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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通过灵气波动直达识海,红笺凝神细听。
这位大能生活的时代距今不知多远,用词很是晦涩难懂,所说的话十句中到有九句令红笺不明所以,剩那一句似懂非懂,也不知自己理解的是否正确。
她听了一阵。依稀知道这是位强魂有成的强者,正在给门人弟子们传授强魂进入第五个境界之后如何应对各种困境,以寻求新的突破。
虽然大半听不懂,但无疑大能讲的这些十分重要,这等奇遇也不是轻易便能遇上的,红笺不敢错失机会,强行硬记,在心里能留下一句算一句,说不定等日后修为高了会有所感悟。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帘幕后收声。幻影渐渐散去。
红笺这才回过神来。低头道:“咦。宝宝,你今天怎的这样乖?”适才若是“宝宝兽”像往常一样捣乱,她恐怕没办法听得如此专注。
“宝宝兽”咧开了嘴,表情看上去极为欢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大大的脑袋“砰”地向红笺撞过来,红笺措不及防,“哎呀”一声捂住了额头,跟着被“宝宝兽”糊了一脸口水。
红笺“哈哈”而笑,站起身准备换个地方瞧瞧。
时间宝贵,说是有三个强魂的修士要来同自己一较输赢,怎的这么久了还不现身?
便在此时,讲经台上的帘幕无风而动。红笺停下,却见一个淡淡的虚影凭空出现在了台子上。
这个影子同方才那个差不多,亦是个男人,身型瘦小,勉强能看出来头上光溜溜的。不知真人是秃子还是和尚。
这是要换人接着讲第二场?
红笺有些踟躇,自己将有限的时间浪费在云里雾里听讲是否合适?
这么大的个内门,自己恐怕没有机会全都探看个遍,听那只水系神兽的意思,强魂修士实力强横是肯定的,若是有人来战,自己必须全力以赴,这样才有可能获准离开,早日回归道修大陆。
还未等她拿定主意,台上的人影儿已经坐下开讲。
红笺只听了两句,便重新坐下来,这次讲经的大能道理阐述得很是浅显生动,她毫不费力便听懂了,更难得的是这位大能讲的是强体。
强体到底应该遵循哪些法则,有哪些禁忌,怎样练才能事半功倍,这些本该清清楚楚的交待却因为宗门已然覆灭,红笺之前只能自己摸索,前面七年她咬着牙一股气坚持下来,后面怎么走,她此时坐听前辈论道,真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大能讲强体五境之上还有“随心”境。
强体五境红笺知道,分别是“不疲”、“不衰”、“不破”、“不腐”、“不屈”,她现在达到第二境“不衰”,算是打好了根基,往后每前进一境都会获得极大的好处。
像红笺这样的水修,一旦进入“不破”境,便得到与同阶土灵根修士相仿甚至更强悍的防御。别的不说,当年红笺在寰华殿上清理门户,若那景励不巧是个强体“不破”境的修士,死的必定是红笺无疑。
等到“不腐”,毒瘴不能侵入体内,“不屈”那就更厉害了,肉身宛然坚固的堡垒护卫着脆弱的神魂,什么法阵符箓都对之无可奈何。
至于“随心”境,大能讲了一个故事,他说他的师父道朴禅师曾为挚友的独孙筑造灵根,禅师本是木灵根的大能,依功法可以造一条火灵根出来,但是对方言道什么灵根皆可,唯独不要火灵根,这并没有难住禅师,他以无上法力最终为那孩童造了一条水灵根出来。这还不算最了不起的,最了不起之处在于做了这么一件大事,禅师的身体毫无损伤。
这便是“随心”境。
红笺听到此处但觉浑身激灵一下,心头“砰砰”乱跳。
她瞪大了眼睛,试图透过那讲经台四下的帘幕看清楚台上之人,这人所说的那道朴禅师用的是“万化生灭功”吧?
伤己利人,遵循五行相生的法则为人筑造灵根,这些由讲经的大能提及,透着一股轻描淡写,他着重讲的是那位具有无上法力的道朴禅师如何打破了五行相生的法则,并最终做到了“无生有”。
是不是因为他们对“万化生灭功”已经司空见惯?
爹娘的“万化生灭功”是从哪里来的?他们这么多年到底去了哪里?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得到可能同爹娘有关系的线索。红笺的心情激荡不已,以至那大能接下来又讲了什么都没往脑袋里进。
“宝宝兽”抬起乌溜溜的眼睛担心地看了看她,过了片刻,见红笺没有反应,将身子贴过去,紧紧靠在了她怀里。
时间到了,台上收声,那影子消失不见。
红笺回过神来。
她没有多停留,起身出了“讲经阁”。她要抓紧时间搞清楚这个宗门的秘密。
接下来的三天,红笺将林间建筑几乎转遍,这些阁楼亭台有的还能寻觅到宗门全盛时修士修炼遗留下来的一鳞半爪,有的已是满目萧条,不知当年做什么用途。
收获不少,但红笺也发现此地所有的记载无不与强魂强体相关,除了“讲经阁”里听来的那个故事,竟没有任何地方提到“万化生灭功”。
这叫红笺不由地想起石龟当日所说的那番话,整个宗门的传承被一分为八,这个小世界只是其中的一份,那么说很有可能“万化生灭功”的传承落在了别处。
虽然有了这个想法,红笺仍是要将小世界之内所有角落全都找遍才能死心。
这三天,也没有所谓的强魂修士来找她。
红笺并不知道这是因为她刚刚晋阶金丹中期,对方收到命令,要让出几天,等她境界稳定,眼见强魂那边吆喝响亮,却雷声大雨点小,不免诧异。
这一日红笺出了丛林,来到山脚下一处宅院外。
宅院正门挂着匾额,但匾额上的字不知被哪一系的法术所侵袭,已然模糊不清。
看痕迹受到破坏的时间应该不长,红笺比划了一下,猜测是近几年打上去的。
因为随时可能遭到偷袭,不论何时何地,她的神识始终笼罩着周围,红笺在宅院内外探查了一番,未发现有异,飞身落于院内。
对手们一直不肯露面,红笺不敢叫“宝宝兽”离开自己,加上她也发现自从进来这方天地,“宝宝兽”变得异常黏人,干脆走到哪里都抱着它。
这会儿红笺便和小家伙说话:“宝宝,这里不像住人的地方,屋子里摆放的都是什么?咱们进去瞧瞧,从哪间开始瞧好呢?”
“吱吱!”“宝宝兽”举起了爪子。
“这间?好,就是它吧。”红笺推开了黑漆大门,走进屋去。
屋里立着一排排高大的黑色架子,架子上镶嵌着白色的玉简。整间屋子足有十余张玉简,黑与白,静立无声,由中透出一股肃穆来。
红笺走过去,伸手一摸,手指没有触到玉简,径直由其中穿过。
这几天的经历已经叫红笺对之习以为常,她以神识去接触那张玉简,玉简中的内容直接浮现在她识海。
“石驼丹”!这个强体的丹方果然被她找到了。
红笺不由有些激动,这屋里如此多的玉简,若都是丹方的话,何愁医不好石清响。
这欣喜的念头不过一转,红笺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
元婴修士!
红笺霍地转身,却见屋门口多了一个年长的修士,一袭黑袍,目如鹰隼,正冷冷盯着自己。
☆、第二百七十七章 强魂三子
虽然红笺已经做好了强魂弟子修为要高过自己的准备,可也没想到对方竟有一位元婴修士。
元婴初期,强魂虽不知道第几境,但肯定很强。
比较起来红笺真是毫无胜算。
怎么办?要不干脆就此认个输,恭送这瘟神离开此境,反正除了他,还有两个对手,随便胜一场,也就返回道修大陆了。
若是在七年之前,红笺说不定就这样做了,但是经过七年的强体,她身上多了一股血性。
便是会一会这元婴修士又如何?
故而她发现了敌人,做的第一件事是轻轻拍了拍“宝宝兽”的屁股,将它放到一旁,空出双手,凝神戒备,准备全力一搏。
那名元婴修士看她竟是要迎战,嘴角露出一丝嘲意,目光自一旁的“宝宝兽”身上扫过,面露不屑:“女人……”
大约是因瞧不起女修,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放开了神识,一股沛然威压自体内涌出来,登时便将红笺笼罩在内。
这七年红笺乾坤袋里的几件衣裳早已尽数损坏,她此时身上穿的是在外门结界里强体的成果,一件由麻线织成的长袍。这件衣裳除了蔽体没有任何作用,此时被对方神识威压所迫,灰溜溜的长袍下摆登时簌簌而动,往后方飘了起来。
红笺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这压力同时来自于身体和神魂两方面,这是等阶的压制,神魂被直接迫回体内,无形的重压像一座看不到的山压在红笺身上,令她连活动一下手指都异常艰难。
但同时红笺又于艰难中体会到了一丝明显的不同。
若在七年前,有这么一个神识强大的元婴高手要对自己不利,不要说勉力相抗。自己能不能站住了都是问题,此时虽然处于绝对下风,实力相差不知多远。却竟没有就此崩溃。
真元还能运行,只是像困在地下找不到出口的岩浆。红笺的手指挽着千钧之力,忽然挣脱了束缚,“中空剑”猛地出现,自上往下疾刺那人头顶。
那元婴修士不由露出了一丝诧异之色,他不躲不闪,一团青色真元出现在头顶,“中空剑”就像斩入了一团泥沼。勉强跋涉寸许,停滞不前。
红笺连连催动,“中空剑”竟陷在了那真元中,不但无法伤敌。连收都收不回来。
那修士一甩袍袖,狂风骤起,风中一道气浪卷向了红笺,这不是法术,只是单纯的木系真元。
“宝宝兽”“吱吱”惊叫。红笺正调动了全部精力控制“中空剑”,免得这件得力的法宝被对方收走,气浪卷至,无暇再施展防御法宝,只得被迫以“凝水诀”护住全身。身体微微摇晃。
这轻晃绝不是红笺于气浪中站立不稳,而是她在强体进入第二境之后所感悟出来的手段,肉身在承受巨大的冲击之时,通过这种方式牵引着外力改变方向,将压力分而化之。
红笺坚持了一息,那元婴修士眼见没能举手夺足间夺取她的法宝,不再强求,放松了对“中空剑”的禁锢,与此同时一道法术直往她前胸袭来。
这道攻击法术并不复杂,又是由元婴施展,速度之快无与伦比,红笺只觉青光一闪,幻化出来的长龙已经到了自己胸前。
“砰”,真元当胸撞上,红笺被撞得胸口向内微微有些塌陷。龙爪随即上探,擦着红笺碎开的衣裳化作一片流光。
红笺只觉眼前一黑,她收回“中空剑”,手按胸口低头“噗”喷出了一口鲜血。
“宝宝兽”瞪圆了眼睛,红笺受伤令它异常气愤,也不管自己是不是那凶徒的对手,大尾巴支棱着便冲了上去,到了二人之间才发现个头儿太矮,身体直立,“吱!”“吱!”一跳一跳地冲着那元婴修士呲牙。
红笺吓坏了,连忙叫道:“宝宝!”硬撑着将激动的“宝宝兽”挡在了身后。
这一爪未能将红笺的身体撕裂,那修士亦有些意外,他微微眯了下眼,收回手去,冷冷开口:“我适才只用了七成的力道。”
什么意思?打也打过了,差距如此之大,红笺自认不敌,这没有什么好怨天尤人的,也没有任何的不服气,当下道:“阁下修为高深,我不是对手。”
虽然同在这“内门”修炼,她可不觉着与这元婴修士就是师兄妹了,而看元婴修士眼神阴冷,招呼也不打便出手,显然也没有丝毫的同门之情。
红笺认了输,只道这元婴修士在与自己的比试中轻易取得胜利,接下来便该被传走离开此地,谁知那元婴修士杵在门口半天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突道:“你出来!”
红笺愕然,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那修士冷冷地道:“不想死,就老老实实跟着我。”
红笺一时摸不着头脑,这元婴修士莫不是不想离开,还要在内门继续呆下去?
她适才受这一击外表虽然看不出来,内里受伤其实不轻,强体第二境还没有修炼到表里如一的地步,无奈只得先取出一颗“石虎丹”服下,道:“等一下。”
那修士哼了一声,竟真的站在门口等她。
红笺这缓兵之计拖延不了多少时间,她先自乾坤袋里取出一件麻线外袍披上,遮掩了一下身上的破衣裳,又俯身抱起了“宝宝兽”。
这几下剧烈的活动不可避免牵扯了伤口,红笺一边轻轻咳嗽,一边暗自思忖对策。
实力相差如此悬殊,只能先顺着这元婴修士的意思,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知己知彼,才能想出办法来对付他。
红笺留恋地环视了一眼屋内,可惜了,这么多丹方,她却没有足够的时间一一记下,只希望过后能摆脱那修士,重新回来此处。
红笺迈步出了屋子,那修士目光像长着尖刺,将她由头至脚又打量一遍,警告道:“别玩花样,否则我会叫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红笺默不作声。
那修士转身,大剌剌地往山上走去。
红笺见那修士背冲着自己好似毫无防备,嘴角不由地抽动了一下。
很难想象刚打完架便会全无戒心地把后背交给敌人,何况在这之前还声色俱厉地吓唬了她一番,这修士分明是在试探自己,或者有意引自己出手好给个下马威。
虽然她现在不怎么玩心眼了,但这都是她当初玩剩下的。不弄清楚这修士挟持自己的真实意图,她怎么可能冒然动手?
红笺神情渐渐变得有些漠然,亦步亦趋跟在那修士后面。
那人不紧不慢地在前面走,路过山间蜿蜒而下的溪流,他停下来,站在清澈的溪水前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停了停,那人袖子一挥,水中他的倒影也做着相同的动作,溪水冲天而起,搅乱了倒影。
那人闭了眼睛半天不动,水花四溅,连红笺所站的位置都感觉像下雨一样,唯独那人所站的圈子却因他神识屏蔽一滴水花也未落入。
这是在强魂,红笺登时了然。
她望着那修士的背影不由陷入沉思。
这人是什么来历?一个木灵根元婴,道修大陆各大宗门若有差不多的高阶修士在无尽海莫名失踪这么久,她一定会有所耳闻。难道是散修?
停了一阵,那修士练罢收工,继续往山上走。
这其间路过的房舍他都连看也不看,这到不奇怪,若是红笺在这附近也呆个几年,将所有的地方转过几千几百次之后,大约也会失去兴趣。
都这样了,他怎么不干脆离开?
最后这修士停在了山顶。山顶最高处有一处石台,此时太阳正毒,阳光照得石台上亮晃晃的,热气肆意蒸腾,他迈步上去,盘膝坐在了石台上。
红笺一路跟下来,见这人只是一味专心修炼,对他并没有更多了解,正感苦恼,突听得山阴那边远远飘来了说话之声。
“哎哟,计师兄,您老还占着镜石不挪地方呢,强体那边来人了,我还以为师兄总会去瞧瞧,您就不怕被我和陈师兄抢了先?您不急着离开这鬼地方我们还急呢。”
那修士闻声连眉毛都未动,端坐着不吭声。
山阴那边吃吃一阵笑:“强体那边不知来的是何等人物,陈师兄已经找去了,若是万一不敌,反把人家送走,那咱师兄弟三个可就傻眼了。”
那修士听到这里嘴角露出一丝诡笑:“那不可能。”
“咦,师兄何出此言?难道来人很弱?那我要去看看。”
“来人再弱,踩着你出去还是十拿九稳,就是那姓陈的小子也不敢说就一定能取胜。我说不可能,是因为那人现在我这里,没有我答应,你们谁也休想同她一战。”
那人闻此噩耗“哇呀呀”一阵怪叫,跟着便是连声咒骂。
红笺此时方听出头绪来。
远处说话这人,应该便是另外一个强魂的修士,听眼前这姓计的元婴话中之意,此人应当是他们三个之中实力最弱的一个。
还有一个修士未露面,姓陈。红笺如此想着,神识突觉有异,怀中“宝宝兽”“吱”的一声,向远处举起了前爪,红笺随它望去,却见远处有人乘着法宝径直飞来。
ps:
周末愉快。
最近卡文很厉害。
作者的怪癖令心渔很想叫书友们一直意外下去,不过还是不拿情节开玩笑了。
so,阿陈你可以出来得意一下了,哈哈。
☆、第二百七十八章 重逢
于这宛如沧海一粟的小世界中遇见一个熟人的几率有多大?而这个人偏偏十分重要,不管是敌是友都想找他出来,大家方法使尽挖地三尺都没找到的人,突然活生生出现在眼前,这种可能性又有多大?
所以当红笺发现这位强魂的陈姓修士竟是师弟陈载之时,下意识的反应便是微张着嘴,动也不动的傻在了那里。
陈载之乘着法宝越飞越近,几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