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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浩然道:“帮主认为他所说确实可信?”
席俊纶点头说道:“兄弟认为应该可信。”
杜浩然道:“有道理么?”
席俊纶道:“据他所说,自武昌和‘青城七子’约战之时起,他和他大哥二姊三人就一直和孤独客一起,直到十天前才在凤阳分手,于此可见,那杀害你们三派门下弟子的凶手,实是另有其人,留名麦亮宇显然是个‘嫁祸’的阴谋。”
语声一顿又起,说道:“所以兄弟才请杜兄和易兄灵虚道兄看兄弟的薄面,暂勿向他寻仇,中了那凶手阴谋诡计。”
杜浩然双目眨动地说道:“帮主这‘暂勿向他寻仇’之意,可是要向孤独客查证?”
席俊纶点头道:“不错,事实真相和他所言实与不实,只要找到孤独客一问即知。”
杜浩然微一沉思,道:“帮主所言虽然甚有道理,可是……”语锋一顿,抬手一指地上那两名门下弟子的尸首,说道:“他二人乃是他所杀,老朽请问,此事应当如何解决?”席俊纶道:“杜兄乃当今武林高人,当知天下事总得讲一个‘理’字,他二人虽是他所杀,但以眼前的情势言,却是错不在他。”杜浩然道:“照帮主这么说,是他二人该杀该死了。”
席俊纶道:“此事应该留待以后再说,目前最要紧的问题应该先弄清楚他究竟是不是杀害你们三派门下弟子的凶手,如果不是,便应该同心协力着手追查那冒名嫁祸的真凶。”
杜浩然眉锋微皱地默然了刹那,忽然转向灵虚道长和易瑞棠二人问道:“席帮主之言,二位认为如何?”
易瑞棠眨眨眼睛,干咳了一声,回首望着席俊纶,说道:“帮主能否不管这件闲事?”
席俊纶微微一笑,说道:“易兄应该明白,兄弟这不是管闲事,而是维护武林正易瑞棠道:”但是兄弟却希望,也是奉劝帮主最好别管这件事。“席俊纶正容摇头道:”易兄应该明白兄弟的为人性情,既然遇上了这等事,既然开口问明了事情的因由,就决不会半途撒手不管。“易兄如执意要在此时向麦小兄弟寻仇,兄弟将不袖手。”易瑞棠嘿嘿一笑道:“这么说,帮主是不惜和青城、昆仑、华山与敝派结仇为敌人?”
席俊纶脸色不由微微一变,双目倏射寒电地说道:“易兄,你这是想以此威胁兄弟?”
易瑞棠又是嘿嘿一笑道:“帮主言重了,兄弟只不过是以事论事,说的乃是实情。”语声一顿。
抬手一指地上那两名昆仑弟子的尸体,接说道:“帮主应该看得出来,姓麦的这种杀人手法,可说是武林少见,实在是一个心黑手毒的恶徒,帮主与他既是索昧平生,毫不相识,又毫无渊源,又何必要多管这场是非。”
不待席俊纶开口说话,麦亮宇突然轩眉朗声哈哈一笑道:“易瑞棠,在下是不是个‘心黑手毒’的恶徒,日后武林自有公论,你此时说来无用,席帮主也不可能会听信你的。”语声一顿,星目倏射冷电寒煞地沉声说道:“你们既然不信在下所言,认定在下是杀害你们三派弟子的凶手,要向在下寻仇,那你们就赶快联手齐上吧,在下当单独和你们一搏。“
易瑞棠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你这话可算数?”麦亮宇一声冷哼道:“若论单打独斗,你们没有一个能是在下三招之敌,只有联手齐上,或者还能支持个三五十招。”
易瑞棠双目一眨,忽然转望着席俊纶道:“帮主听见了么?”
席俊纶眉锋不由微微一皱,目视麦亮宇,麦亮宇却神情潇洒地朝他一笑,说道:“在下想请帮主帮忙件事,可以不?”
席俊纶问道:“什么事?”
麦亮宇敛容说道:“在下想请帮主替在下做个公证人,证明今天之事,在下乃是被迫不得已,并非持技杀人,也并不是个‘心狠手毒’的恶徒。”
席俊纶对麦亮宇要单独和三派高手一搏之举,心中虽然有着“太过狂妄”
的感觉,但他眉锋深蹙地微一沉吟之后,立刻点头说道:“小兄弟,你只管放心动手吧,我这是个铁打的证人。”
麦亮宇含笑欠身一礼,道:“谢谢帮主。”
话落,脚下倏然跨前一大步,星目电闪地一扫易瑞棠等三派高手,脸色沉寒地冷声说道:“诸位请出招动手吧。”
他手横金刀,气势如山,煞威凛人心寒。
易瑞棠、灵虚道长和杜浩然三人,虽然都已暗中提聚起一身功力,准备全力以搏,但是由于麦亮宇那煞威凛人如山般的气势,心中都有些迟疑地不敢轻举妄动,不敢抢先出手。
他们三个不敢出手,所率门下弟子自然也就更不敢乱动,只凝功蓄势地站立着,待令扑攻。
麦亮宇星目左顾右盼,忽然朗声一笑,说道:“诸位如果不敢动手,现在就立刻退走,一个月之后的今天,再作了断。”
易瑞棠和杜浩然灵虚道长三人互望了一眼,陡地一声喝叱,同时发招攻出。
灵虚道长和杜浩然两枝长剑剑走轻灵,寒光电闪,冷气森森,一刺咽喉,一扎腰肋,剑势凌厉狠辣。
杜浩然因为金刀已被麦亮宇所夺,只好以一双肉掌随同攻出,左掌右指,拍点向麦亮宇背后的重穴要害。
他三人招式一发,其他高手也就立即各挥手中兵刃分朝麦亮宇飞快的攻出。
麦亮宇自离开十万大山月余时间来,一身武学功力不但大为精进,并且由于一路上力斗“阴司无常”翁明坤,“勾漏四恶”蔡天寿兄弟,“青城七子”之首玄智子等人,搏战经验与信心已两皆大增。
是以,对于眼前三派高手这等群殴围攻的局面,心中早有成竹在胸,毫无慌乱惧怯之意。
因此,他眼见十多件兵刃同时攻到,开口倏然一声朗笑,身形电旋,手中金刀电挥,一阵“叮叮当当”金铁交鸣之声过处,所有攻到的兵刃立时全被荡开,杜浩然则被凌厉的刀气迫得撤招倒身暴退不迭。
易瑞棠和灵虚道长等三派高手,一见麦亮宇只一招出手,便将他们攻出的兵刃全部封挡荡开,心头齐都不禁暗暗一震!
不过,他们心头虽然齐都暗暗一震,但是又岂甘就此罢休?当下略略一稳手中兵刃,便又再次攻出。
麦亮宇见状也就立即挥动手中金刀,展开身形,闪躲腾挪,封挡迎拒,与这些素向自视极高,自负不凡的三派高手,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险恶激烈的搏战。
刹那间,顿见寒光飞闪,冷气森森,刀光剑影纵横交错,层层密密地将麦亮宇的身形团团围住。
这种联手攻围,虽然不是什么久经训练的阵式,但是因为围攻之人,无一不是武学功力精深的一流高手,攻守进退之间,却配合得堪说是恰到好处。
以其攻势之严密凌厉,自与普通一般围攻不同。
灵虚道长和易瑞棠杜浩然等三派高手,自被麦亮宇出手一招即将他们攻出的兵刃荡开之后,已知麦亮宇所学功力高绝,不宜力敌,则虽然各展一身所学全力围攻,但却攻得极其小心,绝不让自己的兵刃和麦亮宇的兵刀硬接。
转眼工夫,麦亮宇和三派高手已激斗了二十多招,三派高手既未占得优势,麦亮宇也未获胜,双方只是个难分难解,紧张激烈的局面。
蓦地,麦亮宇手中刀势倏然一变,顿见金光暴涨,刀影化作千重怒涛般威猛无伦地猛朝三派高手的兵刃挥去,口中同时一声大喝道:“撤手!”
随之响起一阵震耳的金铁鸣震响和一片“呀!啊!”的惊呼之声。
刹时,寒光电射划空,人影倒纵,十多名高手,倒有半数变成了两手空空。
这不用说,他们手中的兵刃,是在麦亮宇那一招刀影如千重怒涛般威猛无伦的绝学一挥之下,被震飞脱了手。
这情形很明显,是麦亮宇不想滥杀无辜,手下留了情,乃才只震飞他们手中的兵刃,否则,这时最少也得有三五人血溅五步,魂断当场。
麦亮宇这种威猛罕世无匹的招式,这种深厚绝伦的功力,实在太已惊人骇人!
灵虚道长和易瑞棠杜浩然等众人,虽然都是三派当代所学功力深湛的精英高手,但也不禁被麦亮宇这种威猛罕绝的招式震吓得胆颤心凛,身形倒纵暴退之后,全都满脸惊色地望着麦亮宇直发呆!
麦亮宇因为不想滥杀,故而他一招绝学震退众人之后,便即横刀当胸,岳峙渊停地凛然卓立。
这时,穷家帮主“落拓书生”席俊纶方知麦亮宇一身所学功力奇高绝伦,怪不得口气那么狂傲,敢于独战三派高手,不把三派高手放在眼内……
场中空气有着刹那的沉寂,麦亮宇没有开口,灵虚道长和易瑞棠等人也都没有出声。
席俊纶目光掠扫了三派高手一眼,望着灵虚道长朗声说道:“现在胜负已分,道兄……”
“住口!”易瑞棠陡地截口喝道:“此事与你穷家帮无关,你最好少开尊口!”
席俊纶脸色不由微微一变,道:“易兄好大的火气。”
易瑞棠冷冷地道:“易某的火气大与不大,也与帮主无关更不劳帮主关心。”
席俊纶倏然一声冷笑,道:“这是对兄弟说话的口气态度么?”
易瑞棠道:“你席帮主应该明白,易某并不是你穷家帮的属下。”
席俊纶双目倏地一轩,但是灵虚道长却已适时抬手朝他一摇,说道:“帮主且请息怒。”
语声一顿,目光转望着麦亮宇说道:“对于施主坚说杀人凶手另有其人之语,贫道心中已经思之再三,认为施主所言也许确实不假,也许确实冒名嫁祸,因为施主一身所学功力高绝,似乎应该不是那敢作不敢当的怕事之徒,不过……尽管贫道心中作如是之想,虽然有着今天即此为止之心,但是贫道等都系奉掌门令谕而来,施主必须给贫道等一个明朗的交待,才好向掌门人覆命。”
他为人沉稳,机智胜人,从适才那二十多招激斗中,他已看出麦亮宇一身所学功力高不可测,此时此刻如再逞强动手,激起对方的杀机,他们三派高手,只怕将有半数人会落个溅血伤亡当场。
是以,他心念暗转之间,乃才作如此之说,意在借此收帆暂且作罢,一切留待以后再说。
那麦亮宇虽然明知道灵虚道长的用心,也知道错开今天此地他们三派再找上他时,那将会实力更强更大,更难对付的场面。
但是,灵虚道长说的也是道理,他自是不便不理会。
于是,他暗吸了口气,问道:“道长想要在下如何交待?”
灵虚道长道:“请施主订定一个时日地点,由本派掌门与施主面谈解决。”
麦亮宇默一沉思道:“一个月后的今天午后,请贵掌门和昆仑、无极二位掌门同往中岳少林听候在下的消息。”
灵虚道长目光凝注地道:“届时施主必到么?”
麦亮宇口中轻声一哼道:“在下一定准时前往。”
灵虚道长点头说道:“如此贫道当将施主此意禀告掌门,由掌门人定夺!”语声微微一顿,转向杜浩然和易瑞棠二人问道:“二位意下如何?”
杜浩然似乎已知灵虚道长的用意,闻问立即颔首说道:“老朽以道兄之意为是。”
易瑞棠乃是个心机阴深之人,他很明白眼下情势。此时此刻如不和青城、昆仑二派共同进退,那是自讨苦吃,他和所率门下弟子,一个个可能都得躺在此地。
因此,杜浩然话音一落,他立即干咳了一声,说道:“道兄既已和他订约,易某当将今天的情形归禀掌门,请掌门人届时前往少林赴约。”
灵虚道长点了点头,朝席俊纶稽首一礼,说了声“再见”,随即转向杜、易二人说道:“杜兄易兄,我们走吧。”
杜浩然连忙命两名弟子脱下外衣包起地上那两名弟子的尸体,和灵虚道长等人正待举步离去时。
麦亮宇突然扬声说道:“易瑞棠,你等一等。”
易瑞棠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麦亮宇神色冷凝地说道:“所有之人均可平安无事的离去,唯有你易瑞棠不行。”
易瑞棠双目突地一瞪,喝道:“麦小鬼,你想要怎样?”
麦亮宇冷声一笑,道:“我要你留下一点纪念。”
易瑞棠脸色不禁勃然一变,厉声喝道:“麦小鬼,你简直欺人太甚!”
麦亮宇冷冷地道:“易瑞棠,我就是欺你太甚,你也只有认了。”
灵虚道长眉头微微一皱,道:“施主怎地这样得理不饶人?”
麦亮宇敛容说道:“道长应该明白,这并非是在下得理不饶人,而且他心地阴险狡诈恶毒,必须留下点什么以示薄惩!”
穷家帮主“落拓书生”席俊纶突然跨前一步,开口劝阻地说道:“麦兄弟,俗话有云,得饶人处且饶人,此时此地,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麦亮宇闻言正作沉吟未答,席俊纶接着又说道:“麦兄弟请看我薄面,今天就此算了。”麦亮宇默然了刹那,点头说道:“在下遵命。”话锋一落又起,目射威凌地望着易瑞棠沉声说道:“易瑞棠,若不是席帮主说情,今天非得要你留下一条胳膊不可,希望你好好记住,改改你那阴险狡诈恶毒的习性,否则,再遇上我时,就决不会有今天这样便宜饶你了。”
易瑞棠没有接话,口中发出一声“嘿嘿”冷笑,目含恨意地瞪视了麦亮宇一眼,转身领着他无极派门下弟子当先掠身疾奔而去。
灵虚道长和杜浩然刚走出五丈开外,麦亮宇突然扬声喊道:“杜大侠请慢一步走。”
杜浩然脚下一停,回首问道:“阁下有何见教?”
麦亮宇朗声说道:“杜大侠这把金刀乃是柄上好兵刃,打铸定然十分不易,何况壮大侠以金刀名震武林,我怎么可以留下它,请杜大侠将它带走。”
话落,微一扬手,金刀已化作一道金光飞射向社浩然面前。
杜浩然连忙抬手接住,口说了声“谢谢”,腾身电掠奔去。
刹那工夫,灵虚道长等一众高手,已远去了百丈以外。
席俊纶望着那些远去的背影,忽然感喟地轻叹了口气,说道:“真想不到,他们出身当今武林名门正派,竟然也如此不惜声誉,不顾武林道义规矩……”
言下之意,不胜感慨与惋惜。
麦亮宇微微一笑道:“其实这也难怪,从古至今,江湖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放眼当今武林,像帮主这等不畏强暴势力,爱惜声誉,真正正直的豪侠之士,能有几人?”
席俊纶朗声哈哈一笑道:“麦兄弟,你真会说话,你这么一捧,我可要汗颜惭愧得无地自容了。”
麦亮宇敛容说道:“帮主太客气自谦了,在下说的乃是实话。”
这时,芮诗纯已经收了软剑,接口笑说道:“二位都别说客气话了,你们二位一个是当今武林第一大帮,侠誉满天下的穷家帮主,一个是傲骨豪气凌云,所学功力两皆堪夸当代第一的年青俊彦,只有我,什么也说不上,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席俊纶大笑道:“好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芮兄弟,你要我和麦兄弟别说客气话,你自己怎么倒反而说起客气话来了?”
芮诗纯笑道:“我说的乃是事实,在江湖上,我既名不见传,又复默默无闻,不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何?”
席俊纶道:“芮兄弟,缅钢软剑虽非武林宝刃,但是当今武林也并不多见,尤其是剑叶窄而特长者,非出身大漠齐家弟子,决不可能持有,大漠齐家,威镇关外,号称‘大漠王’,身怀‘大漠王’齐家特铸软剑之人,如果也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那么江湖上就没有什么够资格称字道号的人物。”
芮诗纯微微一笑道:“帮主阅闻广博,实在令人佩服,不过,这种软剑虽是齐家特铸之物,非齐家子弟不可能持有,但是在下却是例外。”
席俊纶不由感觉意外地一怔!道:“芮兄弟不是齐家弟子?”
芮诗纯摇头道:“不是。”
席俊纶道:“那么芮兄弟此剑是?……”
芮诗纯道:“是大漠王所赠。”
席俊纶道:“芮兄弟和大漠王是朋友么?”
芮诗纯摇头一笑道:“大漠王和我义父是朋友,对老人家并且十分尊敬,五年前,老人家带着我作客大漠王府中,大漠王因见我对这种软剑非常喜爱,便破例送了我一把,并且还传了我三招奇绝武林的剑法。”
席俊纶双目凝注地道:“请问令义父是当世武林哪一位奇芮诗纯星目眨了眨,话题忽地一改,反问道:”帮主认为大漠王齐家的财富如何?“
这话问得很突然,席俊纶不禁愕然怔了怔,说道:“大漠王威镇关外武林,据说拥有财富无可计数,富可敌国,为当世武林数一数二的大财主。”
芮诗纯微微一笑道:“可是我义父他老人家所拥有的财富却要超过大漠王一倍以上,不过,他老人家却成年穿着一袭破衣,脚上更是一双空前绝后的破鞋。”
席俊纶听得双目不由倏然一睁,奇采闪灼地道:“他老人家复姓夏侯,单讳一个朴字,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