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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那人背向江无非这边不知做了什么手脚,似乎只是招了一下手,那记恐怖的“慧心一剑”在空中肉眼可辨急剧缩小,竟然消失不见。
江无非和巫锦一时傻了眼,他二人这才注意到水中跃出来这人一身黑衣,背影纤细,竟还是一位女子。
符图宗那修士亦未料到会出现这种怪事,他一愣神间却发觉对手捏着法诀不发,赫然是在蓄势。蓄势越久,发出来的法术越是恐怖,他面露骇然之色,顾不得再伤人,转身便往十子群岛方向逃去。
☆、第二百零一章 谢侠真
符图宗那修士眼见碰上了硬茬儿,收起桀骜嚣张之态,脚底抹油,跑起来竟也是飞快。
一眨眼的工夫他已经逃出了二三十丈远。
江、巫二人依旧动弹不得,眼睁睁望着,有心提醒一声,却又觉着这情况那救了二人的女修怎会不知?她一直屹然不动,莫不是刚才对付“慧心一剑”其实并不像她表现出来得那么轻松?
正有些不安,却听背向两人那女修叱道:“哪里逃!”
她右手高高扬起,掌中突然多了一杆枪,这枪足有丈许长,是个法宝无疑,枪一显形,原本淋向二人的瓢泼大雨突然于空中转了个弯,好像那枪身上有巨大的吸力,将大片的雨水席卷一空,不独如此,便连海浪也被它吸引,枪身越凝越长,很快便达到了施法之人的极限,她持枪的手看上去有了托不住之感,这才猛然间挥手。
水花向四下飞溅开来,而那杆长枪却划开空中雨雾,如一道亮白银河破开虚空,自后面直向那符图宗修士追去。
这等声势,叫通过“流水知音”看到这一幕的谢侠真速度不由缓了一缓。
他是金丹圆满,但他自忖方才这法宝到了他手里使出来也不过如此。枪这种霸道法宝,根本就不适合水修来用,可这偏偏却是一杆水修用的枪,这女修是谁?为什么枪和水修这种联系,突然叫他心中有了一丝微妙的感触,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这件法宝蓄势的时间不短,符图宗那修士本已逃出百丈有余,但众人只见亮白枪尖和那修士之间的距离在飞快缩短,八十丈、七十丈,很快接近到五十丈之内,此时那修士显然也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突然转向提速,枪上仿佛长着眼睛。紧紧咬住不放,女修亦由后追了上去。
这一场海上追逐就在江、巫二人的眼皮底下发生,不论是追的还是逃的,那速度都叫两人觉着望尘莫及。
眼见枪尖离着那修士的身体越来越近,只差十余丈便可追上。此时那修士已经逃到了十子群岛当中的一座小岛前。那修士不知怎的空中一个翻身,如乳燕投林,一头钻到了岛上。
这一下太过突兀。长枪紧随而至,直接没入了岛上的山石之中。
“轰隆”一声巨响,远处烟尘弥漫,众目睽睽之下小岛消失了一半。
很快那女修追至,落到岛上。两下相距太远了,又隔着大雨,江无非和巫锦看不太清,只见那个小黑点在岛上飞了一周,似在找寻敌人。跟着消失不见。
巫锦这才敢透了口气,惊魂未定道:“这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啊!”
江无非默然,师父马上就到,不管怎样,自己总算侥幸逃得了一死。
他二人在这里呆站着,却不知道那海岛另一面视线阻隔之处。逃命的符图宗修士停下来摸了一把脑门上的汗,说起话来犹有些气喘:“一定要这么卖命吗?我的娘啊,真是鞋都跑丢了一只。”
刚刚还追得起劲的女修笑盈盈落于他身旁,凑趣道:“哪呢,我回去帮你捡。”
这两人正是卢雁长和红笺。
小瀛洲戒备森严。想敲开他们的大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红笺没有办法,只得故技重施,找卢雁长来搭档着演一场好戏。结果卢雁长接了信不但自己来了,还给红笺带来了点意外惊喜。
此时红笺便问那惊喜:“咦,我小师姑人呢?”
不远处石头后面井小芸露了一下头:“这呢。”她适才目睹了全过程,煞有其事评价道:“不错不错,看不出来,方红笺你鬼主意还挺多。卢雁长装得也挺像那么回事,足以骗过那两个傻大个儿。”
红笺笑道:“那要多亏师姑你配合得好。”
井小芸在赤金山脉和灭云宗那些人呆在一起早憋闷得浑身难受,这次卢雁长出来,她死活要跟着。也幸好有她在,卢雁长的那张破烂符纸才能当做“定身符”用,她堂堂元婴,神不知鬼不觉定住两人再容易不过。
井小芸听到红笺夸奖面露得色,还待再说什么,突然怔了怔,看往远处海面,道:“有人过来了,好像是个金丹圆满。”
红笺道:“没事,这时候来的十九是自己人,你放开他俩吧。”
她又转头叮嘱卢雁长道:“我去了,有事再联络,你和小师姑一起千万要小心。”若只有卢雁长一人她还放心一些,井小芸虽然是元婴,时常做出事来叫人措手不及,若叫人发现她是魔修,确实会有极大的危险。
卢雁长心领神会,挥手道:“放心就是。”
于是短暂的碰面之后,红笺假作没有追到人,自小岛方向现身,迎向了江无非和巫锦二人。
而江、巫二人也突然发觉自己能动了。巫锦抽了口气,道:“得跟师父说声,这鬼符这般厉害,全没有反应的时间,再遇上符图宗的人应该怎么应对?根本没法打呀。”
江无非沉声道:“师父看得见,他马上就到了。谁说没法打,还是你我本事不济,你看看人家……”
此时二人离着红笺已经很近了,巫锦闭上嘴巴,跟在师兄身后,上前见礼。
二人这才发觉对方这女修竟然非常年轻,红笺为顺利混进小瀛洲,自然不能还做萧萧那身荒唐打扮,她的本来面目不但师叔谢侠真熟悉,乐游见过,就是眼前的江、巫两位师兄也都不陌生,红笺无奈之下只得借助“仙霓霞光”稍稍改头改面,薄施脂粉,水修若是貌不惊人反而惹人生疑,此时出现在二人面前的可是个真真正正艳光四射的大美人。
救命恩人这等美貌,既震得江、巫二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又觉着甚是理所当然。水木两系本来便出美人,而修为越高,自然越是脱胎换骨,这姑娘如此身手,似乎只有这等仙人之姿才配得上。
红笺见对面的两位师兄果然未认出自己来,笑一笑,先行了一礼,手指蛇龟的尸体道:“两位不是要挖取这蛇龟的妖丹吗?”
江无非脸上一红,若不是已经通知了师父前来,这颗妖丹其实这时候便应该由自己双手奉上。
他吱唔了一下,顾左右而言它:“方才幸亏姑娘相救,在下小瀛洲江无非,这是我师弟巫锦,姑娘法力高深,不知出自哪家宗门,如何称呼?”
“小瀛洲么……”救命恩人喃喃重复了一下,神情古怪,似有难言之隐,但她很快收敛了这抹异色,爽快地答道:“我是丹崖宗的,姓南名萧,两位师兄不必如此客气。”她很想报上真姓氏,又担心听到的人有所联想,只得胡乱编了一个。
丹崖宗,听到对方这回答,却叫江无非和巫锦都吃了一惊。
此时离远一道剑光疾飞而至,来人不等收起飞剑,尚在半空便迫不及待问道:“丹崖宗?小姑娘,你师承何人?”
红笺抬头望去,见来的果然是师叔谢侠真,不由得心中微微一酸,脸上却未带出丝毫异样,答道:“我师父是闫长青,前辈认得么?”
“认得?呵呵,我简直太认得了,闫师兄竟又收了弟子么?我叫谢侠真,不知他有没有向你提起过?”谢侠真闻说对面这小姑娘竟是师兄的弟子,不由耸然动容。
然后他突然心中一动,道:“适才你使的那法宝,是‘碧血枪’吧?”
红笺睁大了眼睛:“是啊,你怎的知道?谢……,啊,我知道了,二师伯跟我说过的,您是谢师叔。”
谢侠真见对方说话间神情雀跃,不由心中酸涩,他当年甩手离开,几位师兄都对他失望不满,二师兄霍传星性情宽厚,不会和他计较,可闫师兄明显是余怒未消,故而在新收的徒弟面前提也不提自己。
不过难得闫师兄又收了徒弟,还是个女徒,说不定已从那些叫人伤心的往事中走了出来。
谢侠真原本有许多话想要问这小姑娘,如此一来竟不知由何问起,叹了口气,道:“我走的时候,你还没有入门。这么多年你师父可好?”
红笺神情微黯,嗫嚅半晌,道:“师父身体还好,只是我总见他不大开心。”
她这一句回答不但谢侠真早有预料,连江无非和巫锦两个知悉内情的人都不由地暗忖:“这是自然,当年出了这么多事,师祖死了,丁师兄也死了,还有两个小的生死不知,就撇下闫师伯自己,又在寰华殿上闹了那么一出,他能开心才怪。”
谢侠真叹道:“闫师兄将‘碧血枪’传了你,足见他对你期望很大,你也确实出色,刚才对敌的情形,我在‘流水知音’里都看到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无怪谢侠真要问,这附近海域虽然离着丹崖宗不是很远,但跟小瀛洲更近。
自从乐游当众指责了穆逢山等人,并表示欢迎丹崖宗的水修来投,两家关系变得十分微妙,丹崖宗的水修为避嫌,根本不会涉足这片海域,难道这小姑娘入门时间短,并不知道这段隐情?
☆、第二百零二章 打入小瀛洲内部
红笺笑道:“师叔有所不知,符图宗的齐天宝死了,戴明池跑到丹崖宗来问罪,穆宗主约束着大伙儿,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让做,束手束脚的,师侄气闷不过,这才接了个宗门任务,故而走得远些,偏巧就遇到了两位师兄。”
虽然她话里并没有别的意思,江无非和巫锦闻言还是不由面色一赧,适才动也不能动,任由人宰割的情形被这位初次见面的南师妹见个正着,丢人啊。
谢侠真十分坦荡地点了点头:“幸好给你遇上,不然我两个徒儿可就遭了那恶贼的毒手。”说着这话,他心中不由想道:“符图宗那贼子适才言道齐天宝死了,南师侄也这样说,看来这消息是真的了。”
齐天宝可是元婴后期,这等大事由不得谢侠真不好奇,但现在还下着大雨,又是在海上,实在不适合这么站着慢慢聊天,谢侠真只得先将这事放放,吩咐两个徒弟去将蛇龟的妖丹取了,向红笺解释道:“这妖丹师叔有大用,待回头再挑几样好东西给你做见面礼。”
红笺抿嘴而乐:“师叔跟我还客气什么呀,刚才我就叫两位师兄快些动手了。一颗够不,不够的话咱们在这附近再找找。”
江、巫二人听着都有些汗颜,方才没看出来,这位南师妹真是个爽快性子。
谢侠真笑了:“是啊,自己人无需客气。不过一颗就可以了,也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再碰上一只蛇龟。”
他匆匆赶来,结果没等出手,敌人已经被击退,谢侠真并不打算在此地逗留,知道了符图宗的修士终于将手伸到附近海域来,他急着将这消息传回宗门去。
难得有个知悉内情的自己人,他问红笺:“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红笺犹豫了一下,答道:“刚才那符图宗的人叫他走了活口,我怕回宗门被他们认出来。给师父师伯添麻烦,看来要往远处避一避。”
这话正中谢侠真的心意,他开口邀请道:“你难得来此,干脆去师叔那里住些日子吧。”
说这话他还担心对方会有所顾忌,但事实证明他多虑了,这位南师侄根本未将两宗之间的恩怨放在心上,十分痛快地道:“好啊,我听师叔的。”
返回小瀛洲的路上,谢侠真便问起齐天宝到底怎么死的,齐天宝的死因红笺自是十分清楚。但受限于伪装的身份。她还需含糊其词。不敢讲得太明白。
“听说是几天前米时献和钟秀出海不知道发现了什么,齐天宝得了信,急匆匆赶了去,结果他和徒弟钟秀就再也没有回来。跟着那戴明池现身。跑到赤轮好一通查问,大家才知道原来齐天宝已经死了。”
好歹也是个元婴后期,这么悄无声息的就死了。江无非和巫锦听着都抽了口凉气。
巫锦插言道:“那米时献……”
江无非冷哼一声,不屑地道:“狼子野心,他早投靠了符图宗,你不看看他是谁的徒弟,真是活该!”
巫锦叹道:“是啊,只是可惜了方小师妹。”
红笺心中动了一动,江无非见她侧头望来。目光晶亮,连忙主动解释道:“师妹,我们在聊丹崖宗以前的事,那时你还没来晚潮峰,所以并不知道。”
在他几人想来。寰华殿那日过后,“方红笺”便成了闫师伯的一块心病,按闫师伯那脾气,自不会主动去和新收的徒弟聊这些事。
红笺却笑了一笑:“我知道啊,霍师伯都跟我说了嘛。”此时众人已经飞离了那大片的雨云,天空放晴,她这一笑发自内心,眼睛真是灿若星辰。
谢侠真根据这不多的线索猜测了一番齐天宝殒落的内情,又想了想此事会给小瀛洲带来什么影响,沉默飞了一段路,才打断三个晚辈之间的对话,道:“这事透着一股诡异,等一会儿回到家咱们好好琢磨琢磨,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红笺甚是配合:“好的,师叔。”
不管怎么说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消息,谢侠真想起师父遭这些恶贼杀害,自己却无力为他老人家报仇,心中感触,不由地又看了红笺一眼,突然想起刚才她说的那什么宗门任务,忍不住详细问了一下。
红笺便将穆逢山主持的那一系列变革讲了讲,因为现在丹崖宗门人弟子都在热火朝天地做那宗门任务,她着重讲的便是这一项。
待她讲完,江无非和巫锦面面相觑,谢侠真则叹了口气,道:“你此番出来,是接的什么任务?若是有困难,大可叫你两位师兄帮着找找看。”
谢侠真也看明白了,要是直接动手就可以,以这姑娘的实力定然难不住她,就怕是要找那些珍稀的灵草异兽,那可就太浪费时间了。
红笺知道师叔是一片好意,忙道:“容易做的任务时间都卡得紧,我没打算很快便回去,所以接的是追查魔修的任务。”
谢侠真怔了一怔,道:“这个连我也帮不上忙。既然不着急,那就回头再说吧。”
一行人飞了有小半个时辰,前面隐约看到海中出现大片的陆地。红笺之前来这附近查探过,知道小瀛洲就在前面不远了。
江无非好心为她介绍:“师妹你看,马上就到我们宗门了,前面这片岛屿便是小瀛洲的附岛,宗门派人驻守盘查,若有敌人来犯,不等靠近,便会提早得知。”
似乎在为他这句话做证,遥遥自岛屿方向传来一声哨响。
巫锦笑道:“师父,他们发现咱们了。”
谢侠真“嗯”了一声,道:“下去吧。”他们三人当先降落到水面上,红笺入乡随俗紧随其后,她能明显感觉到岛屿之上灵气波动强烈,应是布有法阵,师叔和两位师兄就此停住,不知是在等待什么?
江无非见她困惑,解释道:“别担心,只是例行盘查,有师父在,很快便会放行。”
红笺乍舌:“这么严?”
谢侠真“呵呵”一笑,没有答话。
此时就见水面上由远至近飘来一大块木板,木板方方正正,像是谁家的大门被卸了下来直接丢在海里当船使,门板上站了胖瘦不一的五个人。
红笺只用神识一扫,便发觉这五人没有例外都是筑基后期。
跹云宗只是一个不大管事的筑基修士看着山门,丹崖宗根本是五峰各顾各的,而小瀛洲这还离着数十里呢就遇上五个筑基,叫红笺不由地意外了一下。
虽然五人乘着一块木板而来有些可笑,但他们脸上的神情可都严肃得很。等离近了,站在最前面那人先冲谢侠真行了一礼,口称“谢师叔”,便一句废话也没有,目光直接落到红笺身上,打量了一下,道:“师叔带了外人进宗门,我需得向万长老禀报一声。”
红笺估计此人口中的万长老是乐游的师弟万贤来。她瞥眼见谢侠真并未露出意外之色,说话的语气也一如平常,显是早知会如此:“和万长老说一下吧,这是晚潮峰我闫师兄的弟子。”
那人身上随即出现一阵灵气波动,红笺猜测他身上肯定带着类似于“流水知音”的联络法器,停了一停,那人又道:“万长老说,过了我们五人守的这里,这位姑娘无论做什么,身边都请有咱们的人陪同,以免发生误会。”
谢侠真不以为忤,点头应下。
那五人冲着谢侠真行了一礼,这才驾船退开。
红笺跟着谢侠真师徒复往前行。飞了一阵,谢侠真见她满脸好奇之色频频回头,笑问她道:“看什么呢?”
红笺感叹道:“好大的阵仗啊,这是在抓捕奸细吗?”她又回头望了一眼五人远去的背影,疑惑地道:“他们没有使用法器……”
谢侠真道:“他们五人兼具五行,宗门便是如此要求,只要不遇到敌袭,一切都靠