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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不会觉得，一丁点……震动么？”
吴邪颤着声音问他，没有得到半句回答，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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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eight 新目标
铜鱼丢了。
吴邪有点抓瞎。
警方在搬运尸体回警局做尸检的时候，吴邪战战兢兢挤过去看，阿宁只穿了件简单的吊带睡衣，断手断脚的，铜鱼并没有在她身上。之后警察来取证，调查情况的时候，也没有提出过关于铜鱼的问题。再后来，大家伙帮着阿宁的家属整理她的遗物，也没有发现铜鱼的踪迹，那东西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张起灵似乎也很在意这个问题，脸色越来越阴沉。吴邪在心里跟他有了隔阂，不想理他，两个人的关系陷入僵局。同寝的其他几个也感觉到了低气压，再加上阿宁发生这样的不幸，毕竟是同班同学，大家都不免感慨，一时间1209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吴三叔到寝室来过两次，也无非是以阿宁的事作反面教材，叮嘱吴邪他们要注意人身安全。吴邪有好几次想告诉三叔丢了铜鱼的事，但几经挣扎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铜鱼对三叔来说至关重要，虽然他送给了自己，但还是千叮咛万嘱咐一百个不放心，要是知道自己把他的宝贝弄丢了，还不把自己活活掐死！算了，还是拖一天算一天吧，最好是趁着三叔还没发现，尽快把那东西找回来。可是，铜鱼究竟落在哪里呢？警方的调查结果，阿宁是失足坠楼，属于意外死亡。可是她半夜不睡觉，爬到窗台上去干嘛？据她的室友说，当时大家都睡得很熟，都是被她坠楼时的惨叫声突然惊醒的。显然，阿宁是要悄悄做什么秘密的事情，不想被别人发现，所以才趁大家都睡着了之后才起来。是什么事呢？应该跟铜鱼有很大关系！这个女人不简单，她背后那个所谓的“老板”不知道是什么人，看样子非常想得到铜鱼，并且，已经查到鱼在自己这里，所以才派阿宁来骗取……难道阿宁的任务完成以后，被她老板灭口了？可是想想又不大可能，学校的管理还是比较正规的，寝室楼下都设有值班室，校园里也有保安巡逻，一个人想要偷偷潜入女生宿舍，把阿宁从楼上推下去而不惊动任何人，应该很难办到，起码阿宁会挣扎呼救，可是看样子她之前没有任何反抗，不然同寝的女生睡得再沉也早就被惊醒了。另外，阿宁坠楼的时候发出惨叫，那时候室友们纷纷被吓醒，凶手的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在大家睁眼的瞬间就离开作案现场啊……
想到这儿吴邪不由打了个寒战，身上的毛孔都紧缩起来。一个“人”肯定是办不到的，但是对于一只“鬼”来说，要不留一丝痕迹地杀死谁，简直是易如反掌。之前自己戴着铜鱼的时候，就有好几次遇险，其他人也都没有察觉。胖子也着过道，同样地悄无声息，如果不是张起灵，自己和胖子可能早就被弄死了。
想到张起灵，吴邪忽然觉得有点对不住他，毕竟是救命恩人，还不止一次，而自己对人家的态度似乎确实有那么点没良心。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人身上迷雾重重，也分不清是想保护自己还是要害死自己，作为一个正常人，自己心存防备也不算过分吧……
“吴邪同学……吴邪！”
吴邪正用手里的笔支着下巴，盯着过道另一侧左前方的张起灵发呆，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一时反应不过来，傻乎乎地四下看，被身边的潘子狠推了几把，往讲台上指了指，发现地质老师正一脸不爽地怒视着他，慌忙站起来。
“吴邪同学，张起灵的确很英俊，但也不至于看得入迷吧？你就那么喜欢他吗？我喊了你不下六声，你也未免太投入了吧！看不出吴主任的侄子这么痴情……”
这女老师也是资深的教师，因为在系主任选拔的问题上没竞争过吴三叔，心里头始终有那么点不是滋味，向来别别扭扭明枪暗箭的，如今对手的这个小侄子落在自己手里，自然要狠收拾一通解解恨。
同学们纷纷暧昧的笑出声来，吴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跟张起灵的关系早就被传过各种版本，为这吴三叔还特意找他谈过话，旁敲侧击地警告他要端正思想，不许“扯没用的”，吴邪对这个空穴来风的绯闻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只好回寝室揍胖子出气，如今连老师都拿这个说事，连讽刺带打击，吴邪想发作又怕给三叔树敌，只得暗暗咬牙。偷偷去瞄张起灵，人家老先生依然故我地面瘫着，丝毫不为所动，一下子想起那天他在学校走廊里拿自己当桃子啃，亲得有滋有味的，吴邪的脸红得好像都要渗出血来。死闷油瓶子，亏你还是绯闻的第二男主角，不想着撇清关系还在那混淆视听，我恨你呀我恨你！
怨念中的吴邪好不容易等到老师骂够了，灰头土脸地坐下，更没心思听课，脑子不由自主地又转到铜鱼的事情上。真的是女鬼拿了铜鱼么？不是没可能，几次狭路相逢，貌似那家伙的确是奔着铜鱼来的。她是文锦么？既然铜鱼是文锦留下的，那么也不排除这个可能。这么说，文锦已经死去，并且变成恶鬼了？这件事该不该告诉三叔呢？他一定会很痛苦吧……闷油瓶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也对铜鱼那么在意呢？铜鱼的最初来历究竟是怎样的呢？阿宁不明不白就这么死了，还那么年轻，太残忍了。不过她的底子也不干净，背后还有黑手……真是一团乱麻。
胡思乱想让吴邪有些浮躁，他抓了抓后脑勺，不经意地向窗外看了一眼。只消一眼，吴邪几乎当场吓疯过去。他看见，死去的阿宁正趴在窗户上往教室里面看，还是坠楼时候的模样，满身是血，脸都变了形，一只眼珠子脱出眼眶，她的视线一排一排地地毯式搜索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目标……
大白天活见鬼，吴邪连晕倒的力气都没了，他用手捂着嘴巴，大气都不敢出，僵硬地四下看了看，大家似乎都没有发现窗外趴着个要命的主儿。他悄悄用手指捅了一下潘子，隐晦地示意他看窗外，潘子扭过头看了一眼，又转回来不明所以地看着吴邪，那个眼神已经说明他什么都没看到。吴邪不死心地又踢了踢前面的莫非，凑上去小声让他往窗外看，莫非跟潘子的反应几乎一样，还问了句：
“什么呀？”
完了。吴邪在心里哀嚎，自己的命真不是一般“好”，地上掉钱包从来捡不找，这玩意却一碰一个准儿。吴邪想起王盟曾经跟他说，他左眼的眼尾下方有颗泪痣，很容易看到不干净的东西。看样子果然没错，妈的有时间非去美容院用激光打下去！……对了，王盟！
吴邪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得害怕回头去看坐在身后的王盟，却见他不着痕迹地向自己摇了摇头，使了个眼色让自己向窗外看。吴邪真是死也不愿再看向那张狰狞扭曲的脸，但是好奇心还是促使他看过去，只见阿宁的脸贴在窗子上，目光落在了前排一个扎马尾的女生身上。那女生是二班的霍玲，跟阿宁是同一寝室的对床，这女生小巧玲珑，长相很甜美，是男生喜欢的类型，在女性紧俏的考古系也是被众星力捧的月亮妞。阿宁出事的那晚，把她吓坏了，哭得最凶。怎么阿宁盯上她了？看那眼神，好像发现了目标一样，被血和脑浆掩盖的表情竟然有些欣喜。
“替死鬼”。吴邪记得小时候爷爷给自己讲故事就说过，一般在十字路口、河里、高楼大厦上，那种容易出事故的地方，都有冤死的鬼魂流连不去，因为不是自然死亡，所以不能投胎，要找替身。当时小小的吴邪被吓得哇哇大哭，奶奶就大骂爷爷老不着调吓唬小孩子，并剥夺了他晚饭的那顿小酒，于是爷爷以后再也不敢给吴邪讲这种故事了。长大以后也经常听见有人这么说，但都当作是迷信，吴邪也根本不会去在意了。可是今天这个诡异的情形让他情不自禁地就想到了那个，胸口一窒，阿宁想要杀死霍玲？
“嘎——”
学校班车的喇叭声突然响起，吴邪本来就绷紧的神经几乎一下子断了。他“嗷”地一声就叫出来，心脏好像要从嘴里跳出来。班里上课的同学也都被喇叭吓了一跳，不过看到吴邪这种夸张的反应都笑起来，老师也以为是他故意搞怪，狠狠地瞪他。
吴邪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他脸色惨白地再次看向窗子，阿宁已经不在那儿了。背后的王盟拍了拍他以示安慰，吴邪身上抖得厉害，一阵阵眩晕，好像要虚脱了一般。
下课铃适时地响起，学生们争先恐后挤出门往食堂冲过去。吴邪坐在那儿浑身发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一个黑影笼过来，坐在了他身边，吴邪虚弱地抬起头，看见张起灵正看着他，一言不发。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闷油瓶子，吴邪的泪腺就脱离掌控，他一撇嘴儿眼泪就流下来。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吴邪抽抽搭搭停不下来，张起灵也不说话，就一直陪他坐着。
“小，小哥。你不去吃饭啊？”
吴邪两眼肿得跟烂桃儿似的，拖着浓重的鼻音。
“铜鱼在霍玲身上。”
“啊？”
吴邪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向张起灵，后者深沉地看着他的脸，片刻后终于“啧”了一声，摸出一包心相印，抽出一张按在吴邪的脸上：
“鼻涕快流进嘴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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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nine 决战前夕
“张起灵，我要严肃地问你一件事，你要认真回答我，不许装死儿，不许敷衍，不许骗人！”
因为惊吓过度大哭了一场而错过午餐的吴邪，在用光了张起灵两包纸巾后，肚子开始抗（河蟹）yi。本来嘛，掉金豆儿也是个体力活，且水分消耗过量，小吴少爷需要大补！于是拉着张起灵跑去食堂三楼的韩式餐厅祭五脏庙，并且早就打定了要对方划卡的主意。
咽下最后一口泡菜饼，吴小邪酒足饭饱地靠在椅子上揉肚皮，准备对眼前这位张小哥严刑逼供。他是真的很好奇，这个整天面无表情，一副睡不醒的迷糊样子，一说话就让自己囧，有时候凶得要命，却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的闷油瓶子，到底什么来头。虽然不愿承认，但吴邪心里再清楚不过，自己越来越在意这个人，依赖他，很迫切地想要走进他的世界，了解他背后的故事。
对于吴邪的提问张起灵照旧漠然置之，不紧不慢地喝着参鸡汤。吴邪一看他这种佯死带活的态度就上火，拿别人当空气，这是什么烂性格！心中的小恶魔开始作祟，哼，我倒要看看，你张起灵是不是真的天下无雷！当下做娇羞状，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闷油瓶子的小腿，在成功引起对方注意后，揉搓着手里的餐巾，含嗔带怯故作忸怩地问他：
“人家，人家就是想问你……你心里头，到底有没有人家嘛~~”
“噗——咳咳咳……”
张起灵Cos人肉喷泉，随即被来不及咽下的残余鸡汤呛得脸红脖子粗。
哼，吴邪斜眼看着他，心中暗自欢呼雀跃：你个死僵尸脸，有本事你再耍帅扮酷啊？当小爷是吃素的呢，呛死你！
初战告捷的天真同学乘胜追击，起身跑到桌子对面，紧挨着张起灵坐下，拿出贤惠小媳妇儿的架势，拍着他的后背帮他止咳顺气，还不忘嘟着小嘴儿装可爱，一个劲儿往人家怀里头蹭：
“嗯~~说嘛！到底爱不爱人家嘛~~小哥哥~~人家要听啦~~~嗯~~起灵哥哥~~~”
“咳咳……好好说话！”
张起灵咳得肺都要吐出来，一个劲儿地反胃，万万没料到吴邪会唱这么一出，严重怀疑他是不是这几天连续受刺激，真的给吓出精神病来了。
“哈哈哈……”吴邪终于绷不住劲儿，不再逗他：
“服不服？哼，以后少在我面前假正经，我可是抓住你的小辫子了！再跟我装蒜……人家可不依了~~哈哈……”
看着对方一脸受不了地翻白眼过来，吴邪也收起了笑容，正色道：
“说正经的，张起灵，你救过我那么多次，我从心里对你感激不尽，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是真的想和你亲近，和你做朋友的。可是，你不能什么都不和我说，那条铜鱼项链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你什么都清楚，请你告诉我。阿宁因为那个死了，不管她是敌是友，毕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突然就死了，这种事真的很残忍……还有那个，总是出现的那个……”
吴邪实在不愿意说出那个“鬼”字，于是顿了顿，借用了王盟的习惯叫法：
“那个阿飘，它的目标似乎就是那条项链。而且我看见，它的样子和我失踪很多年的三婶一模一样，铜鱼就是她当初留下来的东西，我想也许真的有关联在里面……张起灵，你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我，不可能每次都救得了我，我真的很害怕！非常害怕！”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张起灵又变回原来冷冷的样子，目光虚渺起来。
“你别再这样了！”吴邪肝火上升，他一把攥住张起灵的衣襟和袖子：
“你凭什么不告我？那铜鱼怎么说也是我的东西，和我有关，我有权利知道整件事！我吴邪运气不好，总是撞鬼，我认了，可是我不能傻乎乎地每天穷开心，然后像阿宁那样，不知道哪天突然死掉，却还是个糊涂鬼！你知道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么？我真是受够了！”
吴邪沮丧地甩开张起灵的袖子，狠狠地把自己撞在餐椅的靠背上，长长地叹气。张起灵沉默地听着他说完，很久，缓缓地开口：
“我知道。”
“你……”
“你能想象，会有我这样的人，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就好比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我存在过一样，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吗？我有时候看着镜子，常常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一个人的幻影……我不断地寻找着自己同这个世界的联系，哪怕一丝一毫也好，好像活着就是为了这个。”
“起灵。”
吴邪看着这样的张起灵心口没来由地一阵阵钝痛，这个人，总是冷冰冰地样子，对任何人都不理不睬，大家都以为他孤傲自持，于是更加疏远他，却不知道，他冷漠的外表下隐藏着的那颗心，多么寂寞，多么疲惫……吴邪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拉起张起灵略显冰冷的手：
“别这么说，如果你消失了，起码我会知道。”
张起灵转过头看进吴邪的眼睛，这双眸子纯粹清澈，泛着盈盈的水光，干净得一尘不染，却也坚定得不容抗拒，左眼的眼尾下方那颗小小的泪痣，给他平添了几分俏皮，也透出了与生俱来的骨子里的些许妩媚。张起灵轻轻地叹息，撇开视线：
“蛇眉铜鱼，一共有三枚，放在一起，可以破解出有关我身世的一些线索，我一直在追查，前些年被我找到一枚，其余的两枚不知道在哪里。就在你们入学之前，你三叔找到我，他说他查到一些线索，可能跟你三婶的失踪有关，其中牵涉到铜鱼，他答应事成之后把铜鱼给我，前提是我帮他查出你三婶失踪的真相。我承认，我强迫你戴着铜鱼，是为了引出那个女鬼，不管她是不是你三婶，她的目的是铜鱼，也许可以从她那里找到第三枚的下落。现在，你也看到了，想得到铜鱼的不只是那个女鬼，还有阿宁背后的人，或者……更多人。”
原来如此……吴邪心里不由的发寒，难怪三叔把那么宝贝的东西无条件送给自己，原来是用我作饵！三老狐狸，你真对得起我爸！不过想想，他大概也是知道有张起灵在，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才会这么做吧……姑且这么想吧，起码这个理由不会让自己太难过：
“那，现在怎么办？看样子，阿宁的目标是那个叫霍玲的女生，铜鱼应该在她身上……我去跟她要。”
吴邪说着就要起身，却看见解子扬远远跑过来：
“你……你们俩还……还在这儿亲……亲……亲热呐！又……又出……出人命了！”
“什么？！”
两个人一惊，来不及多问，随着解子扬急急赶往出事地点。
命案现场是图书馆四层的女厕所，警车已经停在楼下，有警务人员从楼上将尸体抬下来，吴邪他们刚到楼下就闻到浓重刺鼻的血腥味，围观的学生老师挤得水泄不通，胖子、潘子和王盟挤在人群里朝他们招手，莫非跑出来带着解子扬挤过去。张起灵从后面推着吴邪，两个人费了不少的劲儿才挤到前面。胖子敞开了大嗓门作解说：
“是霍玲，二班那个！真他娘的邪了门儿了，怎么死的都是美大妞啊！”
警察抬着尸体从他们眼前经过，血腥味呛得吴邪止不住想干呕，一阵风吹过，忽地掀起白布的一角，霍玲死不瞑目地脸瞬间露出来，七窍流血，那双突出的眼睛正怨毒地看向他们。
吴邪只觉得一阵透骨地寒意蹿上脊椎，他猛地捂住嘴，脚下发软。但是很快，眼睛被一只微凉的手遮住，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