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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穴-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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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也不是情急拼命的人会有的举动。
  “我儿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我们落脚的地方。他只不过是跟局里通个话,甚至不必表明身分就打听出我们的下落了。那些伟大的阴谋分子如果真想伤害我们,也一样简单就可以把我们找出来。”“他们没有找吗?”“很显然的,没有。他们如果要鼓起暴动,早在鞋店就可以发动了。然而,他们却在一个人和一把爆破的威胁之下温驯地退缩。一个机器人和一把爆破。
  要是他们已经看出你是机器人,那么他们根本就不会退缩,他们一定知道你不可能开。所以说,他们只是一些中古主义分子,一群无害的疯子。当然你是不会知道的,但是我应该知道。要不是这件工作搞得我搞得我心思大乱,我早就应该明白了o“我告诉你,我了解那些人,我了解他们何以会变成中古主义分子。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温和而喜欢作梦的人罢了,只因为他们觉得眼前的生活实在太辛苦了,所以才会迷失在一个从末存在过的旧日理想世界中。要是你能像解析人那样对一个运动做脑波解析的话,你会发现,他们跟朱里尔·安德比一样不会杀人。”机·丹尼尔愣愣回道:“你的话我无法完全同意。”“什么意思?”“你的看法转变得太突然,而且你的说辞也有矛盾之处。你昨天晚餐前几个小时就安排要跟盖瑞裘博士见面了,当时你并不知道找有食物囊袋,不可能怀疑到我。那么,你联络他是为了什么?”“就算是那个时候,我也已经怀疑你了。”“还有,你昨晚睡觉的时候说话。”贝莱睁大眼睛:“我说了什么?”“只是连叫几声‘洁西’,我想你是在叫你太太。”贝莱放松肌肉,但声音还是不太稳定:“我作了一个恶梦。你知道什么是恶梦吗?”“当然我个人是没有作梦经验的,所以我不了解。不过根据字典上的解释所谓恶梦就是不好的梦。”“你知道梦是什么?”“我只知道字典上的定义。所谓梦,就是在你意识暂时中止、进入睡眠的状况后所产生的一种现实经验的幻觉。”“好,我接受这种说法。只是一种幻觉,不过有时候幻觉却好像真的一样。呃,我梦见我太太有危险。人常常会作这种梦,我叫她的名字。这种事也是稀松平常的。反正你相信我就对了。”“我当然相信。不过这倒又令我想起另一件事情来了。洁西怎么会发现我是机器人?”贝莱的额头又开始冒汗。“我们别再谈这件事了好吧?反正谣言”“伊利亚伙伴,很抱歉打断你的话,但事实上并没有什么谣言。如果有,今天整个纽约市早就闹得鸡犬不宁了。我曾经查阅过局里所取得的报告,各地都很平静,没有任何谣言在流传。如此说来,你太太又是怎么发现的?”“老天!你到底想说什么?难道你认为我太太是是…”“没错,伊利亚。”贝莱紧握双手。“她不是!我们不要再谈这个了。”“这不太像你的作风,伊利亚。为了执行任务,你曾两度指控我是凶手。”“所以你这样报复我?”“我不太了解你所谓的报复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我当然赞成。你有你的理由。
  虽然事实证明你的理由是错的,但也很有可能是对的。同样的道理,也有强力的证据显示你太太涉嫌。”“涉嫌什么?难道说她是凶手?他妈的!洁西连她最恨的人都不会伤害。她不可能走到城外。她根本不可能……老兄!要不是你是个机器人,我就”“我是说,她有参加阴谋组织的嫌疑。我认为她应该接受侦讯。”“休想!你在作梦!现在你听清楚,中古主义分子并不想赶尽杀绝,这不是他们的行事作风。他们只不过要你离开城市而已。这点毫无疑问。他们想用一种心理战术来达成目的,所以他们想尽办法要让你我的日子不好过。因为我跟你在一起,于是他们便把消息透露给洁西,要查出洁西是我老婆太容易了。洁西就像所有的人类一样不喜欢机器人,尤其是当她想到我跟机器人在一起会有危险时,她更不会愿意让我跟机器人共事了。而他们一定也会这么暗示她。老实告诉你吧,他们这一招果然奏效了。洁西求了我一个晚上,要我放弃这个案子,不然就设法把你弄出城去。”“果然没错,”机·丹尼尔说:“你有一股很强烈的冲动想保护你太太,不让她接受侦讯。在我看来,很明显的,连你自己都不太相信这番说辞。”“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贝莱大怒,“你根本不是刑警。你只是一部机器,一部跟我们大厦里那种脑电显影机差不多的脑波解析机。你有头、有手、有脚而且能讲话,但你只是一部机器罢了。在你身上装置一组差劲的电路,并不代表你就能变成刑警。你知道什么?我劝你还是闭上嘴,让我来分析案情!”这个机器人平静地说:“我想你最好把声音放低一点,伊利亚。也许我的确不是一个像你那样的刑警,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注意一件小事。”“我没兴趣听你说话。”“请你听我说,伊利亚。如果我错了,你可以纠正我,这不会有什么伤害的。我想说的是,昨晚你曾经离开房间去联络洁西,当时我提议你叫你儿子去,但是你说,按照地球人的习俗,做父亲的不会叫自己的儿子去冒险。如此说来,一个母亲叫她儿子去危险的地方,是不是就合乎习俗呢?”“不,当然”贝莱才一开口就闭嘴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机·丹尼尔说:“在正常的情况下,如果洁西担心你的安危,想要通知你,她会自己冒险前来,不会叫你们的儿子来。她之所以叫班特莱过来,这表示她觉得由班特莱出面很安全,她自己出面不安全。如果她不认识那个阴谋组织里的人,那就没有安全不安全的顾虑了。至少,她不会有理由考虑到安全上的问题。还有,姐果她是阴谋组织中的一员,那么她会明白她一定明白的,伊利亚她会被认出来,被人监视。而班特莱呢,他则可能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安然通过。”“好了,等一等,”贝莱心里实在很不是滋味,“这种推理实在太不合理了,不过”贝莱的话被打断了。局长桌上的讯号灯像发疯似的闪个不停。机·丹尼尔等着贝莱继续讲,但贝莱只是望着讯号灯,一副茫然无助的样子。机·丹尼尔凑近通话器。
  “什么事?”机·山米含糊的声音传来:“有位女士要见伊利亚。我跟她说伊利亚很忙,但她不肯走。她说她叫洁西。”“让她进来。”机·丹尼尔平静地说。他抬起头,一对没有表情的褐色眼睛与贝莱惊慌失措的目光相遇。 
 



第十四章
 
  贝莱震惊地僵立原地,洁西跑上来抓住他的肩膀,紧紧抱住他。
  他苍白的嘴唇动了动:“班特莱?”这三个字含在他嘴里没有出声。
  她望着他,猛摇头,褐发随之甩动。“他没事。”“那…”洁西突然啜泣起来,边哭边说话,令人几乎听不出她在说什么。“我受不了啦,伊利亚!我吃不下睡不着,我一定要跟你说”“别说!”贝莱很痛苦:“看在老天的份上,洁西,现在什么都别说。”“我非说不可!我做了一件可怕的事,伊利亚,好可怕的事。噢!我…”她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贝莱绝望道:“洁西,这儿还有别人。”她抬头注视着机·丹尼尔,好像从来没见过他似的。她满眶泪水,大概已经把眼前这个机器人折射成一团模糊的影象了。
  机·丹尼尔低声道:“你好,洁西。”她大吃一惊:“你是是那个机器人?”她赶紧用手背拭去泪水,同时脱离贝莱的怀抱。接着她深深吸了几口气,嘴角挤出怯怯的笑意。“是你,对不对?”“是的,洁西。”“叫你机器人,你不介意吧?”“不介意,洁西,我本来就是机器人。”“我也不介意人家叫我傻瓜、叫我白痴还是还是颠覆破坏分子。我本来就是。”“洁西”贝莱呻吟道。
  “没有用的,伊利亚。”她说:“如果他是你的办案搭档,他还是知道比较好。
  我再也受不了了。从昨天到现在,我痛苦得不得了。就算要坐牢我也不在乎了。
  我不在乎他们把我赶到最低层去住,只给我酵母和水维持生命。我不在乎…噢!
  你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的,对不对,伊利亚?不要让他们对我做任何事惰,不要!
  我好我好怕,好怕…”贝莱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尽情地哭。
  他转向机·丹尼尔:“她很难过。我们不能让她留在这儿。几点了?”机·丹尼尔毋需看钟或表。“十四点四十五分。”“局长随时都可能回来。嗯,你去调一辆巡逻车,我们到车道里去谈。”洁西猛然抬起头。“车道?噢,不要,伊利亚!”他尽量耐着性子安慰她。“洁西,别迷信什么鬼故事了。你现在的样子没办法上高速路带。乖,冷静下来,不然我们连大办公室都走不过去了。我去拿点水给你喝。”她掏出手帕擦擦脸,伤心地说:“噢,你看我脸上的妆嘛!”“别担心你的脸了。”贝莱说:“丹尼尔,巡逻车怎么样了?”“已经在等我们,伊利亚伙伴。”“走吧,洁西。”“等一下!只要一下下就好,伊利亚。我得补个妆。”“别讲究那个了!”她还是扭过身去。“拜托,我不能这样子走出去,只要一会儿就好了。”贝莱和机·丹尼尔只好耐着性子等她。他的手握拳,忽紧忽松。机器人依然面无表情。
  洁西打开手提包翻找必要的装备。(有一回,贝莱曾经很严肃地说,自从中古时期以来,如果还有什么东西是在坚决抵抗机械改良的话,那就是女人的手提包了。手提包的改良,就算仅只是以磁性把合器来替代金属把环,也已宣告失败。)洁西抽出一面小镜子以及一个镶银的化妆盒。这个化妆盒是三年前贝莱送她的生日礼物。
  化妆盒上有好几个喷雾,她轮流把这些喷雾都使用一遍。这些喷雾只有最后使用的那个是看得见的。她以稳定而灵巧的手法打点脸上的彩妆,就算在最恶劣的环境当中,化妆似乎仍是女人与生俱来的权利。
  她先均匀地喷上粉底,掩饰脸部泛油光及粗糙的部分,然后再在粉底上淡扫一层金晕。根据长期下来的经验,洁西所上的这层金晕正好搭配她头发和眼睛的自然色泽。接着她在前额和下巴轻轻喷了一点点日晒褐色,再在两颊上一些腮红,腮红由脸颊向后顺着颧骨涂匀。接下来她在眼皮相耳垂一带喷上蓝色阴影。最后,她喷上唇膏。这道喷雾是唯一看得见的,呈淡红色,雾气在空气中闪动水光,水雾与嘴唇一接触就乾了,色泽也变得深一些。
  “好了。”洁西说着,很快拂了几下头发,一副很满意的样子。“我想这样应该可以了。”化妆的时间比她所说的一下下还要久一点,不过也只有十五秒而已。尽管如此,但这十五秒钟对贝莱而言却彷佛永远也过不完似的。
  “走吧!”他说。
  她连化妆盒都还来不及收好,他就推着她走出门。
  “说吧,洁西。”贝莱开口。
  洁西自从离开朱里尔办公室后一直维持着泰然自若的神色,此时却条地垮下脸来。她以无助的眼伸,默默望着自己的丈夫和机·丹尼尔。
  “说吧,洁西,拜托你!”贝莱道:“你到底有没有犯罪?真正的犯罪?”“犯罪?”她疑惑地摇摇头。
  “现在你一定要镇定,别惊慌。你只要回答有或没有就行了。洁西,你到底有没有”他迟疑了一下,“杀害任何一个人?”洁西一听,立刻火冒三丈;“你说什么?伊利亚·贝莱!”“有没有,洁西?”“没有!当然没有!”贝莱只觉纠结的胃顿时放松下来。“你有没有偷过任何东西?涂改过配给资料?
  攻击过谁?毁损过公物?说话呀,洁西!”“我什么都没做没做过任何特别的事情。我要说的并不是那种事。”她转头看看车道。“伊利亚,我们一定要待在这里吗?”“对,在事情还没谈清楚之前,我们都得待在这里。好了,我们从头开始吧。你这样跑来,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洁西低下头,贝莱的眼睛越过她头顶与机·丹尼尔的目光相遇。
  洁西的声音很柔和,不过却逐渐变得清晰有力。
  “就是跟那些人,那些中古主义分子有关的事情。反正你知道,伊利亚,他们就在你周遭,总是在高谈阔论。以前我还在做助理营养师的时候,情况也是一样。
  记不记得伊丽莎白·桑波薇?她就是中古主义分子。她老是说,我们所有的问题都是因为城,在城还没有出现以前,一切情况都比今天好多了。
  “我常常问她,她怎么这么确定过去比现在好,尤其是认识你之后,我更常问她伊利亚,你记得我们以前常聊那些事而她呢,她总是引述那些很普遍的小胶卷书上的内容给我听。你晓得嘛,比方像那个谁写的‘城之耻’之类的书。我想不起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了。”“奥瑞金斯基。”贝莱随接道。
  “对。不过她所提的那些书,内容大部分都比这本还要糟糕。后来,我们结婚了,她就一天到晚挖苦我。她说:‘既然嫁给警察,我看你大概要变成道地的城市妇女了。’接下来她就很少跟我说话,没多久我也辞职了,事情就到此为止。依我看,她之所以常说那些话只不过是想吓唬我而已,不然就是想让自己显得很神秘、很有魅力。你知道,她是老处女,她一辈子都没结过婚。很多中古主义分子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缺点或毛病。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人有时候会把自己的缺憾误以为是社会的缺憾,他们之所以想要修正社会,其实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如何修正自己。”贝莱记得自己的确说过这些话,不过现在这些语在他耳中听起来却显得轻浮肤浅了。“请说正题,洁西。”他柔声道。
  她继续说:“总之,伊丽莎白老是说,总有一天,大家得团结起来。她说,这都是外世界人的错,因为他们想要让地球保持衰弱颓废的状态。没错,颓废,她最喜欢用这两个字了。她会看看我所拟的下一周菜单,然后很不屑地说:‘颓废,真是颓废…’珍·迈尔丝常常在烹调室学她讲话,把我们笑得要死。她说伊丽莎白说的总有一天,我们要摧毁城市,重新回归土地。我们要跟外世界人算一次总帐,这一切都是他们害的,是他们强迫我们接受机器人,害我们永远脱离不了城市。不过伊丽莎白从来不说机器人。她把机器人叫作‘没有灵魂的妖怪’噢,丹尼尔,真对不起。”机·丹尼尔说;“我不清楚这个字眼是什么意思,不过,我不介意。请继续说吧,洁西。”贝莱有点着急。洁西就是这个样子,不管在任何紧急的情况或危机之下,她叙述一件事情总是喜欢兜圈子。
  “伊丽莎白说话的时候,”她说:“总是一副同志很多的样子。她会说:‘上次开会…’然后停下来,半是神气半是恐惧地看着我,好像想等我开口问她这件事,好显出她的重要;但另一方面她似乎却又害怕我可能会让她惹上麻烦。当然,我从来就没开口问过她,我才不会让她称心如意呢。
  “总而言之,我们结婚后,伊利亚,这一切都过去了。直到…”她停下来。
  “继续,洁西。”贝莱说。
  “你还记得我们吵架的事吗,伊利亚?我是说,关于耶洗别的争执?”“提这个干嘛?”贝莱愣了一、两秒,才想起耶洗别不是别人,正是洁西的本名。
  他转向机·丹尼尔,不由自主地以自卫的口气说:“洁西真正的名字是耶洗别,她不喜欢它,所以不用。”机·丹尼尔严肃地点点头。贝莱清醒过来:老天!浪费精神去担心他干嘛?
  “这件事让我很烦恼,伊利亚,”洁西说:“真的!我知道这样很可笑,但我还是一直在想你所说的话,一直想。找是说,我一直在想你所说的,耶洗别只是个保守分子,她为了保存祖先的生活方式,抗拒新来的人所带来的新的生活方式。
  而毕竟,我就叫耶洗别,我应该…”她很努力在思索适当的说辞,贝莱帮她接道:“应该让自己名副其实?”“对。”她说着却又随即摇头,把视线移开。“当然,其实并不是这样。我虽然也叫这个名字,但并不等于就是她。你知道,我不是我以前所以为的那种人,我不是那种人。”“我知道,洁西。别想了。”“然而,我还是常常想到她,而且我还发现,我们现在的情形就跟耶洗别当时的情形一样。我是说,我们地球人有我们旧有的生活方式,而外世界人带来了许多新的生活方式,同时还鼓励我们改变。其实我们自己并不是那么清楚,但却不知不觉地陷进去了。所以说,也许巾古主义分子的话是对的。也许我们应该立刻恢复我们旧有的、好的生活方式。于是我就回去找伊丽莎白了。”“好,继续说。”“一开始,她说她不知道我到底在讲什么,再说,我是个警察太太。我说这跟警察太太无关,最后她就说,好吧,她会去问某某人。大概过了一个月吧,她来找我,跟我说一切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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