跑了，“它们平时不出来的，只是月圆夜才会进食，我光顾等你去了，把这么重要的日子给忘了，我现在肚子也好饿哦！”他最后蹦出来的这句话，将我雷得是里嫩外焦。想起他当初要吃甜甜的情形，我的头皮就发麻，手不自觉得也放松了些。
“瞧你那点胆色，放心吧，我只吃死人不吃活人，真是的。”刘金山语带不屑地解释着。虽然吃死人还是很恶心，但确定他不会吃我，我多少还是放心了些。“抓紧了啊，我们要上去了……”刘金山说完一个纵身跳跃就飞了起来。我的妈啊！比电脑合成特技还精彩。
我拼命紧扣着他的双肩，啊啊尖叫着，还好只一分钟时间不到就落地了，“咦，这不是忘川河么，哪来的陆地啊？”我扶着墙壁单脚站稳，还不忘用完好的那只脚死死地扭踩了两下。
“扭吧，扭断了他们的脊椎骨，你就等着下忘川河吧你！”刘金山歇了口气后，提起我的胳膊就走。
“轻点，轻点，别走这么快，行不？”我连连惊呼，地上不比水里，动一下都钻心的痛。
刘金山扭过脖子指着前方对我说道：“你不是不怕痛么，你的妹妹和朋友在那边，你不是气急着要见他们？”
我听罢，立即金鸡独立地跳跃着前进，边蹦跶边嘴里也不闲着：“真的，那走吧！……谁说我不怕痛了……就算不怕……你也得让我先习惯一下不！”
“得，还是我背，我给您老做坐骑行吧！”他有些不耐烦，粗鲁地拽起我放在背上就走，这人真是的，比我还性急。
那头缩在角落里的叶刚看到我出现一脸的惊讶，“刘遇！你……”惊呼声脱口而出。
“叶刚，……你们没事吧！”我挣扎着从刘金山背上下来，落地后一个趔趄没有站稳，被刘金山眼疾手快一把给拉住了。本来还要跟李岚和刘清辉打一声招呼，但想起二人之前的行为，我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你的腿怎么啦？”叶刚一看到我这个金鸡独立的姿势，询问的同时已飞扑着过来查看我的脚，但被我轻跳着躲开。
看他一脸落寞的表情，我没有吭声，只凑上去俯首拉起他的上半身坐好，仔细查看着他有没有受伤，还好他没什么事。之后，再转身去看他身边的甜甜，四肢健全，五官俱在，应该是没受什么意外，想必他是有意在护着她吧！李岚和刘清辉抱在一起，情况应该不怎么乐观。
我走过去，“这怎么回事啊？”指着刘清辉失声问道。原本他好好的一只手不知为何从肘处齐根断开，露出椭圆的骨头，好像被生生拉扯断一样，却没有一丝血水流出来。
看着刘清辉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我不由情绪失控起来，大声喝叱着他们：“你们就不会给他止血吗？不知道这样他会死吗？”
“咳，咳……我没事，不怪他们，是我自己没顾好自己，让这水下的尸体扯了手去，血都被他们吸走，没有多少可以来止了……”刘清辉半睁开他那没有光泽的双眼，气虚地为叶刚和李岚解释着。
我不忍心再去责备他什么，转头对像木头一样立着的二人痛心疾首地低吼着：“你们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下来，把命搭这儿值么？”
“别说这些，你们马上离开这里，等会水虎就会涌到这儿来，到时想走都走不了了。”刘金山望着洞口不等他人发言，一手指着李岚，再指着刘清辉说道：“你，背他。”再指着叶刚和甜甜说：“你背她。”最后蹲在我面前，“快上来啊！”
“哦。”我不再牢骚，依言趴了上去，回头看他们却还是没有动作，可能是被吓傻了，我连忙催促道：“傻站着干什么，都听他的话快点背走啊，没看到我的脚啊，一群怪物马上就要来了，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活啊？”
李岚低头不敢看我，嗫嗫小声地问道：“李叔跟教授他们呢？”
“他们现在已经到天目者葬地了，不过，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在大打出手呢，你们不是还想下去吧？下面真得什么都没有，如果有的话，他们也会带出来的，你们再跟下去完全没有必要。”我有些急了，恨不得敲开他们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这么死脑筋。
“我要下去，我要亲眼看到龙血，我一定要！”李岚突然大声说完这句话，转身就向我之前来的方向跑去。
她真的不怕死，也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第一次，我恨她，恨她的自私自利，恨她的自以为是。尽管之前他们再怎么对我，我对她也只是失望和抱怨，以为她是无可奈何，毕竟四年的感情，不是这么容易就抹得一干二净，回想起她的傻，她的真，选择原谅了她，理解了她。可是，现在我不理解，“人命”在她眼里真的什么都不是，她一心赴死，却还要将别人也囚禁在这里。
叶刚急忙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塞给我，然后匆匆轻微地拥抱了我一下，就扶着墙快步跟了过去，刘清辉亦挣扎着囫囵地爬起追了上去。看着他们背影，我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颓废，我想放弃了，他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我太累。
惊魂水蛭
刘金山就这样背着我站在原地，陪我一起望着，不说话更不催促。
“我真的不想下去了，我害怕……”我闭着眼呢喃着，想叫刘金山转身，可叶刚的脸，刘清辉的断手却不断地从脑子里冒出来，挥之不去，“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真的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我更加踌躇不定。
好一会儿过去，见我迟迟下不了决心，他问：“跟我走，还是下去？”
“还是放我下来吧！起码叶刚我还不能放下他，他对我还算不错的……”我轻轻挣扎着从他的背上滑下来，坐在这些为我们铺路的水下士兵身上，打开叶刚给我的那个小瓶子，原来是云南白药。我忍痛将粉末撒在伤口上，尔后，拉着刘金山的衣摆请求着：“给我一块布。”
“何苦呢，这不关你的事，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他已经知道了我的想法，痛心地细细数落着我。
“我发誓，从现在开始我只当不认识他们，救出他们后我就与他们再无任何瓜葛，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老死不相往来。”我咬着牙恨恨地说道，既是说给刘金山听，也是说给我自己听。
“既不认识，又何必相救。唉，走吧，希望你有命能回去。”刘金山叹了口气后，打算拉起我跨步追去。
“等等，先给我布，还有我妹妹怎么办啊？”我转头看了一眼甜甜不放心地问道。
她安静地在墙边靠着，一点防御能力也没有，万一让她单独跟一群尸呆一起，到时候被吃掉我都不知道，那可就惨了。
刘金山无奈地将衣服脱给了我，解释道：“放心吧，他们现在是同类，不会吃她，再说，让她呆在这上面总比跟着你出去强吧，而且，万一有什么事的话我的士兵们会通知我。”经他一说，我也认为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再者有他明确的保证，我安心多了。
“哦！谢谢你！”我接过他的衣服，冲他会心的一笑，不知道他没有眼睛能不能看明白。不过，之前那些鲜红的例子都证明他是看能够视物，应该能看到我的感激。
胡乱包扎好后，我又倒了些白药在之前被甜甜咬出来的那个血洞上，原本已经止血了，被我一扯反而又出血了，我无语凝噎。
“啊……”凄厉的叫喊声从下面传来，惊得我一哆嗦，“是李岚，快……”我快速地系好衣角两端，爬上刘金山的后背攀牢，急急地催促着。
他丝毫不怠慢，一阵过山车般的眩晕后，我们到了下面的水域上空。平静的水面上不见一个人影，“人呢？他们是不是不在这里？”我瞪大着双眼环顾四面搜寻着，
刘金山用手指了下左前方一处水面对我说：“不用找了，你看不到，在水里呢！”
“他们不会是遇到那什么水虎了吧？”我惊呼着脱口而出，手下意识地摸上了腰间的匕首。
“不是，水虎不在这里，他们是被吸血水蛭给沾上了……”刘金山语气平淡地说，好像那吸血水蛭并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似的。但我回想起李岚的那一声惨叫，知道他们肯定受伤不浅，却苦于没有办法，只能很是无奈的束手无策地看着。
“骑到脖子上来。”刘金山将我往上推着。
“啊，”我有些反应不过来，骑到他的脖子上去，那我手抓哪里啊，在这空荡荡的水面上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去。而且，这个动作我好多年不做了，有点害羞。
“快点，我要空出手去捞他们，难道你去捞啊！捂好口鼻，别被呛死了！”他很不耐烦地解释着，隐约好似也透出些不好意思来。
唉，形式比人强啊！我乖乖地爬上他的脖子，努力地稳住身形和捏紧嘴巴和鼻子。
“哗啦……”一声水声溅起，刘金山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