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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夏
建中校园。
炎夏。
喧扰不止的虫鸣,刺眼的阳光,男校的天空浮著挥之不散的浮躁。
心浮难耐。
他就站在这蒸笼似的,和著雄性汗味的教室中,久久睨著一张空椅子。
「绍圣同学,这个位子没人坐吗?」
「这个位子呀?你不知道这是谁的位子吗?」
宁修淡淡答道:
「我当然知道,我有点名簿。」但从开学以来,点名簿上的这人,就不曾出现在本班。
「岳宁修,就算你是这学期的风纪,我还是要劝你,有些事情,唉,少管一点。告诉你,点名簿上的这个人……,归少年队管,不归你管。」
「喔?」
这空桌椅的主人究竟是哪号人物,宁修现下已经完全明白。他嘲蔑似的,用狂劲的笔力划下这人的十二天旷课纪录。
「岳宁修,你小心一点,历代的风纪没人敢记他旷课,除非你想去厕所吃大餐。」
宁修仍是似笑非笑,平静的表情下,很难掩盖住血液里带来的天生傲气。
这位常把同学请去厕所的仁兄,不知何时已经搞得众人闻之丧胆?
如果不是天气太烦躁的话,他可能已经笑出来了。
他岳宁修偏就不吃这一套,不是因为呼风唤雨的黑帮老大—岳宁飞,正好是他哥。
只是他一向不把某些人放在眼里,例如习惯性恐吓同学的太保。
阖起点名簿,宁修慢慢走向美术教室,吆喝打球的同学如脱缰野马,往他旁边穿过,腾起空气中又酸又浑厚的男人汗味。
宁修装作浑然不觉得往反向走去。
这一节原本是美术课,依惯例借给化学随堂考,碰巧没进度可考,同学一个个发疯般奔向篮球场。
可惜这一堂也是俊松的体育课,宁修不想见到他,宁可一个人躲在空荡的美术教室。
与俊松相恋,理所当然。
因为两人刚入学,第一眼就能看透对方本质。
整整相恋一年的结果,最後竟变成宁修为了逃避他的纠缠,高一期末申请转到了自然组。
其实宁修是喜欢俊松的,乾净帅气,成绩名列前矛,总是表现他最好的一面,只是……。
罢了!
宁修强硬地中断思绪,只是落落推开教室大门。
沙沙……,碳笔磨擦著博士纸,竟有人比他抢先一步占据了 美术教室?
一踏入雷池,宁修就著魔似的止住呼吸。
他的本能发出强烈警戒。
但过於狂妄的宁修,连本能警告都可以罔顾。
碳笔磨擦纸上的声响从远远一头传来,狂劲放肆的穿透钢筋壁梁,一种难以意会的心悸。
声音就这样酥麻了他头皮的性欲,久久都没回神。
或许就这样一直失去知觉,没有继续往下走,才是他的运气。
可惜宁修骨子里的性格,就是要往火里一跳的那种。
现在他就偏要往火坑跌去。
宁修举著脚,一步一步接近发声源,好强烈的心悸震痛他。
只有声音,就知道自己栽了。
若是老头子也罢了,万一是女老师。。。。。。,恐怕自己真要转性了。
就这麽样的一次,没见过身体就先唤起性欲。
无可自跋的爱情在此刻觉醒,殉道者般的微张著嘴,宁修闭上眼,享受灭顶前刻最销魂的快感,然後狠狠一大步跨进门槛。
终於看到他!纵使比感受他的灵魂晚了十五秒!
好傲!好静的侧影。
那个人的轮廓因为逆光更显深刻,磨短的碳笔,拿在手心,一股难以直视的将相气度,却被强行收敛在画纸中的黑黑白白,降不住的狂嚣窜在画纸边缘,无法自休。
他的灵魂撞击在宁修的生命中枢,一击比一击狠重,欲罢不能。
宁修在心头倒抽一口气,表面却不动声色,以一迳漫不在乎的语气问道:
「你是谁?」
对方像没听到似的,头也不抬,只是专心一意地用手指擦拭出层层色差。
很少人能如此漠视他岳宁修的存在,宁修嘴角轻轻上扬,他倒要瞧瞧这男人的能耐。
对方的头发长的可以披下来分边,穿著不绣名字的卡其制服,脚下是NIKE球鞋,浑身的桀傲不驯。对方轻蔑的嘴角微微一扬,沉黑的眼眸中却是百年孤寂,被藏的很深,几乎要被错过,宁修却在第一眼就看穿了。
宁修默不作声,他一向很难被人忽略,尤其他在他身後,以一种刻意的冷淡毫无忌惮的打量他。
果然,对方的手脕停了两秒,仍旧没看他,只用碳笔重重涂满三个大字--吴济风,写在那张就要完成的素像画上面。
就是刚才在宁修狠狠记下旷课的家伙。
那个叫吴济风的,无意中抬眼,开始他的第一瞥,目中无人的一瞥,在脑中突然一片空白後。
那一年,他十五岁,他差一个月十六岁。
是宁修第一次见到建中恶名昭彰的坏学生的那个盛夏。
宁修二十岁的冬天,济风陷入热恋。
接著阿飞就找不到弟弟宁修的踪迹,整整两个月之久。
「找不到?找不到人也敢回来!」
阿飞开始使唤身边的保镳痛殴找不到宁修的属下。
一个穿著HUGO BOSS休閒式西装外套的人,站在阿飞附近静静看著那几个属下被狠狠揍著,终於忍不住点了一根烟。
阿飞闻到烟味,不爽的问抽烟的人:
「你事办完了吗?」
先点点头,终於还是喊了:
「老大!」
眼睛还瞟向被揍的那几个属下。
阿飞没理会,照样不住手。
「老大,我有事情要跟你报告。」
「我现在没心情听。」
「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小安,」阿飞终於正眼看了抽烟的人一眼:
「不是不想管吗?」
小安认为老大每天揍自己人不是办法,因此开口:
「我想管。」
阿飞听了,手一挥,停止教训手下:
「先拉下去,你们全部出去。」
剩下阿飞和小安两个人在会议堂。
「好!找阿修的事我交给你,出了错我一样揍你。」
「阿飞,就算你把阿修找出来,他在台北待到很痛苦的时候,一样会像这次突然失踪。」
「那你想怎样?」
「老大,你……是不是已经派人去风陵渡警告阿风了?」
「没错。」
「老大,阿修在建中念书的时候也是突然消失,跑去台南认识了新男友,可是等到吴济风从少监回来,阿修又忍不住从台南转学到台大。」
「我不管以前怎样!现在阿修不在汐止,也不在天母!你话那麽多,那你告诉我他在哪!」
小安怎麽会知道宁修跑去哪了:
「只要阿修对吴济风的苦恋不结束,我们年年就得到处去找阿修。」
「我不用找他吗?他是阿修,你算老几!」
「我没跟他争宠,请老大你不要多心。」
「你那什麽口气?」
「对不起,阿飞,我太冲了。」
「你不爽他?你不要以为你是帮里的大护法就怎样!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有点像他。」
小安假装没听到这句话,继续进入正题:
「只要阿修对吴济风死心,老大你以後就不需要找人找的心烦
。」
阿飞重重拍下了桌子:
「干!吴济风!那杂碎!拜个竹联帮的乾爹,送货讨债,还敢踩到我地盘?阿修怎麽会看上那小子!」
「吴济风是风陵渡的老大,除了小渡混的比较老道,阿风和阿陵都还是不懂事的小娃娃,越不怕死,越难应付,他们窝里藏的长货短货都不算少,我们跟他们打了这麽多次,都不太吃香。」
「我派你去干掉阿风,你那次没把人打死,现在跟我说屁!」
「毙掉吴济风,阿修会恨你。」
「你这几天去盯住吴济风和他马子,再去阿修电话里留言,阿修不出现,你就把阿风的马子抓回来!」
「阿飞,吴济风的马子是他堂妹,吴济风重视他养父家的人,现在堂妹又成了女友,如果老大你决定跟阿风结下这种仇,我们乾脆就直接杀了吴济风,不要再留祸害,反正风陵渡的小渡本来就有他自己的人马,这几年才跟阿风合作,阿风一死,敢跟我们继续作对的就只剩下阿陵,阿陵那娃娃我不放在眼里,这次我们动了阿风他堂妹女友,就要连阿风一起解决乾净……否则我们以後就有得忙了。」
「他死不死,看阿修怎麽求我。」
「阿飞!为什麽一遇上阿修的事情就会变成这样?你明明知道跟阿风这样玩,你会有危险。」
「我的事轮不到你管,你连晨晨都不如,我处理阿修的事,你最好闭嘴。」
「是。」
「你先回去,明天一早你就盯住那小子和他马子。」
「我要让阿修对那小子死心!我要阿修回我身边!」
「我会替你把人盯好。」
「很好,小安,你比晨晨听话。」
小安苦笑了一下,推门出去。
阿飞突然走来,把小安从门外一把扯回来,攫起小安的脸,开始深吻小安。
小安闭上眼睛,温驯挨著阿飞,任阿飞拍打他臀部。
阿飞对小安有种莫名其妙的又爱又恨,尽管是情人,却习惯给小安温柔的时候,在对方身上加了一点痛苦。
门外的保镳看见小安推门而出,一下又被老大抓进去,心底猜到老大又要干大嫂了,赶紧退远一点,因为他们知道,待会大嫂的叫声可能会有点激烈。
黑帮情夫…2… 失踪
台大校园,登山社。
「小桑,最近宁修学长有没有跟你联络?」
「宁修学长?」乍然听到这个名字,小桑竟然觉得恍如隔世。
「宁修学长这两个月来有跟你联络过吗?」安倩摇摇小桑,又问了一次。
小桑摇摇头。
宁修?他怎麽了?
小桑自从跟济风陷入热恋後,连上课都有点心不在焉,怎麽还有时间盯著别人的行踪?何况只是一个朋友?
「宁修学长突然失去联络,不来社团,连系上也没回去,天哪!我问过的每个人都说很久没遇见他了。小桑,学长他应该有跟你联络吧?」
小桑还是摇摇头。
「怎麽办!宁修是不是出事了?怎麽办!」
「安倩,你怎麽了?不要那麽担心嘛。」
「小桑,你不懂,你不知道你跟济风在一起,对宁修造成多大的打击,而这些……都是因为我……都是我不好。」
「安倩,没这麽严重啦,你别想太多。」
「虽然现在我跟方启明交往,但是宁修学长在我心中,还是最重要的,毕竟……他是我刚进大一的白马王子。」她的「第一支舞」和华尔滋舞伴就是宁修学长,那段暗恋的日子仍然像蜜一样甜,像泪一般涩。
「小桑,学长是个很棒的人,诚恳、热忱、是个风度翩翩的正人君子,就算爱慕他的女生那麽多,他的眼中也一直只有你……。」
「安倩,现在还说这些做什麽呢?现在你有启明学长,而我跟济风也……。」一提到情人的名字,小桑忍不住娇羞起来。
「要不是我发现了宁修的秘密,宁修也不会演变到现在的地步,都是我害他的!要是他没承认他是Gay,我也不会跟启明交往,要是我那天没说溜嘴,你也不会发现宁修是Gay,你也不会跟那个高职生交往,学长就不会受到那麽大的打击了……。」
「想不到宁修真的是……那个,那他又为什麽在我刚上大一时,热情的追求我,最後还差点在我爸的压力下,跟他订婚了呢。」往事历历,小桑至今仍然心有馀悸。
「小桑,宁修学长是千真万确爱上你了!」安倩正色道。
「啊?你把我弄糊涂了,两个月前,你还告诉我说他…不喜欢…女生的那个吗?」
「这只是他高中时不小心犯下的错啊,难道我们那麽难原谅他吗?」
安倩记得发现宁修在街头拥抱男人那一刻,她几乎要休克过去,虽然宁修承认自己曾经喜欢男生,可是之後他也真的拥住了安倩,在她耳边轻轻承诺:小桑是他这一辈子唯一的救赎……。
馀温犹然回荡在耳边,是他跟她最沉重的秘密,可是现在……宁修失去了音讯,唯一挚爱的女孩也跟别人在一起了……。
宁修,你到底在哪里?
安倩流下後悔与思念的眼泪。
* * *
「小桑,你最近有没有跟宁修联络?」
「啊?爸爸,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哪了。」
吴家客厅里,小桑被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和济风交往的事被爸爸发现了。
「小桑,宁修不是你男朋友吗?你找不到他,怎麽一点都不心急?」天棋表情严峻,似乎看出什麽端倪。
「爸,其实宁修不是我的男朋友,而且听说他是个……G、A、Y……。」这难为情的字,让小桑足足支吾了半分钟。
「有这种事?」天棋的表情十分严肃,岳宁修竟然是个同性恋?难道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听说?听谁说的?」
「我最好的朋友亲口证实的。」
天棋微微笑了一下:
「小桑,宁修这个孩子绝对不是什麽不三不四的人,我人看多了,现在社会本来就充满太多真真假假,任何人都可能造谣生事,你说说看,你有找过宁修对质吗?」
「没有。」小桑呐呐回答,爸爸的话很有道理,也许是安倩误会了,也许是谁在背後中伤宁修。
「再怎麽说,宁修也是你最亲密的男友,你竟然轻而易举就信了别人的话,宁修知道了,不知会有多伤心。」
「爸……我……。。」
「唯今之计,只有先把宁修找回来,不管你曾经怎麽误会他,我都要你们好好重新来过。」
「爸……。」
小桑总不能冲口而出,她现在正跟济风交往吧,如果真的被爸知道,爸爸恐怕会立刻抽出家法,冲向济风家。
但她真的不想跟宁修交往,哪怕她曾经因为一时赌气,阴错阳让宁修变成吴家的准乘龙快婿,可惜宁修再好,都比不上济风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 * *
「岳宁修在哪里?」
济风仍旧吸著烟,置若未闻。
「”岳宁修在哪里?”风哥,这是什麽玩意?」
在风陵渡的龙堂中,小渡指著桌上的动物尸体,还有一张用尸血写成的纸条──”岳宁修在哪里”。
济风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只是淡淡说:
「你去把东西处理掉。」接著就往主房走去。
「风哥──。」主房未经许可,一般人是不能进去的,所以小渡赶紧在济风进去前,唤住了他。
济风的背影果然停下一会儿,终於回头了。
「有事快讲。」
「风哥,这是死对头的大礼!」
「我认得字,还有事吗?」
「风哥,什麽大礼我们都可以不理,除了这一份,它写的是岳宁修的名字!」
「岳宁修?干我屁事?」
「只要是飞鹰帮老大的事,我们就要小心一点,而且血字写的是岳宁修的名字。」
「嗯。」济风看起来快失去耐性。
「这是他弟的名字!」小渡重重地说。
济风终於开口多讲了两句:
「我知道。我还知道飞鹰帮这几个月,为了找那个大少爷,上上下下快把台湾翻烂了,可是这关我风陵渡什麽事?就算是死对头,也用不著寄个头来跟我要人吧!」
「风哥,你真的不想管?」
「管什麽?狗头、猫头我收了四颗,飞鹰帮哪条筋不对,跟我要个不相干的人?」
「嗯,我知道了,这阵子我会多注意些。」小渡目送济风走进主室。
奇怪,风哥平时很少那麽激动。
小渡皱著眉,点了一支烟。
若说飞鹰老大的弟弟,跟风哥一点关系也没有,小渡打死也不会相信。
没有特别的理由,飞鹰老大是不会笨到此时招惹风陵渡。
现在正有人在搞飞鹰帮的地盘,若飞鹰再跟死对头──风陵渡起冲突的话,恐怕飞鹰帮整个都会被吞掉。
既然如此,飞鹰老大非要找上风哥要人的理由是什麽?
小渡决定等风哥心情好一点时,再来好好问一问。
黑帮情夫…3…挚爱
「济风,宁修学长音讯全无,你有他的消息吗?」
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