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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扬州慢-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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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起灵没有再说下去,吴邪已然明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与其在乱世中颠沛流离,岁月蹉跎,倒不如提起三尺之剑,去守护一些值得守护的东西。  
… 
于心所向,九死不悔。  
… 
“起灵,我知道你。”吴邪回过身去认真地看他,“其实我也是…一样的。我不怪你。”  
… 
那一刻,那人扬起了唇角,不同于往日疏离抑或无奈的笑意,那个笑容饱含了沉湎的深情与无声的希冀,宛如迟暮山头的夕阳焕发出最后一缕奇异的光芒。  
… 
酒劲上涌,视线有些模糊了,吴邪强打起精神眨了眨眼睛,却隐约意识到也许这个笑容再也无法在他眼前重新凝固成一个清晰且触手可及的象了,这样的想法教他有些颓然地放弃了挣扎。  

恍惚间他听到张起灵在他耳边昵喃,又仿佛什么也没有说。 

当然,这都是他失去意识前的事了。 
… 
… 
… 
(第十二章完  待续)  
… 
第十三章 


他这次,是真的走了。 

吴邪从床上坐起来,瞅了瞅空空荡荡的房间和窗外的日头,然后这样告诉自己,却用了那个人一惯的语气。 

一张纸被镇石平平整整地压在案头,边上搁这半蘸浓墨的笔,吴邪捏起未着一字的纸,小心翼翼地折好塞入袖中。 

回扬州罢。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故地重游,四顾萧条,荠麦弥生望不见往日春风十里的迤逦光景,隔世前尘。 

吴邪在桥头驻了好一会儿,也不知要往哪儿去好,一时踯躅。 

“吴公子——”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吴邪循声回过头去,细细瞧了一回,只觉着那妇人眼熟得紧,却又说不好是何许人。 

“我是当年张先生馆中的呀,吴公子不记得了么?”她莞尔道,竟透出几许少女一般的娇憨神色。 

吴邪方才有些印象了,便也冲她一笑。 

“吴公子,”她接着道,“昨个,我见着张先生了,他托我带东西给你。” 

吴邪一下只觉心被紧紧攥了起来,忙问:“他人呢?” 

那女子摇了摇头,把怀中的物事递予吴邪,松开紧缚的绳索,竟是那乌金古刀。 

吴邪越发慌了,追问道:“他人呢…他人在哪里?” 

她的脸上刹那间流露了一种近乎无望的哀伤,却又连忙别过头去,“他…走了。恩,他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吴邪不再追问了,他默默垂下头,眼泪簌簌地掉下来,刀鞘上早已凝固了的痕迹顺着泪水蜿蜒而下,浊黑的液体中透出几分触目惊心的殷红,缓缓淌过他冰凉的掌心,教他疑心是那那个人残留的温热。 

“张起灵…”他喃喃道,可听起来却仿佛只是一声浅薄的叹息。 







她转过身去慢慢走开,昨日的情景历历在目,廿四桥头,物是人非,她接过那人递来的刀走下桥去,然后在桥边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就这样痴痴地坐着,回想着那人苍白疲惫的面容,听了大半夜的风声。 

那羸弱不堪的身影却再没有从桥上下来过。 

一念及此,她有些怅然的按了按额角,不愿再想开去。一抬眼,路边空楼上头的朱漆煞是醒目,可惜已剥落得七七八八了,这样无端地望了好一会儿,视线都有些模糊了,这些天反反复复的梦境在眼前掠过。 

那一年的竹西路,夜色流光,灯辉憧憧。樽前月下,又是谁巧笑倩兮,半掩唇角,凝神起了个宛转的宫调,又咿咿呀呀地唱开去。 

“——一生一代一双人……” 

此时,一阵秋风萧摇而过,戍角吹寒了空城,她猛地回过神来,那些心心念念臆想着却未来得及唱出口的旖旎词句都散在了风中。 

再也,寻不见了。 





(第十三章完   待续) 
尾声 





庚申年秋,维扬有高义之士,募资卫城,或疑为吴邪。凡二十余年,维扬得免于战火。 

甲申年九月,金兵投鞭渡江,扬州城破,身殉之。 

——《吴邪传》 




丙申至日,词人姜夔过维扬,时怀怆然,感慨今昔,因自度一曲,名曰《扬州慢》。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全文完   待番外) 后记 


历时两个月零十天,十四章(尾声算一章),终于完结了。(写后记的感觉真好)  

于是这差不多是本人第一个填平的坑,好吧,这就是一里程碑啊,泪光闪闪状,我从没想过我就这样填平它了。  

所以要谢谢三叔,在盗五没有动静的日子里我们看着盗1…4挖掘JQ,要谢谢起灵,我一开始想写你是受的但很快你就反攻了,谢谢天真无邪同志,我知道你视攻受如浮云……囧 

=这是废话的分割线= 

这篇文,它是在各位的呵护下成长起来的(注意,这不是废话~) 

首先要感谢一个人,却炎君。不知道怎么说好,真的很感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包括那篇比正文还赞的番外。 

在NP、单行道和百度里,感谢很多人对本文的关注,像是凋零君,Ciara君(是叫寒吧),轩辕君,桉凌君,小非,咕噜,攸攸君等等等等(刚刚把三地的帖子翻了一下合起来有十多页所以就不一一点名了。) 

我的一些同学们,在我空间里追着一个坑或陆陆续续进来看的,包括部分被我用本文带坏的(指从BG向对BL发生兴趣),谢谢。 

=这是感谢的分割线= 

这篇文基本写得还算顺,开头比较滞涩,慢慢就好些了,其中有段时间比较瓶颈,就是高潮那里。(好在大家都没看出来。偷笑) 

其实在写之前就基本设定好情节了,包括结局。所以大家一开始就有虐文的预感也是很自然的。 

只是大家从威胁我不准把起灵写死到要求让吴邪殉情的转变。囧。 

个人的感觉吧,其实一开始就设定要这样一个结局,所以一路写下来一路虐起灵也没有太大的感觉,尽管对起灵有特殊感情。(好吧我果然是个凉薄的人)。 

直到,大概是写到结局的时候,那天晚上,站在教室外面的阳台上,远方有朔风呼啸而过,我俯视着浓重夜色下的一切,天地静谧而苍凉。那时,悲从中来。 

吴邪,起灵,我对不住你们。 

=这是煽情的分割线= 

可以说,性格决定命运吧。 

把那两个人放在乱世的大背景下,他们的出身、经历就已经决定了他们必然要走上愈加多舛的道路。 

这只是选择的问题,也许这并不能给他们带来幸福。但这既然已经无法改变了。而且很难说,如果他们还有一次机会,会不会走上这条路。 

读《论语》的时候,有这样一句话:知其不可而为之。 

我始终认为这样的选择值得我们尊重,值得他们彼此认同,至少是他们不会后悔的选择。 

而且,个人对这两只这样的关系比较满意。 

吴邪和张起灵,不该是一个总是冷漠而强势得如同作秀,一个则像小媳妇一般软弱无能。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在乱世中与知己者弹铗豪饮,并肩作战,想想都是让人激动的事情。 

=我是煽情的分割线之二= 

最后,张起灵的结局写得略显隐晦,想必大家也自明于心了。 

其实他这个人,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哪怕是为了吴邪,是断不会放弃的,只是走到了这一步,即使他想自欺欺人,他也做不到欺骗吴邪。大家可能会想,哪怕是个善意的谎言,也许能支撑吴邪走很远很远。他最终没有这样做,不是出于自私,而是他已经明白,到了这一刻,吴邪已经真正地理解了他,他想要守护的东西,所以吴邪会好好地活下去,连他的那一份一起活着。这种力量很悲伤但是很实在很温暖,是虚假的谎言不能给予的力量,生之希望。 

他的离开,不尽然是他的骄傲,还有他的不忍,大抵如此。 

=好吧我扯得很多了= 

如果大家对本文情节主题类还有想法欢迎提出来。我可以把这后记继续充实下去。(奇怪之前明明想了很多要解释的现在都忘了。囧) 此番外系本人一同学所写 (个人认为质量高于正文) 



【给如同志的迟到的六一节礼物,扬州慢番外。请如同志欢快地愉悦地读完此欢快的文吧~ 
嫌烂杀了你噢,微微笑。 


因剧情需要和客观原因,吴一穷同志名字在此篇内皆改为吴一清。 

推荐BGM:苏州】 



'三一(?)中心'狗血帐 

吴三省有兄名曰吴一清。 


以吴三省的话说,其兄之迂,之酸,之不胜酒力,天下无人能及。 

此话是他醉酒后在损友面前讲的,第二天传到吴一清耳边时,后者听后微微一笑,回了一句:啊呀,家丑外扬,家丑外扬。 

竟显得毫不在意。 


吴一清是个做官的。吴家三个儿子,有两个做了官,一个从了商人。吴二挑着烟丝塞进纯金烟嘴,斜着眼说起他的两个兄弟,总会嗤笑:一个傻,一个疯。疯的陪着傻子傻。 

傻的当了文官,疯的当了武将。 

那时南宋宫里的流行从斗鸡变成了斗蛐蛐,一堆团团的肉裹着金边绿红的粽皮在一个金丝笼边转来转去,戏里看虫有趣,戏外看人有趣。 

皇帝在风荷露叶的曲径旁轻轻接过美人手上的荔枝,当着大臣的脸打懒洋洋的哈欠。江南是阴靡之地,而南宋的国运竟似乎被江南之水染袭,变得慵慵顺弱。 

吴一清肝脾不好,次次早朝归来都会被体内寒气冻得脸上发紫。 


※ 

吴三省说吴一清爱喝酒而不会喝酒,却不是诓人。 

吴一清从不在不熟之人面前沾酒,因为他怕醉。人醉了就容易说胡话,而且他的身子骨也不好。吴三省知道他爱喝,总会去江阴村头打几两清冽的桂花酒,觉得甘冽正好,也不烧人,忖着自家兄弟身子骨再把酒送去。两人都有公事,不常见面。吴三省便托跟班潘子给吴一清送张纸条,上面一字不着,沾了点墨。吴一清便扶着额头笑着准备几盘花生,再提起笔,定了个日子,一合计,便成了。 

吴一清有个不大但雅致的园子,是皇帝赏给他的。 

园内有墨绿沾水,兰芽浸溪,曲水上一亭,是圣上自写的墨宝。 

吴一清布两盏,一琴,再懒懒地坐上一坐,他那兄弟便拎着壶酒过来了。 

吴一清说,桂花酒? 

吴三省说,你赌这次几杯? 

吴一清托头看他,不语。 

吴三省说,一清,抚琴来。 

吴一清府中没什么人,吴三省自己给自己沏了壶茶,靠着倚栏撑头。水上有残花衬叶,一如现今浮华盛景之颓。 



吴三省其实不爱听吴一清弄琴。相较之下,他宁愿看吴一清作画写字。以他看来,吴一清的草书极具风骨,有狷狂之气,特别是提笔一勾,葱般手因用力而泛出苍色,再看眉间一簇,便是浩然。但多看了觉得约莫心疼。吴一清平时看起来是个很温和的人,他最闻名于天下的也不是他的草书,而是小楷。一勾一画,像是女子描红。 

吴一清还喜欢泼墨。用浓淡洒山水,明暗楼台,再粗粗撩个几笔。他又爱画美人,白衫折伞,牡丹点红暗尘飞。柳丝佻长,他那乌黑衬边的素袖镇了镇边,对吴三省促狭一笑,人便入了画。 

而吴一清的琴音却是鹂莺啼晨,带了稠酿蜜酒三弄,撩撩拨拨,却扰人心思,让人心惊。 

在弹琴时,两人在亭中无语。 

琴毕,他奉一杯,他再还一曲。 

如此往复。 


吴一清醉倒得极快,对着酒杯轻轻一叹,拉着吴三省的衣袖便绵倒下来,青丝散开浸到了衣上淡抹的菡萏。 

吴三省挑开他碎发,扶起他腰,抚平他紧蹙眉头,穿过朱红长亭,送他回房。 

然后点上一柱龙涎香木,替他掖好被角,坐在衔珠炉旁静静看书。 


那时柳雀不缺,夹着桃花带过疏懒的风来。 

※ 

吴一清是个文人。是文人就会沾染点风雅之气。他把书扇一合,正经脸孔一摆,再编个胡话,微微一笑,李相国的小姐就拿着香巾掩了掩腮边桃红,对他身边丫鬟暗勾了手指。 
第二日相国亲自登了门,这门亲事就算是订下了。 

吴二从外省赶了回来,对着府内府外十里长灯叼着烟袋啧啧。 

相国女婿,好生气派。 

吴三省牵着他那鞍马过来,看着比之前大了一倍的石狮庭门,又到了马厩,竟不知该将那马放于何处。 

吴一清着了红衣,皙白脸庞,黑发束起,收了平时不羁,见到他了,笑问,可否像是旧人着新衣? 

吴三省帮他整了整衣襟,回道:入秋了,注意脾肺。 

吴一清拾起眸子,看了他一样。秋黄铺天盖地,红帛满树满梢。 

吴三省以前只看过吴一清穿过白衣,如今换成了鲜红调子,衬着他的脸微微有了血色。 

吴三省说,一清,我要去守关。 


在皇帝一招一摇定国是的杭州,于武官来说,派去守关就跟丢绣球一样,人人都避着这个彩头。吴三省今天着了难得入堂的虎皮披挂,摘了根枫叶淡淡地看着他吴一清。 

他说他要去守关。 


吴三省不是一个认真的人。至少看起来不是。吴一清更多时候喜欢听他随地胡诌。东拉西扯说某侍郎昨日又又不举了李枢密使家的母老虎又买了几十两的用不着的胭脂水粉来或者哪家勾栏的花魁得水痘了云云。 

一个讲。 

一个听。 


吴一清缓缓滑下搭在吴三省肩上的手。 

他说,喝杯酒,再走不迟。 

吴三省懒懒地回答,喝,怎不喝。 

两人目光对上,一个抹凉,一个澄透。 


※ 


再待到吴三省回乡,吴一清的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吴一清指着豆芽菜道,邪儿,喊三叔。 

吴三省摸摸豆芽菜的头发,抬起他下巴,看这眉眼,七分像爹。 

顺便揩揩他油,弯下身子问,伢子,长了几颗牙了? 

吴一清立马答道,八颗了。邪儿,来,给你三叔看看。 

嫂子递上合鹤唳芦杯,抿嘴笑了起来。 

吴三省回礼了声,接过参茶,含了一口。 

吴一清搭着她的背,吴邪对着他娘笑。 

看着看着,吴三省一不小心打翻了茶壶,渗出热水。 

参茶甚涩,茶水烫手,让他微微皱起眉来。 

喝过大河之沙,反而不习惯柳梧间的细品了。 


况且,吴三省是个很奇怪的人。 

有不断媒人踏门,他不愿成亲,却爱上了勾栏,但不过夜,只是点曲子。然后靠软榻,闭目,消钱。也有没带够钱的时候,他往楼下一瞅,看见他家大哥正拎着豆芽买麦糖。 

豆芽子爱闹,硬要他爹尝一口,吴一清竟答应了。 

尝过之后,笌子问爹,爹再答儿子,爹笑着摸了摸儿子。 

吴三省垂下眼,再抬起头,轻罗帘外琵琶女。 

稍一踌躇,对着吴一清轻喝一声。 

吴一清回了头,看着楼匾上的字,又看了看儿子透亮的眼睛,当做没看见。 

他只好走下楼来,说明缘由。 

缺牙的豆芽子拉着他的衣袖糯糯地问,三叔,什么是勾栏?为什么爹叫你少去? 

吴一清敲了敲芽子的脑壳,递给他三弟一锭银子,皱了皱眉头,再看了他一眼。 

想要说什么。 

最后却什么都没说,拉着儿子走了。 

吴三省耸肩,也拿了碎银买了麦芽。 

麦芽粘口,嚼着费力。也没觉得好吃到哪去,腻甜却直直咬入了心中。 

丝丝回回。一沾便乱。 


第二日吴三省收到一张条子,上面有随意狂草—— 

曾教玉龙饮黄泉,如今眠醉柔水乡。 

笑君囊中无乾坤,学摘芙蓉做情郎。 

他想起昨日那人眼神,勾起嘴,抬眼,眼角尽处有抹白衣。 

他往门旁看去,房门半开,门旁倚了个人,着了白衣,摇着把扇,正抿着嘴看着他。 


落花香陌里,玉人笑风扬。 


※ 


金宋和约签了又撕,皇上不耐,直接喊吴三省去了凉州。去之前吴三省收到皇上的密函,叫他真真切切去打。 
那日吴一清也在朝上,体寒有些发作,脸色微微发青。下朝后吴三省揉着他的肚子,这些年来,怎么熬的? 

吴一清道,总想好,我总想它好。总想好的东西都总是好不了的。 

他看着他的眼睛。 

吴三省陪他走在去府的路上。 

半晌后吴三省说,以前也没这般严重,一清,去看看。 

吴一清笑回,我也算久病,这病我也算会相得。若是那劳什子中药有用,为何还会拖这么久? 

吴三省不语。 

到了府上,吴一清说,去之前,来我地方喝喝酒也好,你有多久没来了? 

吴三省对嫂子说,一清旧疾犯了。 

再一回头,对吴一清说,等等,我去去就来。 


再待吴三省回来,吴一清坐在堂上,正愁眉苦脸地喝着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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