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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女子问,焦迫的神情溢于言表。
马吉先生欲言又止,最后竟然老调重弹。
“我爱你,”他极度渴望地说,“你一定要相信我想帮你。我得承认,好像又出了差错。我想让你得到那笔钱。我不知道你是何许人,也不知事情的先后由来,但我仍愿把钱给你。我走上楼,决心把钱交给你——”
“是吗,”她的声调至少比扑克室的温度低五十度。
“是的,是真的。我不想强求你相信——可我说的是事实。我走到壁炉旁,我把包裹愚蠢地压在一块砖底下,结果钱不见了。”
“实在是太晦气了。”
“可不是。”她神态竟如此自若,令马吉先生很欣慰。“显然他们搜索了房间,找到了钱。现在他们占了上风,不过我打算——”
他稍顿,因他留意到她脸上的表情。她对此是无动于衷吗?否也。比利·马吉看到她气得怒火中烧。
他记得他笔下总是写漂亮女人在气忿时如何变得更加迷人。他暗忖怎么会犯下这样一个常识错误。
“请你不要再说你打算如何如何了,”她从牙缝里说,“我已听烦了。你似乎很有这方面的本事,可你能成就的事却少得可怜。哦——我实在太傻了!竟然相信你。甚至昨晚之后我还相信你。”
不,她不会哭的。她还不到流眼泪的程度。歌词里是怎么说的?“美丽显现在狂风大作,甩尾巴老虎可爱得夺人心魄。”这便是女人在生气时的美丽,马吉先生想。
“我知道你万分失望,”他无奈地说,“我不怪你。不过你该晓得你错怪了我。我打算——”
“有一件事你倒是可以打算做,”她锋利的笑容可以割碎玻璃,“而且我知道这次你不会失败,因为我要亲眼看着你完成它。你不要再把我当傻瓜看了。”
“告诉我,”比利·马吉乞求说,“告诉我你是谁,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你难道看不出我仍蒙在鼓里吗?你一定要——”
她拉开扑克室的门。
她步入另一个房间,大声说:“教司令玩儿纸牌戏的是一位英国军官。至少他本人是这样说的。这在摇椅舰队的眼里平添了几分浪漫色彩。你看不出吗?在印度炎热太阳之下的英国人。一位皮肤晒得黝黑、沉默寡言的漂亮男子在军营的游廊上无休止地玩儿单人纸牌戏?军营有游廊吗?”
马吉先生被激怒了,他因被屈辱而感到茫然不知所措,两颊烧得绯红。
“事情怎么发展我们等着瞧吧,”他喃喃说。
“这句话庸俗而讨厌,等于白说,”她说。
马吉先生加入到壁炉前的一伙人中间。他决心一定要把包裹找回来,他一生中还从未下过这么大的决心。但从何下手呢?怎么才能在这群深不可测的人当中探查出谁拥有那个宝贵的包裹呢?他看了眼迈克斯先生,后者仍在市长身旁,一副愤世嫉俗的目光四下逡巡着;他又看向像照片中的司令一样若无其事的市长本人;接着目光又移向阿拉贝拉神话的讲述者布兰德,他正舒适地俯身在壁火前;从布兰德身上,他的目光又转向俗丽的诺顿太太和米拉·桑希尔,后者前一天晚上对他的请求使他显得尴尬异常。钱在这些人中的谁的手里呢?肯定是卡根和迈克斯,他俩神态平静,目光流露出对午餐的企盼,无庸置疑,他们早已制定好了离开秃头旅馆的计划。
这时,马吉先生看到从楼梯上又走下来另一个他庶几忘却的人——塞德斯·伯尔顿教授,他曾在配楼入口处与另一个人神秘他说过话。教授的前额上有一块醒目的碰伤,两片凸透眼镜也不翼而飞,在午间光线的衬托下,他的灰色眼眸透出无精打采的神色。
“出了个不幸的事故,”教授解释说,“太倒霉了,眼镜也摔碎了。没眼镜我简直就是个瞎子。”
“怎么回事,博士?”卡根先生问。
“我不经意地撞到一扇门上,”伯尔顿教授答道,“实在献丑,不过我这人总是这样,一不留神就往门上撞。”
“你和迈克斯先生可谓同病相怜了,”马吉说,“我想你们俩的撞伤都是出于同一原因吧?”
“不必担心,博士,”布兰德先生安慰他说,“我们会留神那些想把你和金发女郎联系到一起的记者的,不会让他们接近你。”
教授呆滞的目光落在服饰用品商身上,他嘴角露出一抹怪异的冷笑。
“我知道,布兰德先生,”他说,“我的安全是你最大的愿望。”
秃头山隐士宣布午饭做好,马吉先生和其他人相继在餐桌旁落座。他仍没有停止思索。塞德斯·伯尔顿教授的眼镜被打碎,此必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有关联,而关联又在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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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公子哥海顿
下午三点钟已过。暮色已爬上秃头山,旅馆那空荡荡办公室里的阴影渐渐拉长。马吉先生坐在摇曳不定的红色壁火前陷入沉思。午饭后时时光慢悠悠地逝去,那个贵重的包裹在秃头旅馆冬季房客中的哪一位的手中,他依旧抓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他气馁而忿懑,不知自己在等待着什么,同时又焦灼不安地希冀行动,然而劲儿往何处使却又没有丝毫的念头。
他听到楼梯平台上有裙裾的窸窣声,于是抬起头。那宽大的楼梯设计的就像个展示橱窗,似乎是专为秃头旅馆消夏的人们炫耀华美服装而用的,此时那个颀长漂亮、昨晚将他的计划打乱的女子从楼梯上款款走了下来。在旅馆里层出不穷的事件中,她至今在马吉先生的眼里不过是个影子而已,更像是幻觉而不是真实中的人物。但这时他第一次把她看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女子,留意到她橄榄色脸颊上的红晕,黑眼眸中如火的激情,并意识到她对那金钱包裹的兴趣在一连串的事件中或许并非仅是个奇特的念头而已。
她朝马吉善意地一笑,坐在他递给她的椅子上。她穿一双纤巧的拖鞋,在旅馆办公室亮洁的地板上走过来时,发出轻轻的得得声。比利·马吉再度生出一种感觉,即她来自一个豪华温暖的家室,在那个家屋里,诸如阿诺德·班奈特式的小说家和后期印象画派是经常的谈资。
“马吉先生,”她说,“昨天我坦率地告诉了你我来秃头旅馆的原因。你非常好,答应尽可能帮助我。我想现在到了你可以帮我一把的时候了。”
“噢?”马吉应道。他心往下一沉,麻烦又来了。
“我得承认今天早上我做了一番侦察,”她接着说,“也许这样做不雅观,不过根据目前的状况,几乎所有的行为都是有情可原的,你说是不是?我在楼上的过道上看到了一件事——马吉先生,我知道二十万美元在谁手里!”
“你知道?”马吉大声说,他顿觉心悸加速。终于有了眉目!可他马上话锋一转:“恐怕我要央求你不要告诉我那是谁。”他口吻凄楚地说。
女子诧异地看着他。马吉的生活圈子中这样的女子很多,她们纤弱、敏感,淑女味儿极浓。不错,她矜持孤傲,像是高山之上白雪封顶的巅峰,但每逢遇到这样的女性巅峰,比利·马吉总是要意志坚定地紧握他的铁头登山杖,自己去攀登。他对待高不可攀的海伦·福克纳便是如此。一时间,他竟不知如何措词。然而这个女子至少对他没有疑心,她将他视为堂堂君子,乐于信任他。他是否该转移他的效忠?不,他现在已不可能如此了。
“你让我不要告诉你?”女子慢慢将他的话重复出来。
“你听我解释,”比利·马吉说,“我想让你明白——让你放心,只要可能,我愿很高兴地帮助你。但事实却是,你来之前,我曾答应把你所说的那个包裹交给另一个女人。我不能对她出尔反尔。”
“是这样,”她声调冷淡地说。
“很抱歉,”马吉接着说,“不过说实话,我似乎谁的忙也帮不上。你刚才要对我说的话,我本应是极想听的,但既然我不能利用你告诉我的情况帮你,你便可清楚地看出我不能听你讲。对不起。”
“我也该说声抱歉,”女子说,“很感谢你——对我说的话。现在我只得——自己行动了。”她愉快地一笑。
“恐怕你只好那样做了。”比利·马吉说。
另一个女子的苗条身影出现在楼梯上。她大大的眼睛充满渴望,脸色苍白。她在红通通的火光的映照下朝他们走来。马吉先生意识到自己多么愚蠢,即使对自己的效忠稍有迟疑也是不应该的。因为他无疑地爱她,需要她。白雪封顶的巅峰固然令人心扉激荡,但流淌在山谷间的汩汩小溪则更是喜人的伴侣。
“这里很乏味,是不是?”诺顿小姐问桑希尔。在那个高个女人面前,她显得矮小和孩子气。“你看过司令的照片吗,桑希尔小姐?看照片是我们的消遣之一。”
“我没有看它们的兴致,谢谢,”米拉·桑希尔说着朝楼梯走去。“他是我父亲的一位好朋友。”她的身影登上楼梯,便消失了。
诺顿小姐从壁炉前走开,马吉先生起身紧跟了上去。他贴近她身后,盯着她在昏暗中熠熠闪光的金发。
“我一直在想,”他轻松地说,“我在你眼里肯定是个十足的小丑,像一只瓶子里嗡嗡叫的蜜蜂,撞来撞去四处碰壁。听我说——谁也没有离开旅馆,只要他们都在就有希望。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好证明我对你是多么的诚心?”
她转过身,即使是在暮色苍茫中,他也能看清她的眼圈有些发潮。
“哦,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低声说,“我的气已经消了,我只是——感到茫然。我不知该想什么,该做什么。干吗还要再试一次呢?我想我应该离开——彻底放弃。”
“这样可不行,”马吉力劝道。他俩又踱到火光中。“刚才桑希尔小姐告诉我,她知道包裹在谁手里。”
“是吗,”女子语气平静,可神情却显出激动。
“我自然没让她告诉我。”
“为什么?”
哦,令人恼怒的女人们!
“为什么?”马吉以受伤的口吻说,“因为我不能利用她告诉我的情况为你把钱找回来。”
“你还‘打算’为我把钱弄到手?”
“当然——”马吉刚开口又顿住。不,他不能再侈谈“打算”如何如何。“在我把钱弄到,放在你手里之前,我不要求你相信我。”
她慢慢将脸转向他,抬起她的蓝眼睛。
“但愿如此,”她说,“但愿如此。”
火光洒在她嘴唇上、头发上和眼睛上;马吉先生知晓他自私的独身主义走到了终结。到目前为止,他一直认为婚姻是无家可归的画师涂抹出的一幅画。一旦成婚就不会再有可供你漫游的令人心旷神怡的林间小径,道路将漫长笔直、充满尘埃,坟墓即是它的终点。倘婚姻真是这样怎么办?他若把这个女子的手握在自己手里,如果他惬意的独居小径从此挂出“禁止通行”的招牌怎么办?然而尽管道路漫长,他宁肯从中自得其乐;或许满目尘埃,但她透过迷雾中的笑容将使一切都值得尝试。他低头望着她。
“请假定我可以为你办成此事,”他说。此话与他心里所想的相比实为拙劣,但比利·马吉已很快悟出,凡是口出漂亮言辞的人都没有真情实感。
布兰德和迈克斯在游廊上散了一会儿步后走了进来。一直在办公桌旁打盹儿的莱顿市长蠕动了一下身子。
“山上的空气没治了,”迈克斯先生说着在壁炉前搓着手。“应该把这种空气抽到灯火辉煌的地方去,那样就更会让人来情绪了。”
“这种空气晚上十点钟就得把灯火吹灭,”马吉先生说,“而且还会带去其他有益于健康的生活习惯,不过这样一来餐厅老板可要吃苦喽。”
诺顿小姐从椅中站起,上了楼。马吉仍跟在她身后。走到楼梯顶,她掉转过身。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她说,“市长。迈克斯和布兰德都在办公室里。我不赞成夏天时在秃头旅馆愉听别人的话,它破坏了许多令人羡慕的甜蜜约会。可冬天就不同了。你是不是真心想帮我,我没有把握,不过你要真是真心,现在楼下的对话可能会很有意思。”
“我想肯定是的。”马吉说。
“我有个想法。听好!秃头旅馆所在的县是禁酒县。这并不意味着这里的人不沾酒——只是喝酒总是和神秘感与罗曼蒂克纠缠在一起。有时,在扑克室打牌赌运气的人深夜会口渴。扑克室的地板上碰巧有个活板门,地窑里的酒便常常从活板门传递上去,是不是很令人兴奋?这是旅馆的一个伙计有一次告诉我的。你要是走下地窑四下寻找,就能找到活板门,爬上去就是扑克室。”
“好主意,”马吉赞许说,“我说去就去。你能给我这次机会,我不胜感激。而且这次——你等着瞧吧。”
他找到后楼梯,拾阶而下。在厨房里隐士截住了他。
“马吉先生,”他央求道,“我感到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是为你干的。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对你讲。只需一会儿——”
“对不住,”马吉说,“可我现在没功夫。一小时后我再找你谈。告诉我地窑的门在哪儿,别跟任何人说我下了地窑,行行好。”
彼得斯先生抗议说他需要立即找马吉谈,但无济于事。马吉匆匆下到地窑,借助一盒火柴找到一只梯子,直通嵌在天花板上的一道门。他从灰尘和蜘蛛网中爬上去,拔开拉手,小心翼翼地把门朝上推开。须臾,他置身在冷飕飕的扑克室里。他轻轻把扑克室的门推开半英寸,将耳朵贴了上去。
那三人紧紧聚在一起,他听到布兰德先生压低嗓门儿说:
“我以朋友的身份和你们说,表演完了,再在舞台前面转悠已毫无意义——没戏了。回家去换身干净衣服,美美吃上一顿。”
莱顿市长说:“如果你以为对我说几句动听的话我就能拍屁股走人,那你就是个头脑简单的孩子。”
“好吧,”布兰德先生说,“我只是劝你们一句,只此而已。你们想怎么打算与我无关。不过戏已演完了,你们输了。对此我表示歉意——但我是执行海顿的旨意。”
“去他妈的海顿!”市长气咻咻他说,“这出戏整个都是他导演的,来秃头山这个鬼地方也应由他负责。瞧瞧我们这出戏的观众,他让我们栽在了这些人手里。”
“我知道,”布兰德说,“不过你也得承认,秃头旅馆起初看上去确实是个理想的地方。没人,远离人烟,你知道。”
“不错,”市长嘲讽地说,“安静得比圣诞节前一周主日学校的人都多。”
“可这谁能料的到呢?”布兰德说,“我刚才说过,你们想怎么做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奉劝你们。那个漂亮的装钞票的小包裹我已经弄到了——我把它放到了你们永远甭想找到的地方。是的,它又回到了最初把它带到这儿来的乔·布兰德的手中,再也不会四处乱跑了。所以你们还赖在这儿不走有什么用呢?”
“你是怎么把它弄到手的?”卢·迈克斯先生问。
“我一直在盯着那个小个子教授,”布兰德解释说,“今天早上马吉上山时,我跟在老学究屁股后面见他溜进马吉的房间。我突如其来地闯进去时,那家伙正要逃跑。后来发生的事我就不想多说了。他已一把年纪,我并不想打碎他的眼镜,也没打算在他智慧的头颅上留下伤痕。那个头颅里的智慧一直可以追溯到安东尼·乔叟时代。可是他总是没完没了地唠叨那个埋在地下的诗人,那他何不呆在家里坐在椅子上去讲?总之,我把那包裹弄到了手。天晓得那个老古董要那包裹有什么用。”
“博士的眼镜的确碎了。”迈克斯显然是对莱顿市长说。
“嗯,”卡根说,“布兰德,你为那个老好人海顿先生卖力,他给你多少工钱?”
“呃,大约一年两千,赃物包括在内。”布兰德答道。
“噢?”卡根先生接着说,“我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我想我的话有点生硬和简单。不过我可以简明扼要地告诉你,海顿一年给你两千,你要是把那个包裹给我,我立马给你两万。”
“不行,”布兰德表示反对,“我好歹是个——诚实的人。这种事我不能干,我是为海顿效劳的。”
“别傻了。”迈克斯讥笑说。
“当然,”市长说,“我欣赏你的忠诚,年轻时我也曾一度如此。不过对此事你应理智地想想。那笔钱是属于我的,你要是把它交给我,便是做得正当。海顿有什么权利得到这笔钱?我按照说好的出了力——但我得到报酬了吗?没有。你有什么资格以这种方式打破公平呢?你应该从这个角度看这件事。你把属于我的给我——然后正正当当地把两万塞进兜里走人。海顿来问起包裹,你就指给他看炸开的保险柜,反正你尽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