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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先生真是一针见血。不过这小子以后可是要继承父业的。」方父说着哈哈笑了起来,浑然忘了自己的老婆也是个医生。
裴胤思微扯嘴角,打量的目光落在对面少年制服上的几个小字。
「协扬?真巧,和我最小的弟弟念同一间。他现在好像加入了学校的篮球队……令公子方才一直盯着我,该不会是因为曾看过他吧?大家都说我和他长得很像呢。」
方柏樵闻言全身一震。好敏锐的人……他就是,裴的大哥?
还来不及回答,一旁的父亲又抢着开口:
「哦哦?果真很巧,柏樵正是他们学校篮球队的队长!那一定是熟识的罗。」忽然像是想着什么的一击掌,转头对儿子笑道:
「对了!柏樵,就是上回来家里住的那个白发高个儿没错吧?难怪我一直觉得眼熟,可是又一时想不起来……」
原来他就是传言中裴家最小的儿子啊,果然像、像!
「舍弟曾去方医师家住过?」裴胤思冷然的眼里掠过一抹惊讶。只要稍认识他的人都会知道,这是非常难得的景象。「……不是弄错人?舍弟名叫裴程。」
「哪,没错吧?柏樵?」方父无视儿子略显僵硬的脸色嚷道。
「……嗯。」
方柏樵勉强点了点头,感觉对面男人打量他的目光添了抹若有所思,不由得全身绷得更紧,垂目避了开去。
「这倒稀奇了。没想到他换了新高中,连跟同学间的感情也变好了。」裴胤思淡淡说道。
「哈……裴先生,瞧你把自家的小弟说得像一匹狼似的。」方父忍不住大笑,一旁的方柏樵听了却只觉太阳穴一阵发麻。
裴胤思不置可否的跟着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起身道:
「抱歉,方医师,这回就谈到这里……不打扰您和儿子用餐的时间了。」
「咦?等等……」方父一楞,这才想起他们方才正讲到要紧处,连个结论都还没出来,怎地他突然就说要走了?
「裴先生,你还没给我答覆——」
「我已经给了。」
「那哪算……」方父大皱其眉。「你,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人命关天啊!况且还是自己的命,他怎能如此毫不在乎?
「这种病不能拖,既然确定可以做手术,就应该要尽快安排,否则……」
「放心,方医师,我不会那么快死的,起码也要亲眼看见舍弟结婚生子稳定下来,我才能彻底安心的走。告辞了。」
「啥……」方父当场傻在原地。
怎么回事?明明裴先生方才说的都是中文,可是他却一句话都听不懂。虽说隔行如隔山,也许他们的思维模式不同……不过经商的不都非常在意自己的寿命吗?尤其他的资产如此惊人,还正值壮年,但他却一副毫不恋栈的模样……?
3
「爸,裴先生得了什么病吗?」
耳边忽传来儿子的声音,令方父登时回神,望着他略显凝重、彷佛已经了然的神色,不由得叹口气苦笑: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
方柏樵呼吸一窒,不敢置信。怀疑是一回事,由父亲口中亲自说出来,感觉又大不相同,难道裴的大哥真得了……
父亲擅长的领域他再清楚不过,就是近几年国人(尤其是有抽烟的中年男性)个个闻之色变的——
「他运气算好了,在早期就被诊断出来,大部分case发现时都是末期了,想动手术都没办法,只能靠放疗化疗。他不肯开刀就算了,居然连其他疗法都不想尝试,简直是慢性自杀行为。」
「为什么?」他直觉脱口问道。「他还这么年轻……」
「老爸怎么晓得?」方父颇觉奇怪的瞥了他一眼。是他看错了吧?明明素昧平生,怎么儿子好像很关心裴先生似的。
「你也听到他刚才说的,老爸根本就不懂他的脑里在想什么。他说他能活到你同学结婚生子时,真不知道他是在说笑还是太有自信……除非你那同学一毕业就娶老婆,要不长在他肺部的可怕玩意一旦开始转移,说不定没几个月就会要了他的命。」
他哇啦哇啦说着,方柏樵闻言突地脸色微白,但随即又恢复正常。
「我可以告诉我同学……让他去劝劝他哥哥。」
「不好,裴先生目前似乎还并不打算让他的家人知道。」方父摇头道:
「事实上他来医院看诊也是全程保密,院长交代过这件事不能外泄,尤其是媒体……否则以他的身分,在商场上引起的效应必定不小。虽然你对那种事向来毫不关心,但你既和裴家小儿子交情不错,总该听过他家族背后那个大财团吧?裴先生明明自家集团旗下就有个大型医院,他却故意跑来这,依老爸看,他身边的人八成全被他蒙在鼓里。」
「……我明白了。」方柏樵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的确听过那财团,但裴自己从来没提起过,他也从未想那么多。原来……是这样吗……
裴虽老不敬的叫自己大哥「老头」,一提起他就没好口气,乍看之下兄弟感情似乎不睦……但他大哥其实还是很在意他的,是吧?
毕竟血浓于水。
和父亲吃完饭后,他走出医院大门,突然射来的阳光刺得他眯起了眼。也许因为还是早春的缘故,正午的太阳虽炽,他却仍觉得好冷,四肢发寒。
「放心……我不那么快死的,起码也要亲眼看见舍弟结婚生子稳定下来,我才能彻底安心的走……」
果然……还是不可能的……
「大哥哥,你怎么了?」
他陡地回神,低头瞧见一个拿着棒棒糖的小妹妹正仰着脸直盯着他。正愕然间,突然又冒出一位妇女急急拉走了小朋友,边不住对他道歉。
他慢慢转动眼珠环视四周,没想到自己居然就在医院前的道路上发起愣来了。
……这是最后一次。
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将外套的拉链拉起,重新拉开步伐朝前走去。
@ @ @
「裴总,你连司机都没带,一个人开车上哪去啦?」
才回公司总部,特助林先生立即迎上前,一手还拿着手帕拭汗。「X银的王经理在里头等好久了,脸色似乎有点……」
「那不妨让他再等久一点。」裴胤思绕过会客室,直接进入总经理办公室。「拨通电话给王记者,我有事找他。」
「待过XX报那位?…是!」林特助连忙去查电话号码,丝毫不敢怠慢。
XX报向来以狗仔队跟监报导出名,他曾私下替裴总用钱买通他们一位专门跑八卦的记者,「请」他们在四处无所不用其极挖人隐私时,记得对裴家高抬贵手,后来那勉强也算身怀绝技的记者索性辞职,自己开征信社当起老板来了。不知这会儿裴总找他要做什么……
他有点好奇的在旁探头探脑,谁知裴总拿起话筒后却瞪他一眼,意思是要他自动闪人,他惊讶的比比自己,只见裴总绷着脸又点了下头,他只好摸摸鼻子乖乖走了出去。
应该是私人事情吧,否则裴总很少会这样顾忌的……
4
「该死!」
遥控器随着咒骂声被用力摔向墙壁,掉落地面化为一堆废铁。但电视萤幕的画面仍持续播送着,一见到上头那道可恨的身影,床上的高壮少年更是一阵火大,掀开棉被就要下床去砸烂那台电视。
「不行啊!你不能随便下床!」一旁被吓得面无人色的护士总算及时恢复镇定,连忙拦住少年不让他起身。
「老子都已经躺了一个多月,凭什么还不能……呜!」少年陡地露出痛苦神色,只得重新躺回床上脸色发白的直喘气。
如果他大少爷别老是乱动胡闹的话,早就可以下床了,看来这一牵扯伤口,复原时间大概又得延后……护士当然不敢明讲,只呐呐道:
「你不想看电视,可以说一声……这样不、不太好……那些都是医院公物……」
「你说什么?x!你以为本大爷是谁?这种破电视,捐一百台给你们都没问题!」
护士虽噤声,但脸上那股不以为然的表情,让少年想起前几天父亲愁眉苦脸期期艾艾告知他公司营运出状况的模样,不由得勃然大怒:
「你那什么眼神?怀疑本大爷说的话吗!?你……」
「真难看,你够了没?」略带神经质的男中音突然插入,门外走进一个带着眼镜的少年来。「别拿不相干的人出气,纪峰,那只会显得你更窝囊。」
「你应该庆幸我还不能动,否则我会揍得你再住一次院。」纪峰将护士挥开,不爽的瞪视他:
「怎么?我以为你今天会去看比赛。」
「有什么好看的,看别人拿冠军呕死自己吗?」话虽如此,眼镜少年一见到电视画面,仍不由自主的直盯着不放。
「x的,今年花招特别多,比赛就比赛,居然搞得像在开演唱会……」纪峰不屑的碎碎抱怨。
一开始球场灯光全暗,然后音乐响起,两队球员分别从左右侧一个个入场,打spotlight的同时还有广播员在旁用像综艺主持人的口气做概略介绍,对这种夸张场面,有的人面带尴尬笑容,有的人一派自然随着观众欢呼声挥手进场,等到介绍到裴程的名字时,竟完全不见他人影,最后spotlight照出的是他头也不回离开会场的背影,当场全体一阵骚动,愚蠢的尖叫声满天飞……
然后他就气得摔烂遥控器了。
「少假了,其实你很嫉妒吧?恨不得那灯光打的是你。」此时萤幕上晃过一张再眼熟不过的娃娃脸,眼镜少年脸色陡沉,喃喃道:
「原本站在那里和滨中对打的人,应该是我们才对……为什么……」为什么他只能在这里干瞪眼!?
想要那冠军旗已有三年,每年都有人挡在前面,今年他明白他们最大的阻碍将会是滨中那位怪物新秀,所以早在半年前他就开始处心积虑详加策划……结果像被开了场玩笑般,美梦轻易化为泡影,还被打进医院足足躺了一个月。
「为什么?这还需要问吗!」纪峰怒吼,所有的怨气都指向一个人。「x的,老子就是不甘心……管那姓裴的后台有多硬,等我一出院,非再跟他好好算一次帐不可!」
「…你的伤到底多久才会好?」眼镜少年突地问道。
「哼,你等不急了吗?」纪峰眼里光芒一闪,讽笑道:「你不是常常说什么『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那要看情况,现在我极度不爽,连三天都嫌太晚。」他冷淡的推推眼镜,「还是说你怕了?听说那家伙的老哥拿你家开刀,下手还挺狠的。」
「那又如何?他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他!」
「算了,没关系……这回我来就好。」依他看纪峰暂时什么力也使不上。「我家和姓裴的没什么利害关系,谅他也不能拿我怎样。」
「你打算怎么做?」纪峰狐疑的表情中夹杂丝兴奋,这家伙唯一比他强上那么一点的,也只有那颗脑袋了!
「也没怎样。裴程既然自恃很会打架,我就让他打个爽。十个对一个,不行,就二十个。再不行,五十人、一百人我也有办法找来,到时候一定要他跪着向我求饶!」
5
此时的X大体育馆——
意外掀起会场一片热潮的冠军赛开幕「仪式」结束后,有一小段的休息时间。两队球员都集结在各自的休息区,聆听教练赛前的最后指示。
协扬这头,教练江津觉得该说的都说了,只稍稍交代几句,便让大家做自己想做的事,看是要拉筋暖身或是闭目养神、沉淀心绪都好。相较于滨中那一头明显肃穆许多、教练不断耳提面命长篇大论的情景,江津特殊的带队方式堪称今年HBL之一绝。
事实上方才那宛如闹剧般的夸张场景,虽然让泰半球员傻眼结舌,但不可讳言的确也或多或少「缓解」了一些比赛前的紧绷情绪。
方柏樵静静坐在角落,低头调整着身上一些防受伤的装备,忽然裴程走过来,对他比了下手势。
「过来。」他简洁的低声说道。
方柏樵迟疑了一下,见还有时间,仍是起身尾随他离开。
(哦?我们队上的两名大将,是要做什么秘密协议,不让我这老头儿知道啊?)
眼尖的江津看到,忍不住微笑着暗想。然后他揉了揉因过度大笑而发痛的肚子,老天,他带了十几年球队,还是头一回见到那种场面……
「主办这比赛的家伙,脑袋到底都装些什么鬼东西?」一走出会场,裴程就拧眉不悦的啐道。
「只有今年才这样,以前都没有的。」
方柏樵也自认完全不能适应那种场面,不过他绝不会像眼前这人那样任性而为,当场给主办单位难堪。虽然后来引起的热烈反应有点出人意料……
「就算你不高兴,他们节目安排如此,你稍微接受一下会怎样?」
「谁鸟那群白痴啊!」裴程回头瞪他一眼。
……讲话真难听。方柏樵无可奈何的皱眉,突然裴程握住他手腕,将他拉到体育馆内一处隐秘的死角。
「你手很冰。」他的手掌顺着滑下覆住他的,紧紧抓住不放。
「…。。我本来就容易手脚冰冷。」方柏樵不自在的想将手抽出:「放手!你当这里是哪里……」
整个体育馆挤满了人,再怎么隐秘的地方,还是随时有可能会有人经过。
「容易手脚冰冷?哼,你这鬼话可以拿去唬别人,别想骗我。」裴程眯起眼,他抱了他那么多回,怎么从不知道他有这毛病?顿了下,他挨近他缓缓道:
「莫非……你在紧张?不会吧?经验老到的队长大人?」
方柏樵闻言表情一僵,抬起脸瞪视他。「你说谁在紧——」
最后一个字还来不及出口,裴程已俯下头,迅速封住那张倔强的唇。
他使了些力道,将方柏樵的后脑顶向墙壁,压着他毫不放松的索取他口里的一切。
「呜……呜嗯!」方柏樵怔愣不到三秒,便开始剧烈挣扎,
震惊、不敢置信是绝对会有的情绪反应,毕竟被陡然施予偷袭的时间、地点都极不恰当,尤其还是这种激烈到宛如做爱前戏的吮吻……这家伙疯了吗?马上就要和滨中比赛了,他还满脑子这种事?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次的对手和过去都完全不……
……?
忽地,方柏樵睁开眼,望进那双色浅却深不见底的瞳眸里。
极近的距离,无言对视了几秒。
然后他再次阖上眼,一反方才抗拒的主动张臂环上那比他宽了许多的肩,将自己一直闪避的舌温顺的往对方口里送。果然立刻被粗暴卷住,贪婪索取到他快喘不过气来。他没投降也不挣扎,无力攀住压在身上的精壮躯体,想必已经红肿起来的双唇仍不断与对方厮磨,像是想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般。
被看穿了。虽然从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过他应该是不喜欢被看穿的感觉的。可是……
他到底是哪里露了破绽被这个人看穿了呢?原来敏锐的心思是会家族遗传的……这个人不但看穿他,还任意的直接采取了行动。
「没什么好紧张的。还是你小看我?」四片胶着的唇终于分开,裴程满意执起回暖的手掌,放在嘴边吻了一下。
埋在胸前的头摇了摇。真奇怪,不过是一个吻啊……
方柏樵轻轻推开他,眼睛再度睁开时里头的情欲已尽皆褪去,只剩下波澜不兴的沉着冷静。
「走吧!」他说。比赛即将开始前的观众鼓噪声,已经响亮到连这儿都听得见了。
6
开赛前一刻,两队球员各自就攻守位置。协扬派出李钰青和对方同样身长两米的中锋进行跳球。
「咦?是你负责守我的啊?你是……队长没错吧?协扬的控卫一号。」
看着方柏樵主动靠向他身边,蓝丰蔚特地瞧了眼他身上的球衣号码以作确认。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在录影带里当然也看过好几次了,可是头脑不太灵光的他向来很不会记人的脸孔,连名字都记不太起来,通常都是以「小前锋一号」、「控卫二号」之类的称呼来记忆对方的球员。
他比方柏樵高将近半个头,这样的身材对一个国内的高中生后卫来说相当高大,和他那张细眉大眼猫咪般的可爱脸庞形成强烈对比。
方柏樵闻言点了点头。他没有在球场上和交手球员交谈的习惯,但他知道眼前这位有。蓝丰蔚在球场上的聒噪是出名的。
「太棒了!我记得你很厉害,早就想和你比一次了!你是我看协扬比赛时印象最深刻的两个人之一,防守抄截一把罩,被你盯上的人都会很难过……啊,助攻也很厉害!传起球来简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我超佩服你的……」
蓝丰蔚兴奋的叨叨念着,也不管正专心观望场上情势的方柏樵是否有注意在听他说什么。
又发作了……在场其他滨中的球员都暗自尴尬摇头,但没有人打算去做徒劳的阻止。就连协扬这方也见怪不怪,还好防守那怪胎小子的人是他们定力最好的队长,不管对方有何脱序举动,都完全影响不了他。
忽然哨声响起,打断了蓝丰蔚的话。他转头望去,只见裁判球已抛出,两名长人正一左一右高高跃起,于半空中争取最初的球权——
那一瞬间,他原本稚气的眼神也变了。
「……不过,在我面前是一点用也没有的啦!」
话还没落蓝丰蔚便猛地朝禁区冲去,像是料准球会由滨山拿走一样,他上半身忽以不可思议的柔软度于高速冲刺中转向后方,在方柏樵贴上来防守前迅速接住队友传来的球,眨眼间便已直攻对方篮下。
观众席登时一片哗然,这简直是快到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