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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就是故意的,”林玉滨冷着脸打断他的话,冷笑道:“实话告诉你,豆腐的事就是小姑故意的,你们赵家欺人太甚,先是在我父亲回乡时出言针对,再是对我家农庄下手,后又针对起我家的书局来。”
“小姑念在外祖母的面上一次两次皆忍过去,但我林家也不是泥塑的,这第三次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过的,你们不是自持权贵,而林家没落了吗,我们就让你们看看林家是不是真的任人揉搓!”
第一百十三章 恼怒(二)
尚明杰惊呆,愣愣的看着林玉滨。
林玉滨看着他冷笑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我们林家也不无辜,而是极其可恶了?”
“表妹!”尚明杰打断她的口不择言,眼睛通红的看着她道:“你明知我不会这么想的。”
他抿嘴道:“赵家不是我家,我家姓尚!”
林玉滨看着他不语。
尚明杰便低落的道:“表妹真心不知吗,赵家是我家的亲戚,但你家也是我家的亲戚。论亲疏,我们……”
林玉滨讥笑到,“论亲疏,我们都是姑舅,你怎么比?”
尚明杰就道:“反正在我心里就是表妹更亲一些,在祖母心里也是一样的。”
废话,在尚老夫人心里当然是林玉滨更亲一些,人家是她亲外孙女,赵家跟她有毛的血缘关系?
见林玉滨瞪着他,尚明杰焦急道:“是真的表妹,你是父亲一边的亲戚,我不向着你向着谁?”
“那要是二舅舅也向着赵家呢?”
“这不可能,”尚明杰笃定的道:“父亲向来公正,他要是知道舅舅们做的事,肯定会向着你们的。”
林玉滨对他冷笑。
尚明杰心中便突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俩人都不说话,气氛便凝滞了起来。
林玉滨见他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便扭头道:“你走吧,一会儿惊蛰要送一个老大夫回城去,你坐着他们的车走。我没告诉尚家的管事你在这儿,你回去也别说漏了嘴,不然被抽了可别怪我。”
尚明杰大松一口气,要是祖母和母亲知道他昨天晚上偷跑出城,还跑到林家别院来,一定会哭死的。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道:“你放心。”
林玉滨嗤笑,“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要是你实在笨被发现了,被抽的也是你。”
说罢转身就走。
尚明杰在院子里和老大夫一起上了马车,才出门就碰上了卢家的人来送药材。
他坐在车里听到卢家的管事道:“这是我家主子吩咐我等送来的,昨晚的事我们也没帮上忙,也只能于事后略尽绵薄之意,还请贵主人不要嫌弃。我们五爷还说,贵府若还有缺的药材便列一张单子给我们,我们家帮贵府找一找,或许能凑到。”
林顺感激的让人接过药材,把人往屋里请喝茶。
管事摇头道:“贵府事忙,我等便不多打搅了……”
尚明杰放下偷偷撩起的帘子,坐着若有所思,对面的老大夫正抱着手炉打盹。
他年纪大了,熬了一晚上结果自己先病了,所以只能先回家了,此时见跟他一车的小公子一脸愁绪,忍不住道:“年纪轻轻有什么好愁的?”
尚明杰脸上更苦,忍不住倾诉道:“老人家,要是您舅舅家和姑姑家不和,你怎么办?”
老大夫笑道:“他们两家不和你急什么,又不是你家跟他们两家不和。”
尚明杰苦着脸不说话。
老大夫心中一动,想到林府里那个貌若天仙的小姑娘,不由摇头笑道:“年轻就是好啊,又身在富贵中更是好了,所以小伙子,知足些吧,知足了心才快乐,心胸也才宽广。”
“你看外面多少人在为一碗饭而奔波,又有多少人朝夕间便失了性命?”老大夫指着帘子外的土地道:“你低头往下看,只能看到脚下这点土地,一点牛粪便能叫你不悦半天。可你抬头往远处看,看到的便是广阔的天地,一只掠空而过的小鸟能叫你欣喜片刻,岂不更快哉?”
尚明杰张大了嘴巴不说话。
老大夫摇摇头,抱着手炉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到底是少年人,此时除了自己的一方世界也看不到别的了。
尚明杰的嘴巴慢慢合起来,低着头若有所思。
此时尚家一片混乱,尚二太太把尚府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出尚明杰来,跟着尚明杰的小厮洗砚和侍墨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想起昨天晚上尚明杰说的话,尚二太太眼前一阵发黑。
“快去找,出城去找,再使人去林家别院看看,他肯定会去那里的……”
要是没去,那就是在路上出事了。
想到昨天晚上的混乱,尚二太太心一揪一揪的,忍不住哭出声来,“这个孽障,怎么就让人这么不省心啊。”
尚老夫人气得扬起拐杖打过去,怒骂道:“这都是你做的好事,昨天晚上若不是你瞒着我何至于如此,赵氏我告诉你,若是我的二郎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也别留在尚家了,从哪里来便给我回哪里去!”
尚二太太面色一变,一动不敢动的让尚老夫人的拐杖打在身上。
尚丹竹心头一紧,连忙上前扶住尚老夫人,低声道:“祖母别气坏了身子,我扶您到一旁坐着吧。”
尚丹兰心中冷笑,也上前安抚尚老夫人,“祖母先喝杯茶歇歇,二婶已经派人出去找了,二弟既然不在林姑姑家,那肯定是还没出城。这苏州城说小却也不小,要找一个人肯定要费不少功夫的。”
尚丹菊连连点头,“既然洗砚和侍墨也不见人影,那多半是跟着二哥一起出去的,有他们在,二哥不会有事的。”
但现在洗砚和侍墨才一身是伤的从垃圾堆里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尚家走。
“也不知道二爷怎么样了,是不是平安。”洗砚后悔道:“昨天晚上就不应该答应二爷,他要是出事了我们一个也别想活。”
“那才是找死呢,”侍墨左右看了看,小声道:“二爷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不答应,他也会有办法跑出去的,有我们掩护他还走得磕磕巴巴的,再没我们掩护,那更得出事。”
“而且,”他压低了声音道:“帮二爷,事后二爷好歹会保我们,不帮,二太太要是算起账来,我们不都得扒皮抽筋?”
二太太那样的人可不会因为他们没帮二爷就轻饶了他们。
俩人相互扶持着偷偷溜回到尚家的角门外,躲在一个拐角里不动。
这是他们和二爷约定好的,到时候在这里汇合,统一说辞后再回去。
俩人等了半天,便见一辆破破烂烂的青布马车驶过来,然后在旁边停下,尚明杰从车里爬了下来。
俩小厮眼睛一亮,奔上去道:“二爷!”
尚明杰看见他们也很开心,“你们没事吧,可被那些衙使追上了?怎么伤成这样?”
他们一出来就碰到了衙使,便是他们帮他引开的人,他才能一路顺风的摸到西城门。
洗砚摇摇头,“这不是衙使弄的,我们后来碰到了几个乞丐,他们看我们身上穿得好,这才受的伤。不过这都不要紧,只要二爷好就行。”
侍墨则问,“对了二爷,林家怎么样了?”
“林姑姑和林表妹都没事,”尚明杰情绪有些低落,看了不远处的角门一眼道:“我现在暂时不想回去。”
俩小厮大惊失色,“二爷,您再不回去,老太太和二太太要急死的。”
被晾在一旁的车夫左右看看,忍不住大大的咳嗽了一声,喊道:“公子,我已经把您送到了,我便先走了。”
尚明杰挥挥手让他离开,然后自己走进小巷子里随便找了块地方便坐下。
洗砚和侍墨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也默默的一左一右坐在他旁边,“二爷,你不冷吗?”
尚明杰点头,“但这世上有比我更冷的人,他们熬得冷,难道我熬不得吗?”
“公子和他们怎么会一样?”
“都是人,怎么就不一样?”尚明杰总觉得每个人都在轻看他,好似他做什么事都做不成似的。
洗砚和侍墨对视一眼,觉得二爷好像不开心,想了想斟酌的问道:“二爷,您冒险去救表小姐,表小姐见了您是不是很开心?”
尚明杰脸上更低落了,“只有我去了,她伤心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开心?”
“怎么会伤心呢……”洗砚急道:“您为了出门可是从墙上摔下来的……”
“所以她更伤心了。”尚家是她外祖家,他还需要跳墙才能去救她,她怎么可能不伤心?
但洗砚和侍墨没能明白,而是笑道:“所以表小姐是因为心疼您才伤心的?”
尚明杰抿着嘴没说话。
俩人不太明白他的心思了,不由挠了挠脑袋。
洗砚和侍墨从小便伺候他,满府上下可以说最了解尚明杰不过,但此时俩人却有些不明白主子在想什么了。
尚明杰抿着嘴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洗砚,侍墨,你们说林家流民的事会不会是二舅舅在背后挑动的?”
俩人吓了一跳,脸色惨白的左右看了看,紧紧地依靠住尚明杰道:“二爷说什么胡话呢,二舅爷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
尚明杰直直地看着他们的眼睛,洗砚和侍墨便不由低下头去避开他的眼睛。
尚明杰便明白了他们的答案,他们也觉得二舅舅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他抿嘴看向尚府的方向,眼神渐渐幽深起来。
洗砚看得害怕,戳了戳他道:“二爷,我们回去吧,再耽搁下去,老太太真要急坏了。”
尚明杰慢慢地收回目光,起身拍了拍衣服道:“走吧。”
洗砚和侍墨长呼一口气,相视一眼后连忙跟上,顺便跟公子统一一下说辞。
第一百十四章 开窍
尚明杰回到家,尚府又是一波混乱,看到三人凄惨的模样,老太太和二太太抱着他痛哭,便是心疼也忍不住伸手捶他道:“你这不省心的孩子,这样混乱的时候竟然还往外跑,你不要命了?”
尚明杰低头认错,“孙儿有错,请祖母责罚。”
“你既知有错,那就自己到祠堂里跪着,”见他手上缠着纱布,又拧了他一下道:“待伤好了再去,不叫你不许起来。”
尚老夫人心疼孙子,却不会心疼下人,教训完了尚明杰,她便眯着眼睛看向洗砚和侍墨。
二太太更恨这两个小厮,觉得全是他们带坏了尚明杰,将主子置于险地而不自知,要不是老太太还在,她早叫人把他们拖出去打死了。
洗砚和侍墨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双腿一颤便跪在地上。
尚老夫人盯着他们看了半响,然后淡淡的下令道:“任由主子胡闹不说,还推波助澜,这样的奴才留着干什么?拖下去……”
洗砚和侍墨腰一弯便趴在了地上,虽未抬头看,却知道二爷是一定会保他们的。
尚明杰的确一转身就挡在了他们面前,却不是求情,而是抿嘴看向老太太道:“祖母不问问我昨天晚上去了哪里吗?”
“这话我回头自会问你。”老太太隐含怒气道:“现在先处置了这两个不听话的奴才。”
“祖母,我才是他们的主子,他们听我的话就好,难道您认为孙子身边的奴才还要听别人的话吗?”
尚老夫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尚明杰。
尚丹竹三姐妹也吓了一跳,震惊的看向尚明杰,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尚丹竹急得上前两步,扯住他道:“二哥,你怎么能这么跟祖母说话?还不快认错。”
尚明杰却坚持的看着尚老夫人,挡在洗砚和侍墨面前道:“祖母,是孙儿做错了事,您罚我便好,罚他们有什么用呢?”
“给我换两个小厮,下次我要犯错的时候还是会犯,不同的是他们会去禀报给您,可这样认不清主子的人我却是不敢要的,少不得也要被打发出去。”
尚明杰伤心的道:“在我身边的下人都不是我的人,我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还能做好什么事呢?”
尚老夫人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问,“你怎么这么想,你是豪门贵公子,要做的事大着呢,怎能以这后宅小事评定?”
“我连小事都做不好,更别说大事了。”尚明杰胸中翻涌着一股气,问道:“还是在祖母和母亲的眼里,我只要好好的听家里的话就行?”
“你这都是在外头学了什么,”尚老夫人忍不住用拐杖狠狠地敲着地面道:“以前多孝顺知礼的一个孩子,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祖母!”尚明杰跪在她面前,抬头看向她道:“孙儿只是希望自己能干些,这样遇事时也能自己做主,不至于完全由人宰割。”
尚老夫人一怔,然后扭头瞪向尚二太太。
这下轮到尚二太太伤心了,“二郎,你是怨母亲昨天晚上没有支援林家别院吗?”
“可你该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我们府上并没有多少家丁,如今城中也不安全,要是把人派出去,那家里你祖母和兄长姐妹们怎么办?”尚二太太抹着眼泪道:“何况,昨晚城门已闭,我们总不能强求周刺史开城门吧?”
“我们尚家又不是不支援,今儿一早我们就派管事领着人去了,你还不知道吧,你林姑姑和林表妹都好得很,并没有出事……”
尚明杰挺直了脊背不说话,但态度却强硬得很,总之就是不给动洗砚和侍墨。
尚二太太见他不言不语却心中坚定,这种不听劝的态度让她心中更是恼火,但婆母在前,她又发作不得,只能暗暗忍了。
尚老夫人却从孙子的态度中看出了什么,她不由眯了眯眼,挥手道:“罚不罚他们的事另说,来人,先把他们关起来,二郎,你随我来。”
尚老夫人的目光扫过尚二太太,微不可见的冷笑一声,尚二太太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去,便是她之前还想阳奉阴违把人先处置了,现在也不敢动作了。
尚明杰起身扶着尚老夫人一块儿往小祠堂里去。
尚老夫人给老祖宗们上了一炷香,这才回过头来看跪在地上的尚明杰,问道:“说罢,昨晚上你都干什么去了?”
尚明杰低着头背他跟洗砚侍墨对好的说辞,“我就想出去看看林姑姑和表妹她们是否安全,逼着洗砚和侍墨帮我。可是出去后就碰上了衙使,只能乱跑着,结果就撞到了几个乞丐手里,他们看我们穿得好,便要来抢,是洗砚和侍墨保护着我,这才没受重伤。”
“为了躲避衙使,我们跑得有些远,又有些迷路,所以便没有出城,因怕又被乞丐缠上,我们三人便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休息,天亮以后才找回家的路。”
尚老夫人狠狠地敲了敲地板,厉声道:“你撒谎,要是遇上乞丐,就凭你们三个就想逃出来?洗砚和侍墨身上的衣服都被扒了,怎么你的还完好?而且你手上的伤是在哪里包扎的?”
尚明杰下意识的把手往身后一背,抿着嘴不说话。
尚老夫人就上前两步捶了他后背两下,气道:“在祖宗面前还敢不说真话,你这是大不孝,是要气死我吗?”
尚明杰低着头不言,但脊背却挺得笔直。
见孙子犟成这样,尚老夫人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最后弯腰坐在他旁边的蒲团看着他道:“孩子,你是祖母一手带大的,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祖母的?”
尚明杰眼圈通红,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他低下头去看着地上不说话。
见这样孙子都没有招供,尚老夫人便知他是遇上大事了。
忍不住伸手摩挲着他的脑袋问,“你告诉祖母,你是不是怨你母亲没有派人去救你表妹?”
尚明杰紧咬着唇不说话。
尚老夫人就叹气道:“你母亲的确做错了,但也不能全怪你母亲,我们家的人的确有点少,近来城中又乱得很,她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不然真有流民闯进来,我们家的家丁又都走了,到时候谁来保护你几个姐妹?”
尚老夫人虽对二太太瞒着她对外孙女见死不救的事恨得咬牙切齿,却也不敢真让他们母子离心,不然以后家是必定会乱的。
所以她只能尽量说二太太的好话,这种感觉真是让她呕死了。
尚明杰却没有以前那么好哄了,他低垂着头不说话,心里却在思索过后渐渐明白过来。
家里且不论后院的仆妇,只说家丁就有上百,怎么可能抽不出人手来?
何况尚家可不像林家在城西的富人区域,他们是在城北,这里不仅有苏州各官员的住所,卢家等世家的宅子也都在此,甚至刺史府都距离他们不太远。
流民是有多不长眼才敢跑到这里来?
就算他们真敢来,那些人家也是会出人支援的,这几乎是默认的规矩。
不管之前彼此是否有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