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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次以泪洗面,凌乱的发丝飞舞在她的周围,她瘦弱的身子微微颤动,犹如一抹凄楚哀伤的精魂。
曾几何时,昔日惊艳江湖的焰姬,却在这弹指而过的短短岁月里,风华丧尽,如今只是一个被烟尘风化的怨灵,无论受到多好的呵护,依然褪去了所有的青春红颜。
对女人来说,容颜亦是生命。
可是在这个世界,她早就随着那个人死了。
纵使有绝美的皮囊,又能挽回什么呢?
……
“娘,我来了。”
我轻轻地唤她,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的很轻,生怕唤来了她心中的病魔。
半天,她才缓缓地转过头来,麻木地盯着我看,一副防备的表情。
她的面色灰白,晦暗红肿的眼睑,哭得布满血丝的双眼。
“滚开!不许过来!你们凭什么带他走……他是我的丈夫!……不不,那个妖怪不是我们的……”
她紧紧地用双臂抱住惨白的枕头,象一是受伤的野兽,急切地吼道。
“……”
我收回脚步,停驻在原地 。
虽然我知道,娘每一次对我说的话,只是无意识的举动,但我的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涌上令我震颤,令我喉咙梗塞的感觉,这就是伤心吧。
……
寒风拂发,纵横阑干的琐梅轻颤。
视线有些朦胧,不知那漫天翩舞着的惨白是落花还是残雪。
它们任性地相叠,重合,然后再残忍地相弃,相离。寥寥几针荒凉的野草也扛起了沉重的霜,摇摇欲坠。
我默默地望着眼前这个呆滞的女人,僵硬地挤出一抹笑容,缓缓走到她的面前。
我站在比她矮一格的地梯上,轻轻蹲下,与她平视。
而她依旧满眼的戒备和慌乱,不停地往后缩,极力护住怀中的抱枕。
直到后脑勺顶到白雪包裹的墙根,映出凌乱的墨发和发黄的脸庞。
我微叹一口气,用双手按住她想要逃脱的双肩,骨瘦如柴。
“娘,我们进去吧。外面冷。”
我将双手轻轻地伸到她的腋下,略用力,将她扶起。
“别碰我!滚开……”
她却一下子睁大眼睛,满脸的恨意,猛地将我推开,抱枕‘嘭’地一声掉落在地上,几片碎花扬起。
她低头,呆呆地看着雪地里凌乱的枕头,一脸的疑惑。
“霄,你生气了吗?”
她莫名其妙地喃喃说道,然后弯腰,小心翼翼地拾起,无比温柔地抱在怀里,默默将干裂的唇覆在上面。一环已经磨得毫无光泽的银戒,紧紧地锁在她的无名指上,如同她紧锁的眉。
然后狠狠地抬头,死死地盯着我看,眸中暴涨火焰。
她的手以让人不易察觉的速度在腰间晃了一下,一条血红色的长鞭就呼的向我抽来。
而我面无表情,猛地纵身向后一跃,便逃过了那条宛若毒蛇芯子般的凶器。
这样一成不变的场景已经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
……
小时候会被打得遍体鳞伤,可是渐渐习惯了,也学会了逃离和应付。
现在的她根本就动不了我了。
破碎的雪梅在空中了无目的地游荡,然后自尽得惨烈而忧伤。
她毫无节制地挥舞着鞭子,零散着头发,红着双眼向我冲来,没有任何的武学章法。
有的只有憎恨和绝望,嘶叫着,疯癫着发泄着她内心的空洞和恐慌。
“就是你这个怪物!是你害死了霄!”
“霄,让我杀了他……”
……
薄薄的衣襟被她自己的动作撕碎,她的额头上浸出颗颗汗粒,喘着大口大口的粗气,白茫茫的雾模糊了她的面容。
她的面颊通红,嘴唇却干裂,透着病态的紫红色。
她的身体因为体力不支而微微颤抖着,整个人有一些不稳。
又是抡圆的一鞭向我袭来,我颦眉,左手直接握住她的血鞭,用力一拉,手心一片灼热的痛苦。
鞭子的呼声戛然而止,她踉跄了几步倒在我的怀里,然后像突然被针刺了一样,硬伸出手推开我。
“够了。”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淡淡地望着眼前的她布满血丝的双眸,瞳孔中映出的少年柳眉微挑,暗红的眸子妖娆危险,墨发放肆地飞扬。
“既然恨我,一开始就不要生下我。知道么?”
我轻轻在她耳边叹道,然后看着她摇摇欲坠的眼皮,收起了笑容,将她横腰抱起,步入阁内。
惨白凌乱的雪地上,一连串遗留的血迹,如缓缓绽放的血梅,零碎,流离,却妖艳得惊心动魄。
……
如果不喜欢,就忘掉吧。
……
我的视线有些恍惚,过了好一会儿才凝聚好精神。
我默默地站在哥哥的身后,有一搭无一搭地抚弄着他柔顺的雪色长发,纯粹圣洁的光芒流连忘返于他的发梢间,时光宛若静止,世界宁静如月光。
淡笑着捋发,弯腰,取下他袖口间的雪绒缎带,长长的缎带微卷,舞动在微凉的风中。
轻轻托起他的尾发,手指绕动,一圈圈系上。
他悄悄转过头,宠溺地瞅着我笑。眸中雀跃的芒彩若雪中的流萤一般,温柔烂漫。
我竟一下子看呆了,手中一松,忘记了指间的缎带也跟着松了,然后滑落,在空中柔软地翩跹。
那一瞬,空气中回环飘落的梅雨恍若拥有了生命,亲昵地飞舞,悄悄小憩于我们浮动的衣衫,暗香醉人。
他轻笑着转过身子,温柔地侧身想要拉我坐在他的身旁。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我的伤口的一刹那,一阵痛感如电流一般惊醒了我的意识,我赶紧挣开他,将受伤的左手别扭地躲到背后。故意扭头望那盛放的琐梅。
而身旁的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捉住我背后的左手。
唉,既然都被发现了,就用不着躲了吧。
我不好意思地朝他咧嘴挤出一抹笑容。
他轻轻地将我的手移到他的面前,雪睫忧伤地颤动,如寒风里舞动薄翼的萤蝶。
轻轻地将伤口表面的紫纱揭开,每一个动作都让我感到令人战栗的痛楚。
我忍不住呻吟出来。
他修长的手指稳稳地捧住我的伤手,微凉的抚摸,按摩,像是安抚一只受伤的白鸽。
风起,云动。
他微微抬起我的左手,闭眸,低头。
然后,竟将淡色的唇触碰到我的手心,随即而来的温暖从我的手心一点,一直蔓延到全身上下。
我如黑夜般的发丝和他如雪般的白发在风中肆意地缠绕着,交结着,共舞着。
曼妙而绝伦,交织着共同的梦境。
我忘记了痛楚,只记得满脸滚烫,浑身敏感地颤抖,第一次感受到一种怪异的热潮在我的下身翻涌着,他触碰我的地方炙热的燃烧,并逐渐变得热烈。
心里蠢蠢欲动着莫名的欲火,竟让我像是一只被束缚久时的禽兽,想要一下子推倒他,伸手揉弄撕扯他柔光的发丝,狠狠地亲吻啃咬他花瓣般的薄唇!
感觉眼前的人越发的美丽纯粹,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凌乱的视线,想要稳住自己变得有些急促的喘息。
我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欲望,难耐地别过头不敢看他的脸。
生怕自己的一不小心,就会玷污他的圣洁。
当他的唇离开我的手心时,心中涌上如冰泉般的空虚。
那一天,我慌张地逃开了,留下不知所措的哥哥。
我藏在干枯的大树后,悄悄看到他茫然地站在漫漫梅雨中,翩翩衣袂,滚滚迷雾。
我羞愧地蹲在雪地中,猛地捧起冰凉的白雪一股脑地撒在头上,刺骨的寒冷,消减了欲火。
无力地斜倚在树干旁,望向无垠的苍穹。
飞鸟破空悲鸣,拉开了天际中的伤痕。
流离的琐梅零零碎碎,时隐时现。犹若光芒的碎片。
如果我没有理智该多好。
那样的话,我一定会吻你。
……
终于把这章全改咯……爬向下一章
第三章 碎莲
戍时。
二少爷的寝宫‘千叶莲’。
红烛垂泪,脆弱的光晕颤动。
粘稠的夜色如沉重的雾霭逐渐啃噬,包围着一切。淹没了雪池里如鲜血一般的红莲。
寒风涌动,楼角旁的侍女窃窃私语。
“小玉啊,伺候二少爷可比不得大少爷那么容易……平时你还是小心点,千万别得罪他,否则说不准哪天你的小命就丢了……姐姐可救不了你的啊。”
一女悄声谓叹,还时不时地向四周瞅着。
“恩?二少爷那么美……怎么会……”另一个年龄略小的女子疑惑道。
“哎,你怎么跟那些人一个样?美就代表他好么?告诉你,他是个妖精!唔……”
她旁边的女孩赶紧捂住她的嘴,皱眉道:“姐姐可不要乱说!”
那女有些发怒地甩掉小女子的手,愤愤地叫嚷:“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害死了自己的亲爹,夫人疯了,五岁的时候就杀掉了数十名暗卫……你知道那天他的眼睛么?鲜红色的……好恐怖……他……”
女子还想说什么,却硬生生地将还要说的话吞了进去。
因为她们看到了身后的人。
她们的脸刷地变得苍白,嘴唇不停地颤动,手间浸满了冷汗,指甲陷进肉中。
“呵呵,在说什么呢?这么有趣……”
我慵懒地抱着胸,歪头瞅她们极度恐惧的脸。
由肩上滑下的发丝混合着粘稠的夜色,如鬼魅般舞动着。
“二少爷,让、让奴婢服侍您就寝吧。”
香儿压抑着惊慌,尽量显得平静地说。可是紧握的双拳暴露了她的恐惧。
“香儿,你什么时候听不懂我的话了?”
“奴婢……奴婢不知少爷是指……”
“……”
我伸手,捏住她的下颌,勾起。
女子被强迫碰到少爷的视线,脸颊通红。
眼前的男子半眯着狭长的墨眸,嘴角扬起的笑容如同妖娆的红莲。
可是再里面,却是毫无波澜的平静,冷漠和残忍的味道凝聚在他的身上。
他像是紧盯着她,却又像不在看她。
我很快失去了耐心,手中加重了力道,看她紧皱着眉却忍耐着不发出声音的扭曲表情更是一阵厌恶。
“不知道?那我告诉你。”
我面无表情地凑近她,低喃道,“我讨厌废话多的女人。恩,舌头……太多余了。”
感觉手中的人浑身剧烈地战栗,嘴里含糊地带着哭腔说:“少爷,奴婢,奴婢知错了,……您就饶过奴婢这一次吧……”
旁边的侍女吓得赶紧跪倒在地上,也不顾膝盖的疼痛,紧紧抓住我的衣角,一遍又一遍颤抖地哭着:“呜呜……求少爷饶过姐姐,是我的错……是我想那么说的……”
她额前的头发粘满了冷汗,泪流满面地求我,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直起身开始打自己的脸,此刻,嘤嘤哭声和干脆的扇脸声回荡在冷寂的‘千叶莲’中。
我冷冷地看着她们,心里更是一阵厌恶。
嘴角却扬起一抹迷离的笑容。
“莫非小玉也想尝尝割舌的滋味?”
扇脸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呆呆的女人颤抖地跪在冰冷的雪地上,红肿的脸滑稽可笑,傻傻地看我如恶魔般的手中面部扭曲的香儿。
我依旧面无表情,伸手抽出手中女人腰间精致的匕首,寒光四射,锋利的刀尖竟让我感到一刹那的兴奋和欢愉,好想看到嫣红的液体在其上绽放的样子,那甜蜜的味道……
好怀念刀刃插进去后血肉破碎的闷响,然后一连片血红色的花儿绽放的样子,如潮水般嘀嗒落下的样子,染红满地白雪的样子……直到他的血液枯竭……真的好美……
我的视线逐渐控制不了地紧锁在女人柔嫩的肌肤上,挑眉,嗜血的笑容飘渺而危险。
我满心欢喜地把玩着手指间的匕首,一道道灼目的寒光,然后停止转动,刀锋朝下,指向女人颤抖的唇。
锋利的刀面映出我的右眼,泛红的眸,疯狂,残忍的目光。
然后右手再次收紧,强迫她开口,双眸微眯,匕首如嗜血的毒蛇向女人窜去。
“嘭——”
意料之外,一声响亮的硬物碰撞声,我手中的匕首却在半空中被一股力量击中,手一歪,便擦过女人的耳发刺偏了。
刹那间,几丝截断的耳发零散地被寒风带走,翩飞,然后迷失在暗黑的残夜中。
女人已经害怕得麻木,只剩全身无止尽的颤抖。
我遗憾地闷哼一声,然后不懈地收手,准备第二次进攻。
脑中似乎停止了,又似乎疯狂了,能看到的,或者是看到过的,都是一片片尸首和鲜血。
我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着,被他支控着,可是又好像本来的我就是这样渴求鲜血的人,我本身就是嗜血的妖魔。
一片混沌,一片混乱。
……
然后,猛地感觉一个微凉的怀抱从后面紧紧地抱住我,用力地捉住我难以控制的双手。
细碎的雪花轻柔地荡漾在空气中,他纤长的雪发纷纷扬扬,翩舞逐风。
他深深地将头埋在我的颈间,我们的发丝缠绕,黑白相容,如我的燥热和他的清凉。
“妖子,住手吧。”
他轻轻地叹道,声音有一些难耐的嘶哑。
“……”
我的身体猛地一颤,眼前的血腥逐渐消减,暗夜代替了暗红……内心莫名地抽搐着,隐隐作痛。
他轻柔地放开我,然后将我转过来,静静地望着我。
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竟开始害怕。
我害怕他会对我说我害怕的话,怕他知道了我的反常而恐惧我,远离我……
我猛地推开他,想要逃开,嘴里喃喃道:“哥,我累了……别对我说你想说的……”
可他却完全不给我机会,紧紧地捉住我躲闪的肩。
雾霭中,隐隐约约的红莲在风中舞动她奢华的舞姿,散发着迷惑人心的味道。
如雪般皎洁的哥哥忧伤地望着我。
他额前的发丝被风向后吹去,睫扉缓缓扇动,眸中动情的,哀伤的颜色。
他只是这样捉着我的肩,无声地望着我,没有再说什么。
世界很安静,安静得近乎死寂。
感觉我的内心涌出一股寒冷和空洞。喉咙哽咽,已经无话可说。我丧气地垂下了自己的睫。
“不行,我现在就要告诉你!”
他的声音宛若滴落到死水中的冰露,清澈明净,在我的心中荡起环环涟漪。
他竟然猛地将我揉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我,手臂将我搂得生疼。
我们的胸膛紧贴在一起,感受着互相的呼吸和温存。
雪花如午夜的精灵依恋在我们的周围,悄悄祈祷着,欢笑着铸造如梦般的幸福。
“不要在意那些庸人的话……其实……”
“我看起来有那么弱么?”
我好笑地让他住嘴。
他笑了,笑得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温润的气息缭绕在我的脸庞上。
“况且,我只在意喜欢的人说的话……其他的无论是谁,也动不了我分毫情绪。”
我悄声地说,并不在乎他是否听见。
我们的衣袂翻涌着,在皑皑白雪中,簇簇红莲中缓缓绽放。
如黑夜的魔和白昼的仙。
*** *** *** *** ***
雾锁楼台,衰草凝霜。
夜,月露冷,薄裘湿。抬眸,望那烟敛寒林,苒苒物华休。
我醉醺醺地斜倚在古木桌上,指间把玩着透明的水晶杯,银烛摇曳,光华流转,一摇,杯中的液体漾出来,泼落下来,阵阵刺鼻的味道。
颇为讽刺地将杯中的液体直接灌入喉咙中,喉间顿时辣得刺痛,弯腰不停剧烈地咳嗽,咳到面颊布满不自然地潮红,腹间如拉扯的痛苦。
“呵呵……呵呵,呵……”
我一个人麻木地笑着,漆黑的长发挣脱出绾带的束缚,凌乱地随风飞散。
如同潮起潮落,逐风捕影。
一切皆是我独自创造的梦境?忆起陈年旧事,儿时的痛苦和幸福,如扇底风,转瞬即逝。
如今仅留我一人傻傻地留恋追忆,而他的身边已经多了一个女人……
我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性别,我对他的奢望是多么可笑。
其实我一直都是个自以为是的笨蛋,以为自己在他的心中有多么重要。一直任性地以为他是我的所有物,无耻地缠着他。
以为他抱我,就是因为他喜欢我。
结果,是因为同情我罢了。因为妖子我是个罪孽,从小就没人要。
……
眼眶模糊了,我深深的吸气,压抑喉间的哽咽。
脑中一片朦胧,早已不知道自己是在回忆里还是现实中……
七夕,满池莲花妖艳靓丽,瑶雪飘洒在上面凝结一层薄薄的霜,晶莹剔透,摇摇欲坠。
笙歌漫漫,彩袖藏风,桃扇频频,白雪生红。
庄里的情人卿卿我我,甜甜蜜蜜地相聚在玉庭长廊中,对饮甜酒,望那艳丽红莲,飘渺盈雪,远山飞云。
我缓缓地漫步在人烟甚少皑皑白雪中,留下一连串浅浅的印记,弯腰,伸手摘下雪池中的一朵含苞欲放的红莲,淡笑着凑到鼻尖,淡香醉人。
长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