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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ay02 吟游诗人-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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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色铁青地听完卫兵的陈述,国王以权杖击地道:“胡说,难道雕像自己会……”

  然而,话音未落,就被雕像师一声突兀的悲鸣盖了过去。

  “不要了!我不要了!”

  高台中央的雕像师像是被逼入绝境般的狮子,摇晃着金色蓬乱的发,忽然朝雕像挥过拳去。

  啪!

  清脆的声响在高台底座迸裂,雕像前举的左手被打落在地,沾上雕像师血迹的外层,居然出现了一条裂缝。

  雕像师咬着牙,握紧了尚在淌血的右手。

  “什么美神!什么神赐的双手!我不要了,这一切我全都不要了!!”语毕,犹如发了狂的野兽般,突然跳下了高台。

  惊恐的人群不自觉地退向了两边。

  “雕像师!”国王茫然地喊道,“卫兵,卫兵,快拦下他!”

  然而,措手不及的卫兵们还来不及撑着发麻的双腿站起来,雕像师已挟着一阵风,自那伽身侧狂奔而去。

  (“要打招呼吗,那伽?”)

  当因无处栖身而决定在林间露宿的那伽的眼神接触到雕像师的侧脸时,他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踩着落叶的窸嗦声一旦消失,耳边便只剩下了风与空气摩擦的低响。对于那伽的接近,雕像师似乎一无所查,浓密的发丝垂落在脸颊,将那双深蓝色的瞳孔掩在了阴影下。

  那伽不再上前一步,亦无意离开,只是靠着身后的古木,坐了下来。

  长久的沉默,最后连风声也再听不见,耳膜似乎过滤了一切声响,只剩下空洞的死寂——

  直到一个声音毫无预兆地打破了这僵持的状态。

  “你是谁?”

  (“乖乖,不要这么突然说话行不行,吓死我了……”)

  抬眼看着青年的方向,那伽用清澈的声音回答,“一个吟游诗人。”

  (“一个身无分文只能露宿野外自称吟游诗人的无业游民……”)

  “旅行至此?” 青年露出不知是嘲讽还是自嘲的笑容,“那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嗯?”那伽挑眉。

  “本来……你可以看见这世上最美的雕像的,”青年咬着牙道,一刹那,那伽仿如从他紧蹙的眉间看到了深入骨髓的落寞,“可是……现在没有了,都没有了……我最爱的双手,和美神的雕像……雕像师们苦苦追求的美丽,已经不在了……因为他……”

  噤了声,雕像师近乎暴力地扭起了自己的手指,暗淡的光线下,隐约可见指关节处已经泛了白。

  (“他?”)

  “他……?”

  “没错,就因为他……就因为……咦,他叫什么呢?”雕像师一下子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但是很快又摇着头将此忽略,“谁知道他叫什么呢……五年,似乎已经五年都没有叫过他的名字了……既然他现在走了,那名字也好、什么也罢,干脆全部忘记吧……”

  是落寞。

  重复提起忘记了名字的“他”时,青年眼中流动的,确实是落寞。

  那伽看着雕像师,一语不发。

  然而再次降临的沉默,很快就被对方执意打破。

  “吟游诗人,你走过很多国家吧?”

  点了点头,那伽不予置否。

  “那么,一定也听到过很多故事了?”

  (“当然,种了满山薄雪草的男子、杀光了人民的国王、还有守着尸体的魔法使……给那伽说故事的人可多了~~~”)

  “嗯。”

  仰起头,却闭上了眼,任纵横交错的树枝在脸上投下牢笼般的阴影,雕像师用隐忍的苦闷语气问道:“那么,你也一定明白很多我所不明白的事了?”

  那伽偏头不答,只是以询问的眼神回望着雕像师。

  “有件事,我很想要知道答案……”

  (“什么事?雕像的手臂怎么坏的,那伽可不会知道。”)

  “嗯……?”

  用手拨开垂在额前过长的刘海,雕像师用极力伪装的平静声音道,“反正无事,不如让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讲一个,拥有世上最美丽双手的男子的故事。”

  调整了坐姿,那伽将手环在膝上,静静地看着青年。

  “这个男人叫……叫什么呢?嗯,我说过我忘记了……太久了,因为太久没有叫过他的名字,所以,我已经将它忘得一干二净。

  “这个男人,有一双很漂亮的手。不不,单用‘很漂亮’远不足以用来形容他的那双手。真的,那是我所见过最美丽的手,简直像神的恩赐。一见到那双手,我就明白了,我们苦苦寻觅了几百年的东西,就在他身上——

  “维纳斯……那一定就是美神的双臂。我……不可遏制地爱上了那双手。”

  说这句话时,雕像师脸上的神色一度转为了苦笑,就着越来越暗淡的光线,他伸出自己的双手端详了起来。

  (“啊,那双手……”)

  那伽眯着眼凝视着雕像师的手。

  那是一双布满了茧子的手,粗糙且巨大,之前因向雕像挥拳而受伤的地方,早已止住了流血,凝结的疤痕如一个丑陋的记号,覆盖在食指的关节处。

  那是一双,一点也称不上美丽的手。

  “雪泥之别,”雕像师低喃道,“真的是雪泥之别……我们的双手。

  “那双美丽的手,让我爱得发狂。吟游诗人,你也许不知道,在这个国家,雕像师是代代相传的,从几百年前开始,我的老师、老师的老师、老师的老师的老师……我们一直在寻找着,重现这世上最美丽之物的方法,寻找着、美神和她的双臂所应有的姿态——

  “继承了雕像师之名的我自然也是如此,从四岁学会握雕刻刀开始,就注定要将这寻觅之途继续下去。

  “只是我没想到它竟然真的出现了,世界上最美丽的双手……我恳求那双手的主人留在我身边,永远……不,不需要永远,直到我将他的美丽留在雕像上就好。”

  (“那伽,这人可真傻,哪有人说自己爱手,而不是爱手的主人的?”)

  听不见洛斯艾尔的嘲讽,在那伽沉默的倾听中,雕像师继续着自己的故事。

  “维纳斯的身体很快就雕好了,然后,他开始一整天一整天将手举在我面前。自晨至昏,我总是看着他的手,那双美丽得让人窒息的手,我发誓要将它们雕刻出来,用这难以言喻的神赐之物,让世人惊羡不已。

  “可是不知为何……却总是失败……

  “不知为什么,明明每一条细小的曲线都是照着他的手雕刻的,完成之后却总是不像……亦不能说不像,只是没有他的手那样的神韵,就好像被抽离了生命的人偶,毫无灵性。”

  (“本来就是没有生命的石头嘛~~~那伽,这人可真笨得厉害。”)

  “为什么呢……”雕像师撑着头,回忆已将他拉进了痛苦的深渊。

  (“那伽,他不要紧吧?”)

  看着雕像师轻颤的肩头,那伽终于开了口:“所以,你不断地雕刻?”

  点头。

  “为了可以雕塑出像他的手那样美丽的作品,我不停地雕刻,每天醒来就注视着他、在石头上开凿美丽……”男子的浅笑从唇际绽放开来,湛蓝的瞳孔中闪着温柔的目光,越过了时间,停留在遥远的过往。

  “我的生活从来没有那样平静而充实过。每天醒来便握着雕刻刀,什么也不想,只是看着他、重复地刻画着他的双手。

  “可是,我却始终雕刻不出完美的双手,大理石运来了一块又一块,我的手凿出了血……那时候,他会笑着抱抱我,然后低头为我包扎,小心翼翼地更换绷带。手上的伤疤越来越多,这双手也越来越丑陋,可是,为我包扎的手仍然是那样美丽……

  “不,也许应该说越来越美丽了吧。不知为什么,那双白皙、修长的手,绽放的光芒越来越耀眼,几乎让我不敢逼视……渐渐的,我无法正视他了……

  “一看向他的身影,我就不自觉地脸红,喉咙紧得无法出声,甚至连心跳也可以听得很真切……

  “我很担心,在将他的双手完美呈现于雕像之上前,自己就会因这奇怪的病征而无法握刀。然而我发现,只要他不碰触我,不对我笑,不专注地看着我,我握刀的手就不会抖得那么厉害。所以,有一天我终于鼓起勇气告诉他,不许拥抱我、不许再对我笑、更不许凝视我——只要伸着手,让我可以专心雕刻就好。

  “那一刻,他的表情突然僵硬了,一瞬间,我还以为他会哭……可是没有,他照着我的话做了,不再抱我、不再笑、更不再看我。

  “我以为,自己终于又可以好好雕刻了,却不知为何,心跳的感觉停止了,变成了心痛——有时候,痛得几乎让我无法呼吸。”

  (“脸红,心跳……还有心痛,那伽,这个症状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是什么……呃,是什么来着呢,总觉好熟悉……”)

  “爱。”那伽低语。

  “哎……”雕像师用同样的声调重复着这个字眼道,“我想,自己作为雕像师的生命,可能无法更长久了……可是,在这之前我一定要完成雕像——

  “世上最美丽的、他的双手的雕像,唯有这一样,我一定要完成。

  “可我还是一直失败……”长久累积的懊恼让男子的眼中流露出几乎可以称之为忧伤的情绪来,用手粗暴地揉着自己的金发,他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城市里,堆满了我的失败品,整整一百座雕像,不协调的双臂,都被我用锤砸得粉碎。

  “我被冰冷的石块和胸口抽痛的感觉,折磨得快要发疯了。

  “他看着我的眼神,一天忧郁似一天,我知道……虽然我拼命让自己一心只想着雕像,然而却就是无法克制自己不去看他。

  “他想走了……他一定是想离开我,和我那沉闷的雕刻室了。”

  无星也无月的夜幕,不知何时笼罩了整片树林,雕像师的身影,已经只剩下绰约的轮廓了,那伽眨了眨有些干涩的双眼,继续沉默地听着。

  (“说句话嘛,那伽……你睡着了吗?”)

  “安静,洛斯艾尔。”

  男子似乎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连那伽突然的开口也没有留意,只是径自说了下去。

  “可是,我无法接受他带着世上最美丽的双手一起离开,只要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就痛苦得想要打断自己这笨拙的手指。

  “无论能否成功,至少……至少让我完成这最后一座雕像。那天晚上,我终于这样求他。

  “他吃惊地看着我,那种想要哭泣却又拼命隐忍的表情,再一次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真的,真的只再雕刻最后一座’,我连忙安抚他,好怕他立刻就扭头走开,‘最后一次了,无论成功与否,我都绝不会……再留你。’

  “他点了点头,让我去睡一会儿。从我不许他对我笑以来,他第一次打破了这个禁忌,他笑着说,这次一定会成功地,第一百零一座雕像,一定会有世界上最美丽的双手,在此之前,请我好好睡一觉。”

  轻笑一声,雕像师突然转向那伽的方向问道:“吟游诗人,你猜猜看,这座雕像我倒地完成了没有?”

  “现在正在广场的高台上。”

  “呵呵,原来你都看见了……可是你不知道,你不会知道的。雕像完成的时候,仿如美神再现,那双手臂,是真正来自神的赏赐……那双,美得无法言喻的石臂……”

  (“奇怪……为什么他突然就能完成雕像了呢,那伽?”)

  那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雕像师却可以。

  “可是,那手臂其实并不是我所雕刻而成的。那天,我从第一百零一块大理石边醒来时,第一眼就看见了那双手——

  “如同是他双手翻版的石臂,在大理石的底座边,有如天赐。”

  (“天上没可能掉一对手臂下来吧……”)

  “有了这双手臂,这座维纳斯的雕像,一定会是最完美的——将手臂和身体修葺完成后,我就知道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完美的……能且只能被称之为完美的雕像。那双手臂惟妙惟肖神采奕奕,简直像被注入了生命一般。我……终于成功了……

  “雕像完成的一刹那,我的脑中就只有一个念头:给他看。

  “现在我可以不必顾忌剧烈的心跳和颤抖的双手了,因我不会再雕刻,这就是我的最高杰作。我想听他喊着我的名字、对我微笑,凝视着我,然后……用他最美丽的双手抱住我的身体。

  “可是……”

  雕像师的声音突然哽咽了,黑暗中,那哭腔明显得让人无法漠视。

  (“可是……?”)

  “可是,他却不在了。”那伽的声调一如既往,波澜不惊。

  吃惊的反而是不远处的哭腔:“不错……你怎么知道?”

  “只是猜测。”

  仍然是肯定的语气,答得极快,显是不愿解释。好在,雕像师也未深究。

  “他走了……不知在什么时候……究竟是在我睡得深沉的那个夜晚,还是雕像临近完成的当口,我也不得而知。总之,他走了,只留下一张字条给我。

  “他说:我走了,留下一份礼物给你,祝成功。

  “走了呢……我还来不及再问一次他的名字,来不及让他再对我微笑,来不及在他的眼中找出自己的身影,来不及记住他拥抱我时胸口的温度……就走了呢……就这样一去不回……”

  哭腔崩溃开来,化为难以压抑的低泣,然而却又夹杂着自嘲的苦笑,声声诡异。

  (“又傻又疯,这人没救了……”)

  “为什么……”混合着粗重的鼻音,雕像师用无比困惑的声音问道,“吟游诗人啊,你说这究竟是因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完成了最好的雕像,得到了世上最美丽的双手, 为什么却无法觉得高兴……有了石臂之后,就不再需要看着他的双手雕刻;其实,他真的可以走了。只是为什么,我的胸口还是那样痛?就好像他仍在我身边抿着嘴不笑时一样,连呼吸都能感觉到抽痛。”

  (“不是因为你那雕像的手生了奇怪的霉斑吗?”)

  “不要了,我不要了。”仿佛正用手捶着泥土,雕像师的身侧传来了规律的低响,“那雕像怎样都好……和他的离开相比,砸了这第一百零一座雕像,我竟丝毫也不觉得难过。你说,这是因为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么?”低声的,那伽反问道。

  雕像师沉默了一阵,而后叹息,“大约……是知道的……我所爱的,是他的手,是在他身上会动会为我包扎会抱紧我的手,那双冰冷的石臂,虽然一样美丽,我却总爱不起来……也许,我只是个不合格的雕像师罢了……”

  听着雕像师苦涩的自嘲,那伽只是这样回答:“我想,你是真的不知道。”

  之后,谁也没有再说过话。

  当拂晓的光芒将树林从无尽的黑暗中拯救出来时,只有那伽闭目的侧脸被染上了霞红色,而雕像师,早已不知所踪。

  “连声招呼也不打就走了,这个人很过分呢!”

  “将人从睡梦中摇醒说‘我要走了’不是更过分?”那伽站起身环视着四周,准备离开这片树林。

  “你说,他会去哪里呢?”

  “我有可能会知道么?”

  “呃……他会不会去找那个有着美丽双手的男子?”

  “不会……吧。”

  “为什么哩?”

  “因为他始终不明白。”

  “不明白……不明白什么?”

  “你也始终不明白。”

  “哈……?拜托,解释一下嘛,那伽。我和他不明白的是一件事吗?究竟是什么事?”

  “……”

  “喂喂……”

  …………

  荒野中的维纳斯

  “那伽。”

  “嗯?”

  “你到底在这片荒野上走了多久了?”

  “三天吧……也许更久。”

  “你还打算再走几天?”

  “不走了。”

  “咦……咦?!你要放弃和自己的路痴神经搏斗下去了吗?”

  “……”

  少年伸出手,指向目力所及之尽处,顺着指尖的射线看去,一间破败的木屋和一口水井,在这片荒野上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荒野上无遮无避,凌厉的风势将木屋残破的门板吹得怦怦作响,门内有一串卵石穿成的帘子随风乱舞着,发出不规则的撞击声。

  “进来吧。”一个沙哑的声音蓦地传了出来。

  (“哇,又是个喜欢突然说话的,真要吓死我吗?”)

  “打扰了。”那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点头致意,这才跨进屋中,转身插上了门闩——

  应该可以称之为门闩吧,那根蛀得似乎稍一用力就会断裂的短木棒。

  风势略阻,在半空中纠结的帘子便垂了下来,从一根根细小的帘缝中,隐约可见帘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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