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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方笑语的解释,安王恍然大悟。
这招破而后立果真是要比辩解厉害得多。
世人根本就愿意同情弱者。那日叶书成杀了诗兰,诗兰就是弱者,再加之众多人亲眼所见,自然会向着诗兰这个弱者来指责叶书成。
可若是恶意的流言蜚语太多,百姓便会思考是否是有人为了陷害叶书成所为。到时候,叶书成在百姓的心中就成了弱者,而那些原本的苦主反倒成了迫害叶书成的人。
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方笑语冷笑不已。这是叶书成喜欢用的招数。她前世就领教过。所以一开始流言开始把控不住越传越凶猛时,她就已猜到是怎么一回事。着了人一查,果真如此,她反倒一点也不着急了。
此时叶西乾和叶诗兰的尸首已被运往皇陵埋葬。原本的宾客全都交给管家去招待,安王以悲痛过度为由,并没有再现身。
原本这种事,安王不在应该由苏红绸这个侧妃来处理的,但苏红绸怀了身孕,安王不让她出来,叫她安心养胎。而身为世子妃的方笑语可一点也没有兴趣为了叶西乾的死而去招待宾客。外头的宾客大多也都知道这安王府里嫡庶一系的那点龌龊事,自也不会见怪了,于是安王与方笑语便出现在了此处。
安王的心情当真是复杂的难以言说,人生大起大落如此,骤喜骤悲,若非是没病没灾康康健健,恐怕就要被惊死了。
他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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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从今后,只有叶无念
【今天回来睡了一觉,睡过头了。时间有些不够用,还差三百字,我先发了吧。后头还用……代着,十分钟后再来替换,大家等几分钟再来看吧。抱歉。】
这是一张陌生至极的脸,他从前从未见过。可是他还是一眼就能从那张脸上的细微表情与小动作中立刻察觉到,这是他人生之中最为熟悉的人之一。
“没有死。没有死就好。”安王激动的竟有些语无伦次。一步上前,一把抓住对方的肩膀,狠狠的抱住对方,脸上的神情从疑惑到震惊到兴奋到送了一口气,那样丰富的表情变化,与从前人们所认识的安王有着太多的不同。
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安王如今总算是体会到了这样的感情。
方笑语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她竟会为眼前的一幕感到嫉妒。
安王此人,不是无情,只是分对谁动情。
他可以将李素青捧在手心上宠爱,却对简安残忍至极。他可以给叶西乾和叶诗兰最多的疼爱,却对叶西辞不屑一顾。
同样是骨血至亲,他若能将这些爱分出一点点给叶西辞,叶西辞就不至于留下一个几乎没有任何美丽回忆的童年。
感受到有目光投射到她的身上,方笑语抬头看着那个正默默注视她的人。两人就这么对看着,谁也不曾先开口。
最先打破沉默的反而是绿苑。
身为叶诗兰的丫鬟,她对于方笑语的感情也是复杂得很。叶诗兰讨厌方笑语。她作为她的丫鬟自然也不会对方笑语喜欢的起来,可是,虽然叶诗兰的下场是方笑语一手导演。可到如今,叶诗兰却真真实实的活了下来,这却又是她感激方笑语之处。
她没有过多言语,只是对着方笑语跪下,默默的磕了几个头,眼含着泪水,那神色中的感激已说明了一切。
活下去就好。小姐能活下去就好。
方笑语没有回应绿苑的感激。但是她对绿苑的印象却很不错。
只是她是个忠仆。对叶诗兰一开始忠心耿耿。在世人都以为叶诗兰已经死了,死在了叶书成手中时,她也如此认为。即便方笑语与她说过叶诗兰的愿望,告诉她叶诗兰以她一条命来换她一个好前程好去时,她沉默着谢恩,回头却一条白绫。险些一死了结自己。
若不是恰好被人给救了。她险些就死了。事后知道叶诗兰没有死的时候,主仆俩抱着头痛哭,眼都哭肿了大半。
叶诗兰见绿苑的行为,也只是撇着头去冷哼,但却也没有出声阻止。绿苑磕过几个头后站了起来,又默默立在了叶诗兰的身后。
此时的叶诗兰易了容,这是为了不容易被人发现。
在外人眼中,叶诗兰已经死了。丧礼都已经办过。和叶西乾一样,已经被葬在了皇陵之中皇室成员的外围。
庶子庶女无法葬入主陵。他们只能葬在离主陵较远的外围,但毕竟也是皇室之人,故而陵墓依旧属于皇陵范围之内,下葬的规格也大有讲究,不会太过奢华。
方笑语是在下葬之前将她救活过来的。从一开始,叶诗兰的伤是真的,人却没死,只是吃了方笑语从姬小路那里拿来的一种药物,有假死之功效,即便是医术高超如沈善若,也都看不出其中蹊跷端倪。
在下葬之前,棺材之中的叶诗兰是她本人,每一个来送葬的人都能从还未盖起的棺材之中看到叶诗兰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直到要盖棺下葬前,方笑语才给她用了解药,叫她醒来,为她易了容,又在棺木中放入了同等重量的衣物石块,钉上棺木,放入皇陵之中,从此后,叶诗兰这个人就再也不存在了。
方笑语看着叶诗兰那有些别扭的神情,却不生气,冷笑道:“你恨我?”
叶诗兰恶狠狠的瞅了方笑语一眼,嗤道:“莫非我该感激你?”
安王大急,生怕叶诗兰再一次惹怒了方笑语,若是逼得她对她动手,凭他这微末的三脚猫功夫可保护不了她的周全。
方笑语却笑道:“不稀罕你的感激。对我来说,叶诗兰已经死了。之所以放你一命,一则是我与李素青所做的那一笔交易。她献上她的命,来换你活下去,虽我厌恶她至极,可也不防成全她一片母爱之心。”
叶诗兰沉默了,神情有几分落寞。
她知道,放过她已是仁慈,想要救出母亲,是不可能了。何况,母亲如今一直昏迷不醒,她也无法将她带走。
“再则,虽你是李素青的女儿,叶西乾的妹妹,从前也没少嘲讽欺负我家西辞。但念在你年幼无知,又不曾真的亲手害过西辞,所以饶你一次。作为代价,从你手中夺走你的身份,夺走你的富贵荣华,从今往后,你不再是王爷的女儿,哪怕是从前你最厌恶的王府庶女你都将望尘莫及。你唯一拥有的,就只剩下绿苑这个丫鬟,和给你的一千两银子,从今后离开京城,走的越远越好,永不要再回来。“
“叶诗兰已经死了。你只是无根的浮萍,散落的飞花,天下之大,何处都能是你的家,唯京城不行,唯安王府不行。”
方笑语的语气淡淡的。是否要放过叶诗兰,她也一度犹豫。
叶诗兰其人,没少跟着李素青欺负叶西辞。跟着那样一个娘,有着那样一个哥哥,再加上安王亲身示范,这样的环境下,叶诗兰能当个好人那就是见了鬼了。
可是,欺负归欺负,嘲讽归嘲讽,但至少叶诗兰并没有像李素青和叶西乾做的那么过,几次三番暗害。招招指人性命。
当然,她并不觉得叶诗兰就是个好人了。之所以她没有亲自动手,但那是因为李素青和叶西乾把坏事都抢着做了。用不着她这个最小的来动手。就凭她知道自己的娘和哥哥都做了什么却一点也不反对这一点来说,叶诗兰与他们也都是一丘之貉。
可是她另有打算。
杀了叶诗兰固然解气,可是留下的后患也不小。
就算李素青做的事暴露了,让安王对她厌恶不已,可叶诗兰毕竟是安王曾经那样疼爱的女儿。
叶西乾死了,叶诗兰若还死了,安王的心里必定会留下疙瘩。
可是安王暂时不能杀。有他在。叶西辞接任安王府才能变得名正言顺。
叶西乾这个祸害已经被叶诗兰亲手杀了,那么留下叶诗兰,就当是卖了安王一个面子也不错。
叶诗兰杀不杀都无妨。自一开始,她就没将叶诗兰当做对手过。若是放过叶诗兰这个小人物而牵制住安王,倒也是个划算的买卖。
所以想来想去,她还是放过了叶诗兰。但却要她离开京城。从此以后不能再踏入京城半步。无论她以后做什么都无妨,但若是再不死心依旧要蹦跶,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叶诗兰注视着方笑语的目光,自嘲一笑,道:“方笑语,我曾以为,我是真的恨你。可事到如今却发现,我已经恨不动了。”
叶诗兰的笑容有些苦涩。道:“发生了太多的事,叫我一时间措手不及。原本我被很好的保护着。什么阴暗的东西都尽量不被我看到。可是失去了父王的宠爱,失去了母亲的庇佑,失去了哥哥的爱护,我才发现,原来从前是我太过天真,以为人生中就只有叶西辞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嫡出之位,却看不到,在那座安王府的外头,还有太多的敌人虎视眈眈。我一直都生活在别人的虎口之下却不自知,得意洋洋的向同样生活在别人虎口下叶西辞炫耀着自己的优越……”
“我不会感激你。尽管你并没有对我赶尽杀绝,但我依旧不会感激你。我还是会恨你,恨你恨的再也不想见到你,恨你恨的要离你远远的,哪怕一点点接触都要难受好一段日子。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也不再是安王爷的庶女叶诗兰。从此后,我叫叶无念,只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百姓。”
叶诗兰如释重负一般的笑了,连她自己都觉着,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或许她已经抛开了从前的稚嫩,长大了,成熟了,也懂事了。
她之所以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痛恨方笑语,是因为刺伤李素青的人不是方笑语,而是叶西乾,而叶西乾这样丧心病狂的行为背后也不是方笑语指使的,而是出于叶书成与周贵妃的谎言。
方笑语顶多就是借由这件事挑拨了她与叶西乾的关系罢了,可是即便方笑语不挑拨,当她知道真相时,该痛恨的还是会痛恨。所以,她一点也不后悔杀了叶西乾,尽管那是她的亲哥哥,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可是在叶西乾地位心里,她和母亲却早就已经形同陌路人了。
而她自己也亲身体会了一次身负杀母之仇的滋味,越是如此,她才越是了解了,当年安王妃被害之后,叶西辞心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很疼,很痛,喘不过气来。心中暴戾的情感压抑不住,常常有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每一次看到仇人出现在眼前,却还要压抑住愤怒装作毫不在乎,这样的感觉几乎要让她崩溃。
原来,这些年叶西辞见到他们一家人都是这样的感觉。十几年了,十几年过去了他是怎么忍得住不扑上来撕碎她们的?
她突然有一种很荒谬的感觉。感觉方笑语这样的报复已经是很仁慈的了。
觉得自己的敌人仁慈,这无疑是个天大的笑话。可是,她却笑不出来了。
这样也好,从此后远离这些是是非非。虽然失去了家人,可还有绿苑陪着她。
她有手有脚,还有方笑语给了她一千两银子傍身。今后虽不能再想从前那般花钱大手大脚,不能再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想要据为己有,可是能活着已经是一件再幸运不过的事了,她也没有资格去强求更多的东西。
她朝着安王的方向一跪,膝盖跪地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安王连忙想要将她扶起来,她却坚持跪着,给安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每一磕都能听见额头与地面碰撞的声音。
她含着泪道:“父王,这是诗兰最后一次叫您父王。请原谅女儿不孝,往后不能随侍在父王左右,不能再孝敬父王。可是诗兰会永远记得父王对女儿的疼爱,无论身在何处,都会为父王祈福,望父王长命百岁。”
叶诗兰没有等安王的反应,站起身来就拉着绿苑离开。她不能停留,否则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生出不舍之心。
她是叶无念,从今后也只是叶无念。就在刚才,叶诗兰在最后对着安王的那一拜下,彻底灰飞烟灭。
“诗兰……”安王的呼唤就停止在嘴边。他也知道,这已是最好的结局。诗兰能活下去,已是最好的结局。
安王伸出的手顿在半空,又默默缩了回去。
目视着叶诗兰的马车越走越远,安王的心空落落的有些难过。
“虽然不知缘由,可本王还是要谢你,放过了诗兰一命。”安王的语气中多了几分释然与解脱。
或许以后再也见不着了,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还活在这世界的某一处,他还是会感到安心。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努力过,一点也不丢人
“给我站好了!保持姿势,不许乱动!”
“平衡!平衡知道吗!”
“不许嬉皮笑脸!不许龇牙咧嘴!保持微笑!”
“今日若还是无法在上头来去自如,便不许吃饭!”
醉仙楼旁的民居之中,院子里被钉上了一排木桩。木桩从院门处开始,一直转着圈的铺满了整个院子,每一根木桩之间都留下了一人粗的空隙,木桩很细,钉在地上又刻意做的松垮,所以人站在木桩上,就会有一种随时会摔下来的感觉。
而此时木桩之上,一个人摇摇晃晃的单脚站立着,另一只脚抬在半空,双手抱胸,一副随时可能会摔下来的模样。
他的神情中满是悲愤,看向站在院子中的某人的目光就像是要吃人一般。
“看什么看!给我站稳了!”站在院中的人丝毫没有被木桩上的人的目光吓到,反倒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挑着眉喊道。
木桩上的人被喊的一个激灵,最终也不得不收回那要吃人一般的目光,继续被惨无人道的折磨着,有口难言,有苦难说。
“小姐,时候不早了,该用午膳了。”解语在厨房里忙完了,连围裙都没有脱下,便来到方笑语的身边道。
“就在这廊下摆饭吧。你和丝竹与我一同用饭,摆三双碗筷来。”方笑语想了想,道。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解语同情的看了木桩上的人一眼。而后立刻小跑着去端饭菜去了。
这里平日里没有人居住,小姐此时正做的事又不想为外人知道,故而只带了她和丝竹两个丫鬟。就是墨痕,都被小姐打发着去与叶蝉玩去了。
没多久,解语便将饭菜一一摆上,方笑语坐在饭桌前,正对着院子里的木桩,还有木桩上的人,笑容温和。
解语和丝竹分别坐在两边。只等方笑语开口,她们便能用饭了。
木桩上站的摇摇晃晃的石司徒一见解语摆了饭,立刻松了口气。往地下一跳,眼见着饭菜,眼里都冒了光。
“饿死了,终于可以用饭了。”石司徒大步来到桌前。一屁股就坐在了方笑语的对面。只是见着眼前没有碗筷,于是一脸疑惑的看向解语。
解语不动声色的别过脸去,假装没有看到他眼里的希翼。而丝竹只顾着自己吃,哪还管石司徒是不是饿着。
“我的碗筷呢?”石司徒一脸纯真的看着方笑语,企图用他如小鹿般纯良的目光来打动方笑语。
哪知方笑语却无动于衷,只是拿起自己的碗筷,夹了些饭菜到自己的碗中,而后一脸嫌弃的看着石司徒。沉声道:“连个木桩都站不稳,还想要用饭?给我回去站着去!何时站得稳了。何时吃饭,若是今日依旧无法达到我的要求,那你就一直饿着,干脆连明日的饭也不要吃了。”
“什么?不许吃饭?”石司徒立刻就炸了毛了,指着方笑语的鼻子就怒道:“你还讲不讲道理了!我今日不过刚到,这样难的事,哪会那样容易做到?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若是不吃饱了饭,哪有力气去做你说的那些事情!”
石司徒话音刚落,就觉着手背上一阵疼痛,低眼一看,原是丝竹拿筷子敲了他的手背,于是恼火道:“你做什么!”
丝竹一脸冷冰冰的模样,眼中冒着寒光道:“对小姐说话客气些。若是再有下次,我就剁了你的爪子!”
“你!”石司徒心中悲愤,却苦摄于丝竹的胁迫。
他虽一早听过方笑语的大名,但其实并不怎么放在心里。何况他一心都只有跳舞,根本也不在意其他的。
若不是那一日方笑语向自家老爹提议代替管束他,他们之间或许都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他当然是反对的,他一个大男人,又没做错事,何须方笑语一个比他大了两三岁的娃娃来教?
可是方笑语附在他耳边的一句话却让他彻底偃旗息鼓,一个不字也说不出来。她说“你不是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