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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习惨然一笑,用那只手颤抖的端起自己面前那杯酒,古镜深潭一般的眸子里波光流转。
那里面有司徒静颜不懂的东西。一如司徒静颜并不知道,不知道习习有一只青瓷药瓶;不知道那青瓷药瓶已经空了——
习习望著司徒静颜,先举杯一饮而尽,动作乾脆决绝。
司徒静颜看着习习,同样举起了杯。
青瓷药瓶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上面深深刻著两个字——
忘情
转瞬间,两只酒杯滴酒不剩。
万籁俱静。
「前辈,这是什么?」
「忘情酒,一饮忘情。」
「呵,情之一字,熏神染骨,真能一饮即忘?」
司岳淡淡的笑,山抹微云一般虚无缥缈捉摸不定,凝固成习习记忆中永恒的画面。
「我一直不知道,司岳前辈为何要叫我随他打扫药庐,为何要叫我看见这「忘情」,又为何要那么不小心竟让我有机会拿了来。」习习已经安静下来,一双古镜深潭般的眸子光华流溢。
地上静静的躺着那青瓷小瓶,史空如也。
桌上默默地摆著两盏白玉酒杯,滴酒不剩。
「现在,我终於明白了。」习习看着桌对面,「钺三,你说这药是真的还是假的?」
夜风拂过,空空的石凳上,人去之后最後一丝余温也被带走。
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著习习的脸颊滑落,「你说,我喝了这药,能不能忘情?」
他倒下那「忘情」的酒,却在最後一刻,将那盛了「忘情」的杯子,转到自己面前。
——情之一字,熏神染骨,真能一饮即忘?
——情浓之人,自能体会。
原来这酒不在喝不喝,只在愿不愿。
举起这只杯子,愿意喝下这杯画酒时,习习忽然就明白了。他闭著眼睛,任泪水滑落,「呵,原来是这样……情浓之人,情浓之人……呵,司岳前辈,真是个妙人儿……」
「习习……」钺三一声轻唤,语气明显的兴奋起来,「你跟我走吧,只要你愿意,我便带你归隐山林,此生再不踏足江湖半步!」
习习目光迷离的循声望去,良久,浅浅的笑意在他脸上漾开,站起身,看著几张空空的石凳,他说:
「好。」
夜半无声,司徒静颜躺在床卜,神志却异常清菇。喝下那杯酒,与那跟随自己多年的孩子从此陌路,难免心痛。
背後的人伸出手来,轻轻揽了他的腰,零星的细吻落在他的颈间。司徒静颜心一滞,正想该如何拒艳,却发现那人并没有深入下去的意思,只是这样温柔的拥著他,细细的吻他的颈。
傲……司徒静颜心里默念着,握住了那只手。
与习习诀别过来时,邢傲还坐在桌边等他,桌上的菜仍冒著热气,看得出已热过几道。司徒静颜为习习心伤,随便吃了两口,无力说话。邢傲也就没开口,坐在他身边,那双黑亮的眼睛静静的追随著他。
回想那一幕,忽然觉得,一直以为是他宠著这孩子,而他又何尝不是被这孩子宠著。邢傲就像守着最心爱的珍宝般守着他,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不知暗暗花了多少心思费了多大心力,只为能看著他开怀的笑,只为能在他面前像个孩子般撒撒娇。
司徒静颜想着,嘴边不由露了笑意,放松身体向后靠去。这孩子,在不知不觉,原来已经长得如此高大,足以将自己完完全全拥在怀里了。
邢傲没有说话,只是搂紧了司徒静颜,细细的吻著,直到怀里的人沉沉睡去。
「你!你——好!老二尸骨未寒,你又在这个时候要离我而去!」
习习在一旁静静的看著,看着那个高大魁梧的男子一掌拍碎檀木桌,而钺三只是必恭必敬的跪著,头压得低低的,任男子怎么怒骂也不还口。
这男子便是游九天,「三奇」之首,而钺三在「三奇」之中排行第三,正是这游九天的亲弟弟。
钺三身为「三奇」之一,本也是大恶之人。三年前无意中救了习习之後,竟是爱惨了他,整日只是跟在习习身後,甚至对几位兄弟重返江湖的大计都不甚关心。游九天本就对此极焉不满,没想到在己方损兵折将之时,他竟还要带习习远走,怎不叫游九天气极?
一番怒骂,游九天也慢慢平静下来。钺三是他亲生弟弟,常伴他左右几十年,感情毕竟深厚,见钺三跪在地上任打任骂,铁了心要走,游九天终于松了口,一挥手:「罢了罢了,我留你不住,你走便是。」
钺三一喜,正要磕头答谢,游九天又道:「只是,现在老二已死,「四邪」也只剩下岳阴阳一人,你再一走,我恐怕……」
钺三生怕游九天改口,忙道:「我有意归隐山林,这身武功留著也没用,哥哥要用自拿了去,留一成功力与我护身便可。」说完这话,见游九天动了喜色,心知游九天不会再留他,也高兴起来,却没见跟在自己身後的习习眼光一闪。
「如是最好,只是苦了兄弟了。」游九天说著,举起手掌,正欲压下,忽然掌型一变。
钺三只觉一股凌厉狠毒的掌风忽至,心下大惊正要避,却见那掌已向自己身后扫去。
身後是……他还没叫出那个名字,就听习习惨呼一声被一掌击了出去,狠狠的撞在墙上。
「啊!」见习习摔在地上似乎没了声息,刚刚还沉浸在喜悦中的钺三只觉脑中一片翻腾,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不等游九天回身已向游九天一拳挥去。
游九天一掌避过,刚要张口,钺三第二第三第四击接连而至。
怒极之下,他竟是玩了命的发动了攻击。游九天先前几招还可避过,可这武功比自己差不了多少的兄弟玩起命来岂是那么好对付的,拚命的招式,一招比一招凶狠,一招比一招快。有几招,已经实实在在的击在游九天的身上。
浑蛋!你真要我的命吗?,危急关头,再容不得游九天多想,杀人的一招骤然而发!
彭——屋中炸开了大团大团的血花。
钺三的身体重重的跌到地上,发出沉重的钝响。
游九天虚晃几步,勉强稳住身形。而钺三已经挪动着身体,向习习艰难的爬去。
「习习……习习……」泪夹著血落下,模糊一片,鲜红中,只看得见那孱弱的人儿,「习习……」终於将他抱起,习习仰起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你哥哥刚刚那一掌,是因为……」,他努力抬起头,凑到钺三耳边,「因为他看见我,拿出了刀子……」
钺三一滞,胸口已经被一把小刀穿破,扎破了,他的心。
「呵,他怎么知道,我失了武功,哪有那么容易杀你……我……不过求他击我这一掌……不过想让你和他反目……我……故意的……」习习还握着刀,头已渐渐向後倒下。
钺三看着他,血泪混杂着涌出,嘴唇难以置信的颤动着。
「钺三……我……本想忘了情,和你远走……可是江湖啊……你兄长,要对付的人是他啊!我怎麽能……怎么能让你还把功力给了……」
「习习……」钺三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双唇翕动吐著最後的话:「你还……爱著他……」
「呵……不能为他所爱,只好为他而死……我……对不起你……」说话间,钺三头已垂下,无力的靠在了习习的肩上,习习在他耳边继续说:「对不起……我答应和你走时,是真心的……真心的……」
中了钺三几下重击,游九天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却见习习靠墙坐着,钺三头靠在他的肩头已经垂下了双臂,习习微笑着在他耳边呢喃,时间仿佛就此定格,大片大片的红充斥了整个画面。
「你……你这个……」游九天一手捂著伤口,对著习习举起了手。
习习只是拥著那具仍然温暖的身体,呢喃著,直到眼前一黑。
乱石岗上,珍名的墓碑如乱石林立,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冷光。
一人慢慢睁开了眼,眼前一片凄清。
然後他发现,自己竟在一个小小的马车厢内。车厢里没有点灯,两旁帘布被撩起,一室月光。
「你醒了?」
有人问话,他一惊,转头,看到了自己绝想不到的人。
「邢傲!」一动,发现一身无力,「我……我怎么在这里?」
「你设计重创游九天,杀了钺三,想起来了吗?」邢做平静的开口,在外人面前,他永远是这副冷静无情的模样。
习习转过头:「钺三……他死了?」
邢傲微微顿首,转向车外:「下面的由你说吧。」
一个在车外静候良久的人行个礼,开始述说,原来他便是邢傲安插在「三奇四邪」身旁的兵老之一,自习习入了龙坛便一直暗中跟随,见那游九天要下杀手时抢先下了手,当时游九天虽恨不得将习习碎尸万断,无奈伤重又不愿叫旁人看出来,于是收了手只命人将
尸体速速处理……
习习靠著车厢,只听了几句,思绪已飘远,等回过神来,那人早已说完,邢傲面无表情的看著他。
「今天能重创游九天,还多亏了你。我已让叶为你看过伤,没有生命危险,我先安排人带你去我龙坛名医花知风处养伤,等你伤好,想去哪便去哪吧。」
邢傲说完,习习却仿佛没有听,只对着车外那人喃喃道:「你一直跟著……一直跟着……哈哈……哈哈哈哈……」他忽然笑起来,笑出了眼泪。「你为何要救我!为什么啊!」
「龙帝命我无论如何要保全公子性命。」那人恭敬的回答。
见习习转过头,邢傲依旧平静的解释。「因为你若死了,静颜会伤心。」
「伤心?呵呵……伤心……我爱的人已有归属,爱我的人又被我亲手所杀。我已残废,又失了武功,被逐出地狱司,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了啊……」他静静地说着,竟然没有再落泪,「你们……还救我,做什么?我才不要你的救助!我才不要!」
沉默良久,邢傲开了口:「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习习扭过头,看着邢傲。
「若是你觉得你不想欠我,就好好活下去。只要静颜日后想起你时,能因为你还好好活着而开心,你就不欠我什么了。」
习习喘著粗气,慢慢垂下头去。
「太难了……太难了……」他说著,闭上眼睛,「不过我愿意试试。」
有人上了车,抱起邢傲动作轻盈的掠了出去,车帘放下来,马卓摇摇晃晃的,驶向远方。
尾声
不几日,「三奇四邪」主动与白道谈判,因为双方在这场激战中都损失巨大,故而谁都不愿再挑起战端。谈判的结果是双方按最原始的武林规矩,挑选一个日子由双方派一人为代表决斗,败方当承认全局失败并将生命交由胜方推行定夺。
游九天行这决定当然与他身受重伤需要调善有关,只是这机密的消息白道并不知道罢了。
而司徒静顿安了心神,便与邢傲一同去拜访少林无绝方丈求《易筋经》,自是带了司岳让司徒静颜转交的信去的。
无绝看完信,神色竟凝重起来。
「两位施主,可曾听过一个传说?」
司徒静颜与邢傲面面相觑,他们并未事先拆看,所以不知那信里究竟写了什么。
无绝一声长叹,这才述说。原来江湖中曾有高僧夜观星象,留下一个传说,某年某月某日,世有魔降,届时必将生灵涂炭,死伤无数。
司徒静颜与邢傲听了只是不语,无绝见他们样子,道:「我知你们不信,可是这位高僧预言数次天灾人祸,多有应验,而且这次……你可知那魔头何故约在五个月后才比试?」
司徒静颜灵机一动,道:「难道这次与那三奇决斗的日子便是那魔降之时?」
无绝点头低叹,又道:「这信你不肯就是何人所写,可这人既知道这等机密,必是个不世出的高人。信上说,你二人,便是这制魔的关键。」
两人互望一眼,心有灵犀,想司岳必是怕少林寺不肯拿出《易筋经》才如此写,当不得真。两人这般想,自然不会说出口,只听无绝又道:「正巧,邢傲施王练过那斗转星移之术,只有邢施主才能克制游九天,正应了这信上所说。邢傲施主自是对敌不二人选,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两人聪了一喜,邢傲故道:「能当此大任实是邢某荣幸,只是邢某现在身残,恐……」
无绝笑道:「施主心中早有计较,何须此言?我少林即便倾力而出,也当治好施主这身伤!」
听无绝此言,司徒静颜与邢傲相视而笑,连忙称谢。
三个月,转瞬即逝。
地狱司素来少参与江湖纷争,待地藏王伤好大半,一众人已回北方,只留下司徒静颜。
临行前,地藏王拉著司徒静颜喝酒,趁著酒酣,竟醉颠颠的跑去向冷相思提了亲。给一片惨淡抹上一道喜色。
邢傲不仅得了《易筋经》,更有少林林高僧相肋,三个月,竟已恢复大半。这天司徒静颜拉著他,躲过了青弦和众人偷偷出行。
两人先回从小一起长大的地方小林看了看,小院还在,乾乾净净的,司徒静颜一看便知是邢傲一直派人在打扫,不禁动容。两人住了一宿,祭拜了水惊穹。回程途中,司徒静颜带著邢傲绕道入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城。
找个小客栈安顿下来,司徒静颜又马不停蹄的拉著邢傲来到荒郊。
荒郊野外,几座坟。
「静颜?」邢傲有些不安。
「你怕什么?过来啊。」司徒静颇在一座合葬的大坟前跪拜了,拉过邢傲,对著墓碑道:「爹,娘,这是邢傲。」
见邢傲还傻傻的站在一旁,忍不住道:「傲,这是我爹娘的墓。」
「啊?」
「啊什么?过来拜啊!」说着一把拉着邢傲跪下,「别愣了!就像你拜你爹那样拜!」
邢傲一滞,想起这话里的意思,忍不住扭头向边上望去,却见司徒静颜已别过脸,隐约看见面颊已经红了。
邢傲再不多言,连忙点了根香,规规矩矩的拜了。
站起身来,司徒静颜摩挲著冰冷的石碑,「他们去世时,我才七岁……这坟里,有三条命……」
「静颜?」
「我娘被杀时,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了。不知道到底是哪来的土匪……竟连个孕妇都不放过……」
啪——
第一颗落下的,是泪。
啪——啪——啪——啪——
雨滴随之而落。
「啊,竟然下雨了。傲,我们先回去吧!」
司徒静颜说著匆匆抹抹眼睛,过去牵马,邢傲应了一声,仍站在墓碑前。
「爹——娘——」
才一开口,半空中响起了轰鸣的雷声。
「你们是不是……不愿意接纳我?我——对静颜是真心的,我会给他幸福的,你们相信我。」
「邢傲!快啊!」
听见司徒静颜在远处唤,邢傲咬咬唇,再次拜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对不起!对不起!请把静颜交给我!对不起!」
上了马,司徒静颜好奇的问:「傲,你最后跟我爹娘说什么?」
「我说谢谢他们生了你,请他们放心把你交给我。」
「去,又不是为你生的!」司徒静颜笑着,靠进邢傲怀里,「你要记得在我爹娘面前说的话,日後要是违背了,小心天谴!」
两人说笑著走远,雨越下越大,万钧雷霆,滚滚不绝。
——待续——
後记 幽灵猫
我是描猫,首先谢谢大家,翻开这本书。(鞠躬)
本文在剧情上是承接《断章·纵横》来的,如果还没看过又对前情感兴趣,希望大家去翻翻《纵横》哦,会对此文有不同感受的。
写到这篇的时候,我越来越觉得,邢傲好像一只小狗狗,而且是那种毛呼呼、腿短短、一天到晚不理人就喜欢围著静颜打特转的小小狗。
我一直在想,怎样的契机才能让那么骄傲的静颜回到邢傲身边,恰好这段时期,我潜在的虐攻愿望越来越明显,正巧看电视看《笑傲江湖》,看到任盈盈背著令狐冲上山求医,前后剧情都记不太清了,就对这一段,尤为动心,于是兴高采烈地抓著小毛狗狠狠地虐了一把。写到静颜把小狗抱来抱去的时候,甚至主动做受的时候,好有满足感,仰天狂笑……(某描被踩成纸片飘~)
飘回来接上,接下来,就有了想写「最小受的小攻」和「最小攻的小受」的愿望(某猫被毛狗狂咬中),结果,不知道是不是表达太过,有人觉得这部算弱攻强受……泪,为我家小狗申辩,小狗只是在静颜面前喜欢撒娇打滚,在别人面前可不是这样,他心机沉著呢,就算残了,整个大局还是牢牢在握的。
接下来说说几个主要配角吧。
一个寒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