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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黄庆祥对丽春说道：“部队明天就要开赴湘西了。我就要离开你，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你身边，请你多保重吧！只要有机会和时间，无论你在长沙还是辰溪？再远我都会去看你的？”
丽春摇了摇头，回答黄庆祥：“我们家在沅陵的公馆已经布置好。我爸爸和妈妈也要离开长沙回到沅陵去，这里就剩下看家的几个人了。不要为我担忧，过几日我就回学校，你有时间就到辰溪的学校来看我吧。我要是有时间，也去看你。”
丽春边说边走到一个很华丽的台子前，对黄庆祥说：“这就是我喜欢的那架钢琴，是我很小的时候，爸爸从上海带回来的。好久都没弹琴了，今天为你弹一首《送别》的曲子，算是为你饯行吧！”
在丽春娴熟的弹奏中，黄庆祥仿佛置身于夕阳下奔向远方的小路上，微风吹拂的垂柳旁，一对恋人正依依不舍地惜别。
第四章：第一次长沙大捷
第一、湘西集训
独立师按照战区的命令西渡湘江，开赴湘西的桃源、安化进行整训。部队经过一周的行军，到达桃源、安化之间的兴隆街、何家咀、茶庵铺、郑家驿一带。
时值春夏交替之际，天气炎热，好不容易到达指定位置，师部设在靠近沅江边上的一个乡镇—兴隆镇。
这兴隆镇居住着几千居民，主要是以农林为生。由于地处湘西，介于武陵山南部和雪峰山北部之间，纵贯湘西的沅江从镇边经过，从常德的武陵入洞庭湖。
地处湘西的省政府临时所在地沅陵，到常德的交通主要是走这条水路。
离兴隆镇不远，大约有四十多里地，就是东晋著名诗人陶渊明在《桃花源记》里描绘的世外桃源所在地—水溪。
独立师到达后，各团及师直属单位，按照师司令部的安排，分别驻防兴隆镇、何家咀、茶庵铺、郑家驿一带。
特务连驻在兴隆镇边的一个空置的土地庙里，这个土地庙不大，要住特务连一百多人显得有点挤，镇里略好一点的房子都被征用了，没办法也只好先住下来。
中国这个社会，人们长期受儒、佛、道三家思想的影响，只要是老百姓聚居生活的地方，略具规模的城市和乡镇都建有不少寺庙。常有三宫八庙之说，如什么土地庙、关帝庙、城隍庙、孔庙等等。有些个庙子，由于传说中风水好，寺院的规模大，前来进香朝拜的善男信女不少，一年四季香火旺盛。而有的庙子，由于种种原因破落，成为穷人和乞丐落脚的地方和栖身的场所。
在相当长的历史中，中国社会的各种寺院还是娱乐休闲的场所，很多地方都有赶庙会的习俗。
在战争年代，这些个公共建筑，不论何种规模和性质的寺庙，则是军队最好的营房。
各单位安顿好后，便开始按照要求进行军事训练。训练内容分为二大部分。一是单兵基础公共科目；包括队列、体能、射击、剌杀、投弹和工事构筑。特务连的士兵增加军事地形学、捕俘等科目的训练。二是综合训练科目；主要是班、排、连对野战阵地和坚固阵地的防御和进攻的演练及兵力火力配备。部队行军中宿营与警戒、防空及战斗队形展开等科目。特务连在综合训练科目中增加战场侦察及对敌指挥机关、弹药及后勤补充分队的夜袭科目。
最后是师团二级单位的综合演练和军令部及战区长官部的考核、验收。
整训时间为四个月。
特务连的官兵经过调整后，其作战任务和兵员结构有了较大的变化。原来侧重于警卫勤务和警戒，现在则是以战场侦察和敌后行动为主要作战方式。因此在兵员和武器装备方面都较之其他部分队要强，特别是刘副师长从四川补充的兵到后，孙师长让唐朝从各部队和补充的兵员中，选调身材比较高大结实，其他素质都较好的兵到特务连。将特务连作为独立师的一个拳头使用。
特务连虽然兵员素质和装备较其他部（分）队要强，但并不等于战斗力要比其他部（分）队强。由于是新组成的连队，兵员中真正打过仗的兵没几个。大部分都是从四川各地保安队补充的兵和在长沙招收的新兵，保安队的兵欺负老百姓还可以，但要拉出去同日本鬼子打仗，却不行。
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唐朝对训练很有办法，点子又多，很能抓住重点。
由于时间短，任务急，处在战争环境中，随时都有战斗发生和上战场的可能。特别是独一师经过补充后，其兵员和装备都比其他部队要强，欠缺的只是战场作战经验和部队综合作战能力。一旦有大的作战行动，肯定要独一师担当主要任务。
孙师长在军官集训队培训各级军官时就曾预言过，湖南在抗战中所处的地里位置特别重要。
从战略上讲，日军要进攻四川，从北面只能南渡黄河，经陕西的汉中地区翻越秦岭、大巴山脉，走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古蜀道。日军要想从自古以来，就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古蜀道进攻四川，是很难得逞的。难以从北面打开四川的大门。
如果从东面，沿长江两岸的湖北地区进攻四川。要经过人迹罕至的神农架大山区和长江三峡天险。我军凭险据守，日军在此是难以展开的，很难达到其战略目的。
从南面进攻四川，要从越南、缅甸，经云南进攻四川，要冒同英、美等西方国家开战的危险。同时，越南、缅甸、包括中国的云南地区都是崇山峻岭，日军同样在此难以展开的。
日军要进攻四川，摧毁中国抗战最后的大后方，只有从湖北南下湖南，经湘西进攻四川这条路线，相对从东面、北面和南面进攻四川，所耗费的兵力和物力，以及难度来讲，要容易一些。
八年抗战中，中国军队依据黄河天险，将日军阻击在黄河以北地区，使日军未能从北面进攻四川。只侵占黄河北岸的山西，沿黄河北岸同中国军队对峙，长达六年之久，基本上放弃从北面进攻四川的战略企图。日军曾数次从东面，沿长江两岸进攻四川，六战区中国军民凭险据守，日军在付出巨大伤亡后，始终未能得逞。
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从南面占领越南、缅甸，企图从云南进攻四川，在付出巨大的伤亡后，结果只打到云南的腾冲，在怒江边同中国军队对峙长达一年。后在中、美、英军队的联合打击下，特别是中国远征军的打击下，狼狈地退出缅甸。而日军数次集结大量兵力从湖北南下湖南，同中国军队在湖南先后进行过三次长沙会战、常德会战、衡阳会战和雪峰山决战。特别是在长衡会战中，曾一度经广西占领过贵州的独山，威胁重庆，后在中国军队的反击下，方才退回原出发地。
为确保湖南，作为保卫四川的屏障，国民政府在长江两岸的湖北、湖南和川东地区布下重兵，计有九战区的五十二个陆军师和六战区的二十七个陆军师等成建制的部队在此设防。
同时广泛动员湖南全省人民投入到抗战中，将日军机械化部队可能利用作进攻的道路，全部破坏。
日军可能利用的水路已进行封锁。
各地的抗日组织，广泛地组织民众进行坚辟清野。所有的这些，为中国军队以后对日军作战，提供了良好的战场条件。
有鉴于湖南的形势和独一师今后面临的作战任务。因此，在指导独一师的训练中，孙师长及独一师的几个长官，对全师官兵的训练相当重视和严格，完全按实战要求进行。
训练中孙师长对每个作战单位，特别是各个步兵连的训练，要求特别严格，作了许多具体要求。特别是体能训练，在训练计划中要求全师官兵，每日必须全副武装进行五公里越野训练。对特务连来讲，越野训练是基础的基础。在战场上往往就是要拉的出去，比速度、比战术、比体能。训练之初，考虑的士兵身体素质和适应能力弱的特点，采用循序渐进，逐步加码的办法来完成体能训练。唐朝带头要求特务连从军官到士兵，每天早晨都是五公里越野，二百个俯卧撑以练腿功和手功。体能训练到一定程度后，在五公里越野时再给每个士兵的小腿上，加一个二公斤的沙袋。达到一定程度后，才是全副武装五公里、十公里，超强度的标准进行野外训练；另一个单兵的重点综合科目，就是射击和剌杀，这些都是特务连所有官兵的基础科目。
射击是训练用卧姿、跪姿和立姿无依托对一百米、一百五十米、二百米和三百米的固定目标和移动目标的首发命中率来考核的。一般来讲，有依托对固定目标的射击相对要准点。无依托对移动目标的射击，难度较高。但训练好后，在野战时其效果则是最大最好的。射击训练还有一个难点就是弹药不多，实弹训练少，无论怎样讲解，有些士兵还是体会不了，通过实弹来体会是最好的办法。无奈，哪时弹药供给的来源较少，一支枪只配备二十发子弹，要完成四个射击科目的训练，一个科目只能有一次实弹练习。
剌杀训练更是单兵训练的难点，它的难度在于作战对象是训练有素的日军士兵。日本在经过明治维新后，建立了现代的兵役制度，强化各种军事管理和训练。日军士兵在应征入伍前，就进行过各种军事训练。入伍后，更受到系统的军事训练，其中剌杀训练尤为严格，加上其武器装备的优势，以及效忠于天皇的武士道精神的影响，在同中国军队的短兵相接的肉搏中，往往几个中国士兵还不抵一个日军士兵，这就是开战之初我们中国军队伤亡较大的原因之一。
而对于中国军队来讲，一是由于武器装备较日军要低劣。二是士兵的素质较日军士兵普遍相对要弱一些。中国五千年传统文化上，虽有崇武的传统，但好男不当兵，一直是相当部分国人根深蒂固的观念。加上近代以来，中国深受西方列强侵略，经济落后，政治腐败，人民群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青壮年的身体素质普遍较弱。军队低层官兵的的来源大部分是贫困的农民，只是作为统治者镇压人民的工具。一旦同训练有素的日军正面作战，其战斗力的表现就相当悬殊。
中国的抗战有一个很大的特点，日本在经济和军事上相对于中国是一个强国，但因其资源有限，军队的数量，特别是兵员的补充上，受到很大的限制。中国军队虽然在武器装备和兵员素质上较日军要弱，但中国军队在兵员的来源和数量上要占绝对优势。要发挥中国军队的优势，就只有靠近战和肉搏，才能发挥中国军队多的长处。但要在短兵相接的肉搏战中战胜日军，只有一个办法，我们士兵的基本军事技能要比日军强，要做到这一点，就得提高官兵的射击和剌杀技能。因此，在训练中其强度就要比日军更严厉，要求更高。日本兵的个头普遍没有中国兵高大，因此在体能上，中国军队略占优势。关键在于如何通过有效训练，提高中国军队士兵的射击和剌杀技能。在一战区和二战区对日作战中，西北军官兵用大刀同日本鬼子近战和肉搏，常使日军鬼子兵胆颤心寒。
有鉴于此，孙师长非常重视全师官兵的剌杀格斗技能的训练，常到各个连队观摩，总结经验。
这天，孙师长带着刘副师长和几个参谋，来到特务连，见黄庆祥正在给特务连的士兵作动做示范和讲解剌杀要领。唐朝见孙师长一行到来，示意黄庆祥暂停训练，忙向孙师长敬礼。
孙师长要黄庆祥继续做动作示范和讲解剌杀要领。
黄庆祥在讲解完动作要领后，将在界牌遭遇战中同鬼子兵拚刺刀的体会讲解给全连的士兵，以此启发士兵理解和掌握剌杀要领。
黄庆祥讲道：“我们七九式步枪比鬼子兵的三八式步枪要长二十公分，在战场上同鬼子兵拚刺刀时，在这方面要略占优势。除此之外，首先要在精神上压倒对方，树立必胜信心。如果内心胆怯，无论平时训练怎样出色，都没有用。二是战术运用要得当，刺刀和枪托在拚杀时要充分利用。还有腿上功夫在拚杀时如何使用，以及如何利用有利地形，如何回避不利地形。拚杀时怎样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三是不要为拚杀而拚杀，如果在同日军单兵对单兵对峙的情况下，枪膛里有子弹，特别是在体力消耗最大的时候，哪是消灭鬼子兵最好的时机，一颗子弹一个鬼子，哪是百发百中的事。在拚刺刀遇上日军军官时，要发挥七九式步枪加刺刀比日军指挥刀长七十公分的优势，利用日军军官举刀之际，直接剌杀。”说完后，首先赢得孙师长的掌声。
接着孙师长对特务连的官兵进行训话，除高度肯定特务连官兵的训练外，特别强调指出：特务连官兵要在军事训练中做全师的表率，一旦战斗需要，特务连作为全师的精锐要投入到最艰难的战斗中去。现在的所有训练都是为今后战斗所作的准备。我们面临的敌人—日本侵略军是非常凶恶的。
日本侵略军为了达到在军事上消灭我们的目的，在战场上总是不择手段。我们要在战场上战胜凶恶的敌人，赢取战争的胜利，对于士兵来讲：一是靠平时严格训练所具备的战术素养，即战斗技能；二是靠对武器装备的熟练灵活运用；三是战胜敌人的信心；有了这三点就是一支部队的战斗力的体现。所有的训练都是围绕着提高战斗力这个核心，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是克敌制胜的法宝。
1937年松沪会战的界牌遭遇战中，唐朝连长和黄副连长在同日军短兵相接的拚杀中，凭的就是力量和勇气。力量和勇气从哪里来，就是靠训练，靠严格的训练来完成。
目前，就敌我军事力量的对比来看，日军在质量和装备上依然占有优势。我们要彻底打败日本帝国主义，把日本侵略军赶出中国去，还有许多艰难的大仗、恶仗、苦仗要打。
湖南由于目前所处的位置和在抗战中所起的作用，就注定了日军一定会集结重兵来进攻，一场大战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这是不可避免的。独立师从在长沙成立的哪天起，就注定了要在湖南这片土地上同日军血战到底。独立师要在战斗中成长，在战斗中打出中国军队的威风来，每一位官兵要争分夺秒，加强训练，要有训练场就是战场的概念。
孙师长的训话，。说明了目前战局的严峻和独立师所面临的任务，加重了每一位官兵的责任感
中午午餐，孙师长和刘副师长等人在特务连队就餐，见特务连的伙食不错，对黄庆祥讲：“独立师有今天，是同徐参议的大力支持分不开的。我们现在使用的军费和吃的粮食，大部分都是徐参议从湖南各界募集而来的。要不然哪有如此充足的财力、物力来保障独立师的训练和全师官兵的军饷。丽春现在还好吧？”
听孙师长问到丽春，黄庆祥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高兴地向老长官报告说：“有三个月的时间未能同丽春联系了。离开长沙时，曾到徐参议府上去向丽春辞行。听丽春讲，她们家大部分人都要搬迁至沅陵。丽春已经回大学上课了。”
孙师长告诉黄庆祥：“沅陵离兴隆镇不远，待基础训练完成后，部队要拉到雪峰山里去进行野外综合训练，在部队未出发前，可安排时间到沅陵代我去看望徐参议及夫人，你还可以顺便到湖南大学去看望丽春吧。”
说到丽春，黄庆祥内心有一种幸福感。此时的思绪早就飞奔到几百里远的辰溪了，真想立即就能见到丽春。可眼下训练如此紧张，哪里能脱的开身。自己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连提两级，从一个上士班长到中尉副连长，让许多人不服气，只以为黄庆祥是交了好运，不是靠真本事才提拔的。可对黄庆祥来讲，要当好副连长，配合好唐朝抓紧特务连的训练是大事。一旦有战事发生，哪就是检验是否有真本事的时候。黄庆祥内心多次发誓：一是不辜负孙师长的知遇之恩，用行动来报答老上司的厚爱；二是凭真本事让众人服气；三是决不给丽春丢脸。想到在丽春生日酒宴上，哪些客人讥笑的目光，让人憎恨，也让黄庆祥内心感到自卑。总有一天，待自己功成名就，有一定社会地位后，一定要在这些人面前，名正言顺地向丽春求婚。
徐参议如此支持独立师，除开其女儿因素，另外还有二层更深的原因，只有孙师长和徐参议心中才有数的。徐参议作为省政府和社会各界较有名望的官员，希望有一支同自己关系较近的部队，以壮声威。二是徐参议的弟弟在军事委员会任国军高级将领，孙师长在军事委员会军令部工作时，曾同其关系密切。有了这几层关系，徐参议对独立师的支持，不待言说。
一转眼，独立师在此集训已经快三个月了，基础训练基本结束了。部队准备开进雪峰山区，进行综合演练。
这兴隆镇地处沅江边，虽未像长沙哪样炎热，但毕竟是夏秋转换之季，炎热的天气给训练和日常生活带来许多不便。
这天下午，唐朝和黄庆祥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