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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过去了,病三郎乌贵西,又满面堆笑地走出来。
陆飞鹏看得心中一喜,正待向齐公公说什么,发现乌贵西的手中,依然拿着一张大拜站,因而到了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病三郎乌贵西,根据拜帖上的名字,又唤了一个身穿银缎劲装,腰悬长剑的青年进去。
陆飞鹏看得暗暗生气,因为他发现乌贵西在转身进内之际,曾冷冷地觑目瞟了一眼他和齐公公.
抬头再看身边的齐公公,依然是满面祥和,手捻飞髯,显得是那么气定神闲,对方才乌贵西冷冷瞟来的一眼,似是未曾看见.
但陆飞鹏却不知齐公公只是佯装镇定,而他心中却早已看出事情不如他想象的那么乐观。
巫峡渔叟隐居巫峡十多年,生活淡泊,几乎是与世隔绝,虽然耳闻昔年有些清誉好评的商耀南已经大不如前,但他仍不相信商耀南会变得如此薄义重财。
就在这时,庄林石道上,又传来一阵辘辘车声和马嘶。
接着,一个身穿黄缎公子衫,头戴方巾,跨骑红马.携有四名从仆的青年,穿过广场上的人群车马,迳奔庄门前。
庄门下的十数庄汉,一见黄衫青年,似是早已经过交代,立即迎出一人来。
黄衫青年翻身下马,急由马后仆从手中.接过一个红漆小拜匣,在众目睽睽下,交给了庄汉,同时,谦和地含笑说:“这是礼单!”
陆飞鹏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病三郎乌贵西唤人的那张大红帖子,竞是慕名拜师人携来的金银珠宝和珍玩清单!
心念间.黄衫少年已递过拜匣,遵照庄汉的指示退至一侧。
麋集门前广场上的仆从人众,又是一阵议论骚动.想是对黄衫青年的华衣骏马大加评论。
片刻又过去了,病三郎乌贵西又唤进去一个鲜衣少午。
这一次.乌总管连看也没看巫峡渔叟齐海艟一眼。
陆飞鹏自幼即在淳厚朴实,亲善和睦的小旺村长大.加之年轻气盛.看不惯这种易反易覆的小人嘴脸,因而,忿忿地说:“公公,我们走……”
巫峡渔叟深知陆飞鹏的刚毅个性,因而未待陆飞鹏话完,立即平和地作了一个“忍耐”
手势。
陆飞鹏只得将胸间翻涌的怒气忍下去。
就在这时,蓦见庄门下的十数庄汉,突然神色一变,个个面现紧张,俱都不时觑目偷看门内。
陆飞鹏看得迷惑不解,正待向齐公公询问,门内深处已传来一阵中气充沛的快意大笑!
紧接着。十独衣着不一,高低不等的男女,像众星捧月般.簇扔着一个身躯修伟的皂者和一个手持拂尘的老道走出来。
老道头戴九梁冠,身穿水火袍,生得三兔眼,扫帚眉,勾鼻削腮吹火嘴,一望而知不是善类。
再看身躯修伟的老者,红光满面,八字霜眉,暴突眼.蒜头鼻;头戴玄狐长毛皮幅,身穿韶皮青缎长袍.足登厚毡靴,裤翻羚羊毛,一身严冬的装束。
江南暮春,已近初夏,棉衣已极少见,何况毛皮?只看得陆飞鹏浑身燥热,十分难过。
再看皮衣老者的身后,紧跟着一个华服青年和一个鲜衣少女。
华服青年,白净画皮,两道黑浓浓的眉毛,一双和皮衣老者酰肖的暴突眼睛、高额、钩鼻、厚嘴唇,神气十足,一股的傲
鲜衣少女.年约十七八岁.一身猩红劲装。肩披短剑氅.桃形脸,柳叶眉,俏目,巧鼻.鲜红嘴.右腮上一点黑痣,隐隐中透着一股泼辣劲。
在鲜衣少女的身后,尚有十数人之多,老少不等,肥瘦不一,俱是锦衣人物。病三郎乌贵西,则跟在华服青年的身后
陆飞鹏尚未一一看完.已迫不及待地低声问:“公公,那个穿皮衣戴皮帽的老头是谁?”
齐海艟立即压低声音正色说:“那就是铁掌银剑商耀南,商老庄主。”
陆飞鹏十分不解地问:“公公,他可是在患疟疾?”
巫峡渔叟虽觉陆飞鹏问得天真,但却没有丝毫笑意,也许是看了铁掌银剑的这身隆冬装束,有了太多的感触,因而仅感慨地摇了摇头。
陆飞鹏一见,不由又迷惑地问了句:“公公.那他为什么穿皮衣?”
巫峡渔叟勉强解释说道:“因为商老庄主的功力深厚,已到了寒暑不侵的境地。”
陆飞鹏立即不以为然地说:“既然功力以达寒暑不侵的火候,何必定要在暮春初夏之际穿皮衣?这不但有炫耀夸张之嫌,也兼有装腔作势之意……”
巫侠渔叟齐海艟,深知陆飞鹏生具侠骨.赋性刚宜,颇有乃父之风,对商耀南这种夸张丑态和收徒方式.自然感到厌恶。
这时见陆飞鹏愈说声音愈高,愈说神情愈激动,唯恐被商耀南听见,不由急忙低声说:
“鹏儿,你怎可如此高声批评,耍让商老庄主听见,那还了得?”
齐海艟一面低声阻止.一面焦急地向庄门看去!只见商耀南,正仰面哈哈干笑,抱拳目送老道。
老道朗声说了声‘免送”,故意转身展开轻功,身形宛如一一只巨鹤,与过广场上的车马人等,飞身纵入林内,眨眼已去得无影无踪。
陆飞鹏看在眼内,也不觉感慨地摇摇头,心想:这真是物以类聚,一丘之貉.那些慕名前来拜师的豪门子弟和从仆,何曾见过这等快速身法,个个看得变颜变色,俱都惊得张口结舌。
就在众人既惊且羡地望着老道的背影发楞之际,病三郎乌贵西已悄悄走至商耀南的身侧,恭谨地低声说了几句话。
由于声音过低.陆飞鹏虽然凝神静听,但仍所不清乌贵西说些什么.不过他断定必是说的齐公公。
岂知,病三郎把话说完,竟举手指了指刚刚到达尚不及片刻的那个骏马黄衫的悬剑少年。
陆飞鹏一见,顿时大怒,正待催齐公公离去,蓦见商耀南八字霜眉一度,傲气吩咐说:
“唤他进来!”
说罢,转身就待进去。
巫峡渔叟齐海艟一见,立即朗声高呼:
“商兄请留步!”
高呼声中急步向门前走去!
商耀南闻声止步,蹙眉向急步走来的巫峡渔叟望去,神色装得十分迷惑。
齐海艟满面堆笑,停身抱拳笑声问:“商兄一别十余年,尚识得昔年故人否?”
商耀南强展微笑.仔细端详.突然以恍然大悟的神态.朗声哈哈一笑说:“我道何人,原来是息隐巫峡的世外高人.齐兄一向可好?”
齐海艟对商耀南的讥讽.毫不介意.依然朗声笑着说:“托福,托福,欣闻商兄武功盖世.广收弟子……”
商耀南一听,立即哈哈一笑说:“齐兄休要见笑,无奈以此糊口罢了。”
巫峡渔叟齐海艟,急忙谦和地说:“商兄太谦虚了。愚弟此番千里跋涉面来,特为商兄推介一位资质上乘,秉赋奇高的少年英才……”
商耀南早经乌贵酉报告过,但他这时却霜眉一蹙,佯装不知,故意“噢”了一声.抚髯惊异地问:“他现在何处?”
齐海艟转身一指岳峙卓立的陆飞鹏,自我解嘲似地风趣说:“喔,就是那个身穿布衣的小伙子!”
商耀南不得不应付似地举目一看,目光倏然一亮.面色立变。而立在他身后的鲜衣少女,尤为震惊,她瞪着一双明如秋水的俏目,完全呆了。
只见卓然而立的陆飞鹏,剑眉微剔,星目闪辉,涂丹般的双唇,紧紧闭成一个下弯的弧形,英姿勃勃.卓越不群,隐隐中透得凛然之气,果是商耀南平生仅见的上上奇才!
而陆飞鹏在鲜衣少女的心口中,却是貌若宋玉,美如潘安.是她自有记亿以来,第一次见到的英俊俏郎君.因而,她一双俏目,一瞬不瞬地盯在陆飞鹏的俊面上。
商耀南看罢,霜眉颤动,面现惊喜,有力地一点头,低沉地喝了个“好”。
齐海随一见,十分高兴,信心大增,即向陆飞鹏一招手,兴奋地说:“鹏儿,来,快来叩见商老庄主。”
陆飞鹏见商耀南明知齐公公是谁,偏要佯装不识.既然认出,又不请入庄内,心中十分不服,至于拜在商耀南门下学艺的事,他早巳不作如是之想。
这时见齐公公兴奋地招手,虽然有些迟疑,但仍举步向前走去。
但,就在他举步的同时,立在商耀南身后的华服少年,突然向立在身后的病三郎乌贵西递了一个眼神.
乌贵西会意地一颌首,即至商耀南的身畔,恭谨地低声提醒说:“庄主桃李满天上,没有一人是市衣1”
这话恰让陆飞腕听见,因而立即停止了脚步。
再看商耀南,脸上惊喜之色,果然全逝,紧蹙着八字霜眉,一双暴突眼,冷冷地扫向门前十数鲜衣骏马的豪门子弟.和近百名随从惶外。
巫峡渔叟齐海艟,一心想让陆飞鹏学成迷离剑法.仗义行侠。这时虽听到乌贵西的进诌之话.但仍向着停步不前的陆飞鹏,催促说:“鹏儿,快过来!”
陆飞鹏不愿让齐公公生气失望,只得走了过去。
巫峡渔叟齐海艟一俟陆飞鹏走至阶前,立即一指紧皱着霜眉,捻髯傲立的商耀南?肃容说:“鹏儿,这位就是当今武林技冠宇内,誉满天下,公公时常对你谈起的商老庄主?快快上前见过!”
陆飞鹏俊面深沉,毫无笑意,闻声抱拳当胸.面向商耀南躬身朗声说:“后生陆飞鹏,参见商老庄主!”
巫峡渔叟一看,心知要糟,多年来的希望,可能就此幻灭,抬头一看商耀南的面色.果然大变.两道八字霜眉几乎蹙成一个人字了。
商耀南自从夺得武林霸主之一.一向作威作福,后生见者,均须下跪.垂手恭立,俯首应对,方能称心。
这时见陆飞鹏当着这多人的面前,居然抱拳躬身,直呼“商老庄主”,一张红润老脸,立时变得铁青。
但在众目暌暌之下,又不能不装出一付长者宽宏的涵养态度,于是微微点头,转首望着巫峡渔叟,强自含笑问:“他今年几岁?”
陆飞鹏听口气,知道商耀南问的是齐公公,因而他也懒得出声答对。
齐海艟急忙含笑回答说:“一十八岁!”
商耀南懒懒地点点头,又问:“他可曾扎了些根基?”
齐海撞见问,精神不由一振,因为这是他平生感到最得意最欣慰的问题,于是,霜眉-扬.兴奋地笑着说:“鹏儿这孩子,可说得上是天生异秉,三岁即学盘坐,五岁已能吐呐,八岁开始授水陆功夫,不是愚弟夸口,水中技艺,在时下后生晚辈中,能入险恶万分的巫峡戏水者,敢说仅鹏儿一人。他的轻功.尤为可喜,踏遍巫山十二峰.升腾纵跃,奔驰如飞.愚弟一柄镔铁桨,挥舞自如,可谓天生臂力,不怕商兄见笑,偶尔试招,就是愚弟,有时尚不及他呢!”
立在商耀南身后的华服青年.只听得嘴晒冷笑,一脸的不屑神色。
鲜衣少女则听得眼波流动,粉面生辉,一双秋水目光,不停地在陆飞鹏的俊面上闪来闪去,娇路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谅喜。
商耀南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轻蔑地“唔”了一声,晒然一笑问:“如此说来,齐兄在他的身上,已付出了不少心血喽!”
齐海艟连连点头,神色略显黯然地说:“因为鹏儿这孩子有一个离奇身世.他自襁褓中便由愚弟抚养至今……”
商耀南心中一动,立即插言问:“可否将他的身世说出来听听?”
齐海艟歉然一笑说:“商兄必须先允收下鹏儿为徒后,愚弟始敢相告。”
商耀南略显不快地“噢”了一声,紧蹙着霜眉.面现难色,游目又看了一眼麋集门前的十数豪门子弟,和停放在广场上的驮骡和马车。
立身一侧的病三郎一见,又急忙走至商耀南身侧,再度恭声说:“情面固然难却,门规尤不可废.恭请老庄主三思!”
巫峡渔叟一听,顿时大怒.本待发作,又恐功亏一篑坏了大事,只得将上冲的怒火忍下去。
陆飞鹏反而不生气了。因为他已下定决心,即便铁掌银剑商耀南应允留他在益阳庄学艺,他也不学了。
就在这时,蓦见鲜衣少女粉面一沉!怒目瞪了病三郎一眼,急上一步,面向商耀南恭声说:“爹爹设馆三年.收徒已经逾百,竞无一人堪继衣钵.爹爹为此经年郁闷?常叹良材难得.今日齐前辈千里荐徒,资质上乘,岂能墨守门规而失璞玉之材,女儿之言,尚望爹爹三恩。”
华服青年听得面色一变,立即沉声驳斥说:“妹妹怎可以貌衡人、轻信虔词,而破坏爹爹多年建立的门规馆律?”
鲜衣少女一听,显得又气又忿.理也不理华服青年的驳斥,继续恭声说:“爹爹如果碍于门现,可将陆飞鹏暂留庄内,假以时日,不难测知他的资质良劣……”
话声甫落,病三郎突然躬身诌笑说:“陆飞鹏生长在穷乡僻土,地瘠民贫之区?每日三餐尚且不继.哪有闲时去读诗书,小姐请想.一个大字都不识的人.还谈什么上远资质?”
鲜衣少女一听,突然柳眉一竖.嗔目厉声说:“哪个要你多嘴,你怎的知道他没读过诗书?”
病三郎顿时被斥得满面通红,虽然心中暗泛怒火,但却连连躬身应是。
麋集广场上的人众一看,知道这位鲜衣少女,就是商老庄主一向倔强任性的掌上明珠商嫒嫒,听他们的称呼,那个华服青年,显然就是商老庄主的唯一儿子玉面小太岁商达宝了。
商艘南对独女商嫒嫒,十分溺爱,这时见爱女不快,不由得又将陆飞鹏仔细打量了-番.
陆飞鹏卓然峙立,镇定如山,朗朗星目中冷辉闪闪,并没有因商耀南等人的炯炯目光注视而畏怯俯首.
蓦见商耀南目光一闪,霜眉微轩,突然望着病三郎,沉声说:“乌总管.你先去试试他的火候!”
病三郎乌贵西,正有满腔的怒火没处泄气,一听吩咐,躬身应是,飞身纵至陆飞鹏的身前一丈处.
鲜衣少女商嫒嫒一见,粉面立变,情不自觉地急声说:“乌贵西,你可不能伤他!”
陆飞鹏一听,不出冷冷笑了!
麋集在门前的豪门子弟和仆从人等一见,立即掀起一阵不安骚动,不少心地淳厚仆人,暗暗为陆飞鹏的安危捏了一把冷汗。
因为,任何人都知道,益阳庄的总管乌贵西,武功惊人,骄横自负,经常代商老庄主授徒,是以许多豪门子弟,要想踏进益阳庄的庄门学艺,少不得也要暗中给他送份厚礼。
那些豪门子弟,在不安中却又觉得这是一瞻赫赫有名的乌总管一展惊人身手的大好机会。
是以,全场人众,个个屏息静气,俱都瞪大了眼睛望着乌总管,看他如何击败那个布衣少年。
这时,乌贵西已在陆飞鹏的对面一丈处立好,而以长者的口吻沉声问:“陆飞鹏,你是否需要找一件合手的兵刃?”
陆飞鹏一见乌贵西那副师父教徒弟的神态嘴脸,心中就不禁有气,因而冷冷地说:“在下使的是重逾百斤的镔铁桨,贵庄上未必见得有,再说,兵刃无眼,万一失手伤了总管,岂不让你当众出丑?”
麋集在门前的人众一听,立即掀起一阵骚动,俱都以怀疑惊异的目光望着陆飞鹏,只有商耀南的娇纵女儿,掩口笑了。
乌贵西一向骄横自负,除了商耀南一人外,目无余子,这种话他焉能明进耳里,不由气得浑身微抖,于是有力地一颌首,切齿沉声说:“很好,我就试试你的掌上功夫!”
巫峡渔叟齐海艟,虽知陆飞鹏除他之外,从未和别人动过手,但他根据平素的考验和试招,断定陆飞鹏,至少可和乌贵西,周旋个四五十招而不败.觑目一看陆飞鹏,见他虽是面对赫赫有名的益阳庄总管,但他却依然是毫无怯意,气定神闲,这份镇定功夫,确是他齐海艟所未料及的。
但,他也深怕陆飞鹏年轻好强,不知厉害,因而肃容叮嘱说:“鹏儿,你令番能否拜在商老庄主的门下,就在此一举了,须知乌总管乃是当今有名的一流高手,朝夕随侍商老庄主左右,耳满目染,武功更是不凡,你必须全力以赴,格外小心!”
乌贵西早已等得不耐,恨不得挥臂一掌,飞起一腿立将陆飞鹏打翻。
这时见巫峡渔叟尚煞有介事地殷殷叮嘱,不由轻蔑地冷冷一笑,不屑地说:“在下只是奉命试试他的火候,齐老英雄何必如此紧张!”
说罢,傲然注定陆飞鹏,沉声催促说:“快立式进招!”
陆飞鹏早已想到,乌贵西能在益阳庄担任总管之职,决不是武功泛泛之辈.因而早已暗凝功力,蓄势以持。但在他的外形上,却依然是神色自若,随意而立。这时见乌贵西催他出手,不由傲然晒笑说:“俗语说:强宾不压主,在下如先出手,即使赢了也不光彩,我看还是阁下先递招吧!”
乌贵西何曾受过这等奚落,顿时大怒,厉喝一声:
“好狂妄的小辈,我就先打你这初生之犊!”
厉喝声中,飞身前扑,左掌迎空一挥.右掌巧出暗手,一招“二龙夺珠”,戟指猛攫陆飞鹏的左右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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