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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三人本也是心有怨言的,但看到无帝的不幸后,皆忘了自身悲哀,月后的歌声与暗羽的乐曲越荒腔走调接不上节拍,官慈也无暇再发暗器,三人拼命忍笑。
“……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
歌声乐声由平缓低昂过渡到急促的拍子。中序舞姿极尽柔婉,便如歌曲所云,柔逸中现娇媚,清婉间见情色,不然当年杨贵妃也不能凭这‘霓裳一曲千峰顶,舞破中原始下来’。
此时换了日君来跳,虽妆扮起来似模似样,可以以假乱真,但毕竟还是男子,不及女人家身段娇娆。一曲霓裳羽衣被他重新注释,僵硬得几乎可见骨节嘎叽作响。手上动作是一丝不苛,却哪有半点风情,举袖弯腰顾盼低旋间,但凡有机会,一定将衣上累累珠钿扯下当成暗器打向始作俑者。
轩辕这番歌舞瞧得开心,却也瞧得辛苦。这四人皆是明目张胆地表白了自己的不满,虽因承应夜语昊,不得不亲自上阵,但一有机会,绝不放过。轩辕既要用护身罡气挡住暗羽的音杀,又是要顾及左侧官慈的暗器,再加煌的珠钿,月后冷不防一扇天风,四大高手的怒气,哪怕他功参造化亦有力所不及之处。比量一下四人招数的危险性,他只有忍痛让煌的珠钿三不五时在身上打个小包出气——当然,如果煌存心要将珠钿打上他的俊脸,那他是宁可去扼官慈见血封喉的‘断千魂’。
乐曲渐急,铿铿铮铮,已到‘入破舞腰红乱旋’的入破。这是霓裳羽衣舞最后也是旋得最急之处,月后歌声也越来越急:“……繁音急节十二篇,跳珠憾玉何铿铮……”
煌当真错步急旋起来,身下霓裳斜斜飞扬,满身璎珞旋成一道道白线,撞击出急速的风声。他越旋越急,发上步摇堕散,羽衣霓裙上所缀的珠钿受不住空气的吸力,纷纷挣脱细线,飞旋而出。
这下轩辕再也坐不住了,身形一动,也不见作势,就平跃上画梁。但那珠钿以漫天星雪之势,近到椅前,却猛地尽数往上卷去,显然施力之前就已知轩辕会跳上画梁。
手掌一伸一划,轩辕借力引力,大把珠钿全数拂散,弹在墙上,穿透而过,墙上洞穿了近百个小孔,引来北风阵阵,厅内烛火一时明灭不定。
煌在珠钿飞旋时便已立定身子,十二旋一结束,不待乐声停止,手一撕,身上羽衣霓裳尽数撕开,现出下面的黑色劲装来。当轩辕拂散珠钿,他亦跳上了画梁,左腕从不轻用的降龙镯机簧一响,软剑应声而出,剑指轩辕。“昊,你要求的霓裳羽衣舞我已经作到了,接下来的算帐时间,你还顾着兄弟之情,就不许插手!不然我与你誓不两立!!”
“哈,煌小兄别这么大动肝火。”画梁上总共只这么一点地方,煌又动用降龙镯,这上古神兵威力强绝,轩辕再自大也不敢徒手接招,眼见剑剑杀机,不离身上各大重穴。笑避几招,已临无路。“这次煌小兄跳舞的事,朕确实不知详情啊……”
“谁管你知不知!”煌怒发冲冠,剑罡直达数丈,轩辕一片衣角顿时飞离主人。“总得有个给本座出气的人!”——而他又舍不得向真正的始作俑者出气。
轩辕笑得更苦,眼见立身之处已危机重重,当下右手长袖一卷,勉强卷住降龙镯,并在剑身割破衣袖即将切断胳膊之前以极速将手臂自剑罡范围内抽了出来,左手在煌被袖子缓了一缓之际,打破身后早已百窍千孔的墙壁,顺势飞了出去。
“哪有这么轻松!”煌一顿足,追了出去,月后与官慈对看一眼,冰冷的笑容越发冰冷,随之也纵身追出,参加这一场狩猎皇帝的盛事。
暗羽一个人慢慢将最后的长引奏完,起身斛了杯茶,以内力催热,递与夜语昊。
“昊帝座似乎瞧得很开心。”
“是啊。”笑眯眯地承认,接过茶,小饮一口,“难得如此有趣的场面,暗羽不也看得很开心么。”
——无论轩辕会不会被教训一顿,能看到一向得意惯了的皇帝老子这般狼狈鼠窜,已经很有回票价了。
两人对视默契一笑,坐下喝茶。
尾声
“搜,给本座用力搜,哪怕把无名山都翻过来,也要找出那个痞子!!”无名教的无帝叱咤风云,号令天下,暴跳如雷。“发现那家伙的,本座重重有赏!”
“是!”暗卫们精神抖铄,点头称是,一声令下,四面八方散开。
“居然还敢再次提议要本座……轩、辕、逸!”眼见没人,无帝一字一字咬牙切齿。“你未免辱人太甚!!”
抬起头,正好见到窗外一弦弯月,挂在如洗碧空,青烟蒙蒙,弯弯的月牙好像轩辕笑弯的眼。
煌气冲冲,刷地一声,拉下了卷帘。
“搜,给本后用力搜,但凡草木昌盛不易搜寻之处,把药师的醉断魂拿去放了!”羽扇微摇,飘逸若仙,月后据说是个生气时比平时可怕十倍,微笑时比平时可怕百倍的美人。“搜不出那混蛋,你们统统给本后切腹谢罪!”
“是!”暗卫们应得又整齐又大声,为自己壮胆。
“那你们还不退下?”月后微微一笑。看着下属们以透支潜能的速度离去。
“轩辕逸……今次若还让你逃开!!我们无名教就不用混了!”
月光洒落在水小姐身上,她微微一笑。“月娘呵,本后说得可对吧。”
“资料统筹如何?”白发少年立在一旁,看着暗羽将各文件归类研究。
“最后行踪止于煌帝座将他一掌打下断龙石,其后方圆十里未见半丝行踪……”暗羽沉吟着,修长的手指抚在下巴上,赞赏一叹。“果然不愧是成精狐狸。”
“无论如何,一定要将他找出来,然后将那一狼一狈统统送离无名山!!!”官慈十指一收,掌心里的宣纸化成片片蝴蝶。他冷眼睨下,在旁的御夜使者识相请缨。
“属下愿为君座寻出那狐狸行踪!”
“去。”
“是。”
暗羽将资料收拢一下,叹了口气。正好月斜西楼,自天窗看到那苍冷的月色,不由笑了笑。“月儿月儿,你真若有灵,就请听听我们的心愿,快点将那两人送离无名教吧,随便他们要去荼毒谁都成……”
“就是别再叫我们去唱大戏了!!!”官慈一脸铁青补充。
门帘开合,细碎的雪粒溅在地上的纸屑,隐约晕开些字迹,此时若有人将他们拼一下,或许就能看出——
生:月后·水横波
旦:日君·官慈
净:暗羽·宇文真
丑:无帝·夜语煌*
……
尾声二
一弯新月娟秀若眉,盈盈洒向人间,照在石边斜倚于巨石的月白人影。清绝的容貌与清艳的月色融为一休,已是超出人类想像的景色,似是恒古流传,天地之始便该如此,完美地教人无从指责挑剔起。
背后传来一阵轻响,青年转过身,看着一锦衣人自远而近,含笑走来,待得近了,才发现那一身原本质地高贵的锦衣,早已破碎成就是天下最吝惜的人也不见得会收下的破布。东一团西一堆,不是泥污就是土浆。虽然如此,但锦衣人却一脸轻松自得,毫无一丝不自在的样子。原本他的一身脏污与清雅洁净的青年站在一起,应是云壤之别,但瞧着他那懒懒的神情,竟毫不逊色于青年的清绝,同样令人产生非是凡尘中人的感概。
“我已经等你三个时辰了!”青年皱眉提醒情人的失职。
“拜托别这么小气,要不是跳下断龙石时突然起风让煌小兄眨了下眼,朕现在还得陪他们捉迷藏呢。”来人咧了下嘴,挨挨蹭蹭磨到青年身边,看着他手中的包袱。“要下山了?”
青年从袖内取出个玉瓶,扔了过去。“当然。”
狐疑瞧了青年一眼,用牙咬开瓶塞,将药粉倒在右臂小伤口上,有些笨拙地研究要怎么单手包扎。“听来怎么好像你又干了什么事需要逃跑……”
“我告诉他们,你想看他们唱《牡丹亭》。”
铛啷——瓶塞从轩辕嘴里掉了下,夜语昊眼明手快,及时抢救回一瓶上好金创药。
“……告诉朕!”轩辕瞪了夜语昊好一会儿,才一脸正色。
“你是怎么知道朕心里一直在盘算着这事的……”
“不这样他们怎么肯放我走。”夜语昊大笑,背好包袱,快步先行。“我的目标是,横波扮小生,一定俊秀,官慈的旦角……”
正说着,时至夜半,不知无名教中哪家人在放烟火,嘭嘭嘭连串巨响,突然间彩莲舫和赛明月一个赶着一个迸炸,千枝万叶满天星,琼盏玉台在火光中飞旋转绕,亮一个闪一个,烟硝晦迷中,又有八仙捧寿喷溅着星火,各显神通;七圣降世浑身冒火,灿烂争开,光影飞溅。
轩辕与夜语昊抬起眼看了半晌,不由得痴了。两人不是没看过烟花,在皇城中,更美丽更奇诡的烟火也都是有的,但有人曾在昆仑绝顶上,看着一片出尘雪白上,突然迸出五光十色的星火么?
鸦青暮空,千山寒雪,皆被星芒照得明灭绚彩,烟花世俗的华艳渲染上昆仑清绝的颊,传说中的瑶池之所似乎突然堕入了尘世,触目无尽的空旷明远,却绮丽炫目得让人从心底颤笠起。
靠在一起静默了片刻,夜语昊突然一笑。“轩辕,你今次大寿过得可开心?”
“啥……”轩辕回过神来,干笑一声,目光左转右移,含糊应着。夜语昊也不在意,继续道:
“来昆仑之前,我答应你,你过寿时,一切听从你的安排,相对而言,我生辰那日,你也该一切听从我的安排,这个条件是你亲口答应我的吧。”
看着夜语昊眸中光芒辉璨,一片狡诈之色,轩辕苦笑不已。
当初真不该被他三哄两哄,哄得答应了这丧邦卖国的条约……他只是不小心被昊描绘的那个歌舞乐侍有趣场面煽动了,才会不假思索地点头;他只是误以为昊的意思是过个热闹的节日,他只是……
他下半生的贞操危机啊~~~~~~~~~~~~~~~
哎,现在时间还早,快点想办法想办法,一定要在昊生辰到达之前,想出个合适的办法,让他别再转这个脑筋 了——看自己被压在下面,真的是、那么有趣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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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散尽,新月弯弯,空中的月娘第三次不忍心地将彩云拉过来掩住面容。
月光下,无名教人头惶惶,一致礼月求天,愿君知我心:月娘啊,有生之年内,请不要让那两只狼狈再走在一起了!!
——END——
*注:过去京剧中丑为生旦净丑四角之首,享有特别权力。
天下外传之云散碧天长
序
八月二十 壬寅日 执
湖南·靖州
‘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在安平客栈的东厢院响起,一百二十个士兵转眼就将小院包围得密密麻麻滴水不入。士兵人数虽多,队形却不曾杂乱,前后进退井然有序,以二十人为一小队,分为六队,由四面各自包抄过来,待弓箭队选好地势引弓对准屋顶后,最后一小队破开雕花大门,冲入房内。
房内两人正在博奕,闻声回过头来,一脸惊讶莫名,呆呆地看着这些如狼似虎的官兵,不停地眨着眼。
外面又传来脚步声。
士兵们恭敬地低头让出道路,居中走来了位黄衣青年。青年举手投足皆带着人上之人常有的傲气,细看却是一身风尘仆仆,不但黄衫上尽染尘埃,连束发的白玉冠都蒙了层浅黄。他本是个俊俏刚毅的美男子,此时眉宇间又是倦怠又是忧虑,脸绷得紧紧的,哪还有半点美男子的丰神。
对奕的两人互瞧一眼,锦衣的那位勉强笑了笑,站起来拱个手。“这位官爷,小民作买卖的一向守法,不知哪里得罪了官爷,劳动您老人家的大驾?”
黄衣青年皱了下眉,有些憔悴地看着锦衣人。“‘宣’公子,莫折属下福份!请别再这么说了。属下只想问问你老人家——玩够了没?!可以回去了没?!”
“宣公子?”锦衣人与白衣人对看一眼,摇了摇头,又点点头。黄衣青年不住冷笑,丈量这两人又在打着什么主意时,锦衣人慢吞吞拱手道:“官爷,小民不是您老人家口里的宣公子。”
“您老人家才别再开玩笑了!”黄衣青年险些拍案,咬着牙一字一字磨出来,额角青筋直爆,“两个月!!都快两个月了!!你可知我们有多辛苦才瞒过天下人?!你再不回‘家’,消息走漏,天下不乱套才怪!!!”
锦衣人干笑地看着黄衣青年几乎指到自己鼻子上的中食二指,怯怯地伸了根手指,轻轻推开。“可是……我真的不是你们口中的宣公子……”
黄衣青年气冲冲打断他的话。“宣大公子,您要挑白了说属下也奉陪,从你们在潇湘山庄搅了秋莫群的论剑大会,我们就一路跟上你了。暗流与神仙府合起的情报网你该清楚它的威力吧,这次不但属下前来,连‘靖叔’也来了,所以闲话请免!!撕下面具跟属下一起回去吧。”
“官爷请听小民说完一下吧。”锦衣人哀哀惨叫,扫了眼周围训练有素的士兵一眼,又有些心惊地咽了口口水,在耳畔摸索着。“官爷,您要找的那两个人,可能三天前就跟丢了。”说着,撕下一张人皮面具。
黄衣青年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具下那张平凡而微带市侩的脸,全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位神采风流,耳畔嗡嗡作响。在不信自己再次上当的同时,忍不住走上前左顾右看,自颊畔到耳后,伸手不住揉擦捏扯,好确定这人脸上没有第二张面具。
锦衣人尴尬地任他施为,示意白衣人也除下面具,面具下的脸同样平淡无奇。“官爷,三天前我们也在长新客栈歇息。那天半夜里,突然有两个人将我们摇醒,可能就是你们所说的宣公子吧。他们给了我们两锭金子,要我们穿上这两套衣服,带上这玩意儿,往北方走上五天……”
黄衣青年试了半天,沮丧地承认这张脸的确是这人的真面目。这时,他身后一位羽衣博冠的男子也俯过身来,小声道:“世子,那日这两人所住客栈,的确有两位身形高大的商人……”
黄衣青年回瞪男子一眼,险些咬崩一口银牙——他一进门就有了先入为主的意念,不曾细看。此时听了这锦衣人与自家下属的话,再看看这锦衣人,身形虽然也是欣长高挑,比起自家主子却是矮了点,也瘦了点。要知这易容之法,让人变高变胖腰间脚下塞些布条就可以,变瘦却不是三两天就可作到的。心知这两人说得不错,自己果然是上了当!
“可恶!!”想到气处,青年不由狠狠地击着拳,眉宇间哪还有那些倦怠忧虑憔悴的,低着头,阴郁地打量着这两个替身,看来就要迁怒于这两人了。
天降无妄之灾,果然不该贪那便宜。拿着棋子的两人心下惨叫,双腿打颤,脸上却还得挂着僵硬的笑容。锦衣人直接面抗青年的怒气,更是僵得几乎都要哭出来。“官爷,那宣公子是您的主子吧,他老人家可是打着包票说干这事绝不会有危险的,不然给我们个天作胆都不敢来糊弄官爷你老啊。您就瞧在你家主子上,饶过我们吧。”
黄衣青年脸色阴晴不定,心下即气着这两人坏了自己的好事,又不想违背主子的命令,心思辗转不定时,锦衣人又讨好地小声开口。
“官爷,若小民能提供那位宣公子的行踪,您老是不是能放过小民?”
有些厌恶地看了眼锦衣人,受不了自己主子的衣服被这等猥琐小人穿著,黄衣青年皱眉。“你知道些什么?——先将这外衣脱下来再说。”
锦衣人见求生有望,哪还顾得了一件外衣,连忙脱下,小心地叠了起来交给黄衣青年。黄衣青年微侧个身,身后自有人接下。
“小民第二天起得晚了,比宣公子他们走得晚了点。正好听到他们俩在向掌柜的问去三都哪条路比较近……”
“三都?!”黄衣青年一怔,心下想了想地形走向,双掌一击。“可恶,居然去云南!!”
……
……
黄衣青年和他那一众官兵们在得到情报后已经撤离了安平客栈,东厢院又恢复了平静。
确定官兵们都撤离了之后,一直坐在椅子上闷不吭声的白衣人手一扬,不知何时,拿着一柄玉骨冰丝,三十三道扇骨,鲛绫上坠了轮映海明月的扇子,晃悠悠地扇了起来。
只穿著中衣的同伴瞪了他一眼,腰一直,哪还有半丝猥琐,眉目流动,清冷漠然,那张平凡的脸此时看来竟是高不可攀的傲。
白衣人狐狸眼儿一亮,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同伴,站起身缓缓凑近。“祈这家伙不可原谅,居然想用哀兵之策来哄朕~不过……就凭他敢叫你脱了衣服一事,朕已经决定给他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之一
八月廿一 癸卯日 破
“嘀答嘀答——”方方入秋时分,恼人的寒雨却早已下个不停,絮絮叼叼,细细微微,风一吹就粘了一身,挡也无从挡起,令人湿答答的,再被冷风一吹,绝对称不上舒服。路上行人缩头缩脑,油伞微倾,尽量将身上衣物再裹得紧些,呵了口气,又是一个寒颤。
官道上远远驰来一匹骏马,轻快干脆的马蹄点在泞地上,泥浆飞溅,声如雷鸣,在这一切色彩都是缓慢阴晦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