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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涌向波士顿戏院走廊的人群中,最激动的自然是范尼萨·卡帕特利斯,她揪住母亲的衣裙,几乎要把衣袖扯下来。她母亲朱莉亚叱吓她,她也没听见,只听见她自己的心在怦怦跳。失莉亚的心跳也在加快,急待着到这部影片,因此也不去责怪女儿。这是一个真相大白的时刻。自从她听说众神制片厂成立的目的就是要破坏女超人来人世间的使命起,就一直在担心这一时刻的到来。
公主本人哪儿也找不到。在首映前数小时,她离开了她们,未说明要去何处。朱莉亚承认,黛安娜不辞而别伤害了她的感情。她确信,诸神的宠儿黛安娜也需要类似人间的母爱、在电影《神奇女郎》放映后,她会更觉需要的。
她们找到了预订的座位,范巴萨看到厂坐在前排座位上的大人物——政府高级官员,市长夫妇,大学的主要领导人,还有伊丽莎白·特纳,美貌动人,可惜在她紫色的眼睛中有一种心神不定的神色,额头上有一层薄薄的汗。出席首映式的还有其他贵宾,从纽约、加利福尼亚、伦敦。巴黎、柏林、东京飞来的。在她年轻的一生,从未见利如此众多的显要聚集在一处,而残酷的现实是,世界各地将看到电影电神《奇女郎》,将在每个男人、女人、孩子的心中撒播仇恨的种子……
耳语声渐渐增强,又突然止息,厅内灯光暗下来,屏幕升起,现出宽大的银幕。围裹在雾中的白云大门,是众神居住的阳光普照的奥林匹克山的进口。然后见到了众坤,是用超现实的手法,使他们在旋转的灯光中半隐半观。女神雅典娜用荷马史诗的语言动情地请求把亚马孙族战士派往一座小岛,那里有一个恶劣得难以用语言形容的魔鬼,对众神和人类都是巨大的威胁、这些勇敢的战士将主监禁这个恶魔,永生永世不让他作恶。为了这项任务,作为酬劳,这些战士也将获得永生……只要没有一个凡人踏上这个小岛……
镜头转到了天堂岛,在银幕上,看起来比拍摄时更加真实可信。范尼萨知道岛上的神奇城都是缩微的赝品,但幻视中看到的宏伟宫殿、审判大厅、带有尖塔的庙宇,都跟真的一样。从这个地方,开始女超人的故事,她如何走向荣耀,如何获得诸神的喜爱,和平使命促使她离开天堂走向人间、全都是激动人心、引人入胜的情节,范尼萨在看电影时几乎透不过气来。
在影片中,此时黛安娜正在人群之中,从事伟大的事业,宣扬崇高的思想,向全人类发出爱的信息。至于人类接下来的是明显的虚构,使朱莉亚倒抽一口冷气。因为银幕上的“人类”每次都拒绝黛安娜的爱的信息。人类利用她来提高自己的地位。假装信她的话,又在她背后嘲笑她的天真幼稚。无论她多少次显示善的威力,无论她做了多少好事,无论她的信息多么可信——人们只以冷嘲热讽来回应。
此时,阿瑞斯进人故事。阿瑞斯是女超人的敌人,是战争的爱好者,是流血的爱好者,是武力的崇拜者。他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是受黛安娜蔑视的,然而——当人的忘恩负义、人的偏狭卑劣、人的贪得无厌,像一颗超新星冲进她的意识之时,她明白自己的使命是无希望的了。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了人间唯一的真诚朋友——过去她曾以为是她的敌人。
电影中有很精采的一幕:阿瑞斯和黛安娜打得难解难分,他们发现他们的冲突是无意义的,他们明白了他们本是真诚的贴心的伙伴。于是,两人便相依相抱,发现他们结合在一起就能把人世间治理得更好,成为一个强有力的世界,因为只有强壮、无情的人才能在这世上活下来。
朱莉亚看到这样的结局,真想大哭一场。
可是,此时!
突然,摄影机镜头拉了回来,——猛拉回来,回到阿瑞斯同黛安娜拥抱的镜头,现出真正的舞台布景——众神制片厂的摄影棚!
摄影机镜头对准了阿瑞斯正在向全世界宣布他同黛安娜订婚,有一个人大胆地跨出阴影,反驳他讲的每一句话。
正是女超人——真正的女超人——跨进摄影棚里布置的世界,向真的战神挑战。这就向全世界宣告了:此前他们所看到的影片全是伪造的,女超人的故事被玷污了,被损害了,被叛卖了。
然后是一、个战斗场面——比“特技”更激动人心。这场战斗可是真的。阿瑞斯戴着金属护手的手举起火炬逼近女超人美貌的脸,看来就要取胜,观众屏住气息。这时刮起大风!大风把真实的风吹进厂舞台,迫使阿瑞斯承认他的欺骗。
观众都愣住了——接着是兴高采烈、他们刷地一齐站起来热烈鼓掌不止,直到黛安娜公主亲自从幕后走出,来训舞台,掌声与欢呼声才止息。
黛安娜说:“刚才你们已见到了,有些人是应当得到我们感谢的。有些人——有一位神,他就是赫尔姆斯,但你们也许更熟悉他的另一个名字:墨丘利。正因为他能飞速完成委派给他的传递使命,因此这部最后制作完成的影片才能分发到世界各地来放映……我向他致以尊敬的感激之情,并向导演卢克·斯皮勒深表谢意,他冒着极大危险帮助我制作最后一幕——故事的真正结局。
“还有两个人必须提到,她们对我永不变心的爱与支持,甚至在最暗淡的时刻永不变心,使我深为感动。她们的名字是朱莉亚与范尼萨,她们也是我在人世间的亲属。
“最后,我还想感谢诗人约翰·米尔顿,因为他给了我们这部影片的结束语。”
银幕重新亮起,所引的诗句出现。在黑色背景上有两行白色的字:
和平赢得胜利,
战争悄然隐退。
《隐藏在经纬中的故事》作者:'法' 吉恩·克劳德·杜亚奇
赵海虹 译
在文化博物馆地下室的“古代地毯藏室”中,可以找到他们曾经来拜访我们的证据。这件事情只有两个人知道:劳拉·莫瑞利和我。
地下室是我们的地盘。最珍贵的地毯都被保存在这里,贮藏在黑暗中以免褪色。公众不允许进入这里,而到这里来工作的专家也是少之又少,以至于时常连续几周都只有我们两人在这里工作。在一次简短得令人吃惊的面试之后,劳拉就选择了我充当她的助手。
我刚一接触她,就被她充满魅力的声音彻底打动了,她的嗓音很特别,音色洪美,充满丰富的细微变化,就如同后来,她让我了解的那些充满故事和秘密的毯子那样,编织得辉煌而华美。现在轮到我来寻找出那些毯子的秘密了。我相信,劳拉想把自己的知识传递给一个接班人。对她来说时间已经很紧迫了,很快她就将被迫退休,告别她未尽的事业。她并不害怕失去一份工作,她真正担心的是——了解那些美丽作品的方法自她之后就将失传。
这里的一切设置都以劳拉为中心:美丽的样品挂在排成迷宫的架子上,让她可以尽情去感受它们,甚至充满虔诚地爱抚它们,架子上的每一只钩于甚至每一根针都以特殊的方式排列。这是她统治的王国,当她意识到我出于同样的理由热爱这些毯子的时候,就开始逐渐和我分享这个地方。来自库尔德人聚居区的每一张羊毛地毯上都展现着编织者的一段生活,由于这种毯子的特殊织法,它们的毯型太大、太过复杂,一位编织者终其一生,只能完成一到两张这样的作品,极少有人能织完三张;而收藏者们为它们复杂的花型图案和美丽的色彩惊叹不已。当我们检查地毯的背面时,可以感觉到它们紧密的羊毛缝线一根压着一根,就像是沙漏里的沙砾一样不计其数。劳拉引导着我笨拙的双手沿着这些线结摸索,让我找准每一根线的位置——日后毯子出问题时,我们得用新线来修补断线的地方。直到去年秋天,我们俩的关系虽然友好但还不失严肃。我使用“您”来称呼她,而她则偶尔地使用“你”。当我们修复毯子的时候,我们的指尖频繁地碰触在一起,而我已经学会在地底的静谧中读出她呼吸中谨慎的低语。我的听力比她强,为了她的缘故,我在移动的时候制造出很多声响……她听到那些声音的时候则会嘲笑我的笨拙。
然后,在一个十月的早晨,我听到了耗子的声音。啃齿动物是我们的大敌。它们静悄悄地跑上架子,攻击所有它们可以接触到的毛线。它们造成的损失如此巨大,以至于我们对它们发动了一场残忍的战争。像害怕瘟疫一样怕它们的劳拉,在碟子里装满了毒药,放在管道下方。这方法奏效了,当老鼠尸体的异味引起我们的注意之后,则是由我去处置那些尸体。
我听到的那只老鼠非常活泼。它奔跑的时候,爪子在水泥地上发出“滴答”的声响,然后它在家具前头暂停了一下;劳拉正在房间的另一头,检查一张曾经装饰在西班牙修道院中的壁挂毯。那小畜生对着她直冲过去。
只需拍打它一下,我就能把它赶走,但是晚上它还会再来的。我从工作台上拿起一把剪刀。我竖起耳朵,留心不让自己发出任何轻微的声响。我悄悄插入一排排空盒子之间的空地,像一只笨拙的猫一样扑向那些在地上奔跑的脚爪。
突然,我的鬓角撞上了一只箱角,我痛苦的叫声让劳拉跳了起来。痛楚的波涛冲击着我的头颅。有那么一两秒钟,我也许失去了知觉,但随后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我的中腹部扭动。那只耗子还活着,被我的身体压住了。
我顾不上回答劳拉焦急的问话,直接用剪刀把它干掉了、紧接着我爬了起来,提溜着那个没有了生命的小身体的尾巴。血顺着我的脸颊流淌下来。
“一只老鼠,”我颤抖着说,“我抓住它了。
她僵住了。
“快扔掉!那味道会招来更多的耗子!
“我会叫管理员清理干净的。我的脑袋在旋转。我重重地坐倒在一只柳条箱上头。”我需要一杯水。
“你刚才害怕吗?”然后她摸到了我脸上黏黏的血,她立刻飞快地行动起来,从工作椅上拿来一块干净的布,细致地为我擦干净鬓角。血液很快就凝结了。她开玩笑说,她原本还准备给我缝上几针呢。她还说我是个白痴,之后感谢了我。当她亲吻我脸颊的时候,那只死耗子还捏我掌心里。
在后面几天中,我好几次都有一种感觉:劳拉正要做出一个决定,而那个决定与我有关。当你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你很快就可以察觉对方正在详细审视你。我没有多想。我等待着。如果地毯研究没有教会我别的什么,它至少教我变得有耐心。
一天早晨,她做出了决定。我们当时正一起喝茶,是部门的秘书为我们预备的,一种淡淡的、芬芳的大吉岭茶。通常这个时候我们都会交换一点关于外面世界的闲言碎语,或者聊聊日渐寒冷的天气。这一次,我才刚喝了几口茶,她就推开她面前的茶杯进入了话题。
“我考虑过这件事了,我想送你一份礼物——告诉你一个故事。但是你必须自己去解读它。我会帮助你……说到底,我认为总有一天要有人来取代我的位置,如果这个人是你,到时候我也要告诉你的。你会照料好这一切。”我同意了。我们俩都知道这是实情。她拉着我的手臂领我进入了她的办公室,一间狭窄的房间——只有长度没有宽度——我们在这里存放我们不再需要的资料。在结尾处的墙上,一张未完成的毯子被挂在一个铁制画框上。劳拉以前从来不许我查看它。在那面墙壁和架子之间的空间仅容劳拉一人钻入。我要跟进非常困难,于是只好自嘲自己腰太粗了,但是劳拉长时间地保持沉默,没有作答。
“一个故事的开端总是循规蹈矩的,”她沉思着喃喃,“不幸的是,在这一张毯子上面遗失了太多关于故事开头的信息。我是在仓库的箱子里偶然发现这张毯子的,刚进博物馆没多久就发现了。我的前任作为一位保管员并不是很有才华,他宁愿翻山越岭,去寻找稀有的样本来更新他的记录,却没有对原先的藏品多花点心思。关于这张毯子,我们知道的一切都是由它自己告诉我们的。开始吧。
我把双手放在织物的边缘,刚一碰到毯面,我的手掌立刻铺展开去。
当我全心投入之后,毯子上的经纬开始在我手心里歌唱,和我说话。
“公元八世纪,”我说,“交互式的双针。羊毛线先用尿素去脂,然后用植物提取液煮开,我得说这是库尔德人的东西。把产品卖给大篷车队的山村。我说对了吗?”
“我得出了同样的结论。我在许多不同场合寄了一些毛线给实验室,以获得更多的信息。用蔬菜提取液是典型的库尔德人①的做法。其余一无所获。真失败,不是吗?制造这条毯子的村庄现在已经在伊拉克的轰炸”中毁灭了。当然了,或者它在多少个世纪前已经被土尔其征服者毁灭了。“她做了一个明显的手势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继续说:“你是个好学生。那很好。现在,我要求你更有创造力。有一个人编织了这张地毯。努力找出答案,告诉我那可能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是个‘她’……”我感到劳拉的手亲切地抚摩我的手臂,“事实上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也许是她编织毛线的方式,更谦恭,更节省。我相信,开始织这张毯子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孩。”
“完成的时候已经是个妇人了。你是对的。至少我己经教过你许多了。这很奇怪,不是吗?你给后人留下的只是一条生活的线索。
我相信这一点,”如果你走运的话。“我说。
“我会引导你的。”她纤细的手放在我的大手上,坚定得令人惊讶,引导着我的手探向毯子的边缘,在那里有一排松松的摇摆的线。
“这是一切开始的地方:编织毯上的第一个线结。一个孩子,还没有到青春期,她的手指是那么纤细,因此才可以用孩子的幼发织出这样的图案。一开始,她的头发织得还不够紧密,而且没有规律。你能感觉到吗?”
我跟随着她的说明,用我拇指的指尖去找寻,就好像我在读一本书。
纹路的不规律性极难辨别,我怀疑她花了多长的时间才让这个故事从朦胧中逐渐显现出来。
“然后她经过练习一行行地逐渐提高了技术,让我们向下跳过两三年。在那里,就在我指点的手指下面——你觉得那是什么?”
“她又开始反复无常了,但是那种状态并没有持续下去。” “你不是女孩你不明白。第一次月经来潮令人心烦意乱,但是你马上就习惯了。你必须习惯。于是,我们的小编织者开始成长为一个女人了,你感觉到年复一年那些线结越来越牢固了吗?冬天,夏天……都只是图案上起伏的波纹。到这一刻为止,还没有什么可以把她和她的姐妹们分开,她们在同一个村庄里做着一样的活计。但是她,”她非常肯定地引导着我的手,——“在这里,我们找到了第一处神秘的地方。”在规律的线结中间出现了其他的东西,分成五组列在织物中,被隐藏在主要的图案下面,仿佛有人想把它们藏起来似的。我用手掌摩擦这个部位,困惑不解。
“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它太有规律了,不可能是错误的针法,而从结构上说,也没有任何意义。”
“发挥你的想像……”
“一个宗教图案,也许是一个秘密的教派的东西,就像某种玫瑰花图样?在战乱威胁的乡村里,人们见过各种各样的祈祷者。或者,也许……
我真笨,不是吗,劳拉!她还只是个孩子,她并没有想反叛或者密谋反对什么人。她只是在写她自己的名字,那是她惟一知道的密码。”
“她的名字,或者是一个爱人的名字。在这一点上无法确定。但是看看这里。突然之间,编织工作第一次被打断了。当时有人把地毯未织完的一边打了结以免织物松散。有什么可能让一个思春期的女孩离开她的工作?婚姻。我们的小家伙在各个方面都成了一个女人——几个月之后她又回到了她的织机旁。
“她是什么样的人——一个那样有性格、能有意识地在这张毯于上留下她自己的痕迹的年轻女性会是什么样子的?我不知道她做的这件事是否被发现了;而在她可以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之前,她就被仓促地嫁掉了。”
“但如果她织进毯子里的那个名字是她爱人的,即使结婚也不能阻止她!”
“我才是说故事的人……”她拉着我的手摸到更远一点的地方,沿着织物的折痕,我感到多少个世纪的时光向我们扑来。我的背靠着墙,我的双手在面前的地毯上铺展开去,我爱抚着一个缓慢铺开的人生历程,那个人多彩的生命时光如此沉静地掩埋在艺术品下面。
“一直跟着我的手指,我们一起来探索。那是一场公元八世纪的婚姻,在一个山村里——我们必须找到关于孩子的线索。这是第一个……一系列的编织短暂停止的记录。作为编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