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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是一刻也不能浪费了。
尸骨如山,血流成河。我看到不少断裂的法器和飞剑,说明刚刚有一场大战。而且是修道人间的大战……
透明光黯淡下来,我看到无穷了。我也知道为什么透明光会黯淡,他的真气都耗尽了,两只手鲜血淋漓的被金刚杵钉在地上。一个狰狞的和尚举起月牙杖,正要劈落。
“飞剑影,叱!”我想也没想,接近本能的唤出符宝。我实在没有足够的能力可以驱动这骄傲的符宝,它一出匣,就要直取我的脑袋。
我怒不可遏的大喝一声,使劲全力的驱动它。
事实证明,符宝也是怕恶人的。好声好气说不听,我一凶它就怕了,它绕了个大圈,飞快的疾取大和尚,不但削断了月牙杖,还割断了大和尚的脖子,念珠断裂,掉了一地。
我杀人了。
四周突然变得非常安静,只有我心跳如鼓的声音。我干呕了一下,吐了。想站起来却没有力气,只好四肢并用的爬到无穷的身边。可能是受到太大的惊吓,情感有些痲痹,我居然有胆推开无头的大和尚,也不去看他怒张双目的首级。
“无穷?无穷!”我拍着他的脸,他整个都冰冷了。但微微的张眼,扯了个讥讽的笑。
“鸾歌……等不及了?”他喘了一下,“他是对的。我就不该去惹麻烦。”
我哭着拔掉钉住他双手的金刚杵,把他抱在怀里。摸着他的储物手镯,发现他的天元丹空了。他一定是边打边吃,修炼喀药就算了,连打架都喀药,算什么事啊?
我只好摸我自己的培元丹给他,对元婴期的人来说,药力太薄了。
他噙了丹药,专注的看着我。拉住我的袖子,“鸾歌,现在杀了我,以后我就杀不了你了。”
我瞪着他,怒火渐渐上涌。这浑球、混账,大变态!我刚为他杀了一个人……两世为人第一回沾惹了人命,将来恐怕会终生做恶梦……他在说什么废话?!
他拉着我的手,按着天灵盖。“等等你对我动手的时候……我的元婴会从这儿出来。
你若吃了……大约可以前进到灵寂期。距离自结元婴就不远了……”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我抓着他前襟,“为什么现在还要欺负我?我杀了一个人未来都睡不好了,你是不是打算让我永远睡不着?你说啊!你为什么就爱欺负我?我做错什么啊?!”
他带着很可恶的笑,昏过去了。白衣染尘,乌鸦鸦的长发混了泥。他一点一点的衰弱下去,真气耗竭,元婴委靡不振,接近散功解体了。
重得我拖不起来。
我用力擦掉眼泪,一手按住他的天灵盖,一手按住他的丹田。我闭上眼睛,仔细回忆他是怎么做的。
一阴一阳,我将自己稀薄的真气灌到他身体里,像是拿小水沟的水去润干枯的东海。我竭尽全力的用那点真气去运行他的小周天,只够我运行一次,救醒元婴而已。
我想再榨,已经没有了。
谁让我不用功呢?昏迷之前,我只想到这个。
等我再醒来时,只觉得很冷。明明眼前有火。我想是真气被我耗了个干净,没得护体。过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我在无穷的怀里。
他双目紧闭,盘膝坐着。脸孔虽然苍白,但淡淡的泛着光。我想他没事了。抬头四望,我们居然在竹林里。这是一个迷杀阵,名为紫气东来。
无穷能够启动这个阵,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但我的手都皱起来了,好像木乃伊。这就是真气耗损过度的结果,我都不敢去摸自己的脸,一定像个小老太婆儿。
他睁开眼睛,我赶紧把脸转开。没想到这么简单的动作,居然让我脖子会痛。
无穷把我的脸转过去,我不满的抗议,只是声音很沙哑,“难看死了,别看。”
他直视着我的眼睛,“不是让你等着?你巴巴跑来送死?”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沉默了一会儿,“你怎么没杀我?杀了我,你就自由了。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吗?”
“你有病啊?”我没好气,“想死自己去死,别赖我!”
“我若死了,什么东西都是你的。”他抓着我的下巴,逼我看着他,“我什么都没有瞒你。”
我突然恼羞了,“干嘛啊?我就是不想杀你,怎么样?我、我就是有良心这种东西,怎么样?我就是个笨蛋,我就是、就是……就是烂好人不行吗?要你管!”
他突然亲了我。
我想我是瞬间石化了。牙关紧咬,眼睛也不知道要闭,张得大大的。他一面思索一面含着我的唇,很认真,但很笨。
他离我远一点的看我,我震惊到脑筋打结。“我、我……我现在一定很难看吧?”
“是啊,”他点头,“脸上的皱纹可以夹死苍蝇。”
我真的火大了。“放开我,走开!”我设法坐起来,却觉得全身痛得不得了。
他没放手,反而抱紧一点,把脸偎在我的脸上,“我会养好你的。”他很轻很轻的说,“你是第一个,不为什么,却不想杀我反而想救我的人。连他……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我鼻子一酸,突然很想哭。
之十二
京城发生了一件非常轰动的大事。
死去十四天的八王爷,突然还阳了。除了有些疲惫虚弱,竟然没有留下任何后患。
只是突然一心向道,已经拜在白云观观主座下了。摇身一变,从沉溺酒色财气的花花王爷变成养性修德的谦谦君子。
连皇帝都赞叹,“山崩地裂有时见,起死回生古无闻。”对这个疼爱的第八皇子更是荣宠有加。
……当然我们都知道这些都是屁话。
虽然说起来挺哑口无言的。我发现,自从我娘因为少根筋给我安排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前程,我就想奉劝天下儿女,还是自力救济吧,别靠爸妈安排未来。像现在搞到这样复杂,怨我娘也不是,不怨也不是,非常纠结。
自己做决定好歹怨自己方便,不用这么左右为难。
事实是这样的。
八王爷在闹市奔马,踩伤护子的路人甲,一时被感动心肠的无穷摘叶杀马,八王爷从马上跌下来伤了自尊。场面非常混乱,无穷扔了颗培元丹救了路人甲就飘然而去,哪知道八王爷的心眼小到这种程度,抓不到无穷,居然纵凶仆打死了这对父子出气。
谁知道路人甲的娘子曾是村巫,性情非常刚烈。丈夫儿子无端惨死,非常愤怒,当晚自咒穿嫁裳上吊自尽,当晚就化为厉鬼祟杀了八王爷。
皇帝以为是妖人所为,勒令钦天监彻查。钦天监国师早就知道京城来了个元婴期的高人,一直都有戒备。他出手杀马就已经被盯上了,大概是技巧火候不够,被无穷发现,就远远的引走。没想到八王爷暴毙,这才精锐全出,引发一场大战,频频增援。虽然修为远不及无穷,但所谓蚁多咬死象,才轮得到我破格演出。
可还没完。八王爷被祟得太厉害,厉气不散,尸身不腐。无穷抱着我潜进去的时候,已经成了行尸,都快破棺而出了。
于是一起因为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事故,引起了一连发的血案。
无穷顺手灭了变成行尸的八王爷,李代桃僵,成了还阳的八王爷朱煐。虽说我知道有种法术可以易形幻身,但略有修为的人就能轻易看穿。我这菜鸟都行了,往来那么多道长高人大和尚怎么没看穿,让我摸不着头绪。
“变化为三等亲内耗的真气极少,而且看上一辈子也看不穿。”无穷淡淡的说,“便宜皇帝了,算他儿子的孝心吧。不然我是想去龙椅上坐着养伤的。”
“啥?”我呆掉了。温泉行宫、圈禁的废太子……不会吧?
“我这肉身是废太子的小孩,天生是个白痴。”无穷粲然一笑,“不然我怎么会把洞府建在废弃行宫附近?当然是先相好了。”他的浅笑越发邪恶,“每一步每一着,我都仔细算过。不然我怎么从老二手底逃得过?他什么都有,我可什么都没有。”
我忍不住抖了一下。
追根究底,会惹上这么复杂的事和这么复杂又黑心的人……都是因为老妈少根筋的关系。
这能说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吗……?
之十三
我刚开始的时候很吓人。
头回看到铜镜时,我差点吓死。什么叫做鸡皮鹤发,总算是见识到了。而且知道镜中人是自己,更是考验心脏。我仔细看了很久,纳闷无穷怎么亲得下去。听说我当日比这时候还老多了,他的美感难道比我还惨?
后来他发现我看着铜镜会眼泪汪汪,把屋里所有的铜镜都化成粉末了,让我非常无言。
更无言的是,这次纯属误会而阴沟里翻船,我又衰弱到比没修炼的人还惨。药材欠缺,虚不受补。无穷非常自在的动用八王爷的权势,满天下找珍贵药材,我每隔一个时辰就得吃据说一碗五两金子的药膳,真是吃得心惊肉跳。
而且他还坚持自己喂,他住的地方是绝对不留任何人的。
我开始担心,这次大战是不是打坏了他的脑子,整个反了天。他对我真是温柔备置,体贴入微。好不容易用开心农场培育出来的高贵药材,他没先去治他沉重的伤,而是先冶炼了一炉天颜丹──珍贵但没大用处的药丹,主要是青春永驻用的。
“……你若很讨厌对着我这张阿婆脸,我可以带面纱。”我小心翼翼的问,不时兴这样浪费药材吧?离缘草是天元丹的主药材,培育千年才有基本效果。发芽率很低,即使是开心农场全力培育,活不到一成。
他不治好自己的内伤,弄什么天颜丹?
“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他含情脉脉的说,还巴哒一声在我额头亲了一大口口水。
……我想陆修寒一定一心求道,没把过半个妹。他们家小四会这么笨,都是本尊的错。
“我们现在好像在演“霍尔的移动城堡”。”吃了一颗珍贵的天颜丹却没起效果,我很感慨的说。
的确,我的问题是真气丧失个精光(说不定还倒扣),天颜丹要等我将亏损补回来才有用。我很心疼那些打了水飘的珍贵药材。
“霍尔是谁?”他的声音冰冷下来。
其实我也没看懂那部动画,从头到尾我只有一个感想,“霍尔好帅”。不过我很擅长见风转舵,瞧老板不高兴了,赶紧把“霍尔好帅”替代成“无穷好帅”,果然让他眉开眼笑。
他变得如此好哄,让我又糊涂又惶恐。不知道几时要变天,这家伙跟春天一样。
但这位变态的“春天”,却浪费他的真气治我的伤,让他自己的内伤拖得更久。
我说了几次无效,有回真的发火了,破口大骂了他几分钟,心底想破罐子破摔了,被报复也认了。
他却眼角含泪一脸欣慰的抱着我前后摇晃,超恶心的喊了几百次“鸾鸾”,高兴的一整天走路都会飘。
……他真的把脑子给打坏了!
“你还是快把伤治好吧,我求求你!”我吓得声音都发抖了,“老大,我现在只能靠你了,你有个不好我怎么办啊?”
他连话都说不出来,握着我的手用力点头。脸孔很可疑的发红晕。
……人有大夫,兽有兽医。这个修仙的半仙,该看哪一科啊?
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我们在八王爷府待了半年。在我看到丹药就想死,起码吃了几坛子以后,我干扁的皮肤终于恢复了十三四的弹性,那颗天颜丹终于发挥效果……我都不认识我自己了。
这技术传到二十一世纪,我大约会比比尔盖兹还有钱。他的客户群都躲着想用盗版,我的客户群几乎可以囊括全人类了。
但我看了很不习惯。一副狐狸精的样子,我都不敢笑了。
“……你觉得这样好看?”我问无穷。
他端详我半天,“跟以前差不多呀。眼睛鼻子嘴巴都有,就少了皱纹。”
我好歹只是美感痲痹,这家伙是美感瘫痪。我想就是我把脸烧糊了,他也只是告诉我多了点疤而已,没感觉。
这半年是我到这鬼世界以来,唯一没有中毒、跌倒、被欺压欺负,活得极度大小姐的半年。
刚开始还可以说是因为救了无穷他心生内疚,坚持这半年下来也很不得了了。我一直没搞懂是为什么……每次问他,他都理直气壮的说,“你是我的鼎炉,当然要待你好。”
“但我以前也是啊。”我觉得跟外星人真有沟通不良的问题。
“你通过考试了。”他搂着我笑。
“什么考试?”我越来越迷惑了。
他从来没回答过我,只是又亲得我满脸口水,还不准人擦。
想了很久,没想通。后来我就看开了。那些复杂的人事物,关我什么事情?反正无穷不会把我丢掉,我乐得混吃等死。我前生摊上一个更不靠谱的娘,还不是相依为命的很愉快?无穷是精神分裂了点,只要不欺负我,其实也是很可爱的。
大概我的命就是适合不正常人类。既然无穷说我是他的鼎炉(侍女就侍女,什么鼎炉),那就算是好了。他照顾起来又不麻烦,就有点像黏人的大孩子罢了。不过他不知道是不是演上瘾了,很适应“八王爷”这个角色,装得一副谦谦君子样,颇有威严。
想想他没机会像个人似的接触红尘,这说不定是个好机会。
至于我,伤愈后,无穷让我公开亮相,成为他府上的第九个姬妾,还是最宠爱的那一个。
我想,不宠爱我也不行。让人知道八王爷连接吻都不会,恐怕立刻就露了馅儿。
之十四
不过,闲散王爷也不闲散了。
那天无穷回来,又是兴奋,又是忧虑,一直轻嚷着,“有麻烦,有麻烦。”围着我团团转,却连句完整句子都不会说了。
真难以相信,这个头戴玉冠,身穿龙纹的男子,半个时辰前还跟那些宾客之乎者也的商谈国事。说有多正经,就有多正经。
“你的麻烦,还是陆修寒的麻烦?”我已经很习惯他了,直接问了。
“他一定会觉得很麻烦。”迟疑了一下,他说。
“你觉得麻烦吗?”我帮他脱掉外面那件外裳,刺绣镶珠的,超重。
他很自然而然的把我抱在怀里──他已经升格为袋熊之流,只要能坐着就会把我抓去抱,和小孩子抱泰迪熊有异曲同工之妙。我娘也有同样的怪癖,大抵上不正常人类都需要体温保持安全感。
“麻烦。但我觉得似乎很有意思。”他露出有点邪恶的笑。
然后他开始谈政事,拉帮结派的,像是搞黑社会,大党里头套小党,小党里头还有派系,错综复杂,我听得云里雾里,满头嗡嗡叫。
跑神了好几次才勉强听完。总之,这个表面和平富庶的大明朝,皇室到朝臣矛盾重重,太子已经废了第二个,现在东宫空悬,台下动作不断。皇帝被搞得有点烦,朝臣又被底下的皇子招安掉了,不免惶惶。这个近来洗心革面(?)的八皇子突然开窍,随口说的都命中要害。
现在换皇帝想招安这个冒牌的八皇子了。
“其实,”他迟疑了一下,“直接当皇帝比较好,要什么东西叫下面的人去办就行了,现在毕竟隔了一层。不过……现在这样比较好玩。”
我额上沁出几颗汗。闲散王爷无能无所谓,皇帝搜刮天下尽搞些有的没有的,可是罪大恶极。我虽然不是这时代的人,但有很薄弱的良心。
“呃,八王爷要弄些啥也很方便了。”我提醒他,“你的药材已经快堆满隔壁的空屋子了。我今天已经分类过,有些精练步骤可以先行了。药炉我也先安了,等等你瞧瞧有什么需要修改的……”
他一脸感动,“鸾鸾,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巴哒巴哒的乱亲一阵。
我忍受他像是忍受一只哈巴狗的口水攻击。没办法,他精神“毕岔”,论及利害生死,犀利阴险得比毒蛇还毒。但是对情感这块,幼儿园大班生都比他强。教了他很多次,亲人还是会带口水,我放弃了。
整合不良也不是他的错啊。我对自己摇头,慈母多败儿,我就是太宠了,老替他找理由。但他难得想做些什么,让他去做有什么关系?反正修炼的时光那么多,也不差几十年。
“你的伤怎么样?”我问,“若是会耽误到养伤,就不要好了。”
“控制住了,得等药。”他蛮不在乎,“没有药进度太慢。”
我看他是丹药中毒,跟毒瘾没两样。“别自己动手啊。你也瞧见了,杀匹马惹来那么多事情……低调点。”我啰啰唆唆一堆,他垂下眼帘听我唠叨,一面玩着我的发带。
“可是……”他犹疑难决,“我还要炼丹,修理法宝。其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来。”我叹气。吃了太多丹药,许多吸收不了的灵气都累积着,像是累积脂肪那样不舒服。趁炼丹制器的时候耗掉一点,老话一句,闲着也是闲着。“你安心去玩吧,别杀人。”
当然不如他用三昧真火那样快又有效率,但照寻常炼丹炉进行,主要是用灵石安阵开炉需要他弄,其他我可以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