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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寒握拳，身上虽然还没有多余的力气，却还是踉跄了很多次终于爬着盘腿坐了起来，腰也拼了命挺得老直。
不知道的人，兴许还以为她这是在这里练功打坐呢，只不过她那脑门上的冷汗珠子一颗颗太大太明显了一些，脸色也极为苍白。
“逞强！”不屑地呵斥，容飞云一见慕云寒这样，火气顿时就上冲，如果他此刻手中捏着一条长鞭子，估计他早就一个“啪”声重重恨铁不成钢大抽了过去。
“呵。”慕云寒动动嘴，开口讲出第一句话，挑衅意味很浓，不屑之意比容飞云对她相较起来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别让小女子觉得肃啸帝您老人家说这话，是在关心我抑或是担心？”
关心一个不相关的陌生人，担心一个一见面就跟自己拼得你死我活的敌人，简直是笑话！
谁都看得出慕云寒眼底对容飞云的嘲笑，也看得出容飞云青筋暴露极力压制怒气但却狠狠释放无边煞气和杀意。
但是两人一相遇就会出现的那种诡异莫名情况又出现了，上次是红眼血煞打斗不死不休，这次就换做了大眼瞪小眼一个个放气势意图压人令对方自个儿主动服输。
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慕云寒和容飞云两个，都不是轻易向人认输的主。
“唉。。。。。。”容飞云的副将暗暗叹息，很想知道这一次两人又是打算何时结束诡异恢复正常也给他人的神经留条活路。
“啪，啪，啪。”不轻不重的三声击掌声音，在人这个时候听来却是极为刺耳的。
张雨浓就站在慕云寒的身后，他那不轻不重的击掌声便就在慕云寒听来是最刺耳的。从慕云寒睁眼到现在根本就是无视他，只因为自己狠想狠狠拿剑剁碎了他，可是手上没剑自己也没力气，一切都是徒劳。但这不代表她会轻易放过这个再一次背叛她的人！
可是这次慕云寒发觉自己除了想要冷笑之外，并不觉得多么的愤怒。上一次张雨浓的背叛，她便就一直当这人是个死人了，虽说杀不得却也没当他活着。若是厌恶一个人到了极致，那便就无视他，根本当他不存在，这样却也是很多的蔑视方法。这人根本就不值得她慕云寒对他再愤怒甚至是失控。
“宁芙和齐尧呢？”
慕云寒最终说的也不过是淡淡这么问一句，连眼睛都没有转一下，看着张雨浓那张脸，她便想吐。不管这是张雨浓“自作主张”自主的背叛她慕云寒也背叛整个个苍离，还是他张雨浓是奉了舒和帝的命令搞的什么阴谋，已经都无所谓了。她只想知道自己爱的人和关心的人，如今如何了。
“呵呵。”犹如老树皮摩挲地面的沙哑低沉笑声，张雨浓蹲下身自己跟慕云寒对视，只道：“我就说大寨主还是这般没变，他人都觉得您是仗义的热血的，我却知道其实您一直是个外热心冷之人。。。。。。宁芙老说大寨主您善良，真是可笑。齐大将军也当大寨主您如初生稚儿，觉得您单纯无比吧？”
“不要跟我废话！”慕云寒突然双手紧紧抓住张雨浓的衣领，将他的脸凑过来，狠狠地看死人般看他的那双木然的眼睛，如果有那个力气，慕云寒她早就用自己的双手直接捏上他的脖颈，活活将他捏死！
张雨浓也不反抗，他是真的太多事都觉得无所谓了，果真不管眼前的这位大寨主真实的性情到底是如何，这个时候从他口中听到宁芙和齐尧两个人的名字，是决计要撕破她前一刻所有的冰冷无波和冷酷。
“大寨主您也便只关心宁芙和齐尧吧，对了，还有这会儿待在烛龙山上为您守着寨子什么都不知道的朱大山。。。。。。除了他们三个，看来其他人的死活您是一点都不关心。。。。。。”
“别跟我说你这是嫉妒！或者羡慕？！还是恨！”慕云寒咬着牙狠狠地吼，如果不嫌恶心，她一定吃了张雨浓的肉还有喝了他的血，“我在问你！宁芙和齐尧，现在如何？告诉我！”
张雨浓低头，依旧任凭慕云寒苍白脸色修罗眼神狠狠抓住自己质问，许久方才吐出简简单单三个字的一句话，仰头不怕死道：“都还好。”
他只不过是将被自己下毒又打晕的慕云寒依着自己递给肃啸帝的那一封迷信，只将她一个人带到约定的地点来罢了。齐尧是苍离的第一大将军，舒和帝就算再忌惮他，也不会现在就贸贸然动手。至于宁芙，也没那个特意对付的必要，没有了慕云寒，她也不过跟个死人差不多罢了。还有莫回等苍离一众将士都是苍离的子民是沙场上的主力军，自己也不能给皇上伤害了才是。
“我只是背叛大寨主您一个，不是背叛苍离全部，更不会背叛皇上。”心中这样念着，反复念着，最后张雨浓还是将这话说出了口，长长的一句话因为他自己的神经质有些音量忽大忽小。但在场的十几个人还是全部都挺清楚了。
“呵。”慕云寒放开自己已经快痉挛的双手，偏头仰天嗤笑。只是背叛自己一个是吧？不是背叛整个苍离更不是背叛舒和帝，就是背叛自己这个曾经的大寨主？
容飞云皱眉，手上大刀一阵颤动，脚步不由自主就要往前去踏，临到头却也是闭眼莫名停下来了。
张雨浓没有错过肃啸帝那般突然的种种反应，他缓缓移向已经有些精神不正常的慕云寒，木然的眼睛竟然有些怜悯充斥，用了当年在教导幼儿时期的慕云寒的慈祥温柔口气，缓缓开口道：“大寨主您也不必太伤心，苍离毕竟不是您真正的家，您真正的家在肃啸国，在肃啸帝那里。”
“肃啸国？肃啸帝？呵呵！哈哈哈哈！”慕云寒大笑，扭头正眼看张雨浓，却是看他的眼神比他看她还更怜悯还更温和，“先生，您脑袋肯定出毛病了。还是治治吧，好好的治，舒和帝他不会嫌弃您这样的忠心能干人士的，您放心吧，去治治，啊。”
肃啸帝的副将满眼不忍，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一般，口中还不断小小声呢喃，道：“这慕云寒和张雨浓两个肯定都脑袋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侵蚀掉了，整个都不正常啊！这两人这是干嘛呀。。。。。。”
“呵。”慕云寒还在那里勾着唇嘲笑，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嘲笑他人，她自己身上的毒她自己很清楚，暂时解不了的，她根本现在就不能多余的动弹，甚至连站起来都不行。
仿佛是有意要压慕云寒一筹一般，慕云寒方才想着自己连简单的站起来都不行的时候，张雨浓已经在他的面前站了起来。
他那双眼睛又恢复了木然和死气，缓缓扫视在场的十几个人全部一遍又一遍。
肃啸的十几个将士立刻全身戒备，将肃啸帝容飞云围在最中间。
慕云寒说到底不过是突然再次遭受了太重的打击，暂时的有些不正常表现而已罢了。但是张雨浓，却是整个人从里到外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我偏偏就不正常不是活人”的气息，让人不得不防。谁也不晓得他下一步要干什么。
木然而又死气的眼神像条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的蛇，扫视了全场十几个人每个人脸上最后一遍，终于才被他们的主人收回去，但他们的主人却还说了句很是讨厌肯定神经不正常的话来结尾。
“每个人都很可怜，每个人都有病，每个人都需要好好的治疗，您说是吗，大寨主？”
慕云寒勾起的嘲讽嘴角缓缓放下，脑袋撇在一边，暂时的竟然是对张雨浓这番疯癫言行完全没有反应，面无表情。
“张雨浓，说，你要什么。”容飞云终于开口说出在这里的第二句话，张雨浓投来的那封信，还有之后果真将慕云寒给单独弄来这里，他想要知道这人到底要干什么，或者可以直接地问到底他背后完全指使的舒和帝想要什么。
“快人快语，跟大寨主一个性子。”张雨浓转身，正面面对容飞云的同时，手上突然动作，从地上拉起瘫坐无力中毒已深的慕云寒挡在自己的面前，五指成爪捏住她的脖子。
“张雨浓！”容飞云大喝！杀气快成实质。
张雨浓见了却是木然地扯嘴皮笑肉不笑，缓缓说出那个已经不是秘密的惊天秘密，“肃啸帝果然还是心疼自己的这个外孙女，毕竟慕云寒她是您当初最疼爱的女儿大公主容敏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
第一百二十四章 身份（下）
“你闭嘴！！”
“你闭嘴！！”
同样的一句话却是由两个人口中同时大吼发出来。
吼完了这句的容飞云皱眉转头去看同自己异口同声的慕云寒。他们各自都是为了什么而突然这般激动失控到大吼，恐怕其中缘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意到底是如何。
“默契，不愧是血缘至亲。”张雨浓仿佛突然就复活了过来，整个人十分有精神，两眼放光，成爪的五指捏着慕云寒的脖颈越来越近，见到慕云寒脸色涨红也没停手。
“肃啸帝，您愿意听小人说几句话吗？”这么说着，张雨浓捏着慕云寒脖颈的五指手劲更大，显然是在明明白白威胁肃啸帝容飞云讲条件。
只就不知容飞云会不会抛下虚无的面子，他会不会愿意让张雨浓这个小人一时得意。。。。。。
时间仿佛过去了许久，容飞云终于在慕云寒脸色开始发紫却还一声不吭的情况之下，握拳开口了。
“说！”
“呵呵。”张雨浓笑，终于放松了紧捏着慕云寒脖颈的五指的一些力道，慕云寒也算是呼吸顺畅了不少，暂时得救了。
“其实雨浓也没多少是想要多说的。”慢悠悠的语气直让容飞云想一掌活活拍碎他的脑袋，“我讲的不过两句话而已，第一，我们的大寨主跟当年的肃啸大公主容敏长得一模一样。第二，这把匕首据说是肃啸帝陛下您找人几经打造的护身神兵。”
说着，“刷”的一声，张雨浓已经从慕云寒的长靴之中抽出了那柄慕云寒一直随身携带的平实无华玄黑的削铁如泥短匕首。
慕云寒的脸色有些发白，张雨浓将匕首抽出鞘自己看过许久之后。笑着又插回去随手就抛到了同样脸色发白的肃啸帝容飞云手中。
“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容飞云前一刻还保持着的严肃威严此刻早已消失殆尽，有的只是一个痛失爱女多年的悲哀老父可怜强撑绷着硬是不想露出多余神色与心情，却因为脸硬绷得太紧而有些扭曲骇人。
他眼中的神色深不见底，全心思仿佛都在自己双手捧着的那柄不起眼匕首之上。
“张雨浓！”容飞云的副将突然大叫。
这张雨浓竟然趁着肃啸帝低头看着匕首难受回忆走神之时，一把再次捏紧了慕云寒的脖颈并且很果断的往上移捏住咽喉，眼看他那一用力，本就中毒极深了的慕云寒双眼大睁青筋暴露。
隔得近的人，甚至能够听见“咔嚓、咔嚓”
的慕云寒咽喉骨头声声动作危险声。
慕云寒再怎么说也是大公主唯一的骨血。是皇上的血脉，哪能这般就在他们的面前任人揉捏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何况他们看得分明，这张雨浓一出手那一瞬间根本就是完全冲着欲要慕云寒的命而去的。
容飞云的副将一声惊呼，惊醒了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不由自主竟然真的想要杀了慕云寒的张雨浓，也惊醒了慕云寒那位跟她一个样倔强不肯示弱不肯认输的皇帝外祖父。
“张雨浓！”容飞云在自己没意识到的情况之下，已经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脚步跨前身子前倾。
张雨浓手中的动作也停止，却还是没放开此刻无比虚弱的慕大寨主。只是嗤笑着肃啸帝。
“呵呵，雨浓还以为肃啸帝陛下您同我们的大寨主一个模样，心中其实无情，不会多管他人死活呢。”
“她也是容家子孙！张雨浓，你到底想要什么？”容飞云不想跟张雨浓这个疯子废话，直接问出了关键所在。
张雨浓不语沉吟。撇下眼盯着慕云寒看，手上力道再放松了许多，虽然他还把人给禁锢着，却也没再表达自己会要了慕云寒的命。
“你的命，你给么？”
“。。。。。。”
“大胆！”
“大胆？”将手中的慕云寒又往前推了几步，张雨浓是果真大胆，竟敢让慕云寒和容飞云两个面对面相隔极近的对视。“不是大胆，只是有着一点点小小的依凭罢了，您说呢。肃啸帝陛下？”
“说。到底要什么。”容飞云并不为其所动。苍离舒和帝的个性和为人，他很清楚，不会那么傻提些不可能的达不到的要求来得不偿失。
“要脚下这块地的控制权。”
“呵。”容飞云嗤笑，不止是他。就是其他人也是不信的，“仅是如此？舒和计划十几二十年，呵，到头来便就为了小小的这么一块土地？”
这块土地也不小了啊。。。。。。只不过皇上还真的是不止为了这块长期无人管制的土地，伺机杀了肃啸帝甚至引起肃啸内乱一国崩溃才是最高目的。
不能不说舒和帝目标远大，其实他很大成分也是在赌，用二十年的一个卧底阴谋计划来赌。至于最终的结果到底是什么样的，那就只有真到了那个时候才会知道了。
“肃啸帝陛下说笑了，皇上他真是只为了这一个目的。”
活活的骗小孩子，还是连小孩子都骗不了的。
容飞云却是什么话也没说，现在慕云寒在张雨浓的手上，他真要面子真要讲气势也不是现在。
“呵。”慕云寒突然冷笑。
张雨浓再次瞥眼看她，幽幽开口，此时的他根本没把这位大寨主放在眼里，“大寨主。。。。。。”
“你以为我慕云寒是谁？”依旧被张雨浓捏着颈项咽喉要害的慕云寒，突然冷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常年的生死边缘混迹，张雨浓突然莫名感到一阵危险，背上的汗毛突然全部倒立，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急剧天旋地转起来。
“砰！”
众人只觉面前眼花，通通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到众人看清楚之时，方才发现了先前是怎样一个惊异的画面！
“啊！”好几个人已经惊叫了起来。
根本没有人会预料得到，他们呈现在他们眼前的会是这般的一个样子！
先前还在猖狂的张雨浓此刻瘫倒在地，虚弱但是气势的慕云寒纤纤的一只手竟然穿进了他的胸膛！
冒着热气的鲜血铺洒一地，张雨浓眼睛瞪着，口中“哇哇”吐着血，血水溅在做在他身上的慕云寒盔甲之上。
惊异于不信布满他的脸庞，可惜心脏处的一阵紧缩，随着体内心脏之处一阵“索索”的脆弱之声，剧烈的疼痛顿时席卷全身，他才知道自己被人生生抓住了心脏这一点并不是假的。。。。。。
“你没有。。。。。。没有中毒。。。。。。你。。。。。。”如果慕云寒真的中毒已深，本是该乖乖被他控制的！她该是完全没有半点反抗余地的！更不可能一手就穿进他的胸膛捏住他的心脏。。。。。。
可惜张雨浓距离死期已经不远，他就算再如何怀疑再如何不甘，又有何用？
自己是快死了吧。。。。。。卧底了二十几年，对人没有真心，对物没有真意，恢复自己本来的木然死气面容也有好几年了吧。。。。。。时间过得真快，自己居然临到死方才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半点留恋都没有。。。。。。
视线开始模糊了，按照皇上的计划，自己给慕云寒下毒，以此控制她跟着她到肃啸皇都之内伺机刺杀肃啸帝甚至引起肃啸内乱，可惜现在什么的都是枉然了。慕云寒她居然没有中毒。。。。。。张雨浓想要望天大笑，到头来居然会是这般的结果，自己并没能够完成皇上交托二十多年之久的任务，天意弄人，谁又能想到慕云寒她。。。。。。
张雨浓最后的一点不甘心，极力从地上抬起耷拉的脑袋睁开模糊的双眼，只依稀看着一点点慕云寒的大概轮廓和面容。许是终于回光返照，老天对他格外开恩可怜，在他就要觉得自己全身一轻什么都要不见的时候，竟然眼神有突然的一秒钟清明。
这一秒钟的眼神清明，已经足够让他看见原来的真相是怎样。
在张雨浓最后的一秒钟清明视线里，慕云寒脸色白到几点，冷汗如雨下，胸膛急剧起伏却基本没什么呼吸出来，身子还在整个不受控制细微颤抖，显然是虚弱到了极致，最显眼的还是慕云寒的嘴角那一抹偏不正常紫色几乎凝固起来的殷红血迹。
“呵呵。。。。。。都。。。。。。”都是我瞎想啊，原来大寨主老人家她是真的早就中毒已深，只是就算这般我也不是她对手罢了。
最后的话，张雨浓再也没办法说出口。他的呼吸和心跳已经完全停止。他那般的一生终究都是命运弄人，如果他如宁芙一般一早就真心效忠慕云寒一个人，那现在的结局一定不会是这般。
可惜命运如此，当初的选择今日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