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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乐,顺手捞过牛奶盒,拔下吸管插好,再递回去。魏淑子一点也不客气,把面包全塞进嘴里,接过牛奶就喝,被噎得直打嗝,是真的饿狠了。
张良帮魏淑子拍背,也拿出面包干啃起来,边吃边盯着魏淑子上下打量。魏淑子把牛奶喝光,捏扁包装盒,随手投进垃圾桶里,转头看张良,拧起眉头问: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
张良撇嘴一笑:“看你浑身臭泥,对面有澡堂,等会儿去擦把身换件衣服。”
魏淑子无所谓:“脏就给它先脏着,反正干净了还会脏,没必要多费事。”
张良两三口吃完面包,随手在裤子上一擦,托起下巴看魏淑子:“你好像很习惯这种滚泥地的生活?”
魏淑子随口说:“是啊,山里出来的,猪圈钻惯的,烂泥地天天滚,不算什么。”
张良指指她的手腕:“不疼?”
魏淑子咧了下嘴:“疼,怎么不疼,现在好点儿,刚才疼得命都要送去半条。”
张良摇摇头:“看不出来,我看你挺耐操的,还敢用伤腿踢人,也没见你疼得死去活来。”
魏淑子按住胸口:“这里头在死去活来,你看不到,有时候死去活来的感觉也是种享受,受疼就像你抽烟,是会上瘾的。”
张良拍着她的肩膀大笑,满大厅的病患都朝他们看,张良压根不管别人的眼光,眼神炯亮地盯着魏淑子,盯了很长时间,然后笑着说:“丫头,我发现我挺喜欢你的。”
魏淑子也盯着张良的脸看了很久,诚心实意地说:“张良,你很会打架,有实力,在这点上我服你,愿意认输,但是你这个人,我不喜欢。”
张良没生气,反而饶有兴味地问:“哪边不喜欢?说来听听。”
魏淑子也不跟他打马虎眼,直白地说:“你不像人,第一印象太差,而且你养鬼,跟还魂鬼打交道,同情他们,今晚的局面,有一半是你们自己造成的。”
张良嗤笑:“就这个原因?跟我张良本身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要跟你不喜欢的沾上边,你都有意见是吧。”
魏淑子说:“个性能磨合,缺点能忍受,但是根本思想和观念不同就没办法调和,这整个白伏镇都招人厌,邪门得不像人住的地方。”
张良说:“我看你对苗晴不错。”
魏淑子老实坦白:“因为她的长相性格和言行举止跟我一个好朋友很像,我朋友死了,本人没得看,看看有共通点的苗晴也是个安慰。”
张良说:“你倒是坦白得很。”
魏淑子说:“我不喜欢扯谎,尤其是没必要的谎。”
张良拆她的台:“可是大家都觉得你满嘴跑火车。”
魏淑子拿沾油的手把刘海往后一抹,用眼角瞧着张良上下看:“你们怎么想,关我什么事?少自作多情。”
张良的拳头又发痒了,越跟魏淑子相处,就越是欣赏她,但越听她说话,就越想K她。魏淑子这种性格会有知心朋友?简直是笑话,朋友都给得罪光了!张良忽然想到了自己,也是嘴欠人横,脾气一上来就脑抽,兄弟们跟着受了不少冤枉气。
张良低头沉思,自问是否有必要反省反省,想了半天,突然觉得这性格不是挺好的吗?男人就该有血性,能接受才是真朋友,忍不了就滚蛋。这么一想,张良也不纠结了,再看魏淑子,神态间果然有他年轻时的影子,又觉得可爱了几分。
水吊完,魏淑子也没喊护士,自己拔了针头,捏住腕部止血。张良一手拎东西,一手拽着魏淑子的胳膊,把她拉站起来。走到急诊室门口时,魏淑子才突然想起来问:
“你没受伤?”
张良得意地歪嘴笑:“毫发无损,连擦伤也没有,怎么?你妒忌?”
魏淑子偏头做了个吐口水的动作。张良在她侧脑门上弹了一下,又把大手按在她的头顶使劲搓了搓,把满头乱稻草搓成了鸟窝。张良以前不明白叶卫军怎么总喜欢搓李安民的头,这会儿有点心得了,手感不错。
张良载魏淑子直飙土地庙,在路上放起嘈杂的重金属摇滚,把经过改装加强的前照灯开得大亮,一路喧嚣碾压。地痞五人组的尸体还横七竖八地倒在烂泥地里,鬼脸被消灭后,游魂又出现在曲月河边。
张良回头对魏淑子说:“给你看个好玩儿的。”他转动车把,加速冲进野鬼群中,野鬼接二连三地发出尖叫声,朝两边奔逃,纷纷隐没于黑暗中。被强光照射到的野鬼瞬间化成青烟。摩托车在河岸狂飙,周围烟雾缭绕,仿佛闯进一片飘渺水云间。
张良的行为就像闯进鸽子群的小孩,看所有鸽子同时扑翅起飞就觉得兴奋。魏淑子也喜欢干这种事,看着鬼群四散奔窜,她有种出了口恶气的快感,不过嘴上还是多嘀咕了一句:
“你真无聊,不怕被恶鬼攻击?刚才李安民差点被水鬼拖下河。”
张良说:“那是她,没用,我不一样,它们不敢。”
魏淑子冷哼:“你那个好兄弟长毛男还上了你大妹子的身,呵呵,你们同情他,他却恩将仇报,听过农夫和蛇的故事没?”
张良说:“话别说得太早,反常行为总有个原因,如果真是无缘无故起了坏心,看我不把他剁碎了当饲料。”说完阴冷一笑,还舔舔嘴唇。
☆、灾变十三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_^谢谢一直看一直支持和留言的朋友,每一条评论都很仔细地看过,知道大家喜欢,就觉得很有动力了,虽然是冷文,但也想努力把故事编好玩点,谢谢
魏淑子听他的语气没有惋惜痛心,反倒还颇为期待:“我以为你把这些活老鬼当小蜜,所以才愿意包养它们,我错了,我看你是把它们当玩具,我把你的玩具弄坏,所以你才发那么大的火。”
张良忽然双手脱把,回身在魏淑子的脑门上敲了一下,车身剧烈摇晃,张良把双手往怀里一揣,偏身往右,摩托车车身几乎与地面平行,依着惯性往前高速滑动。魏淑子蜷起腿,为跳车做准备。张良没给她表演的机会,又把身体往另一侧倾斜,车体倒向左侧,打着旋拐了个弯,当车速减缓时,张良握车把稳住车身,像没事人一样继续朝前开,偏头恶劣地问:
“怎样?刺激不?我的技术还不赖吧?”
魏淑子放下腿,踩在脚踏子上,伤口因用力而发疼,她用包着纱布的那只手重拍坐垫,咬牙切齿地说:“一般般!这破机车性能太烂,就算你张良本事再大,也玩不出滑翔机来!”
张良放声大笑,一手摸鼻子,干干地问她:“丫头,你有没有谈过对象?”
魏淑子没反应过来,张良接着说:“肯定没谈过,瞧你这怂鳖样。”
魏淑子笑:“我没谈过不奇怪,你没谈过才怪,不是阳痿就是GAY。”
张良把车身左右摇晃,魏淑子不得不抱住他的腰维持平衡。张良乐得很,瞥了她一眼,小声说:“我可以考虑交你这个朋友。”
魏淑子脸色大变,惊悚地说:“别,大叔,你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你,我对男人的身体没兴趣,皮肤不够细致,曲线不够优美,你想体验做男人的滋味也不用通过□生活来实现。”
张良诧异莫名:“你怎么跟死猴子一样,满脑黄毒啊!我说交个朋友,不是上下级关系的那种朋友,你扯什么性……性……”
魏淑子替他省了事:“□,雌雄异体动物配种,具体操作方式是……”
张良脸上一热,忙打断她:“够了!操,我真他妈脑抽了要跟你谈这个。”
魏淑子对他过分羞涩的反应感到不解:“两□配是大多物种繁衍生存的必经过程,有什么不能谈?本来就是很值得研究的行为活动,我对生命科学有涉猎,你要是有什么不懂,尽管问,我尽量帮你解答。”
张良对她竖中指,狠狠吐出两字:“闭嘴!”
魏淑子难得好心一回,结果好心被当驴肝肺,她也就懒得啰嗦了。
赶到废庙已接近十一点,庙外插了一圈桃枝,地上有硫磺粉的痕迹,应是困灵阵之类的道家阵法。张良把摩托车停在阵外,和魏淑子一起进庙。
庙堂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除了自己人,还有去游戏厅砸场子小高等地痞流氓,他们个个鼻青脸肿,被麻绳捆成一团丢在角落,秃子和瘦皮猴蹲在两边看守。
地下铺着一块块野营垫,躺着的伤员有小商、苗晴、刀疤和胖子,炮筒一直坐在苗晴身边嘘寒问暖,李安民照顾其他三人。
张良扶着魏淑子走进来后,炮筒苦着脸抬头,蔫蔫地唤了声:“良哥。”
魏淑子看他表情不对,连忙挣开张良的手走过去。苗晴双眼紧闭,脸色发青,已经陷入昏迷状态,摸额头和手脚,皮肤冰凉,呼吸沉重。
魏淑子看向李安民:“不是要驱鬼的吗?”
李安民说:“用了引灵术和一些传统手法,没成功,魂气被封闭在人体内出不来。”
魏淑子问:“没别的办法?”
李安民说:“应该有,但是我们这群人当中没人能搞定,要等卫军哥和黄半仙回来再看。”
炮筒用拳头砸手掌:“叶哥联系上了,过不久就回来,但他说苗姐这情况,恐怕非得半仙出马,但半仙死活就是连不上。”
张良往小商身边坐下,拍拍他的腿,问:“你就没办法?不是那只老狐狸的得力助手吗?连只大元也搞不定?”
小商细声细气地说:“上身是主动行为,但是上了身赶不走可不一定是大元自己愿意的,人体阴阳经络分布,阴气弱小的鬼魂一旦进去,想出来可不容易,这事儿非得半仙亲手处理,除了他……”说到这里,小商看了魏淑子一眼,笑笑,接着道,“除了半仙,没人了解苗晴的人体内部构造。”
魏淑子问:“难道你们那个半仙学过人体解剖?”
小商说:“宏观意义上的内部构造指的是人体内器官血管的分布与骨骼皮肉构成,我指的是从中医学角度来研究阴阳脉络的分布。”
魏淑子对中医外行,她摸摸苗晴冰冷的手,问小商:“这么一直昏迷不要紧?要么送中医院去看看吧。”
话刚说完,苗晴发出轻微的打鼾声。炮筒瞟了魏淑子一眼,表情木讷地说:“她没昏,只是太累了,睡得沉。”
魏淑子无语,原来只是在睡觉,那炮筒一副如丧考妣的苦逼神情又是为哪般?
李安民说:“短期内没有大问题,苗姐可以通过药物暂时控制恶性发展,但是外侵魂气淤积在体内会阻滞气血循环,长久下去有可能造成躯壳局部损坏,尤其在大元的魂气当中掺杂了疫气,一旦疫气蔓延,后果不堪设想。”
兄弟们一商讨,还是得等叶卫军先回来再说,老叶和半仙是结伴外出的,半途分道各干各的事,也许叶卫军对黄半仙的去向有谱。于是他们把苗晴的事放着,先整理近来一系列灾变的线索。
张良让秃子和瘦皮猴把小高带过来,小高被松了绑,往张良脚前一摁,脸色煞白,话也不会说了,哆嗦着嘴唇,抖了半天才喊出一声“良哥”来。
张良一脚把小高踹倒在地,麻绳两头一绕攥在手里,照着他身上猛抽,小高抱头在地上打滚,哭爹喊娘地求饶,他叫得越大声,张良抽得越狠。小高咬着嘴唇不敢叫了,张良又继续抽了十来下才收手,小高的脸上身上被抽出道道血痕。
张良把麻绳往后一扔,对小高勾勾手指:“过来,到我面前来。”
小高像狗一样爬了过去,张良抬脚踩上他的肩膀,歪嘴邪笑,阴阳怪气地问:“听说你的卵蛋被我家小妹踢碎了?左边还是右边?”
小高额上冒汗,惨无人色,两手下意识地交叉在裤裆前,支支吾吾不敢说。张良看向魏淑子:“你那天把他哪个蛋给下了?”
“两个一起顶的,一个也没碎,顶多肿半个月,真没了金蛋银蛋,他哪还有底气再找上门?恐怕走路都要夹着腿。”魏淑子的刻薄烂嘴损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
张良对魏淑子的配合很满意,呵呵一笑,抬脚在地上跺了两跺:“小高,你砸了店门,伤我兄弟,看在咱俩相识一场,我算便宜点,给你留一颗蛋保香火,你是要留金蛋还是要留银蛋?”
小高要哭了:“良哥,你别,这回真不是我自愿的,我这不……我这不也是没法子吗?姓卞的非掐着我来找你们麻烦,马天三牙他们跟吃错药似的,也不肯听我的话,跟前跟后围着姓卞的打转,再说真不是我带的头,我是两边难做啊!”
秃子给他作证:“良哥,他说的应该不假,是小洛他们起的头,刀疤是刘家兄弟放倒的,小洛、黄彪、小王和刘家两兄弟连自家人也开揍。”
小高忙说:“我也被小王揍得不轻啊,不知道他们发什么病!良哥你看。”他掀起背心,上身有大片血瘀,是小王用头撞出来的。
张良撑起额头思考,魏淑子看出来了,他不是在思考,是因为找人出气被紧急拉刹车,所以脑子突然短路。
魏淑子跟李安民商量了一下,把所有人都集中在一处,先向秃子和小高团伙询问游戏厅斗殴的战况。得出的答案大致相同:两边对上没多久,小洛、小王、黄彪和刘家兄弟开始发狂,不分敌我乱打一气,刀疤体力透支,秃子一个人没拦住,在后院被黄彪揍倒。张良等人回来时,游戏厅里已是遍地残兵败将。
☆、灾变十四
再说张良一行在地下林园遭到卞锐和三牙的突袭,缠战过程中,胖子被三牙咬伤。张良察觉到两人不对劲,又因瘦皮猴迟迟没追上来,就让胖子回头找人。谁知道瘦皮猴遇上异变的马天后一溜烟逃了,结果胖子倒了大霉,在寻人时跟游荡的马天撞了个正着。
胖子虽然战力不佳,但为人机灵,头脑特别灵活,他发现每当马天进攻时,背上的鬼脸都会有相应的起伏,或凸起、或左右蠕动,像是在控制人体的动作。于是胖子以身试险,牺牲肚子上一大块脂肪,在马天弯腰撕咬的时候,用随身携带的匕首把他背上的鬼脸割下。
这一割,马天果然就瘫了,全身皮肉萎缩,形似一具干尸,而被割下来的鬼脸变成粗长的肉虫。胖子把肉虫切成几段,虫体很快就融化成一滩污水。之后胖子浴血折返斗殴现场,把这个重大发现及时通知张良和炮筒,才让他们能尽快解决三牙和卞锐,得以在危难关头救了魏淑子和小商。
瘦皮猴恬不知耻地拍着胖子的大腿,对魏淑子说:“没我胖哥,你完了,他这是舍己为人,是曲线救国啊,还不过来道个谢?”
庙堂里没人理他,魏淑子连看也懒得看一眼。胖子隔着绷带捂住伤口,冲瘦皮猴翻白眼,忍着疼嘲他:
“得了吧你,套着条松垮垮的三角裤在广场上裸奔,你当你是超人还是蝙蝠侠?我胖子比不上你,你最牛,胆儿最肥!哥们儿们都甘拜下风,够义气啊。”
炮筒轻笑一声,笑声中带有不屑的意味,张良半字没吭,像弥勒佛一样坐得四平八稳,脸色够阴沉。小高团伙没立场发言,个个缩脖子耸肩。其他人只当瘦皮猴不存在。
瘦皮猴讨了个没趣,皮笑着说要去外面把风,就哼着小曲出去了,也没人拿他当回事。魏淑子看着挺诧异,张良那么重兄弟情义,怎么会把瘦皮猴这种没品没胆又好色的败类留在身边?她以为张良要发火骂人,结果张良连屁都没放一个。
李安民看出了魏淑子的疑惑,凑在她身边小声说:“幸亏你那天揍的是猴子,换了其他人,张良不会拍你一脑浑就了事。”
魏淑子明白了,张良从骨子里就瞧不起瘦皮猴,只当个打工跑腿的来使唤,既然没抱什么指望,自然不会失望火大,早知道他是贪生怕死的缩头乌龟。胖子倒是被气得不轻,平常他都跟瘦皮猴一起当班,两人见面就互损,损多了也就亲近起来。
根据小高团伙的描述,变异的卞锐、马天等人都注射过一种被称为“蛲虫”的新款毒品,抛货的毒贩说,蛲虫是一种渐层性发作的药物,能使人的精神长期保持亢奋状态,随着心情起伏持久发挥效力。
卞锐等人起初并没有任何反应,认为蛲虫是骗人的假料,也没有放在心上,但随着时间推移,吸过毒的人变得越来越不正常,情绪暴躁,甚至失控发狂。身体上的症状则是长出龟壳纹的黑斑,双目翻白、皮肤泛灰、青筋暴起,会不自觉地流口水,与狂犬病患者的症状相类似。紧接着就是身体的某部位凸出,形成肿包,凸出部位大多在前胸和后背,最后肿包畸变,生成鬼脸。
炮筒说:“我们在地下林园见到卞锐他们时,三人背上都长出了鬼脸,除了卞锐还有少许意识,马天和三牙已经彻底变成了没思维的怪物,见人就抓咬,真他妈跟生化危机里的丧尸一个德行。”
李安民说:“变成一头凶残的怪兽也没比丧尸好哪里去,那药有问题。”
胖子插了句嘴:“难道那药是T病毒?”他也看过生化危机。
张良、炮筒和李安民同时看向小商,小商低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