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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又问了斐氏其他身体上的不适。
经过一番问诊,穆锦晨发现斐氏脉弦数,这是肝火旺而肾虚。
舌红为热症,而舌的两边主肝胆,舌边红说明是肝胆郁热。
再结合斐氏其他症状来看,应该是肝胆血虚火盛,那日在嘉和堂她扭头之前曾与宁氏大吵,因怒气动了肝火,胆得火而筋挛缩。
中医认为人体的筋是由肝来管的,肝血不足,筋脉就会失去濡养,从而出现拘挛等病症。
故到现在她的脖子都未能转过来,反而痛不欲生。
只要清肝火生胆血,她这病就能很快痊愈。
穆锦晨心中已有了治疗的方法,且十分有信心能治好。
这样的病例前世治愈过几例,并非疑难杂症。
“穆二小姐,我家夫人的病如何,您可有什么好法子?”何妈妈在一旁温声问。
这一句问,并非是相信穆锦晨的医术,只是出于礼节而已。
是给宁氏面子。
穆锦晨不介意她们的态度,只要能治好病人就成。
她应道,“应该不难,不过该如何开方子,我得先去问过祖父呢,我可不敢乱开。”
就算她开的是起死回生之方,也没有人敢吃。
只有将祖父搬出来。
“有劳穆二小姐。”斐氏轻声道。
穆锦晨摇摇头。
宁氏就起身,对斐氏道,“刘夫人好好休息,我带圆圆去找她祖父。”
斐氏不能起身,就让何妈妈送宁氏与穆锦晨。
小丫环引了宁氏母女去前面正厅。
定远侯与穆文仁见她们回来,就问斐氏的病情。
宁氏叹了口气,简单说了斐氏的病况。
定远侯也奇怪的问刘御史,“刘大人,难道未请太医为刘夫人诊治。”
“唉,怎能不请……”刘御史苦笑着说了请医一事。
有些后悔请了向院使。
要是请其他太医,还有回旋之地。
当时请向院使还是央了胡太师,否则依他的面子,可还没本事请得到向院使呢。
“什么,请的是他?”定远侯面色一变。
除了惊讶,还有不屑和鄙视。
他的反应让其他人都十分疑惑。
刘御史好奇的问。“穆侯爷,这有何不妥吗?”
向院使平日只为皇上皇后等贵人们看病,除了位高权重的胡太师与安国公外,其他人可是无力请他诊病。
能请他为夫人治病,这应该是十分荣耀之事,为何定远侯会是这态度?
定远侯的眼神有些飘忽,没有立即回答他。
祖父与向院使之间有何过节呢?
穆锦晨很好奇。
过了半晌,定远侯才道,“刘大人,既然尊夫人病无起色,还是赶紧另请大夫来瞧吧,病可耽误不得啊。”
“侯爷您的意思是……”刘御史忙追问。
“刘大人,刘夫人现在十分痛苦呢,该换药来吃啦。”穆锦晨替祖父应着,侧脸看向定远侯,道,“祖父,要不您给刘夫人开个方子吧,您常说治病如救火呢,我方才为刘夫人诊了脉。”
定远侯面有犹豫之色,看向刘御史。
刘御史就道,“穆侯爷若能赐个良方,那自是求之不得。”
虽未听过定远侯会治病,但他并不质疑。
因他根本就没打算用其他人开的方子,向院使的方了要是有问题,那天下可就无医可请了。
定远侯爽快的点头,“好吧,说起来斐夫人也是在我们定远侯府扭了脖子,那老夫今日就献丑了。
刘大人,请问可有空闲的屋子,并借笔墨一用。”
“有,侯爷这边请。”刘御史忙起身。
“圆圆,我们走。”定远侯背着双手,十分自信的对着穆锦晨挥着大手。
穆锦晨脆声应了,跟在祖父身后出了正厅。
宁氏与穆文仁面面相觑。
老爷子真会治病?
二人心下忐忑。
刘御史很快又回来了,说定远侯要向穆锦晨了解斐氏病情,外人不可打扰。
几人一起喝着茶等,大约过了一刻钟,宝远侯牵了穆锦晨进来。
穆锦晨将一张纸与一个小白瓷瓶一同递向刘御史,“刘大人,这是我祖父为刘夫人开的药,瓷瓶中是药丸,用法与用量都写在纸上了。”
“好好,多谢侯爷与二小姐费心了。”刘御史双手接过,忙不迭的道了谢。
他看了看纸上的方子,只有山桅子与柴胡两味药,另加瓷瓶中的药丸。
哼,向院使开了那些药都无用,只这两样药就成?
他很看不起这张药方。
这张药方要是组合复杂,他也许会信两分。
定远侯叮嘱,“刘大人,还是赶紧将药送给尊夫人服下才是。”
“多谢穆侯爷提醒。”刘御史道。
说着他就安排人去抓药。
时辰也不早了,穆锦晨一家还要去胡府,就先告辞离开了刘府。
临上马车前,定远侯还不忘叮嘱刘御史要给斐氏服药。
看着穆家马车离开,刘御史无奈的摇头。
定远侯还真有意思,也不掂量自己医术有几斤几两,也敢开方子,就不怕伤了人性命?
冷哼一声后,甩了袖子转身。
刘御史去了斐氏那儿。
“他们都走了?”斐氏问。
“走了。”刘御史在她床前坐下,关心的问,“夫人今日感觉如何?痛可有松些?”
“唉,越来越痛。”斐氏叹着气,语气酸楚的道,“老爷,我这是不是绝症啊,就连向院使开的方子都无用。”
“夫人别瞎说,你难道忘了,向院使可是十分肯定的保证,只要按时服他开的药,不出几日,这病就会好。“刘御史忙安慰。
斐氏有些动摇了。
这药吃与不吃一点区别也没,让她如何再相信。
刘御史想起定远侯开方子一事,就嘲讽的一笑,“夫人有所不知,方才在前厅,定远侯竟然开了张方子,并送了一小瓶药丸,说能治你的病呢。”
说着,他将那张方子拿出来给斐氏瞧。
他是当个笑话讲给斐氏听的。
斐氏看上面只有两味药加药丸,也不信此方能救人。
她将方子顺手递给何妈妈。
刘御史将那小瓶也给了何妈妈,“何妈妈,将这些东西都给扔了。”
何妈妈应声离去。
刘御史又道,“夫人,我瞧宁氏不像那等骄横跋扈之人,如今皇上又十分器重宁家,定远侯家的家事你往后少掺合。别闹到最后,你我跟在后面吃亏。”
“嗯,听老爷你的。”斐氏身子不舒服,也不想与他争辩。
夫妇二人还没说上三句话,斐氏又痛得哇哇直叫,所有人又都紧张起来。
看着妻子痛楚的样子,刘御史急得团团转,却不知该如何使力。
他只能去叫丫环再去按向院使所开之方去抓药煎药。
坐在马车内,穆锦晨想着先前刘御史的表情,就知他定不会给斐氏服她的药。
唉,就不是她所能控制了。
穆锦晨在心中叹气。
马车很快在太师府门前停下。
胡府上下一片死气沉沉,空气似乎都要凝固,每个人面上的神色都小心翼翼。
定远侯就问带路的小厮,“小哥儿,你们家大少爷的病情如何了?”
“唉!”小厮叹了口气,然后摇头,四下瞧了瞧,低声道,“情况不妙,还抽着风呢。”
“太师不是请了大名鼎鼎的向院使来给铭哥儿治了嘛,怎么还这样?”定远侯问。
语气中的嘲讽连小厮也听出来了。
穆锦晨再次肯定他与向院使有过节。
否则他不会如此说话。
小厮哪儿敢评价向院使的医术如何,只是道,“穆侯爷,向院使大人正在府上呢。”
定远侯脚下步子微顿,眸子轻轻眯了起来。
可是有些年没见过他了。
第36章:互逼
胡铭所居的小院,是胡家凝重气氛的源头。
正厅内坐着的全是男人,个个愁眉不展,表情凝重。
四五位身着太医官服的男人正围坐在一起,低声说着话儿,偶有争执。
大甘氏与汪灵玉则在厢房内陪着胡铭。
胡铭身形消瘦,面色腊黄无血色,手脚不时抽搐几下。
只要一抽搐,面上的五官都扭曲。
“母亲,您说这该如何是好啊?铭儿再这样下去,我真担心……”汪灵玉看着儿子痛苦的小脸,心都碎了。
双眼红肿的她,眼泪都快流干了。
大甘氏用帕子拭着眼泪,轻拍着汪灵玉的手安慰,“铭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口中这样安慰着媳妇,心里也发憷。
都这些天了,药不知喝了多少,方子换了一张又一张,却没丁点效果。
唉,也不知向院使和老爷可想出其他好法子来。
安慰的话听多了,汪灵玉就不信了,她摇摇头,道,“母亲,向院使这药吃着一直无用,要不我们请城中其他大夫来给铭儿瞧瞧吧。”
“灵玉,你放心吧,向院使医术高明,他一定能救得了铭儿。”大甘氏笃定的道。
对向院使的医术,她同样深信不疑。
大甘氏合了双手,口中喃喃有词,“大慈大悲的菩萨,求您保佑铭儿快些好起来,信女甘氏会去寺里捐金身……”
“母亲,这都好几日了,向院使的药要是有用,也不会让铭儿受这些痛苦。
再说向院使与那些太医又不是神医,不可能会治天下所有的病。”汪灵玉不满的打断大甘氏。
前两日她也是十分相信向院使,可儿子服药总不见效,不由就开始怀疑他的医术了。
她可不能将儿子的性命交到他一人手中。
大甘氏皱眉长叹一口气,拭着眼泪道,“灵玉,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你陪着铭儿,我去瞧瞧,若再无好办法,我与你父亲说,不定不会让铭儿有事的。”
换大夫是会得罪太医院的太医们,可得罪就得罪,不能拿孙子的性命开玩笑。
说着,她就起身掀了帘子出屋子,转道去正厅。
正厅内,胡太师看着那几位身着太医官服的男子,凝着眉高声问,“向大人,众位太医,可曾想出其他的方子来?”
表情和语气都不甚客气了。
锐利的眼神要是能杀人的话,这几位男子早就身首异地。
他是太师,可不怕得罪一个小小院使。
只要他愿意,可让太医院院使和太医们都换人,哼!
可不像刘御史,四处顾忌着。
位高权重,就是任性!
一位面白身胖的五旬男子向胡太师拱手作揖,“太师稍安勿燥。”
他就是太医院的院使向南天。
平日鼻孔朝天的他,此刻额上竟然渗出了一层薄汗来。
人人都说宁治十大人,也不诊一孩子,就不该来啊!
他十分后悔来为胡铭诊治,以至落到现在这尴尬之境。
“哼,稍安勿燥,我家铭哥儿吃了你们开的药方好几日了,不但没好,反而还越来越重。你们说,我能不燥吗?
要知道你们可是太医,这点儿小病难道也治不好?”胡太师拍着桌子发飙了。
“太师请息怒啊。”向院使与众位太医们赶紧起身告罪。
再也不见平日的骄纵。
穆锦晨一家刚踏进小院,就听到屋内传出的胡太师怒斥之语。
定远侯抿直的唇线上扬,有笑容在眉眼之间绽开。
他三步并作两步,当先进了正厅。
视线落在向南天身上。
虽多年未见,向南天的模样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他还是第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来。
随着牙齿咬合的动作,面上的肌肉抽动着。
定远侯双眸中有血红色的光芒滑过。
他看着向院使缓缓说道,“哟,这不是医术精妙无双,大名鼎鼎的太医院院使向南天向大人嘛,您的医术如此高深,怎会到现在都治不好铭哥儿?
太师言之有理啊,皇上养你们这群太医是治病的,可不是吃干饭的。”
尖酸刻薄的话语狠狠戳中向南天几人的痛脚,让他们几人面色是红中泛着紫。
被胡太师训斥,碍着人家位高权重,他们惹不得,只能忍气吞声受着。
可这老头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竟敢在那儿大放撅词。
“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侮辱我等。”众位太医们都怒了。
定远侯府的人生病从来不请太医,与这些太医几乎无交集,故大家都不认识他。
“哈哈,不用管老夫是谁,得多谢你们给了老夫侮辱你们的机会。”定远侯笑得更加开怀。
也更加欠揍。
穆锦晨与父母都呆住了。
他老人家今日真是心性大变啊,那个谦逊温和的定远侯去哪儿了?
向南天正暗暗恼着胡太师,思绪有些飘忽,一时不查骂他的是何人。
他定下心神看向定远侯。
眸子一凛,瞬间怔住。
怎么是他?
“姑父,郡主,表兄,这边请。”胡铭的父亲胡云山忙走过来打圆场。
他担心太医们会群殴定远侯。
儿子还病着,可不想再发生流血事件,府中已经够乱了。
那番话虽有道理,可太重了,让太医们脸往哪儿搁啊。
向南天张口欲与定远侯辩驳,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一计顿生。
他看向定远侯,笑得温和,“原来是定远侯,下官多年未见侯爷,不知侯爷近来可好。”
“托向大人的福,本侯活得很好。”定远侯背着双手,**的应。
“呵呵,那就好。”向南天笑着冲定远侯作了揖,“听说侯爷潜心习医几十医,一手妙手回春术无人能敌。
既然我等在侯爷眼中如此无用,那就有劳侯爷出手为铭哥儿诊治,让铭哥儿少受病痛的折磨。”
呸,可恶的竖子小儿,方才骂人不是骂得很爽嘛,等下要看你如何出丑。
向南天满面真诚的看着定远侯请求。
眸底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鄙夷。
应天府知道定远侯痴迷医术的人不多,却也并不少,向南天就是其中一人。
得知定远侯学医多年未有成果时,向南天当时差点儿没笑死。
今日好不容易有这大好机会,若不好好利用,真是太对不起老天爷。
向南天心中因挨骂所受的怒气消失殆尽,有的只是得意。
定远侯果然面色僵了僵。
完蛋了,方才只顾图一时之快,倒忘了这茬。
怎么办?
胡太师却皱眉,道,“向院使,看病乃是你们太医之事,岂可假手他人。你们要是不行,就趁早说出来,老夫得另请高明。”
他现在连太医院的人都不信了,还会信一个连方子都没开过的人。
定远侯被胡太师鄙视了,向南天很高兴。
但是还没有让定远侯彻底丢人,他可不甘心。
他向胡太师正色道,“太师,定远侯的确学医几十载,这事不仅定远侯府上下皆知,咱们应天府知道的人也不少。
只是定远侯一向爱藏私,不在人前展现他的绝世医术,故知此事之人极少。
太师,不如让侯爷一试,下官几人正好也再商议商议,说不定侯爷真的能开惊世之方来呢。”
胡太师面色微动。
认为他说的也有道理,不管定远侯有没有医术,让他看看倒也无妨。
至于用不用他开的方子,还得由老夫决定啊。
穆锦晨一家人对向南天的做法极反感,明知人家不会看病,却偏偏将人往高处捧,然后再看人家从高处摔下来。
真是可恨至极。
宁氏看着向南天忽然道,“向院使,本郡主有一事不明,还请指教。”
“郡主请问。”向南天道。
他不认识宁氏。
但听她自称郡主,顿时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宁氏正色道,“方才向院使说我公公爱藏私,京中知他医术高明之人极少,不知向院使是如何得知此事?莫非向院使常暗中窥视我们定远侯府不成?
这事实在是太过蹊跷,还请向院使给个合理的解释,若不然,本郡主可得厚着脸皮去求皇上来帮忙查查此事了。”
“下官也是听人说的。”向南天眼神一凛,忙应。
暗中监视定远侯府,这个罪名他可担当不起。
“哦,原是道听途说呀,向院使竟然将道听途说之事当了真,这马虎轻率的性子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就是不知向院使在为铭哥儿治病之时,可也是轻率马虎了,以至让铭哥儿白白遭了这些罪。”宁氏毫不客气的质问。
向南天白脸涨得通红,瞪着眼睛怒,“郡主,饭可乱吃,话不能乱说,本官为人治病一向是认真谨慎,这事皇上皇后娘娘最为清楚,容不得郡主在这儿诬陷。”
“既然向院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