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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的说,是牺牲,牺牲友情,牺牲**情,牺牲生命,牺牲一切。”青年乡绅缓缓开口,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骇人的味道。“救世主不像是皇帝,皇帝可以为所欲为,救世主不行。他的肩膀上压着太重的担子,与整个世界的安危相比,什么都显得太微不足道了。你能够看着一手缔造的帝国轰然倾倒吗?你能够看着自己留下的血脉渐渐**吗?你能够看着曾经亲密的朋友反目成仇,曾经坚定的信念蒙污纳垢吗?你能够忍受千年万载的孤寂,以一己之力,拖拽着即将滑落深渊的命运轮盘,却只能延缓末日,而非获得新生吗?如果能够做到,想要实现你的梦想又有什么困难呢?”
杰迪脸色青白的僵坐在椅子上,心里的一个声音让他把眼前这位青年乡绅当成神智错乱的疯子,只要风雨停歇,就要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小木屋,然后把这次离奇的遭遇抛在脑后。但是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微弱得多,却让杰迪无法忽视——却在告诉他,青年乡绅所说的一切都是无可辩驳的真实。
“什么无可辩驳,一个乡下土财主奢谈救世,这已经完全无法让人认可了吧!”杰迪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决定忽视第二种声音,安心等待夏季风暴的结束,然后回到响钟酒店,忘记这一切,继续当个跑堂小弟。
他现在感觉自己的思路非常清楚,实现理想是一个艰难而复杂的过程,只要耐心存下工钱,努力学习技能,终有一天可以出人头地,或者找个骑士老爷自荐,当他的见习侍从,然后在游历和战争中获得自己的坐骑、武器,以及财富和封地……
屋门在下一刻被推开,脱下盔甲换了身干爽衣服的罗德走了进来,右手托着一个橡木餐盘,“您的草药茶,主人。”他首先在青年乡绅面前放下了一杯散发着焦香气息的饮料,然后把整个餐盘都放在了杰迪的手边。
餐盘上放满了吃的和喝的,丰盛得教人难以想象。最让杰迪垂涎欲滴的是一只烤野鸭腿,表皮焦黄酥脆,浓郁的油脂气息直往鼻孔里面钻;野鸭腿旁边是一大块黑面包,还放着一个盛有黄油、覆盆子果酱和奶酪的小碟子;奶油蘑菇浓汤冒着热气,沙拉是灰白色的煮马铃薯和黄澄澄的玉米粒拌在一起,加了些青翠的菜叶点缀,看上去尤其让人胃口大开。
杰迪这辈子从没吃过如此丰盛的一餐。胖巴罗老板对他有抚养之恩,但是也不过是勉强混口饱饭吃而已。杰迪每月拿到的工钱差不多全部用来购买孝敬吉姆学士的麦酒和烟草了,即使是全都攒下来,区区十几枚铜板也不够他吃上这么丰盛的一餐。
唯一让杰迪没有马上扑上去大吃大喝的就是青年乡绅若有所思的眼睛,男孩极力遏制住腹内的饥火,向着青年乡绅恭敬的鞠了一躬,“李维先生,其实……我只需要一口面包和热水就行了。您救了我的命,但是除了这只兔子之外,我没有什么能够报答您的东西。”
男孩一面说着,一面把用麻布袋裹着的兔子拿了出来,由于被雨水淋得透湿,这只灰褐色的动物显得尤其狼狈。
“留着那只兔子吧,年轻人。”青年乡绅似乎显得很愉快,一面举起杯子,啜饮了一口黄褐色的液体,一面温和的笑了笑,“这顿饭就当是陪一个孤独的人聊天的报酬,吃饱了就去壁炉那边烤烤火,这样的天气,身上受凉可就麻烦了。”
杰迪竭力想要让自己的吃相显得优雅一些,不过作为一个饥肠辘辘的男孩子,面对美食的诱惑还是很难做到这一点的。他狼吞虎咽的吃掉了面前所有的东西——黑面包、野鸭腿和沙拉,就连蘑菇汤也被喝的底朝天。饭菜味道非常好,作为点缀的菜叶也显得可口多汁,相比之下,响钟酒店提供的晚餐简直就像是喂猪的泔水。
用餐结束之后,罗德走过来,打算把桌子收拾干净。但是杰迪已经跳了起来,抢先开始干活。伴随着清脆悦耳的撞击声,男孩熟练的把餐具收进臂弯,然后托着一大摞碗碟走进厨房,用清水和砂砾飞快的洗刷它们。几分钟后,干干净净的木盘子已经在搁架上放得整整齐齐,刀叉和木碗也都放到了各自的位置上。这是他每天都要重复无数次的活计,然而杰迪却不经意的发现,自己的动作虽然看似熟练,实际上却有些生疏,就好像是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做过这样的活计了。
“难道昨天我不是还刷了一大堆盘子和碗碟么?”杰迪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有些难以理解。“看来回去真的要找吉姆学士好好看看,希望不是什么大毛病吧。我可是一个要当救世主的男人哩。”
最后闪过脑海的念头让杰迪再次满面通红,如果不是木屋的地板平整光洁,简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青年乡绅兴味盎然的看着杰迪忙碌,当男孩最后停下来擦干双手的时候,他站起身来,走到了杰迪面前。“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了吗?年轻人,做我的学徒没有什么不好,而且还能够让你距离自己的梦想更进一步。”
“和您学习种植马铃薯吗?”
“不,是当个救世主。”
青年乡绅的这句话刚刚出口,就仿佛像是在杰迪耳畔响起了一声霹雳。整座木屋全都剧烈的震动起来,放在隔板上的碗碟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壁炉里面的火焰也突然旺盛起来,轰然腾起,黑烟****着天花板,发出哔哔啵啵的炸裂声。
杰迪猝不及防的失去了平衡,险些摔倒在地。一只冷硬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帮助他站稳脚步。杰迪回过头来,正要向罗德致谢,然而中年仆人的脸色却变得格外凝重,目光也没有放在男孩身上,而是注视着青年乡绅。
“主人,空间突然不稳定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点点排异反应而已,看来我们的气息终于无法瞒住这个时空,炼金神域的阻隔就要失效了。”青年乡绅不慌不忙的解释说,表情带着一股令人心中安稳的悠闲味道。“看来接下来必须长话短说,杰迪?卢克斯,炼金神域的继承者之一,以迦鲁纳斯神廷之主的名义,我要你牢记我下面要说的每一句话。”
杰迪一愣,某些不属于酒店跑堂小弟的记忆似乎正在脑海之中涌动、萌发,不过还没等他彻底清醒过来,眼前一黑,窗外的风雨全都消失,只有黑暗天幕之上的无数星光飞驰而过。无形的气浪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小木屋发出嘎嘎吱吱的声音,似乎随时都会破裂。壁炉里面燃烧的已经不是火焰,而是充满仇恨、嫉妒、贪婪和**的罪孽灵魂,这些灵魂哭喊着向上翻滚跳跃,试图逃出壁炉的炉膛,然而一层无形的屏障把它们全都封闭在里面,只能发出一阵比一阵更加刺耳的尖叫和哭喊声。
疯狂的嘈杂将杰迪包围在其中,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扭曲变形,让他几乎难以维持头脑的清醒。杰迪紧闭双眼,双手捂住了耳朵,然而闭上的眼睛却依然能看到窗外飞驰的星光,捂住的耳朵依然能够听到罪孽灵魂的哀嚎。更加糟糕的是,就像是突然打开了一个阀门一样,大量记忆突然涌入杰迪的脑海,亚留斯的骚乱、无尽汪洋的追逐、永恒城堡的恢宏气魄、菲尔梅耶的风云变幻,一切都突如其来的回到了杰迪的心中,让他的意识都沸腾起来,脱口而出的是一声尖锐凄厉的痛苦叫喊。
就在这时,罗德举起一只手臂,简单的做了个手势,这一切嘈杂突然被压制下去,虽然依旧存在,却变得极为微弱,简直就像是**出了一个极小的天地。
“这是时空反噬,我的力量支撑不了太久。”罗德的声音依然冷硬嘶哑,但是却多了一种令人双膝发软的威严感觉,“还有五分钟,五分钟之后,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痛苦渐渐减弱,终至消失,杰迪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整个身体都瘫软下来,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在一片朦胧的混沌之中,他看到青年乡绅弯下腰来,始终温和微笑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天蓝色的眸子仿佛能够看透灵魂。
“你选择了一条崎岖逼仄的道路,而且终点不是光明遍照的天堂,而是无底黑暗的深渊。”
“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命运已经被确定,它正在无可挽回的走向末日。一千五百年前,这个世界的诸神就发现了这一点,经过一番努力抗争之后,他们向命运低头,纷纷离开了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回来。”
“一千年前,我和我的老师、伴侣、朋友发现了这个被隐藏的秘密,当时我们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推动世界走向毁灭,然后在世界毁灭的同时,汲取残余的本源力量,打造超脱时光长河的战船,彻底离开这里;第二个选择是拾起被诸神抛弃的神职,重建迦鲁纳斯神廷,以此延缓世界末日的到来。我们选择了后者,延缓了世界末日足足一千年。这一千年耗尽了新生诸神的本源力量,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消逝在虚空之中,用最后的灵魂之力,填补永远饥渴万分的世界本源。现在,到了我和罗德里格斯也要离开的时候了。”
杰迪打了一个寒噤,他终于清楚的知道了青年乡绅的真实身份。实际上这个身份一直就摆在他的面前,狗项圈上面的名字明明白白的写着“乡绅李维?史顿。”
没有任何一个乡绅敢起一个和帝国皇帝一模一样的名字,杰迪很庆幸自己现在瘫软无力,否则都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好。
“神……难道不是……不朽的吗?”杰迪努力蠕动嘴唇,近乎是**的轻声说。
“神当然是不朽的。消逝并非毁灭,而是在另一个时空再生。只不过如果没有达到强大神力的程度,根本不可能追溯时光长河的源头,回到灵魂消逝的地方。实际上,时空法则的反噬相当可怕,即使是拥有这个能力,也很少有神祗会这样做。”
李维?史顿的解释让杰迪感到心里好受了一些,视野也重新清晰起来。他看到那些扭曲变形的东西已经全都消失,但是小木屋也已经变得千疮百孔,从孔洞之中吹来阵阵呼啸的黑风,带有仿佛能够冻结一切的永劫寒气。
罗德里格斯的身影屹立如山,一把令杰迪感到有些熟悉的星辰铁巨剑握在这位完美骑士的双手之中,比黑暗更要深沉的灾厄斗气形成了坚不可摧的防护层,对抗着四面八方吹拂而来的黑风。
“还有一分钟。”罗德里格斯的声音响了起来。
“就这样吧,很高兴在离开之前,能够看到有人接过我们身上的重担。”李维?史顿眨了眨眼睛,那个威严的神祗消失了,站在杰迪面前的又是温和的乡绅,“杰迪?卢克斯,同样的话我问了三个人,只有你说出了我想听到的答案。”
“我……我应该怎么做?”想起自己那个“我要当救世主”的回答,杰迪的脸上又有种火烧火燎的感觉了。“我看到过一个无比悲惨,充满灰烬的世界;我听到过一个天外来敌,世界毁灭的预言。李维?史顿陛下,请您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拯救这个世界?”
“永不屈服,永不软弱,坚定本心,只有最坚强的灵魂才能维持自我,只有最高大的山峰才能屹立永存,只有最锋利的剑刃才能斩断迟疑。”李维?史顿的声音变得飘渺起来,青年乡绅的形象渐渐淡去,一团无比温和、无比宏大的光芒从他的背后逸出,充斥了整座木屋。
“记住你内心深处的誓言,杰迪?卢克斯,传承吾之信念的年轻人!”
白光散去,木屋消失,杰迪?卢克斯漂浮在没有尽头的黑暗之中,只有滚烫的火焰仍然在他的身体之中奔流不息,让他根本无法升起畏惧黑暗的感觉,李维?史顿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荡,回荡,铿锵有力,永无褪色。
第279章神域突变,异界之门(上)
无穷无尽、无上无下的黑暗不知何时消失了,杰迪?卢克斯再一次感受到了清新、冰冷的风迎面扑来。睁开眼睛的时候,苍白殿堂的巨大穹顶隐隐可见,莎尔?班瑞坐在一旁,神色平静,微笑优雅,但是眼底带着忧虑的味道。不远处站着罗亚尔?梅里斯特大师,正在喃喃自语,手指弯来弯去的计算着什么。
杰迪动了动胳膊,全身的肌肉都传来了酸痛的感觉,就好像是他已经在坚硬的地板上睡了一个星期似的。他茫然的抬起头来,看着面露惊喜的两人,从嘴里发出的声音艰涩嘶哑,而且还带着火辣辣的疼痛感。
“诸神在上,我这是……昏迷了吗?”
“昏迷?说的真轻松,杰迪?卢克斯,我真担心你在哪一天会无声无息的死掉。”罗亚尔?梅里斯特松了一口气之后,立刻换上了尖酸刻薄的语调,“你在半个月前灵魂离体了,幸好我还记得保存躯体的炼金魔法阵,才让你不至于在返魂的同时,还要举行一个高等不死生物转化仪式。我还想问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呢!”
杰迪在痛苦之中爬起身来,身体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让他摇摆的如同受到狂风摧残的柳树。两只温暖、纤细的手搀住了他,给他的躯体注入了一股温和的力量,“你有整整两周没有进食喝水,完全靠着治愈神术维持生命。”莎尔?班瑞的柔美声音在耳畔低吟,“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管,好好休息一下再说。”
杰迪晃了晃脑袋,在莎尔?班瑞的搀扶下走了两步。酸痛的感觉逐渐转变为千百根直刺骨髓的针,让他呲牙咧嘴,同时也更加清晰的感受到了身体的存在。
“我好多了,好多了。”杰迪刚刚能够平稳走路,就挣脱开莎尔?班瑞的搀扶。织魂者的实力比他高得多,但是被一个女性搀扶着走路,总让杰迪感到有种羞耻的滋味。“莎尔女士,多谢您和罗亚尔大师这段时间的看护。”
“感谢什么?别忘了我们这些人都是和你生死一体,荣辱与共的。”莎尔?班瑞娇媚的翻了个白眼,然后放开手走到一边。十几张闪耀着幽绿色光芒的蜘蛛网随着她坐下来的动作突兀浮现,形成了一把精巧诡异的蛛网座椅。
杰迪看了一眼距离自己不远的骸骨王座,感觉胳膊和大腿又是一阵疼痛。“那把椅子实在是太硬了,”他对罗亚尔?梅里斯特说,“罗亚尔大师,能不能给我召唤出一把比较舒适的椅子?”
“这里是属于你的炼金神域,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试着自己召唤,需要我来提醒你吗?”群星之眼没好气的抱怨说,不过还是挥动了一下手臂,为自己和杰迪各自召唤出一把高背靠椅,上面铺着的毛皮垫子又厚又软,看上去就十分舒适。
杰迪一屁股坐了上去,顿时发出一声满意的**,“哎,这些天别提多惨了,简直就是回到了一年多前那个暗无天日的日子。而且每一个人都好像变了个样子,苛刻的胖巴罗居然变得仁慈许多,还收养了我,佩妮学士也变成了个**喝酒的红鼻头老家伙,教了我很多草药学知识。可惜酒店里面的盘子和碟子还是永远洗不完。”
莎尔?班瑞兴趣盎然的听着杰迪的抱怨,狭长的紫色眸子里面闪烁着细碎的光芒,“罗亚尔告诉我,只有发现了幻境与现实的不同,才能恢复记忆,打破幻境。杰迪,你不是第一个灵魂与神器意外融合的人,不过除了几个传说之中的人物,还没有谁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醒过来。”
罗亚尔重重哼了一声,“炼金魔法阵保护躯体的时间限制是三个月,时间一到,要么就把你强行唤醒,要么就只能施展静滞时光之茧,让你永远处于这个灵魂离体的状态。”他的脸上露出了沉重的表情,“在炼金术的发展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好几次灵魂和神器融合的例子,结果除了破坏掉神器,强行唤醒灵魂之外,不是成为被神器永远禁锢的灵魂,就是彻底融入神器,再也无法苏醒过来。”
“只有你的老师,迪什?弗瑞德里希是自行苏醒过来?”莎尔?班瑞插口说。
“炼金神域和其他神器不同,它会自发保护主人的灵魂,使其不至于受损太重。”罗亚尔简单的解释说,“不过能够自行苏醒过来还是很少见,就连我,也是在炼金神域被杰迪的血脉激活之后,才恢复了意识的。”
“所以您干脆装成迪什先生的模样,把我骗的晕头转向?”杰迪不无委屈的抱怨说。
罗亚尔干笑了两声,表情由嘲讽转为尴尬,“这是个考验,对不对,我总不能把老师的心血结晶随便交给一个心术不正的人。”他伸出手,用力拍了拍杰迪的肩膀,“如果你是那样性格的人,还不如让我直接吞噬了你的意识呢。”
“那还要多谢您嘴下留情啊。”杰迪耸了耸肩膀,“好吧,罗亚尔大师,莎尔女士,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有点离奇,但是我希望你们要相信我说的每一个字。”
罗亚尔皱了皱眉,“杰迪,幻境里面发生的事情往往似是而非,准确的说,那是根据你灵魂里面的记忆编造的东西。如果你完全把它们当真的话,恐怕会带来很多麻烦。比如你现实之中的朋友,在幻境里面很可能是生死仇敌,现实中的敌人,在幻境里面又可能向你伸出援手……”
“是啊,现实之中的同伴,在幻境里面可能是一条狗。”杰迪脸色古怪的咕哝了一句,似乎想起了某条狗颈圈上面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