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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小奔,”赵容无力的问,“你跟术人,其实一直没有断,是不是?”
“妈,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不是我们想的那样?!”燕宁冷笑,“如果你当初真听了我们的话,跟高家那小子断了来往,那你怎么可能在第一时间就知道高观岳两口子出事了?还特地请了假陪他回来奔丧?”
“……”眼见瞒不过,燕奔把心一横,索性说了真话,“是,这些年来,其实我们一直在一起。”
“天哪!”赵容低唤一声,掩面痛哭,“小奔,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啊?两个男人怎么可能在一起?你这不是成心让我们燕家绝后吗?我对不起燕家的列祖列宗啊,我有何面目去见他们啊?……”
燕奔跪了下来,“爸,妈,我是真心喜欢术人……”
不让儿子把话说完,赵容打断了他,“妈也知道你喜欢术人那孩子,可是,你们都是男的啊,怎么可以在一起???”
“妈!!!”
“儿啊,算妈求你了,跟高家那孩子分开吧!你今年都二十四了,去交个女朋友,结婚吧!让妈对燕家也有个交待啊!”
“妈!!!”
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赵容走到燕奔面前,也给他跪下,还连连磕着头,“奔,妈求你了!不要再这样下去!”
燕奔又惊又急又慌,忙忙起身扶母亲起来,赵容却僵了身子,不让他扶,抬起涕泪交错的脸,赵容哭道,“你如果不跟他分手,我就这样跪一辈子,绝不起来,――就让我这么跪死吧,也好过让我看到咱家断子绝孙!”
燕宁也过来扶妻子,妻子却甩开了他的手,嘶声道,“让我就这么跪死好了,省得燕家祖先们骂我!”见扶不起妻子,燕宁气得全身发抖,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道,“小畜生,你非要活活气死你爸妈你才甘心??我燕家书香门第,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孽障?――啊,好痛!”突然的,燕宁抱着心口,弯下腰,面色青白,嗬嗬呼痛。
“啊,你爸心口痛的老毛病又犯了!”赵容急得脸色煞白,忙起身来想看个究竟,却因为在地上跪得太久,气血不通,刚一站起身来,就倒在了地上。
“爸!妈!”燕奔急急跑到电话般,拨打了急救电话,唤来了救护人员……
……
那一天,在病房里,燕奔最终还是应承了父母:是的,这次他一定会和高术人分开,给他时间吧,他会交女友,结婚,生子……
得到儿子这个承诺,燕家夫妇总算松了一口气。早在一毕业燕奔选择留在成都工作时,他们就怀疑他跟高术人其实仍有来往,并没有断。但因为每次突发打去的电话,儿子都接到了,就连有时半夜打去的电话,儿子都在宿舍里,所以也就暂时放下怀疑。但在高家夫妇的葬礼上,儿子居然陪着高术人回来了,再加上,儿子看着高术人的那些神情,在在都说明:其实这两个小子一直都有来往,一直都在暗渡陈仓!
当时之所以没有声张,只为燕家夫妇想到:这几年来,二人一直在一起,而如今,他们又都有了自己的工作,完全能够养活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可以硬来蛮干。要拆散他们,一定得有策略的进行,否则根本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葬礼结束后,儿子回家时,他们不动声色,装出了一副完全没往那方面想的样子,只为放松儿子他们的戒备。
经过详细的策划、商量,在五一前夕,赵容割腕,住进了医院。随后,夫妻二人合伙演出了这一场双簧戏,终于取得了满意的效果……
8
爱情究竟是什么?
看到相爱如术人与奔,仍然得向世俗低头,向常规妥协,最终仍以背叛收场。我不得不置疑这世上所谓的真心真情到底是什么了。
如果这世上真有所谓真爱,真有所谓为了爱情不惜牺牲一切,那,是什么让他们分手告终?
真爱?
爱情?
呵,在转瞬间就消散得无影无踪的东西,多么脆弱可笑。
――原来,所有人的爱情,都经不起现实的考验。
海誓山盟会变色,结发恩爱会分开……
这世上有什么是永垂不朽、永远不变?
我为爱情发出深叹,然后,埋葬了,我的爱情。
――摘自《曼影日记》
五一长假过后,每天下班后,燕奔直接过来,晚上也在这边住,再没回过公司宿舍。喜不自胜的高术人根本思索这反常现象的背后隐藏着什么。而高曼影却觉得很不对劲,这几年来燕奔从不敢这样光明正大夜宿于此,却在五一回了一趟家后就变成这样……突然间联想到葬礼时燕家夫妇的反常,隐隐约约的,高曼影有种不祥的预感……
于是试着对高术人旁敲侧击,“术人,我觉得……”尽管吞吐,但高曼影仍是说了出来,“你还是做好分手的准备吧。我想,奔的爸妈可能知道了什么……以后,如果他们施压……也许……你们并不能长久……”没有说出口的,是她的另一个认知:以奔的性子,势必不会为这份爱情牺牲太多。
“谁知道我们会在一起多久?”高术人只是笑,“我不知道他几时会变心,也不知道自己会爱他多久。预想未来是件愚蠢的事――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将来可能会发生的某些不好的事,就放弃了眼前的欢愉。”
“但,有个提防后,可以不再全心全意的投入啊。”不付出全心全意,受伤就不会太深。就连日后走出伤悲的时间也会少花费很多。
“曼曼,如果我不能全心全意,又如何去要求奔的全心全意?我希望奔对我全心全意,如果连我自己都裹足不前,又如何能够得到他的付出?”
“但……”
“曼曼,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高术人温柔笑道,“可是,请让我继续任性下去吧。我也不知道,我和奔究竟会走到哪里?更不知道我们到底会在一起多久?现在的我只知道:无论将来如何,我不会后悔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
“――除非是奔真心要分手,否则,只要我还爱着他,我就绝不分手。”
熟悉高术人的高曼影知道,在术人那温和的外表下,其实有着磐石般坚定的毅力与决心。没有再说什么劝阻的话,她只衷心希望:他们能够幸福。
可是高曼影的祝福和希望根本不管用,燕奔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叹息声越来越多,然后越来越沉默。常常,在接到家里的传呼后,会愣上好半天。
知道燕奔心里有事,本来一直决定等他主动开口的高术人,在一天半夜里醒来,看到一向贪眠的枕边人居然了无睡意的瞪着天花板时,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然后他听得燕奔告诉他,“五一我回家,我妈割腕了,我爸心脏病也发作了……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是……”朦朦胧胧的,高术人知道是为了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沉默了很久,燕奔终于说道,“我妈他们知道咱们的事了,她要我们分手。不然,还会有下次……”
“奔!”一把捉住燕奔的手,高术人惊恐的问道,“那你的打算是什么?”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吧。”有些疲倦的吐出一口气,“术人,让我好好想想。”抽出被高术人紧紧握住的手,卷起被子掩住自己的头,燕奔拒绝再谈下去。
无可奈何的高术人只好合上双眼,继续睡……
听到身边传来轻微鼾声后,掀开被子,燕奔侧身支颐静静凝视着他,熟睡中的他的脸是那么平静,而他的四肢却牢牢纠缠着自己,像怕自己会跑了似的。
燕奔轻轻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我们都是男人?为什么我们之中没有一个是女人?
如果,我们之中有一个人身为女子,那在我们之间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非议任何障碍任何阻拦任何反对。
术人,我是那么的爱你,只是,为什么你要和我身为同性?……
细细吻着他英挺的五官,睡得香甜的他,没有看见他满布矛盾与挣扎的脸……
“我回来了。”打开门,因加班而晚归的高术人对屋中人说道,声音在房间里飘散,没有回应。
换了鞋,径直走到窗台边,不意外的看到了那个沉默的身影。那人倚坐在地上,默默抽着烟。烟雾袅袅升起,轻旋,然后,无声无息的飘散……
奔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他为什么要抽烟?为什么在他抽烟时显得那么的萧瑟?
一连串问题涌上心头,高术人只觉得心脏一紧,好像被人给狠狠的捏了一把,于是举起手中的食物以引起燕奔的注意,刻意用轻快的语调唤道,“奔,看我给你买了什么回来?”
“是什么?”燕奔抬头看了看他,公式化的问。看着燕奔那显得有些漠然的脸和他脚边的一堆烟蒂,突然之间,高术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变成了这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回到了家,他感到的,不是轻松与快乐,而是冷漠与疲惫。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熄掉手中的烟,燕奔站起身来,直视着高术人,他一字一字清晰说道,“我决定了:我,要开始新生活。”那看似轻淡却含着坚定的语气,使得高术人的手一抖,手中的食物全落在地上。
说完这句话,燕奔就头也不回的走进他自己的房间,关了门,再也没有出来。
从第二天开始,他不再回来。
然后,燕奔真的交上了女朋友了。他的女朋友是以前大学时的师妹,现在某知名广告公司执行总监的蓝星。
当高术人无意间在大街上遇到燕奔拥着那个美丽女子轻怜蜜意时,燕奔只是带了些挑衅的看着他,没有任何否定遮掩的意思,光明正大得让他心寒,三伏天的毒辣阳光下,高术人却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窖,透心彻骨的寒冷着。
而燕奔还面带微笑,“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星,这是我的好朋友,高术人。术人,这是我女朋友,蓝星……”
女子轻轻笑,“我知道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以前读书的时候,常常看到他来找你呢……”
那天燕奔还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高术人根本不记得了,那天他连自己是怎么回到家,也完全不清楚……
而就在那天晚上,多日不见的燕奔居然又回到了他们三人的家中,旁若无人得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你还回来做什么?”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高术人静静的喝着啤酒,静静的问刚走进来的燕奔。
燕奔只是微微笑,“回来收拾东西啊。”没有理会高术人,燕奔直接朝房间里走去。
“你――要走!”放下酒瓶,高术人慢慢走近燕奔,神情是平静的,但燕奔却有种被野兽盯住的危机感。
燕奔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盯着高术人,然后,他看到高术人的眼中升腾起两把火。紧接着,他的衣领被高术人狠狠纠住,高术人一字一字缓缓问,“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厌倦了。我他妈的厌倦这一切了!”一把推开高术人,将手中钥匙投掷在地上,燕奔的声音拔高,“我讨厌继续这样遮遮掩掩的过日子!我讨厌一回家就看到父母那怨恨愤怒的脸!我讨厌再被他们冠以变态孽障畜生的称呼!――我讨厌!!”
即使社会在进步,但传统的观念,还是不能接受两个男人公然在一起。他和高术人在一起这么多年来,从没在公共场合牵过手――只为他们都是男人。但若是异性恋者就不同了,他们可以随时牵手,拥抱,亲吻――不公平又如何?现实就是这样,他们就是处在这么一个凭少数力量无法改变的社会中,传统的思想,不是在他们这个时代就可以完全改变的。
“……”
燕奔继续说着,“这回我妈自杀,我爸心脏病发作,即使我明知道他们可能只是在演戏,只为了逼我和你断了关系,即使我明知道她根本不会有事,但是,我无法看着她做这一切而无动于衷!是的,就像他们所说的一样,我们两个男人,可以在一起多久?到了最后,是不是就是你会先放弃?――我怕啊!!!”
高术人神色复杂的看牢他,眼中充满了爱恋、伤痛、愤怒与悲哀,他那轮廓分明的脸在光与影间形成了深刻的起伏,他突然走上前来,紧紧抱着燕奔,将脸埋在他的肩中,痛苦的告诉他,“奔,我爱你啊!”他的声音中,尽是支离破碎。与此同时,燕奔感到自己的肩头,湿了。
爱?!他也爱他啊!这样做他也心痛啊!只是,他们生活在一个现实的社会中,他必须得考虑一切现实的东西!
一把将高术人扯开,燕奔冷冷笑着,“爱?两个男人的爱又可以持续多久?寻常夫妻还有离婚的可能,更别说两个男人了!如果我抛弃了一切跟你在一起的下场,是你最终的离开,我怎么可能受得了?”
高术人背过了身体,不让燕奔看到自己的表情,由得他继续滔滔不绝的往下说,“……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懦弱也罢,反正我不想再这样过下去了!所以,这回我听了我妈的话,交了一个女朋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会和蓝星结婚……”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会和蓝星结婚……
这句话像是晴天里的霹雳,狠狠劈在了高术人的心上,活生生的撕裂了他。领悟到燕奔的坚持,高术人绝望的问道,“真的就这样成定局了?”
望住高术人那痛楚凄然的眼,虽然很不忍,虽然也很想哭,一咬牙,燕奔终于还是说道,“不错,我们不要再在一起了!……以后……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高术人凝视着他的眼,缓缓说道,“……既然你想,那,就这样吧……我们,分手吧……”高术人的声音变得很奇怪,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一样,无力又虚弱。而他的神情更是矛盾的,平静中又混着哀恸。
即使心痛如绞,即使不舍不愿,却还是放手――强留,只会造成两个人共同的痛苦与悲哀。
不想让这一段情到最后只剩下诸般不堪,所以,他放手。
他答应分手了。
他答应分手了!
应该高兴的,应该欣喜的,可是心却像是破了一样,痛得紧!
这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没敢深思下去,他冲进了屋内,去收拾他要收拾的一切――其实,原本可以不用来收拾,完全可以全扔了的……
离开的时候,无意识的看了一眼手表,十点整。
往常的这个时候,他们会在一起,要么看看电视,要么出去走走,要么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再也不会了。
再也,不会了。
高术人眼睁睁的看着燕奔的离开,不再开口,不再挽留。
在关门声响起的时候,他狠狠的吞了一大口酒,然后,莫名其妙的,他想起一句词: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愁肠……相思泪……
相思?如果没有情爱,又何来相思?
他之所以会相思,只为他爱着燕奔――真的,他只是很单纯的爱着一个叫做燕奔的“人”啊!
他要的,仅仅只是燕奔而已。
不过因为这个叫做燕奔的人,和自己一样身为了同性,所以就得不到大家的谅解与接受。
他不由苦笑出声,然后,对着空气,他问那个已经离开的人,“奔,如果今天我们中任有一个是女人……结局,会不同吧?”
如果他们中任有一个是女人,那么,青梅竹马相亲相爱直到结婚,是天经地义合情合理合法,绝不会有任何反对异议。
可惜没有如果,他们都身为了男人。所以,加在他们头上的,就叫做“同性恋”叫做变态;在别人眼中的他们,就是异端就是肮脏就是龌龊!――而为了避免当一切曝光后可能会加诸在身上的难堪,奔选择了分手……
一想到燕奔,心又痛起来,痛得完全不可收拾,像是被生生剔掉一样。
不敢再在这满是他气息的屋中呆下去,放下酒瓶,他静静穿上衣物,静静关上门,静静走入酒吧,静静喝着酒。
酒吧的空气中,弥漫着灯红酒绿的妖艳,在他看来,却带了种生离别的凄楚。
表演台上的歌手唱着怀旧的老歌,随着那音乐一起渗入的,是寂寞。是销魂。
心不再痛了,却觉得空荡荡的。
一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填补的空虚荒凉。
什么也不愿意想,什么也不敢想,高术人只知道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酒喝酒再喝酒!
灌水一样的饮着酒,神志却出奇的清醒:
他以为他们会有一辈子,他以为他们会海枯石烂永不变心。直到了今天,他才明了承诺是种多么虚无飘渺的东西。
――原来,所谓海枯石烂的海誓山盟,不过就是海市蜃楼般虚无飘渺的空中楼阁。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长达多年的纠缠牵绊,就这么结束了。
“以后,……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那么干净利落的说着如此斩钉截铁的话,完全无视多年情感!
再也不要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