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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地睁开一只左眼,瞄了瞄,一群高头大马……不不不,是骑着高头大马的黑衣人们,一字并排挡在眼前,长长的黑袖飘着飘着,袖摆上小小的火焰图腾瞧着实在很碍眼。
呻吟了声,沈焱决定闭上眼。
神仙府,神仙府酒色财色四部里的气部,使者服饰便是——黑衣,绣焰,焰分五色,以金为尊。
原来麻烦不是不来,是自己跑得太快了。
叹口气,转回身用力揉了揉脸,既然要对上又不打算杀了对方灭口的话,那保持一些形象留人打听还是有必要的。
“小子你给我转回身来,本座有话有问……”当他心虚,为首绣着金焰的黑衣大汉策马向前,欲伸手按向沈焱肩上。
“……蠢材,别碰我!”沈焱突然沉下脸,也不见他如何作势,身形已如游鱼般滑出大汉的掌下,广袖飘飘,拂过处地上猛地窜起一排金黄色火焰。
大汉不意有此变化,避之不及,狼狈地翻身下马就地滚开数丈,耳边听着马出发出凄厉的嘶鸣奋蹄奔跑,跑不过三丈,轰然倒地。
金黄焰火消失,焦骨的骨架出现在众人眼前。大汉看得心胆俱裂,不敢想象自己若反应地慢了点会是什么下场。
慢慢将视线转回紫衣华服的少年身上,少年微弯着唇角笑得灿若春阳,眼底眉梢却带着拒人千里的孤冷萧寂,哪还有半点之前的散漫及无赖。
那等装饰,那等身手……他奇怪自己为何没有想到,从昨天教中得到那北方来人的消息时,他就该有所预感。
目前江湖上称奇称最,独往独来,占尽一代天骄风流的那四位高手。
“你……你是南离火沈焱。”
“正是沈某。”沈焱很有风度地行了个礼。“不知大侠有何见教?”
大汉对他的讽刺无动于衷,目光转向沈焱身后,站得如标枪般笔直的谢姓骑士,露出个比哭还惨的笑容。“北绝……绝情公子谢长缨。”
谢长缨淡淡地打量了他片刻,无聊地移开目光,看着天际。
“好,好!南绝与北绝都在此,那另两位想来就是西绝卫公子与东绝慕容公子……能遇上四位,在下败得不冤,要杀要剐,由得你们!”
沈焱眨了下眼,无意为宣叶二人辩白,只是用小贩挑菜的眼光丈量着大汉。“四位?——大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若说要杀要剐的话……”在大汉左边踱了两步,右边又踱了两步,皱眉。“瞧你这一身粗皮,也不知多久没洗过了,全是黑垢。皮脏肉粗也就罢了,偏又一身肥油,榨了只剩肉渣,不管红烧闷炖全不合用,怕是臊气冲天的。杀你作甚,去去去……”说到后来,竟是一脸嫌恶地挥着手让大汉快走。
大汉听得齿冷,一时不知自己该怎么办——坚决不走?他是不怕死,可不代表他不怕死后被人物尽其用的宰了吃;这样就走?那他与神仙府的名声要往哪里搁去……正苦恼间,却见沈焱一脸挑剔啧啧,继续将目光向自己下属们移去,不由打了个寒颤。
罢罢罢,一人作事一人当,无论如何都不能为了自己的颜面连累了属下。大汉一挫牙,喝道:“好沈焱!我石豪承了你这个情,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慢走,不送。”人群都已离开树林十来里了,沈焱才反应过来似的,打了个哈欠,对着空气欠了个身。“……好困……”
谢长缨手上拿着自己的披风,表情有些怪异,见沈焱回过头来瞧见自己时,笑得得意,心下窘迫,草草点了个头,转身隐入树林。
“谢公子怎么了?”事情发生得太快,等宣叶二人打理好自己过来时,那群黑衣人都走了,连烧焦的马尸都在沈焱的暗示下一并带走。两人不知发生过什么事,还能笑得平静,只对谢那奇怪的反应感到好奇。
“没什么~”沈焱说是如此说着,脸上笑得灿烂无比。“哎呀呀呀,真是很有趣的事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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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廿三 乙巳日 危
“山桃花红满山头,蜀江春水拍山流。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偎侬愁~~~~”扬着马鞭,没个正经地唱着竹枝词,沈焱突然一拍掌。“哎,再往前就是宜昌,我们可以直接见到三峡之一的西陵峡。小谢,你有来过三峡么?”
谢长缨无趣地看着孤天远影,没反应。
“小谢!”
“……”谢长缨转头。“小谢?”
“对。”沈焱小心地打量着他。“你不喜欢在下这样唤你么?”
“……不。”谢长缨转开头,默认了小谢这个称呼。
自从昨夜被沈焱当成小鬼一样照顾过后,谢长缨就突然矮了半个头,无法与沈焱平坐平起。沈焱处处摆出一副大哥的样子,叮咛这个叮嘱那个的,简直是把谢长缨当成没有自理能力的小子。偏偏谢长缨嗜武如痴,对日常生活是得过且过从不计效的,自然有不少毛病供着沈焱挑,两人关系这一涨一消,就变成这一面倒的状态了。
“那小谢,你到底来过三峡了没?”
“三峡……”谢长缨抿着唇回忆……回忆……回忆……
沈焱咳嗽。“……既然没有印象,那就当第一次来好了。”
谢长缨默默不语,专注地看着沈焱。
“你料你便来过也搞不清这三峡有些什么风景儿,嘿,你有福了,有我放舟三次的前辈给你介绍。记得我邀你来时念过太白的诗么。这三峡顶出名的便是猿鸣了。每到晴初霜旦,林寒涧肃,常有高猿凄啸;空谷传响,哀转久绝。渔者歌道: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唉,古往今来过三峡听猿啼能不感而泣者,鲜少……”
“想到了,我有经过一次。”谢长缨突然开口,一脸恍然的表情,浑不知谈兴正浓摇头晃脑的沈焱一张俊脸极度扭曲。
“你……你刚才没说话就是在想这个?!”沈焱气结。
点点头,谢长缨在点头时悄悄睨着沈焱的脸色。
“那我刚才说的你全没听到了!”沈焱看着手中红彤彤的珊瑚鞭,突然有种冲动……
“抱歉。”
……多么干净利落的道歉!你不会磨蹭几下或不要道歉好了,这样我发火也可以师出有名——发现自己的火气就这么一下子被浇掉,沈焱欲哭无泪。
他太伤心了,所以他没有发现,谢长缨在他垂头丧气的同时,唇角微微弯起。
——蠢,当真将自己当成小孩子看待了不成?
这般得意忘形,不气他一下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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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焱一路只顾着谢长缨,自然冷落了宣叶二人。两人的马本就不及沈谢二人名驹之神骏,慢慢地就越坠越后,勉强保持个跟不丢的距离,闲闲散散地相互细语。
确定这种距离沈谢二人不可能听到己方话声后,叶浩开口。“神仙府一事,你看如何?”
宣逸笑嘻嘻地拿了把纸扇在手中转来转去。“浩,你要听实话么?”
“……当我没问。”叶浩果断撇开脸。
“哦哦~原来浩只想听我的甜言蜜语,并不打算听实话啊,明白了明白了~”抛个如丝媚眼,宣逸说得又轻快又轻佻,比唱的还好听。
叶浩面无表情,任他一人唱独角戏。
过了会儿,戏谑声渐止,叶浩再次开口。
“真要与他们一同去剑阁?”
“反正都顺路,自剑阁过岷山也可以往昆仑啊……虽然官道少了点。”
叶浩又沉默下来。“你想去看高阳台?”
……果然是明毫秋毫算无遗策的家伙啊。宣逸苦笑的同时,马屁飞舞。“怎么会呢,我只要有浩在身边就够了,管什么巫山云雨楚王春梦,还不是黄梁一梦,根本就不可能见到瑶姬的~~~~咳,你瞧我像是那种带有意淫的龌龊念头的人么……”
“不好意思,你说得正是我想的,我就是你说的那种龌龊人物。”叶浩回眸一笑打断了他的话,眼波极尽温柔缠绵,宣逸却像被鬼捉到一样,惨叫。
“浩~~~~!!!”
这声惨叫引得路人尽侧目,连远处的沈谢二人也都回过头来。
叶浩一脸迷惘地回望着众人,见大家都目光炯炯地望着他们,不由窘迫地垂下头,看着马缰,过了会儿,十分老实地脸红到耳根。
于是众人歉意笑笑,纷纷收回目光。
无声地叹了口气,叶浩觉得自己装腔作势的本领越来越强,快赶上某个姓柳的骗子。“宣,你还是早点回‘家’比较好。七夕拐你出门时,没想到会走了两个月都还到不了昆仑。瞧他们找你找得这么急,或有什么要事需你决定的。”
宣逸惊魂初定,摆摆手,偷笑。“放心,才两个月,还榨不干宝与祈的。我行事分寸,你又不是不知。”
“你的分寸……”叶浩嗤了一声,但知他即这般说,定是另有安排,当下也不多问,只道:“再这般下去……”
说到这,两人突然一起变色。
眼神交错,苦笑。宣叶二人点头的同时,突然放开嗓门,大叫:
“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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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出手偷袭的诸人没想到自己还没动手,目标就开始大喊大叫,这一叫引得前方沈谢二人一并回头救援,让他们计划好的算盘全都乱了,当下心中一紧一急,手中兵器如狂风暴雨般向那两个青衫秀士袭去,已是死活不论了。
沈谢二人隔得远了点,虽展开轻功,但鞭长莫及,眼看是抢救不下了。谢长缨长剑出手,剑势若天河倒卷,拍向黄尘大道。
轰然声响,烟埃纷飞,一片黄雾中数粒砂石被剑气激飞,弹向偷袭诸人。
那些人本待一击得手好制住宣叶二人,以此为胁,因此虽知那砂石来势惊人,却不以为意,拼着一伤也要拿下宣叶二人。不料宣叶二人的身手比他们想象中滑溜得多了,而那漫天纵横的砂石竟如长了眼一般,向着命门重穴弹来,急剧的速度在空气中引发出‘嗤嗤’声响。
任务重要,命也重要。诸人无奈,侧身避开砂石。这一动带动气息流转,原先完美的阵势也随之现出隙缝。
谢长缨的剑,据说来自冰雪之川,长四尺,宽二寸,薄如春冰,寒如春冰,剑名春冰。
有人说,春冰划过的姿态,是情人最美的手势在眼前拂过。
足以失魄、足以落魂、而后——足以瞑目。
春冰无声中降临,划过三人的手,三人的腿,三人的胸腹。一切如旧。
血喷涌而出,一天一地。
闪退不及,诸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出斑斑艳迹。自知是生死关头,纵不及亦不得放手不拼,况且,他们只是第一批的,只要能撑过一招,特别准备来应付南北二绝的高手便将接下……
温暖的接触。长剑以奇诡的角度,如情人的手,拂过了他们的眼。
“谢长缨,你杀孽未免也太重!”一声大喝,铜杖自天而降,挟万钧之力自背后劈下。一招简单到极点的‘力劈华山’,令空气亦为之色变窒然!
谢长缨脸色亦为之一变,没想到竟有如此高手,却无法回头——他连杀数人,剑气已挫,难如初出之锋利。一旦回头,凝在剑上那所向无前的剑意便会收缩,再无法与背后之人挟带天地自然气势的一杖相抗衡。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向前窜——铜杖真气笼罩范围已包括了他前方所有可逃开的方位。他身形微弓,状似前倾之际,以臂为轴,长剑随着倒退的冲势,侧旋点向铜杖杖首的圆环。
一声脆响,叮呤铛啷叮呤铛啷。
沈焱在谢长缨挥剑伤人时便将宣叶二人带出战局,没想到三姝二邪一佛里的怒佛竟也在场,发出袭击。心惊之下不及多想,脚下行云流水般转入了战圈,在怒佛第二杖欲劈下之际,长袖一拂,巧拔千斤,谢长缨顺势脱出铜杖追击范围。
但他们也被第二重影子包围住。影子们一身黑衣,面蒙黑巾,如幽灵自地底冒出般,无声无息。
“怒佛,你与人合谋袭击我们,这是何意?!”沈焱剑眉微轩,已然动怒。
“杀!”怒佛只说了这声,铜杖再抡。谢长缨冷哼一声,长剑一振便接收下来——他武林四绝之一的名声绝非白来,本排名就在三姝二邪一佛之上。方才若非形势所迫加上出其不意,也不至一打就落了下风。这一剑风起云涌,平地聚雷,比起方才,千万道剑光上下交错,不知华丽了多少倍,却没有半声金铁撞击之声。
沈焱负手而立,无意阻止,只是细察着战局的变化及那群黑衣人的动作,慢悠悠叹了声。
“玲珑双姝即也来了,又不是长得不能见人,何不下来一会。”
无人响应。
绝情怒佛一个剑光如雨一个杖影惊风,打得不可开交,黑衣人只是分散包围着,并不插手——如此泼天盖地的局势,非有同等功力之人,妄自插手只是自寻死路——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在逮着时机时发出暗袭。
沈焱暗叹。
武林四绝之所以独来独往,除了孤芳自赏拒人千里的天性外,也是因为他们的绝招大都是敌友不分一难同劫的招数——如沈焱的魇焰,谢长缨的至善慧·灭日——故此他们都不喜与人深交,以免对自身造成牵制。
今日偷袭之人的安排,乍看来是欲先制住宣叶二人,以此二人要胁沈谢,事实上却是引沈谢回身相救,陷入乱局,无法尽力发挥。不料宣叶二人叫得早,二重包围尚未布成沈谢便已回身救出宣叶二人,不得已,他们只得让作为王牌的怒佛提前出手留下谢长缨。而沈焱见势危急,没有多想便回身相救,最终结局就是四人都陷于包围之中,沈焱谢长缨彼此相顾牵制,绝招不敢尽出。
悠悠再叹,沈焱心中还有更糟糕的事。
谢长缨与怒佛对上,虽然占了上风,却不是三两下就可以解决对手,还得随时小心不可露出破绽给那群黑衣人可乘之机。沈焱虽可以除去这些黑衣人,但他也不敢妄动——不曾将宣叶二人送出战场是最大失策,玲珑双姝出自唐门,与怒佛齐名,暗器身法自非寻常,只要沈焱稍微失点神,就会造成难补之憾。沈焱虽与宣叶二人相交不深,却也不愿见二人为己之故无辜丧命。因此,若不能早点解决双姝之事,说不得到头来四人都得挂彩负伤
深吸口气,灿若春阳的笑容再次浮现。
“唐唐,田田,你们该知道,沈某手下留情,不愿多伤人命只是沈某自己的选择,不代表沈某一定不伤人命。你们再不现身,那你们这些下属的死活就不关沈某之事!”
除了场中偶尔发出的金铁之声,四周安静如旧。
沈焱剑眉一皱,轻叹。“不见黄河心不死……”叹气的同时,左袖一拂,一溜光金黄火焰凌空穿越,目标正是站得笔直的黑衣人。
“哎呀呀~~烧痛人家啦~~~~”两声稚嫩的尖叫自南北两个方向传来,一红一黄两道玲珑身影如车轮般自树上交错扑下,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火焰被两人一前一后冲过后,就这么散成两段,随着来人的去势落于一旁草丛中,雄雄燃烧。“沈大哥真是天下一等狠心人啊~~~~”
落地的两个玲珑人儿身高不过总角,身形小巧精致,男女莫辩,脸上却戴着个大头娃娃,遮去了小脸。她们不依地跺着脚,连声使嗲撒娇,双手乱甩,甩出一连串银花金线,漫空飞舞,极是美丽。
“过奖过奖,尚不及二位。”沈焱顺口回答,在双姝现身时便有准备,两手向后一提,揪住宣叶二人腰带往树上一扔,也不管他们两人能不能捉得紧树枝,自己身形不断闪动,以微弱的距离连续避开双姝的暗器。
每一偏腰弯身之际,都与暗器错影而过,生与死的边界短得让人心悸。就算闪过了暗器也不能大意,谁知它们会不会在别处撞击一下又从四面八方倒射回来。
沈焱唇角带笑,有苦自己知。脚步虽还洒脱流畅,衣裾飘飞,一副乌衣子弟的俊丽风姿,足下却已尘土微扬,步伐将乱未乱。但他个性洒脱,虽处于无奈之状亦不愿多加心烦,只求个尽力,脑袋里骨碌骨碌转着的要不要牺牲小臂抢回先机。
玲珑双姝抢了上风却还无法伤了沈焱,心下也是动了真怒,当下暗器益发巧致,双手挥舞如千手观音,百宝齐现。红衣少女在一掌间打出三十二枚金银花雨,十八枚柳月铲后,又是二十二道鲛绫泪,同时纤腰一扭,弓膝于同伴身上一点,身形如弱柳迎风飘飘然直上青天,两手再扬,这次三十二道鲛绫泪漫天洒向沈焱的同时,又有二十八枚金银花雨向着树上宣叶二人射去。
这下不牺牲也不行了……沈焱叹着气,右足一顿,偏身的同时,对于黄衣少女发出的二十七枚金银花雨不闪不避,长臂一振,金黄色火焰破空而出。
红衣少女格格一笑,柔软的腰肢向后一弓,一改先前轻盈身法,如秤砣急速坠地。“我就知沈大哥是好心人~~~”
火焰虽然烧毁了那蓬金银花雨,沈焱左手伤势亦是非轻。他微微动了下左指,只觉整只手臂都已不听使唤,十来道暗针直刺入骨隙,锥心的痛。
双姝逮着了机会,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