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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只是摔进谷底前的攀高。
果然,男人就是敌视他,以一种碎尸万段的无名恨火。
他渴望女人,却一步也不敢亲近男人。
宁,为什么要对他好,在他来不及推开翻覆而来的哽郁咸液,那些好,对他只是一股沉重的悲哀,──宁懂吗?他究竟懂吗?
济风起身,天棋心头戒备了一下,但他只是不知不觉的吐出了一句:「宁他是我的朋友,我们高中就认识了,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嘴边越来越虚弱的言词却毫无头绪、没有意义。
对济风而言,只有一种吞泪烧伤的痛觉。
「这些我知道,你们曾是同学,还是很要好的朋友……。」天棋出奇不意回头打量宁修,发现宁修此刻的表情比任何人都要成熟、复杂。
「你何不替”好朋友”帮帮腔?」
半晌,宁修都发不出任何声音,这种失态的表情,竟让天棋认为最接近真实的他。
「真是一大喜讯,我竟不知情敌也能变朋友。」是为了同谋吴家财产吗?真是太可恶了!
天棋的疑心病暂时无法对宁修发飙,干脆用两倍的鞭刑逼向济风,不过杂种不知在倔什么,死不吭声。
「还不吭气吗?哼,我还没开戒呢!」这次才真的下重手。
无所谓。
他得不到宁修的同情,就像他早已经得不到阿灵的怜惜。
无怨无恨。
只想告诉宁,他很坚强,他不怕毒打,他不会进医院的……。
就像他一次一次在人间对姐姐的保证一样……。
在宁修失焦的眸光中,逻辑思考已经阵乱,他不懂,竟然不懂,他们之间的歹戏终于硬拖到下台一鞠躬后,现在竟又突然开棚?
怎么会这样?
那句话是究竟是”我不会放弃你”、还是”我不会爱上你”?
尽管闭上双眼,他看不到小济挨打的场景,却可以清楚感受空气翻搅蛮酷的逼刑,那只是一双被人遗弃的臂膀,尽管外表180,可是内心连1公分都不到的小雏猫,非得待他那么残忍吗?
竹条在三人耳边虎虎叫啸,一鞭进血肉之躯就会发出淋漓畅快的入骨戾鸣!可是那傻小子还是不叫,不肯叫。
第二鞭、第三鞭、第四鞭……,刑器都已肢裂,还继续被执行杀人的任务,开迸的残竹夹起紫红色的肉,裂出了撑破的鲜血,从此,空气中开始染上斑斓的腥味。
济风把手绞在铁窗的锈柱上头,否则怎忍得过不哀不躲,不往地面倒毙的辛浪渴念。
就当做被一群狂犬嘶咬,那接二连三、七荤八素的凌虐,已经连成一大片与身体难分难解的痛瘾。
鞭,上了瘾,疼辣,也上了瘾,他只怕竹子只要一断裂后,责罚势必被迫中断,一想到停了鞭,整个痛觉神经就要苏醒,啊,一想到整颗心都毛了,只有下手一次比一次重,他才得以专心应付当下的凌厉,否则,忍着不让身体摔落的自己,已经无法承受旧鞭、新痕一起索命的知觉。
不小心”啊”了一声,济风松开了火烫到发麻的手指,跌落到诱惑多时的弯斜地面。
断头的竹子就这样硬生生刺入胁肋旁边的表肉里,天棋的手腾空了,他傻了几秒,皱紧眉头望着血流出来。
接着,他看到宁修有点失重的走过去,突然整个人跪下来,从身后抱起济风的身子,吻着他的头发,脸上的神情在一瞬间被抽净。
「你下手太重了。」没有情绪的语调,只是伴着十分诡异的悔意:「我发誓,再也不会把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一群杂碎。」
「宁修,你的行为……。」可以解释一下吗?
宁修愣了一下,茫然呆愕的表情又回到他脸上,他撤离了济风的身体,语调极不平稳:「我知道那女人的地址。」
济风没有丝毫反应,觉得好像已经把自己交给了别人。
「哦,你怎么会有?该不会是你跟那小子早就串通了吧?」
宁修从身上拿出一张便条纸,澹然:「这地址是我捡到的,他房间的地板上还有一迭他写过的悔过书,你可以对一下笔迹。」
「嗯?」该不会又是调虎离山的把戏吧?天棋心想,突然灵机一动:「你把地址念给我听。」
宁修犹豫了一下,终于低头照着念:「台南市崇德路……。」
济风虚脱的神情突然震动了一下。
台南?台南?是宁修往后的地址?原来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杂种的表情被天棋看在眼里,他满意宁修的老实:「很好,不过有地址似乎不够,最好有她姘夫的名字和电话,宁修,你有吗?」
恢复了事不关己的嘲讽:「当然没有,不然我怎会撑到现在才来救他。」
宁修的答话态度让天棋搞不清楚他忠诚的向背,天棋叹口气,把助理叫进来,要他调出济风手机里的所有通话纪录,最好还能透过关系查出可疑的男人名字。
宁修心里冷笑,最好是白忙一场,还好天棋搜查的对象不是自己,要不然手机里的通话纪录、”姘夫”的车牌号码,全在他身上。
天棋又把家雄叫进来:「你陪着宁修,看他当初在哪里找到那张地址的,顺便找找附近有没有其它的线索,事不宜迟,必须尽快跟我回报。」
「好。」
家雄陪着宁修走出柴房:「宁修,你是在哪里找到你手上的地址?」
「这……,我在这个垃圾桶里翻到的。」宁修不认真的踢着脚下垃圾桶。
「可是这垃圾桶干净的很,什么也没有。」
「唔,应该是昨天就被打包,丢上垃圾车了。」
「喔,既然这样,你别担心。」家雄领他到房子的角落,一走近立刻臭气冲天,原来一包包的垃圾全堆积在此。
「你瞧瞧可能是哪一包?」
「好像是这包……。」操,竟然要他在这跟一条野狗似的翻找垃圾!
宁修随意扯开了一包垃圾,用脚去翻弄着:「好像是我搞错了,我并不是在垃圾桶捡到……。。」宁修已经被臭味熏到只想全身而退。
「那我们先出去,你再仔细想想。」家雄也掩鼻想插翅飞去。
突然之间,宁修定住了,他看到熟悉的笔迹,是他的!
他拾起垃圾堆里的一张臭气不堪的白纸,骤然,心,转瞬被自己的双手揉出鲜血。
──是他写给小济的遗书。在这一堆垃圾堆里……。
「宁修,那地址……。」
家雄的血液突然一阵冰凉。
一起回到柴房,他们看见小桑,她睡醒后,无意间走到这里,发现到济风被天棋处罚,她忍不住站在父亲和情人面前流下热泪。
「啊……。」看着小桑激动的追问她爸爸为何如此,家雄的表情好不尴尬。
「我再说最后一次,妳先回房间去。」威严不容动摇。
「爸,你告诉我为什么罚他,不然我不回去!」
「天棋。」家雄打断这场人伦尴尬剧。
「家雄,有搜查到其它的线索吗?」
家雄摇摇头。
「好吧,我打算请台南的朋友替我打探那个地址,把那张地址拿给我吧。」
「这……。」
「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家雄回头看看宁修,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时间宝贵,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天棋……,那张地址……被宁修……。」
吞吞吐吐的,天棋不禁狠狠瞪了他一眼。
「天棋,那张地址被宁修……吃掉了。」
一时之间,全部的人都十分惊愕的瞪着宁修,唯有济风,面墙罚跪,双手反绑在后,没有人知道他的表情。
「叔叔,你不要再绑他了。」宁修突然走向天棋,朗声喊出两人的心声,自己,和小桑的。
「我保证,今天日落以前,会把你要的人请回来。」
「宁修,你抄假地址的那一套已经不管用了。」
「我说的是人,不是地址。」
「好,如果你那么有把握,你要几台车?你要多少人员,我可以全面配合你。」
「我只要你的女儿。」
「宁修,你确定这是好办法?」拿他女儿作胁?天棋持保留态度。
「你误会了,我说过,我跟他的事与一群杂碎无关,」冷漠无情的容颜让人头皮发麻:「我只要小桑替我去中药店买黄莲,把店里所有的黄莲全都包下来,因为我不确定需要多少。」
「你想要怎么做?」
「跟你一样,我要逼供。」
2003…2…801:17AM
25引线之五(性子老婆)
每个人都沉默不语,空气弥漫着一股恶苦的中药味。
遗书仍在宁修怀里,他作梦也没想到,骄纵一身的他,在濒死前,比刻入骨里还要镂深的心事,竟会吓坏一个男人,一个他用生命爱着的男人。
小桑待在小济身旁,正闪着诉不尽的爱怜泪光,以最轻柔的动作为济风上药,而济风一闻到了飘来的中药味,只能顾着扎起眉头。
天棋站在他俩身后,对于宁修吩咐女儿煮上好几锅的”黄莲解毒汤”颇不以为然。
而宁修,只是漠漠孤立在一旁,以敌友难明的姿态,尽少去张望小济。
咀嚼着比黄莲更苦涩的心事,如果得以选择,不知他会更愿意站立在现场的哪个位置?
天棋开始不耐烦的催促:「宁修,你不要故意拖时间,我在旁边等了这么久,这小子还是跟哑巴一样!」
宁修置若罔闻,只是很静的待着,彷佛没人能跟他相关。
「宁修──,我看你别太逞强,今天这事……我就暂且原谅你。」
宁修很快回答:「你把这里封上八个小时,我保证你的事情不会出任何差错,否则我负全责。」
「年轻人别说大话,有些责任岂是你扛的起的?话再说回来,我无法给你那么多时间。」
「随便你,」宁修继续把自己退回一边:「如果你高兴,尽管用你的方式。」
天棋把视线从宁修调移到济风身上,却发现女儿正用激烈的眼神看着他,声音颤抖:「爸,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如果你执意要处罚济风,我就陪着他受罚。」
「胡说,快给我让开!」
「我不会离开他半步,爸,求求你。」小桑哀求着,保护着,让济风的心疼着,却不知如何处着。
「妳……。」天棋怒瞪着小桑,念头一转,认为此时此地不适合把纷争扩大,否则待舅舅一干人进来探问,恐怕他的底就被杂种趁机泄光了。
悻悻然的转头:「好,如果你肯负责的话,我就姑且信任你,万一你搞砸了我对你的信任,到时可别怪我让你在学校混不下去,此外,你刚刚已经浪费我太多时间,我只能给你六小时,时间一到,我就要立刻见到人。」
「记得封住这里。」宁修一眼也没抬。
「小桑──!」天棋严厉的喊着。
「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济风!」
「像什么话!」天棋狠拉住她:「妳看妳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快跟我出来!」
「我不!」
父女正难分难解拉扯一番,宁修终于不耐的靠过来:「叔叔,她既然这么爱,你就由她!」
「宁修,你越说越过份了,还是你也想替他们制造机会?」
「喔,难道你现在还没认识我?我岳宁修岂会容许别人碰我老婆?」
一瞬间,小桑含恨、天棋皱眉,把情绪完全投向他,唯有他最在乎的人,始终没有回头。
宁修继续道:「他是我老婆,要罚要骂都得由我,我要让他明白谁才是他唯一的男人,听到了吗?吴……小……济。」眼皮很快跳了一下:「……然你们都听到了,可以把他交给我一个人了吗?」
天棋看穿了宁修的心底,浮起一阵诡异的悚然,他怎么可以把女儿交给这种工于心计的男人?
不过话说回来,他对女儿的占有欲尽管极端,却也自此有了充分的说服力,使天棋信任起宁修的能力,毕竟,强烈的企图才是大丈夫的保证!
「好吧,那我女儿……。」
「我保证她三分钟会走出这房子,届时记得替我锁上这里。」
在慎重考虑半晌后,天棋终于决定退出了柴房,却仍在门外耐心守候着。
「岳宁修,原来你是小人!我竟然看错你了!你别妄想我会嫁给你!」
「小姐,别跟我吼,我叫妳买黄莲、亲手煮药的用意,就是不想让这小子被人毒死了,呵,妳还记得有一次妳告诉我他死了,那时的滋味到现在都还记得,不怎么好受呢。」
「你说这话是要我相信你吗?」小桑依然充满警备,她紧护着济风,一点也不肯放松。
「我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我觉得很辛苦,我竟然会为了一群狗杂碎,演了一大堆作呕的戏!」
小桑在思考之后,很快就绽放出恬恬的喜悦笑靥:「你是说,你会帮我了?宁修,谢谢你,我会永远记得你的恩情。」
这女人简直够了!宁修累到不想开口,蹲下身子,把先前煮好的汤药弄温,装进1500C。C。的宝特瓶中。
回过头,见到小桑和济风正含情脉脉的十指交握,一时之间,脸上所有的情绪都突然隐了下去。
「药来了。」宁修说。
「关我屁事!」济风开口的第一句话。
「也对,如果你有本事跟我耗在这里,就别喝呀,」宁修带有一股笑意地矗立在济风面前:「第一课该先教你什么呢?性子先生?」
「你……。」济风全身猛颤了一下,开始觉悟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团他曾经冒然点触的火焰,现在熊火已经在他面前燃烧,无可收拾。
那种未曾经历的温度,让济风难分敌我:「我知道了,我会照你说的做,万一有什么后果,我无法保证。」
「我也要告诉你,我不保证会爱惜你,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这番话又把济风推进另一个幽洞。
不保证?
因为自己血液里带来天生令男人厌恶的因子吗?
却再也没有力气去推敲,他没有一刻不需要女人、无一刻不需要小桑,可是,他却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把他交给了他。
从一看到宁,本能视他为竞敌或克星的那刻开始,因为他本能知道,这浑身危险的男人会毁了他,直至他心甘情愿被他毁灭的那刻起。
济风不确定那是不是就代表着过程结束,交出完成?
「诺。」宁修扬眉,等着他自己接过宝特瓶。
济风心想,只要这该死的药味没有散去,他紧纠的眉头就不会有松去的一天,这是他的弱点,很大的弱点,他怕死了那种味道!
「宁修,拜托你,别听爸的,你别再弄什么东西逼济风喝了,拜托你,你帮帮我,你是最爱我的大哥,你不记得了吗?」
「I’mnotsure。不过,良药苦口,又能治疗内伤,还能把你爸请到屋外,妳还非当它是毒药不可吗?」
「可是,济风的表情非常勉强,你……。」
「桑!妳可不可以先出去。」
「济风……?」
「放心,」眼神依然是那么温柔:「我会把所有的药吃掉,妳别担心,先出去好吗?」
「不,我担心他们还会用什么手段对付你!」
「那个事,妳放心,我不会被逼出来的,可是,我不想看到妳担心,行吗?」
「我……我会在门外等你。」坚韧的眸光望着他。
「嗯。」济风不想让女人见到他弱点毕露,这比死了还难过。
况且,他更不确定他将如何面对眼前这男人,连他都不敢想象,何况是让第三者看在眼里?
***我也以为这是一节逼供的文,没想到……竟然被我弄得那么温情????***
2003…2…801:20AM
25引线之六(既来则安)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是,飞哥。」
身边的宝宝仍殷切的贴紧阿飞。
「还有你。」阿飞没有睨他,发话的对象却是他。
「飞哥,你心烦,让我陪着你好嘛。」白皙的莲花指轻轻拂过老大的肩膀,他知道老大现在需要他。
「你想要堂主请你出去?」低沉的,冷凝的。
宝宝吐了舌头,没命的摇步出去。
阿飞轻轻叹了一声。
他一直以为找人取代非常容易,事实上,他是非常依赖习惯的动物。
他习惯小安。
习惯晨晨。
习惯阿修。
这些都是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的人。
然而他的习惯不会理会这点。
他只能习惯孤单的被反噬一切。
为什么手下的探子告诉他,阿修跟学校请了一个礼拜的”丧假”?
他知道没有任何人的丧事可以跟阿修沾上边。
他是阿修唯一的亲人。
唯一守他到了无可自拔的人。
「阿风,阿风,阿风。」他喃喃了这个名字。
他知道风陵渡这几天从上到下乱成一团,只要他稍微派人探消息。。。。。。。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小安如果在身边,小安一定会知道原因。
阿飞尽量不把阿修的请假跟死对头扯上任何关系,虽然明知这是阿修唯一的原因。
「飞,只怕你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把对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