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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君?月后?暗羽?无帝?
无名教中,有何人敢如此直称?!
有些僵硬地抬起头,书桌旁,月白色的人影正好整以瑕地等着。一脸温柔宠溺的笑容,等待兄长最亲爱的迎接。
嘴巴张大了半天,终于,一个惊天动地的——
喷嚏!
恶梦~~~~~~~~~~~~~~~~~~~~~原来之前的不祥预兆竟是为此而来!
冷静地举起资料,将天降甘露尽挡其外,夜语昊唇角弧度完美优雅地弯了起来。
“煌啊,你好象病得不轻?”
“你……你!”煌激动地跳起来了,瞪着眼无声无息潜入无名教重地的家伙,简直是手足无措手舞足蹈手忙脚乱手足情深,最后终于想到该怎么干了,一手揪住昊的衣领,大声拍案怒吼。“你这家伙你这家伙,你不知道你已经是恶名昭彰的通辑犯了么?!连接搅黄了两次论剑大会,又连连带跑武圣庄与神仙府的老大,现在武林黑榜上神仙武圣联名搜索你下落的赏金已直逼万两了!!你可知道我身为你兄长,实实是倒了八辈子的霉都不止,整整四个月耶!!!四个月你知道吗?!这是个什么概念?!你逍遥了四个月,我也替你背了四个月的黑锅,找不到柳残梦算帐的武圣庄,找不到臭小子当家的神仙府……真真是关本座屁事,怎么一个个都追到无名教来了,算准跑得了和尚跳不了庙?!放屁,第一个想剥了你皮的就是我了……你你你……”吼到这,突然想到。“对了,听说你拐跑了那个混帐。”
“那个混帐?”夜语昊咳了声,伸手往旁一指。“……你是说他吗?”
煌的脖子再次僵住,慢慢转动时,依稀可以听到骨骼咯嘎声。
一旁的档案架前,锦衣青年拿着本红色资料,正在低头细心研究。察觉到煌‘热烈激情’的目光,他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眉目神采风流,一派名士风范。
一个恶梦加另一个恶梦等于什么?!
两个恶梦?
错!
等于循环再循环,数不尽的恶梦!!
连阻止的力气都没有了。看着理论上的敌人将教中极密资料随意乱翻,理论上的同伴、援手、亲人、兄弟笑嘻嘻地由着他。
一狼一狈兵不刃血地占领了天下三大禁地之一的无名教总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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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们是七夕就逃走的?”
“是的。”
“目标是昆仑?”
“是的。”
“为什么走了五个月?”
“这个啊,用南辕北辙的道理,应该很容易说明对吧?”
“……#……你们到底怎么来的?!”
“岳阳、洞庭、靖州、宜昌、三峡、武威、剑阁、……”白衣青年如数家珍地屈指计算着一路行程,无视于身前之人脸色越来越黑,额角青筋直爆。
“够了!我没要你报告!”趁自制力尚在时用力打断,青年深吸口气。“说出你的目的吧。”
“几年不见,煌是越来越善解人意~”白衣青年赞叹有加地笑笑,马上被青年毫不容情地打断。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你居然敢找上门来,要没个目的,我脑袋给你。”
“太客气了~无帝的脑袋我怎么敢要。”
“不是客气,不过先告诉你下事实。”青年冷笑了声。“你敢自动送上门来,就休想这么轻易离去。所以,你有什么目的就快说,说完,我们赶在春节前帝位传承。你给我老老实实收回这摊子!——这么多年,这鸟气我受也受够了!!”
白衣青年眨了下眼,对青年的话既不推却也不接受,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
“老实说,的确有件普天同庆的大事,所以我才来找你的。那个……”
声音低下来,嘀嘀咕咕。
青年脸色越听越难看,到得最后,爆发出震天怒吼。“胡说八道什么?!不干,本座不答应!那小子……本座没将他剁了喂狗已是功德一件,还谈什么……”
说没说完,又被白衣青年拉下脑袋,继续嘀嘀咕咕。
青年脸色难看依旧。
“给我个理由。”
嘀嘀咕咕。
青年越听脸色越扭曲,最后不受控制地张大了嘴巴,一脸震惊、不信、沮丧、愤怒、面红、耳赤、恍惚、羞涩……万般形容词也难说清他那调色板般的脸色是如何精采。
“你……你……”喘不过气来地瞪着白衣青年,脸上红一阵青一阵,想到气处,绿肥红瘦,想到羞处,彤云密布。见白衣青年说完话,一脸从容平静,似乎只说过你吃饭了没之类的家常话,望着自己笑得开心,当下,前任日君现任无帝的脸马上烧成蕃茄。
“昊昊昊昊……你被教坏了。”
“会吗?可是采取主动本来就是我的个性啊。在这方面当然也一样。”说到这,站起身。“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我带轩辕到后山禁地去住。煌,你可以慢慢考虑,如果觉得自己一个人不平衡的话,将暗羽他们拖下水也成。”
他突然靠近煌,撩起煌耳畔的散发,细心地拢到耳后,又伸手抱了抱兄长。“当然,你若愿意同情弟弟,帮这个小忙,昊将感激不尽。”
官慈进来时,就见煌如化石般,以远古前的姿势仰头望天,左肩微耸,手肘半举。
研究半天,确定上司应该不是在思索着什么人生问题宇宙来历生命诞生之类的哲学问题后,敲了敲他的手。“煌帝座,你的手不酸么?”
煌失神地转动目光,看着官慈。
“你知道吗?”用发现了什么重大秘密的语气,食指嘘在唇前,小声道:
“昊……真的变坏了………………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将他交给轩辕那只大色狼~~~~~~~~~~~~~~~~~~~~~~~~~~~~~~~”
无帝·夜语煌——目前暴走中
之二
重回旧地,两人都是轻车熟路。看着夜语昊转动机关,跳入那漫天云雾,轩辕紧随其后,坠于平台。一路在黑暗中弯弯折折,到光明重回时,只见天穹破了道圆口,光线落下,几面晶镜反光折射得洞内亮如白昼。近百顷的空间,一池碧水便占去大半,水边石屋数间,旁栽梧桐杨柳,浓烟密密,若隐若现,一片世外桃源。
想到多年前,天下一赌,夜语昊以病弱之体强撑八日,将轩辕与柳残梦软囚于此半月,最后改变了天下大局一事,两人皆是唏嘘不已,顿生物是人非之念。
只是,幸好呢,这物是人非,但最重要的人,却始终能陪于身侧。如此,便是看着人间物换星移,生老病死,有情人心中,却也应是喜乐无限罢?
微微一笑,走近石屋。这里原本是用来囚禁教中重犯的地方,自是简陋。尤其两人出现得突然,煌根本不及事先准备。石屋虽然依旧,屋内却空空如也,昔年纤手弄香,调筝吹笙,水畔嘻偎的少女们,都不见踪影,忠心随侍,却被逼着尝了三人手艺以至最终畏三人如虎的侍卫们也无处可寻。太久没有人来过,室内满是蛛丝尘埃,倒教轩辕与夜语昊齐齐止步。
哎呀,真是自找麻烦啊。两人相视苦笑。
方才进来后启动机关将平台沉下时,不是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情都得两人亲躬。好歹近半年的餐风饮露,这衣食住行还好说。可打扫起卫生,就断非二人之长了。但两人又不想让侍从们来打扰这片回忆,当下苦笑归苦笑,还是折了些桐叶代替扫把,先从蛛丝扫起,凭着轻功满屋子蝙蝠乱飞。
蛛丝扫落,带落的灰尘也将两人闹了个灰头土脸。两人落回地上,轩辕笑嘻嘻地从昊的头上拉下巴掌大的蛛网,昊也从他肩上拍落一只寸长的花蛛。
“昊啊,你确定我们接下来几天都要住在这里吗?”揉揉鼻子打个小喷嚏,轩辕看着空无一物的简陋石室,墙角越看越硬的青石床,开始嘀咕起来。
夜语昊耸耸肩,转身走了出去。“轩辕,你既要提出那样一个主意,你就该接受这现实——你总不至想留在总舵中被煌他们下毒下蛊设陷设阵吧?这次是我也保不住你,还是老实留在这好。”
轩辕闻言,狐狸眼儿转了转,又弯了起来——留在这儿是受罪,可是昊还是愿意陪在他身边,而不是留在煌身畔——昊越来越直接可爱了~~~~
龙心大悦下,再不管这一室简陋,轩辕笑得纯善又甜蜜。“昊啊,瞧我们现在一身尘圬,后山记得有不少温泉,不如我们去泡下可好。”
夜语昊皱眉打量了两人不复洁净的衣物,若有所思地点头同意。“是有这个必要。”
轩辕还来不及笑,已被夜语昊顺手一推,推进了身后整座无名山中唯一的寒湖。“不过我讨厌热的温泉。”
咯咯咯咯……来不及运功护身的天子陛下抱着身子牙关打颤,看到前任无帝眼中不容否认的杀机,才刚荫出来的一点小小色心早被冻到非想非非想天去了——呜,果然还是踩到地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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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山总舵·无名楼内,坐了四人。无、日、月、暗各据一方,品赏香茗,其余人等早被摒退,仅余壁角熏香一炉。
四人的中心,是张小几,几上摆着四封纸,以重墨正楷端端正正地各写一字:歌、舞、乐、侍。
月后羽扇微摇,暗羽闭眸品香,日君抚着颈侧的白发,无帝凝眸窗外,四人看来都很闲遐很轻松,似乎只是高层的例行聚会
——如果能忽略掉月后如玉般纤美的手已青筋直爆;暗羽微微下撇难复优雅的笑容;日君瞧会儿桌几,又瞧会儿窗外,随时欲以公事之名逃之夭夭的神色;还有无帝回眸时,不能错认,几欲大义灭亲的杀机。
“诸位意下如何?”身为上位者,就得有上位者的气度。煌先开口打破寂静。
“当初让轩辕帝逃过一命,是本后毕生憾事!”月后羽扇稍顿,一字一字冰冷嘣出。
“煌帝座身为兄长,却无法以身作则达到兄友弟恭,本座很遗憾!”暗羽微微一笑。
煌欲辩无言,转眸瞪向官慈。官慈一如往常的淡漠从容,放下茶盏。“官慈一向以帝座马首是瞻。”
见煌脸色稍霁,他咳了两声,小心提议:“帝座真的不考虑暂离昆仑么?”
‘簌啦——’一阵高温,煌手中的杯垫已碎成粉末。
暗羽叹了口气。“可怜的煌帝座……”顿了一顿,微笑。
“看来大家意见都一致。”
这是结论。
虽然月后气得快扭断手中羽扇,暗羽笑得风度都要保不住,官慈数番转着逃离昆仑的主意,煌一度大动杀机。
但,他们都不能拒绝,夜语昊第一次向他们提出,非为公事,非为无名,只为夜语昊个人而存在的‘小小’请求——
哪怕它荒谬到将四人齐齐陷于不义之地!
无言看着桌面四张纸半晌,暗羽伸手抽走了‘乐’字。
“音律一道,非本座莫属。三位若有意见,不妨提出。”
在场之人自知没人能在音律上胜过这个天天抱着瑶琴的贵公子,无话可说。官慈咳了声,眼明手快抢过‘侍’字。“官慈年岁不及诸位,无论是阅历,地位,皆敬陪未座。有事弟子服其劳,这张应属官慈,诸位没意见吧。”
边说边将字放入暗袋,一脸你有意见我也不给的平板神色。
没想到这两人敢偷袭,一下子就去了半壁江山。看着剩下的歌、舞二封,煌与月后脸色大变,齐齐出手,绝招尽出,一个‘袖振江山’,一个‘穿花拂柳’,但见千百道掌影袖风在‘歌’字封上飞舞交错,一连串‘霹雳啪啦’的掌击声。
“夜、语、煌!是男人的话就放手!”
“水、横、波!是女人的话就跳舞!”
“你!”
“你!”
前任日君与现任月后一人抓住‘歌’字一边,鼻子瞪着鼻子,下巴瞪着下巴,绿眉毛红眼睛地,谁都不肯接下那个‘舞’字。
暗羽笑眯眯地倒了杯茶给官慈,官慈投桃报李,将身旁果盘上的蟠桃取了一个给暗羽。两人喝茶吃果看戏,十分愉悦。
蚌骛二人瞪着一旁的两只渔翁,煌待要发火,水横波突然大声道:“夜语煌,我喜欢你!”
此语一出,煌一蹦三丈高,只吓得扔下纸条不断摇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暗羽一口咬在果核及舌尖上,险些咬崩银牙,疼得脸都白了;官慈欲笑不敢,抿紧双唇,结果茶水全从鼻孔喷出。
瞄了眼狼狈的三人,水横波弹弹手中‘歌’字,冷冷一笑。“蠢材。”
煌瞪着唯一剩下的‘舞’字,欲哭无泪,好一会儿,自我慰勉。“比起被月后喜欢,本座更愿意面对这个现实。”
月后羽扇微摇。“本后荣幸。”
煌肚里大骂这妖怪女人,看了会儿那‘舞’字,忽然也是一笑。
官慈怕他气疯了。“煌帝座可是想到什么好事?”
“本座想到,昊并未为我们指定题材吧。”
“煌帝座的意思是……”暗羽眉一挑,若有所思一笑。
“意在沛公。”
——剑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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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啊,你为什么要给他们留条后路。”轩辕无聊地趴在寒池边,被冻得有贼心无贼力,只能看着昊干瞪眼。“朕比较想看官慈弹琴,暗羽唱花间集,月后跳反弹琵琶舞,偶尔使一下煌小兄的场面。”
夜语昊自水中冒出头来,抹了把脸,秀挺的眉毛全拢到一处,瞪着闲极无聊的皇帝老子。“轩辕,你就这么想看朝廷与无名教再次对决?”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耶!他们会答应你的只有这一次,你会答应朕的也只有这一次,朕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当然要有回票价耶~”
轩辕嘿嘿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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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遥远的京城,占地数千顷的祈王府中
‘叮叮咚咚’的捶打声从别院传来,烟视媚行的佳人好奇地走进一看,只见一身鹅黄公子衫的青年在树下不知捶打着什么。
“你在干嘛?”
“钉草人!”
……佳人无语。
“廿七快到了。”
“所以我要用力钉钉钉!”
“到时皇上大寿,百官朝贺。”
“我更用力钉钉钉!”
“宝又逼你干什么?”
‘轰’地一声,大树跟着草人一同灰飞烟灭。黄衣青年解气地回过头来笑笑。“红袖,你老哥好歹是暗流首领对不对?”
“呃,好象没错。”佳人小心地退了一步。
“那为什么我天天的任务就是去抓拿那只逃得无影无踪的混球?还得三天两头被那个冰块压榨,易容成混球去蒙骗世人?我也有脑袋瓜子要保啊!你知道我每次穿著龙袍都会折寿三年,早晚要吓出少年白!为什么我堂堂祈世子会沦落到这种地步?”黄衣青年问得很平静很疑惑,红袖倒退三步,背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完了完了,老哥抓狂了。
皇上现在到底在哪里啊?
之三
腊月廿七,奉天年间普天同庆的大好日子。
应夜语昊请求,整个无名教都动员起来,正值年关,各地分舵清点上报,人手流动一片杂乱,还得准备歌舞筵宴,人人忙得焦头烂额。煌四人自是不愿说这次歌舞是为轩辕庆寿而开,只说是新春将至,届时繁忙,故提前数日举办庆宴。教中之人不查有变,只道真是如此,个个喜气洋洋热心布置排练,无日月暗虽气得牙痒痒,却也无奈。
不过煌也非省油之灯,绝谷作为幽囚之地,并无储粮常备,轩辕与夜语昊二人虽想借机不理世事,但到了晚膳时间,还是得出来与大伙共同进食。煌以众人对歌舞不熟,不知该如何才能让两位满意的大借口,生生将昊借到身边指导,再将皇帝老子踢到绝谷中,一个人去体会自食其力形影相吊的美妙滋味。
夜语昊郑重考虑了片刻,也不知思量了些什么,在轩辕期待的目光中,问煌——要将他留在身边,他真的不后悔?
煌见他语气有所松动,轩辕一脸震惊哀凄,哪还顾得其它,反正最困难的事情都已经答应昊了,还会有什么更后悔的事,当下不假思索便直点头。
轩辕此时才发现,自己之前在绝谷好象感动得太早了。夜语昊根本就是谋定而后动,瞧他现在一脸无奈地样子,很‘勉强’地留在总舵中吃香的喝辣的,对照之下,自己被扔回山谷,形孤影单,缺衣少食,天寒地冻,石壁孤灯,吃不饱睡不好,却是万般可怜。
他没有反省这是自己一路上太过嚣张的报应,心下将自己的可怜之处转了片刻,马上省起一件事——煌居然让昊来挑歌舞……天啊,他已经可以想象,自己会像木偶一样看遍了韶、隶、羽、万、般乐、桑林之类的只适合在宗庙祭祀会场上演奏的各色枯燥无味兼有吓人作用的歌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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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一转丸,日月双飞箭,世事一向是有事则长,无事则短,转眼已至腊月廿七,名为庆春实为祝寿的大好日子已经来临。
因过年而回总舵汇报的各级分舵主来了不少,听闻有此盛宴,个个旁敲侧击,向自家上级磨着要加入观赏,一级磨着一级,最后磨到了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