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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衫客目睹这一指的威力,却是双目神采飞闪,意兴飞扬地朗声一笑,说道:“三弟,你这一指的功力火候,比愚兄最少要高强了二成以上。”
语锋一顿,话题忽地一改,又问道:“三弟,你知道那恶贼现在什么地方吗?”
麦亮宇摇头道:“不知道。”
紫衫客道:“知道何处可以查问到他的踪迹吗?”麦亮宇道:“也不知道。”
紫衫客眉锋皱了皱,道:“这么说,只有在江湖上慢慢地打听了。”
麦亮宇点头道:“是的,实情只有如此。”
紫衫客心中暗一沉思,道:“三弟眼下打算去什么地方?”麦亮宇道:
“山西太原‘大鹏庄’,途中就便打听尹育纯的踪迹。”话声一顿,望着紫衫客问道:“大哥要去何处?”紫衫客道:“愚兄和你一起同行访查那尹育纯的踪迹好了。”麦亮宇星目一眨,道:“大哥不回岛上去吗?”
紫衫客摇头道:“愚兄这次离岛踏入江湖,乃是奉家母命谕寻访三位师伯,因为三位师伯离岛时间,已于去岁秋天届满五十年之期,该是返回岛上的时候了,现在三位师伯虽然已经去世,但是在未能将三位师伯的遗骸请回岛上之前,愚兄的任务便未完成,也就暂时可以不必回岛。”
麦亮宇点了点头,没有开口再说什么。
欧阳映雪忽然眨眨美目,甜笑着娇声说道:“大哥,到现在为止,小妹和三弟都还不知道大哥的姓名呢?”
紫衫客闻言,自己也不禁失声一笑,道:“啊!愚兄真糊涂。”
语锋一顿即起,说道:“愚兄姓梅,单名一个仙字。”他真是名叫“梅仙”吗?
没有错,他确实是姓梅,名字中也确实有个“仙”字丝毫不假,只是在梅字与仙字中间应该还有一个字,他的真名应该是“梅×仙”,他隐瞒了那个字。
他为什么要隐瞒那个字?这当然有他的道理。
是什么道理?那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了。
武昌,亦名“江夏”县。
武昌地当江、汉之交,与汉口、汉阳成鼎足之势,为古今兵家必争之地。
这天午后,时间约莫是申牌辰光。
梅仙、麦亮宇、欧阳映雪这二男一女,三个身怀绝学功力的少年人,到达了武昌城内。
他三人到得巧,正是当地名震江汉武林的“铁笔秀士”黎靖钦,为其掌珠“女飞卫”黎玉眉设擂择婿,开擂正日的前一天。
这时,武昌城内城外各方群雄云集,江湖好汉,武林豪客,正邪两道都有。
这些人,有少年英杰,有中年大汉,也有那须发斑白的老年人。
自然,老年人只是少数,平均起来还是以二十左右,三十多岁的青少年居多,其中更不乏那武林侠少,年青俊逸之士。
一些老年人,虽然大多数是来看热闹的,也有的是陪同自己的子侄辈来的,不过,少年人可也不一定都是来打擂的,来看热闹,开眼界的更是不乏其人。
“铁笔秀士”黎靖钦乃是位名震江汉武林的豪雄,虽非正道之士,但也不是邪恶者流,而其掌珠“女飞卫”黎玉眉则又是个名闻江汉的武林红粉,誉称“色艺双绝”的绝色佳人。
据传说,江汉道上,曾有不少武林子弟托人向黎家求过亲,结果都碰了壁,碰壁的原因无他,是“女飞卫”对求亲的对方看不上眼。
“设擂择婿”,这场面不言可知,定然是个盛况空前,热闹非常的场面。
梅仙、欧阳映雪、麦亮宇都是初入江湖的少年人,他们当然不会放弃这么个开眼界,看热闹的大好机会。
于是,当晚三人就在武昌城内落店投宿住了下来。
虽然眼下武昌城内城外,所有的大小客栈已是家家客满,但是,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
俗语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梅仙出手一颗价值百两银子的珍珠,使得店主人忘记了自己的姓名,忙不迭地让出了自己的住宅,把老婆儿女赶到亲戚家里去暂住。
第二天的上午。
麦亮宇等三人到达东城外的“万盛庄”时,擂台已经开始了。于是,他们三人便站在一处人少的地方,双眼凝目向擂台上观看。
擂台高逾三丈,东西两边各有一座丈许范围的客台,客台上坐满了来自各方的江湖豪雄。不用说,能够在客台上坐着的,都必是江湖上具有名望的人物。
这时,擂台上正有一个身着大红紧身衣裤,年约双十出头,娇俏中带着几分冶艳的少女,将一个三十来岁的大汉打落下擂台。
那名大汉才被打落擂台,台下人丛中立即响起一个粗犷的嗓门儿喊嚷道:“大妞儿,我那兄弟不济事,他不配和你玩儿的,让我大小子来和你玩儿一阵试试吧。”
喊嚷声中,便见一个黑衣大汉自人丛中跃起,纵落擂台上,身材高大魁梧,站在台上仿佛是半截铁塔,比那红衣少女高出两个头还多。
那红衣少女一听这半截铁塔似地大汉的话,简直不像话,顿时不由粉脸飞红,芳心气生。
因此,那黑衣大汉身躯刚一跃落台上,红衣少女立即一按柳腰,随又一抖,抖出了一条寒光闪闪,满是倒钩芒刺的软带来。
梅仙踏入江湖为时虽然还不足一年的时间,但见闻却甚广博,他一见红衣少女撤出这么一条软带来,口中不由立时轻“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她。”
麦亮宇和欧阳映雪闻言,不由齐声问道:“她是谁?大哥。”
梅仙说道:“如果愚兄没有猜错,她该是南海雷州半岛七星岭‘七星婆婆’的弟子,外号人称‘红蝎女’的阮小珠。”
欧阳映雪道:“这么说,她不是那个”女飞卫“黎玉眉了?”
梅仙摇头道:“可能不是,她手里的那条软带,颇似传说中威震南海武林的‘蝎钩夺命带’。”
梅仙猜的一点不错,那红衣少女正是南海“七星婆婆”的弟子“红蝎女”
阮小珠,平素纵横南海一带,是个有名的心狠手辣的女魔。
“红蝎女”这外号,听起来虽然颇为恶毒刺耳,也很容易令人误会她不是什么正经女人。其实,她除了心狠手辣之外,尚称颇能洁身自爱,并不为非作歹,也无什么荡逾不检的恶行。
“红蝎女”阮小珠芳龄虽已双十有一,但迄今尚是小姑独处。
这次“铁笔秀士”黎靖钦为掌珠设擂择婿,阮小珠听闻消息之后,心念便不禁忽然一动,立刻将她自己的心意禀告“七星婆婆”获得允准,从南海赶到“万盛庄”来面见黎靖钦,请求黎靖钦特许她上台,借机选择一位如意檀郎。
黎靖钦和“七星婆婆”虽然并无深交,却也是有过数面之缘的熟人。
碍于“七星婆婆”的情面,黎靖钦答应了阮小珠的请求,不过却有条件,也就是阮小珠必须拜在他膝下作为义女才能上台。
因为黎靖钦曾向武林同道宣布过,擂台乃是为爱女选择佳婿而设,除他爱女之外,不准任何女子上台,以他“铁笔秀士”威震江汉武林的声望地位,他怎能出尔反尔,没有名义的任由阮小珠上台,授人口实,落人话柄。
但是如果拜在他的膝下,有着义女的名义,他再当众宣布说明一下,就没有人能说什么闲话了。
于是,阮小珠接受了这条件,拜在黎靖钦的膝下作了义女。
那身躯魁梧的黑衣大汉刚一跃落台上,一见“红蝎女”阮小珠立自腰间抖出那么一条满是倒钩芒刺,寒光闪闪的软带来,心中不禁一愣!
他本是个傻愣愣的浑汉,因从未见过这种外门兵刃,心中一愣之后,便即翻着一双环眼,傻呼呼地望着阮小珠问道:“大妞儿,你手里拿的是个什么玩艺儿?我大小子真还没见过呢。”
这浑汉的话,说来实在太已难听,阮小珠心里虽然气得恨不得立刻伸手刮他两个大嘴巴消消气,但因见他一副傻愣愣的样子,知道是个大浑人,心里的气便就不由地消去一半。
她心里的气虽是消去了一半,但却仍然想给这个浑大汉一点苦头吃吃。
于是,浑大汉的话声一落,她立即杏目一瞪,粉脸儿沉寒地说道:“它名叫扯狗带,傻小子,你且尝尝它的滋味看!”
话未落,玉手一抖,“蝎钩夺命带”带起一股劲风,快如闪电地猛朝浑大汉的两只小腿上扫去。
浑大汉愣愣傻傻,想不到阮小珠出手这等快捷,待要腾足闪躲,如何来得及?那“蝎钩夺命带”已实实地扫在腿胫骨上,魁梧的身躯一晃,“砰!”
地一声,顿如倒塌下一座小山般地摔趴在台上。
浑大汉双掌一按台板,跳起身子,翻着两只环眼,傻傻地问道:“大妞儿,你使的这是什么招数啊?怎么我大小子一个不留神,就被你摔倒了?”
浑大汉这话说的虽然是实在话,但他话声一落,台下四处却立刻暴起一片轰然大笑声。
与敌动手,关乎生死荣辱,哪有这样向敌人问招的,这浑大汉真可说是浑傻得出了色。
在阮小珠以为这一招,她手底虽已留了情,但浑大汉必然得受点儿皮肉之伤,吃点儿苦头。
可是,事情却出了她意外地,浑大汉虽然被她的“蝎钩夺命带”扫中腿胫骨,摔趴在台上。但却随即跃身站了起来,未受丝毫损伤。
阮小珠心中不禁颇为诧异地暗忖道:“我这根‘夺命带’带身满是倒钩芒刺,专破金钟罩、铁布衫,乃是横练功夫的克星,这浑大汉怎地竟能挨我一带,丝毫无伤,这真是怪事……”
她暗忖中,倏又杏眼一瞪,娇喝道:“那一招名叫‘黑狗吃屎’,傻小子,你再尝尝现在这一招‘乌龟朝天’的滋味看。”
话落势动,玉手一抖,“蝎钩夺命带”猛向浑大汉的腿弯缠去!
浑大汉这次虽已留神提防,但是阮小珠出手如电,其势太已快疾,他竟仍然未能闪躲得及,腿弯被缠,双腿不由一软,立又摔倒在台上。
这回是仰面摔倒,果真是一个“乌龟朝天”的姿式。
阮小珠这一带出手回扯之间,手底虽然已加上了二成劲力,但是带身钩刺只扯破浑大汉双腿弯处的裤管,露出了两只粗黑的大毛腿,皮肉仍是依然无碍,未受丝毫损伤。
此际,浑大汉只要使用一式“鲤鱼打挺”,便可一跃而起,可是,他似乎不想站起来,摔倒之后,竟然躺在台上不动。
阮小珠这一带已用上了八成劲力,见浑大汉摔倒后,皮肉仍是依然无损,她心中已不只是诧异,而有些儿暗惊了。
心中暗惊归暗惊,浑大汉躺在擂台上不起来,她自是不能任由他这么躺下去,遂又娇声沉喝道:“傻小子,姑娘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傻头傻脑的浑人,今天要不叫你吃足苦头绝不饶你,现在你快爬起来滚下台去吧,别躺在台上装死了,否则恼得姑娘生了气,可就别怪姑娘狠辣,一带子要了你的命!”
浑大汉躺在台上,环眼一瞪,大声说道:“大妞儿,你臭美的什么,大小子怎会怕你,大小子只不过是不想站起来,又让你那个劳什子的带子绊倒,太麻烦,不如干脆躺着舒服舒服,让你好好的打一阵,等我大小子舒服好了,再起来教训教训你,讨你做媳妇儿。”
说到这里,两只蒲扇般大黑毛丛丛的巨掌,忽地往下裆地方一按,朝阮小珠傻兮兮地一笑,又道:“大妞儿,大小子可要先告诉你,打是尽管由你打,可不准你使坏心眼儿,打我大小子下裆的致命地方。”
这话,何异告诉阮小珠,打他全身任何地方,他都不在乎,唯有下裆,乃是他一身横练功夫的气门致命所在,打不得。
普天之下,哪有这样浑傻的人,真实在是浑傻得离了谱儿了。
阮小珠是个姑娘家,这等浑言浑语,只听得粉脸儿通红,口中一声娇叱,莲足猛地一跺,柳眉儿上挑,杏眼中倏现杀机。
玉手一抖,“蝎钩夺命带”陡地扬起,寒光耀眼,势疾凌厉的直朝浑大汉的下裆致命所在打落!
梅仙本是天生侠骨义肠之人,他一见阮小珠对一个浑愣汉子竟然骤施辣手,心中不由大为不满,立时扬声朗喝道:“红蝎女,休要妄下辣手,伤人性命!”
朗喝声中,身形已经电射腾起,有如行空天马般地一掠六七丈开外,直朝擂台上射落。
身形未落,半空里儒袖疾挥,拂出一股内家劲力直朝阮小珠手中那下击的“蝎钩夺命带”拂击过去。
“蝎钩夺命带”被梅仙拂出的内家劲力一击,立时便向一旁荡开,“叭!”
的一声异响,实实的打落在坚厚的擂台板上。
也就在这一声暴响中,浑大汉似乎已经看出了阮小珠的那一带在使坏心眼儿,想要他的命,立即一式“鲤鱼打挺”,已自跃身站了起来。
适时,梅仙的身形也已泻落擂台上,神情潇洒地岸然岳立。
阮小珠心中已起杀机,本想一带要了这浑大汉的性命,料想不到竟然会有人伸手多管闲事,以内家劲力,将她打下的“蝎钩夺命带”击得向旁边荡开,救下了浑大汉的一条命。
她芳心不由顿时大怒,振腕一抖,“夺命带”再度扬起,正待猛朝来人砸去之时,哪知她目光所及,玉手竟然情不自禁地疾地一收,撤回了“夺命带”,瞪着一双杏眼,望着梅仙发了怔,呆住了。
岂只是发了怔,呆住了,她的一颗芳心儿并且还随之起了激荡,“扑扑”地直跳个不停。
这时,任凭是谁,要是叫她和梅仙动手,用她手里的“蝎钩夺命带”碰梅仙的话,就是杀了她,只怕她也不会肯的。
不!她不是不肯,而是狠不下那个心,也舍不得!
这是为什么?……
因为她一眼见到梅仙,便即心跳神驰,芳心儿忽地起了从未有过的激荡与失措的感觉。
显然她对梅仙已经是“一见钟情”了。
这也难怪,她已经是个芳龄双十有一的少女,何况她这次又是为找如意檀郎而来,见到梅仙这么个俊逸潇洒的少年郎,她芳心里怎得不立刻“一见钟情”?
那浑大汉站起身子,睁着一双环眼,傻愣愣的望着梅仙问道:“嗨,俊小子,你是来帮大小子的忙的么?”
梅仙知他是个天生傻愣的浑汉,闻言遂朝他微笑地点点头说道:“大小子,你这一场我替你接下了,你下去吧。”
浑大汉翻翻环眼道:“俊小子,你行吗?”
梅仙笑笑道:“大小子,我要是不行,你再上来好了。”
浑大汉傻愣地点头一笑道:“俊小子,你的心眼儿不坏,我大小子就听你的话,把大妞儿让给你了。”
说罢,转身跃下了擂台。
梅仙乃是个聪明绝顶之人,他目睹阮小珠望着他发呆发怔的那副神情,已知她是为了什么,于是便朝她微微一笑,道:“阮姑娘……”
她这里一声“阮姑娘”才出口,西客台上突然有人扬声说道:“紫衫小子,道爷们正在找你,想不到竟在这里遇上了,真巧!”
话声中,立见西客台上腾起七条人影,掠空飞射,纵落擂台上。
这七人全是清一色的青布道袍,背后斜背长剑,剑靶上飘荡着杏黄色的剑穗,年约五旬开外的道士。
梅仙虽然没有见过这七个道人,但从七人的形象衣着上,已知是名震当今武林的“青城七子”。
阮小珠一见“青城七子”齐纵上擂台来,神情不由愕然一怔,道:“七位道长上台何事?”
“青城七子”之首玄智子双目如电地扫视了梅仙一眼,转向阮小珠问道:“阮姑娘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阮小珠诧异地微一摇头道:“不知道。”
玄智子脸色神情倏然一肃,说道:“他就是近年来名震两广武林的‘琴韵追魂辣手子都紫衫客’。”
“啊……”
阮小珠口中方自发出一声惊“啊”,梅仙已朗声一笑,说道:
“不错,小生正是紫衫客,道长寻找小生有何见教?”
玄智子哈哈一笑道:“见教这两个字可不敢当,不过贫道等七人,此次系奉本派掌门令谕,下山寻找施主索讨一笔债务。”
“索讨债务?”梅仙淡淡地道:“索讨债务,乃商人之事,小生既非生意买卖之人,而道长等又都是三清门中之士,都非商人,我们之间,何来什么债务?小生实在不解的很。”
他语声清朗,说时神定气闲,仪态悠然,神情潇洒从容至极。
“红蝎女”阮小珠耳闻他这等既风趣而又意含讥讽之语,心中不禁暗暗直发笑,几乎忍不住要失笑出声。
玄智子脸色忽地一寒,道:“紫衫客,你休要卖弄口舌之利,大丈夫应该敢作敢当,今天既被贫道遇上了,你想装糊涂,也不能了事。”
梅仙神情潇洒地淡然一笑,道:“道长要怎样了事?”
玄智子沉声道:“要你替本门弟子偿命。”
梅仙道:“必须偿命么?”
玄智子口中一声冷哼,道:“不错,你非得偿命不可!”
梅仙星目一眨,问道:“道长可知贵门下那位弟子他是因何而死的么?”
玄智子摇头道:“贫道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