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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真冷冷地道:“刚才点我穴道的人,是不是柳飘飘?”
傅邪真惊道:“祢怎么知道?”
“哼,他见你和我在一起,又怎能甘心,是了,你为何不跟他走,还在这里做什么?”
“有白道高手前来,柳先生引敌去了,再说,祢伤势未愈,我怎能离开?”
琴真道:“谁要你救我,我死了与你有什么关系?”
傅邪真实不知琴真怒从何来,怔怔地站了起来,道:“既然姑娘讨厌我,我走就是。”
琴真大叫道:“滚,滚得越远越好。”话虽如此,泪水却难以控制,滚滚而落。
傅邪真此时已转过身去,瞧不见她的眼泪,暗道:“好歹我也替祢疗伤,祢不谢我也就罢了,却这样对我,魔教中人果然性情反复,还是少惹为妙。”
他硬下心肠,大步离开草屋,走不了多远,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琴真仍坐在墙角,半天一动不动。
傅邪真心中暗慌,道:“她这是怎么了,莫非内伤还没有好吗?”
正想着,琴真飘飘而起,直向林中掠去,傅邪真怔了半晌,忽地足尖点地,轻轻跟了上去。
他与琴真相处时间虽短,然而少年本多情,更何况有肌肤相亲之举,心中难免放她不下。
此时他对体内的玉虚紫府真气更加熟悉,真气收放,已达到自如之境,琴真轻功虽高,也不怕跟不上她。
琴真很快就出了林子,瞧她所去的方向,竟是洛阳城。
傅邪真大感奇怪,洛阳城中不知有多少白道高手,琴真此举,岂不是自投罗网?
这样一来,他更加不敢离开,一旦琴真受白道高手围攻,自己好歹也要将她救出。
〖JZ〗〓〓〓〓〓〓〓〓〓〓〓〓〓〓〓〓正是深夜,洛阳城中绝无人迹,琴真对城中的道路似乎很是熟悉,左拐右弯之下,已走到一座极大的宅子前。
这座宅子占地足有二百亩,宅中的房屋林林幢幢,竟有数百间之多。
琴真站在大宅门口,微微冷笑一声,转身走进大宅边一间破屋之中。
傅邪真借着晨光望去,大宅门上赫然写着“李府”二字,不由暗惊道:“原来这里竟是李大侠的府邸,琴姑娘好大的胆子,怎会到这里来。”
他刚想现身,耳中听得脚步微响,一名青衣女子从破屋中走出,径直向大宅门口走去。
傅邪真本不在意,等女子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时,他不由吃了一惊,从背影来看,这名女子竟是琴真,只是她此时相貌大变,从一位娇美的少女变成一位斜眉入鬓,目露凶光的中年妇人。
琴真上前敲了敲门环,大门很快打开,两名李府弟子恭声道:“原来是梅女侠,不知可找到淫贼的下落?”
琴真神情淡淡,道:“那名淫贼好生狡滑,只怕已逃得远了,不过你们放心,有我在,不怕他飞上天去。”
傅邪真恍然大悟,难怪琴真能在李府众高手环视之下,将李家小姐轻易掳去,只因她本就化身为李大侠的熟人,李大侠又怎能知道。
两名弟子似乎对梅女侠颇为忌惮,不敢再问什么,将琴真放了进去。
傅邪真暗道:“琴真姑娘入府怎会有好事,一旦她任性胡闹,被识破身份,性命可就危险了。无论如何,我也要保她周全,我武功虽然不高,可背着她逃命,只怕还是可以的。”
想起在林中背着她时,香气微闻,肌肤相亲的情景,心中难免一荡,大步向大门走去。
李府弟子早已瞧见,喝道:“你是什么人?”
傅邪真猛地想起:“我与李八交过手,此时只怕他已回来了,万一被他撞到,我可就要糟糕了。”
只是此时已现身出来,若是转身逃走,反而被人怀疑。
他转念一想:“李府地方极大,自己怎会那么歹运遇到李八。”
他硬着头皮走上前去,道:“在下傅邪真,奉师父天道老人之命前来为李大侠拜寿,我师兄苏惊鹤与师姐纳兰芷正随着天心大师抓贼,大师怕贵府担心,特派我前来知会一声。”
一名弟子喜道:“莫非淫贼已被抓到了?”
傅邪真道:“这个吗,倒是没有,不过天心大师出马,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两名弟子神情沮丧,一名弟子叹道:“这可怎么办,若再不抓到淫贼,我们这些弟子只有上吊。”
另名弟子慌道:“小声点,被内府弟子听到,只怕我们连上吊的机会也没有了。”
忽听有人喝道:“大胆的奴才,竟敢胡言乱语。”
此声一出,两名弟子魂不附体,循声望去,两名青衣男人慢慢走了过来。
正文第六章
(更新时间:2003…6…2816:09:00本章字数:15768)
走在最前面的是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肌肤雪白,手指长而有力,一双目光如刀锋一般。
而他身后那人,赫然是李八。
傅邪真暗叫命苦,然而事已至此,躲避已是不能,只得抬起头来,笑道:“李八兄,你好。”
李八看清傅邪真的面容,脸色大变,叫道:“大师兄,此人就是淫贼的帮凶。”
那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竟然是李正源首徒李大。
他厉目扫向傅邪真,冷冷地道:“傅公子好大的胆子,竟敢孤身前来。”
傅邪真忙道:“李大兄误会了。”
李大剑眉一挑,道:“哦?”
傅邪真转向李八道:“请问李八兄,你怎知我是女贼的帮凶?”
李八怒道:“你拚死维护女贼,与我大战数合,不是女贼的帮凶又是什么。”
傅邪真哈哈大笑道:“那么李八兄可知我为何会维护女贼?”
李八大怒道:“这还用说,你是女贼的同伙,自然替她卖命。”
傅邪真叹道:“这么说来,李八兄对女贼意图非礼的事情,一定没对李大兄说了。”
李大剑眉一挑,目光转向李八,神情大怒。
奸淫之罪在任一门派都是死罪,何况金刀门是十大门派之一,帮规更是森严。
李八额头冒汗,慌忙道:“大师兄,千万不要听这小子胡说八道,我平时的为人大师兄最清楚不过,又怎能做出那种事情。”
李大冷冷地道:“没有最好,为兄若是查出实情,绝不饶你。”
他转向傅邪真,神情已见缓和,道:“那么公子为何会与女贼在一起?”
傅邪真叹道:“我也是被女贼所擒,与李家小姐一般,此事天心大师亲眼看到,李大兄一问就知。”
李大神情顿然开朗,道:“既是天心大师亲眼看到,那是绝不会错了,刚才在下多有得罪,还望公子见谅。”
傅邪真暗松了一口气,忙道:“那也没有什么。”
李大微微一笑,道:“公子这一夜受惊不小,且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替你安排房间休息如何?”
傅邪真忙道:“多谢李大兄。”
李大又望了李八一眼,神情阴冷,李八浑身颤抖,不敢发一言。
李大将傅邪真引至一间房中,房中陈设一应俱全,看来李府为了迎接天下宾客,的确做了精心的准备。
李大道:“公子且在此休息,在下杂事缠身,就不能奉陪了。”
傅邪真巴不得他离开,好去找寻琴真,忙道:“李大兄请自便。”
李大走到门口停下,沉吟半晌又转身道:“傅公子,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傅邪真道:“李大兄请说。”
李大叹道:“八师弟为人浮滑,生性好色,他欲非礼女贼之事,必是有的,此事若让师父知道,他必死无疑,是以……”说到这里,面露无奈之色。
傅邪真知道他的心意,暗道:“生为大师兄,自然会维护师弟师妹,比如说我犯了错误,苏师兄也定会为我遮盖的。”
他笑道:“李大兄放心,此事我绝不会对旁人提起,我相信李八兄下次再也不敢了。”
李大如释重负,深深一揖道:“多谢公子成全。”
傅邪真送他出房,目送他远去,叹道:“做大师兄可真不容易,下面有那么多师弟都要照顾。”
自己小时候也常常惹祸,无不是苏师兄一力维护,皆揽到自己头上。为了自己,苏师兄可没少挨师父责罚,想到这里,顿觉心中一热。
他暗道:“师兄师姐很快也会来这里的,等李大侠寿诞后,我们就回山去,一家人天天在一起,何等快活。”
然而想到琴真,却又放心不下,她武功虽高,毕竟是娇弱女子,一旦身份泄露,白道群侠岂能放过她。
他不禁走出房去,想去找寻琴真,走不了多远,不由苦笑道:“我真是呆了,李府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房子,谁知琴真住在哪里。”
他一时心情沮丧,怏怏地准备回房,可是走了半天,也没有看到自己的房间。
这也难怪,他从小生活在山野之中,怎到过这种大院,何况每间房子看起来都差不多,又怎能不迷路。
他正在烦恼,忽听到前面的庭院中传来说话之声,从声音听来,竟是李大与李八。
李大道:“八师弟,你老实说,非礼女贼之事,你究竟有没有做过?”
傅邪真点头道:“李大虽说替李八掩盖了此事,不过这顿教训是免不了的。”
李八道:“不瞒大师兄,那名女贼相貌极美,不要说我,就算是大师兄,只怕也抵受不住。”
李大笑道:“你自己好色,却要扯上我做什么,只是你做事向来能干,为何这次却留下活口,落下把柄?”
傅邪真听到这里,心中一怔,暗道:“想不到李大竟也不是好人。”
李八叹道:“小弟怎不想杀了那臭小子,只是那臭小子剑法古怪,小弟竟不是他的对手。”
李大点头道:“他既是天道的徒儿,必定有些本事,此事也怪不得你,不过你不必担心,我已将他稳住,此事师父绝不会知道。”
傅邪真暗暗苦笑,自己的确是年纪太轻,又怎知人心险恶。
李八道:“多谢师兄成全。”
李大道:“不过留着那小子,毕竟是心腹大患,我这里有根迷香,你去将他迷倒,立刻杀了。”
李八道:“那么尸体怎么处理?”
李大笑道:“往后花院一埋,谁能知道,此事你不知做过多少,怎地反来问我。”
傅邪真怒火中烧,暗道:“想不到堂堂的金刀门,竟有这么多肮脏勾当。”
他一按剑柄,就想冲出去质问二人,不等身子一动,肩却被人轻轻按住。
他慌忙回头望去,一名花白胡子,儒者打扮的老者正站在花影中,神情威严。
李大低声喝道:“什么人?”与李八仗剑冲了过来。
老者挺身而去,怒喝道:“畜生。”
李大、李八魂飞魄散,慌忙跪倒,颤声道:“师父。”
傅邪真暗暗松了口气,想不到李正源竟会恰好赶到,否则此事真不知如何收场。
李正源双肩抽动,显然愤怒之极,咬牙切齿地道:“畜生!畜生!金刀门的脸面,全让你们丢尽了。”
李大道:“师父,其实这事……”
李正源大怒道:“闭上你的狗嘴。”
李大垂下头去,神情颇为沮丧。
李正源冷冷地瞧着二人,沉声道:“随我来。”
李大、李八垂头丧气,怏怏地跟了过去,李正源向傅邪真招了招手,道:“小兄弟,你也过来。”
傅邪真随之走进一间空屋,最后进屋的李大随手关上了门。
李正源向傅邪真一揖,傅邪真慌忙还礼。
李正源道:“不知小兄弟师承何人?”
傅邪真道:“家师是天道老人。”
李正源点了点头,欣然道:“天道大师居然还没有忘了老夫。”
傅邪真道:“此次弟子与师兄、师姐奉师父之令,前来为师伯拜寿,师兄、师姐随天心大师抓贼,尚未能拜见师伯。”
李正源叹道:“小女有众位大侠相助,必定平安无事,只是,老夫又有何面目见天下人。”目光转向李大、李八时,神情极为冷漠。
傅邪真不敢插嘴,恭身立在一边。
李正源愤然道:“你们两个畜生还有什么话说?”
李大不发一言,李八却道:“弟子自知犯了师门大忌,罪该万死,不过弟子有一件事想不通。”
李正源森然道:“你说。”
李八道:“弟子若是真犯了奸淫之罪,无论师父如何惩罚都毫无怨言,不过那名女贼是师父大敌,弟子无论用什么手段对付她,都不为过。”
李正源大怒道:“这是什么狗屁话,魔教行为无耻也就罢了,难道侠义道中人,也一样可做出无耻行径吗,这与魔教妖人又有何区别!”
傅邪真暗暗喝彩,李正源毕竟是白道领袖,说出来的话果然堂堂正正。
李八低下头去,再不敢说话。
李正源冷冷地道:“李大,李八犯奸淫之罪,该受何等处罚?”
李大无奈地道:“门规第三戒律,金刀门弟子犯了奸淫之罪,该杀。”
李八慌忙大叫道:“师父饶命。”
李正源并不理他,转向李大道:“你包庇同门,又该当何罪?”
李大苦笑道:“该受师门第七戒律,废除武功,逐出师门。”
李正源又是悲伤,又是愤怒,道:“好、好、好,师门十戒,你倒背得挺熟。”
他左指右掌,分击李大、李八,两人跪着不动,丝毫不敢反抗。
他袭向李八的那一掌直击天灵,李八若受此掌,必死无疑,而袭向李大那一指则点向天枢重穴,那是废除武功之处。
傅邪真生来心肠极软,虽恼怒二人行为不端,然而一死一废除武功,处罚未免太重。
他不及细想,慌忙双掌一架,拦在二人的身前。
李正源急忙收掌,道:“贤侄这是为何?”
傅邪真跪下道:“师伯,两位师兄虽是犯了门规,不过李八兄毕竟未能得逞,而李大兄身为大师兄,自然会维护师弟,也不算大错。”
李正源半晌不语,良久方道:“贤侄,你开口求情,我怎能不依,只是二人所犯罪行太大,势不能在本门立足。”
此言一出,分明已将二人逐出师门。
李大惨然道:“弟子受师父多年教养,此恩只能后世来报。”
伏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与李八缓缓退了出去。
傅邪真见二人受如此责罚,心中也是惨然,暗道:“看来为人行事,定要慎重,我若犯了大错,师父只怕也不会容我。”
他知道李正源此时必定心情不佳,道:“师伯,弟子先退下了。”
李正源摇了摇头,道:“贤侄奔波一夜,必定累了,且在此屋休息,我叫厨房送些点心给你。”
傅邪真称谢不已,李正源出房后,不到片刻,有人送来食物酒水,甚为丰富。
傅邪真见到其中有酒,不由大喜,只恨酒味虽佳,数量太少,刚刚品出滋味,却已是壶干酒空。
不一刻,已是天光大亮,傅邪真想去找琴真,可心中又有些犹豫起来。
无论如何,琴真也算魔教中人,自己一味地与她来往,只怕会越陷越深,更要命的是,若是自己一时糊涂做下错事,又有何面目去见师父。
李大师兄弟岂非就是榜样,自己与魔教勾结,只有比他们所犯罪行更重。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琴真姑娘,祢还是好自为知吧,祢我正邪殊途,还是不要再见了。”
语音刚落,忽闻窗格一响,傅邪真慌忙纵到窗边,却是人影皆无。
傅邪真怔了半晌,听到院门远远传来喧哗声,一名李府弟子正大声喝道:“天心大师到了。”
傅邪真道:“师兄与师姐与天心大师在一起,此时也该同来了。”
他刚刚站起身来,忽觉一阵头晕目眩,胸中烦闷欲吐,“扑通”一声,重新坐回椅上。
他大吃一惊,暗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猛地想起,师父曾说过,武功分正邪两种,邪派武功虽入门极快,威力无穷,然而对身子却大有损害,正派武功进境虽缓,然而只需持之以恒,则必有大成,并且对身子有百利而无一害。
想到这里,他汗如雨下,喃喃地道:“不用说,我身子不适,定是因为练过太虚紫府神功的缘故了。”
幸好过了片刻,身子不适消失,仿佛没事一般。
傅邪真暗道:“看来太虚紫府功我不能再练了,唉,师父曾多次嘱咐,不可乱练武功,可我偏偏不听。”
他急欲想见师兄师姐,忙不迭地走到院中,却见众人早已拥着天心大师走入大厅。
他忖道:“厅中都是武林前辈,他们必在商议大事,我闯进去,岂不是太失礼了。”
一时无聊,只得到处闲逛,此时院中人不少,大多是各派低职弟子。
傅邪真与这些人既不相识,又懒得搭讪,就远远地走开,信步走进后花园中。
正是初春,园中百花盛开,更经昨夜一场春雨,花儿鲜艳欲滴,清香扑鼻。
傅邪真暗暗赞叹道:“花圃中的鲜花与山花果然不同,不过,此处的花似乎略显娇嫩,怎及得山花能经风雨,正所谓春兰秋菊,各擅胜场了。”
正在此时,花园小门处闪过一道青色衣角,傅邪真心中一动,暗道:“这不是琴真姑娘吗。”
他虽已发誓不再与琴真来往,然而琴真既潜进府中,必有阴谋,他总不能视而不见。
他蹑手蹑脚地步出小门,果然看见一个苗条的身影在墙角处一晃而没。
他更加疑心,百忙中运起太虚紫府功,立时身如飘絮,无声而去。
琴真转过墙角,在一个水井处停了下来,她转目四顾,见毫无人影,脸上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